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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格子裡的夜晚 -【修仙科學院】《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1 10:32 PM     標題: 格子裡的夜晚 -【修仙科學院】《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笑傲乾坤 於 2015-5-8 11:56 PM 編輯

【書名】:修仙科學院

【作者】:格子裡的夜晚

【內容簡介】:

  聶信是理論物理方面的天才,卻意外走上了修行之路,隨著他不斷在兩個領域的探索,他發現兩者居然殊途同歸。一條嶄新的道路在他的面前展開了。

  聶信可能是這個時代最窮困潦倒的修行者,但知識就是力量知識就是財富,那些彷彿高不可攀的修行資源,只看他是不是有心去獲得。

  古老的修真法門和科學精神融合在一起,又加入了層出不窮的奇思妙想會有什麼結果?能幫助聶信擊破眾多敵人與邪妄麼?能把刻板守舊的衛道士,將嫉妒賢能的其他修行者就打服麼?能為聶信培養出忠實而又可愛的靈獸追隨者麼?

  科技以人為本……想到,就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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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1 10:40 PM

第一章 在教室的中心呼喚愛

  聶信坐在小禮堂裡,就是顯得不那麼搭調。

  光華大學今年迎來80週年的校慶,又恰逢年初憑著一系列的成果成功申請國家重點實驗室,現在正是牛氣得不得了的時候。開學第二周,整個校園處處都洋溢著歡樂喜慶的氣氛。由於各方政要名人絡繹不絕,連學生們也總是儘可能地衣著光鮮。再邋遢的男生都在老師和班幹部的耳提面命下把自己打理乾淨,更別說那些哪怕沒有任何理由都始終不停地爭奇鬥豔的女生了。這是光華大學有史以來最繁華燦爛的時刻。

  開學第二周了,伺候完了各方諸侯,校領導和老師們終於有時間來面對學生了。今天在小禮堂進行的成果報告會,正是這一系列活動中最重要的一環。光華大學原來有細胞生命學和心理學兩個國家重點實驗室,而現在這第三個名額,卻後來居上成為光華大學最核心的項目。基本電磁理論與新能源——課題雖然聽起來很剉,但瞭解內情的人都知道,光華大學這次發了。靠著這個項目不見得說吃一輩子,可起碼三十年內都能獲得大量的關注、資金與成果。對於這種重要的報告會,學生們積極回應,一座難求,10點開始的報告會,8點多就有學生來佔座了。

  可聶信更早。讓大家看不懂的是,聶信就坐在第五排靠近走道的位置上。他穿著白色棉布襯衫,領口袖口都有些磨破,並不顯得窘迫,反而是一派閒適的意味。下身的牛仔褲和板鞋搭配著,似乎也是很正常的校園裡常見的搭配。可為什麼顯得那麼奇怪呢?大概是因為他牛仔褲屁股上的口袋裡,塞著一副白色的手套吧。這算是什麼打扮?怎麼看著那麼像計程車司機呢?

  聶信7點多就來到小禮堂了,不但自己穩穩坐著,更是把一本粉紅色Hello Kitty封面的筆記本擺在邊上的桌面上,似乎是替某個女生佔了座。他自己面前只有一支鉛筆和兩張A4紙。不管是衣著的素淨閒適,還是神態的淡然,都和整個嘰嘰喳喳吵鬧著的禮堂的氣氛完全不搭調。

  王洪濤從沒見過聶信,怎麼都覺得這個傢伙坐在禮堂裡就是不順眼。當然,也不全然是無緣無故的。王洪濤來晚了,本來還希望能夠坐在前排,回頭在提問階段引起一下老師的注意。在校領導和老師面前混個臉熟,對他這種積極參加學生會工作,不斷參加各種志願活動,為了打造完美履歷撈取資本的人來說,可是很實惠的選擇。但他現在卻只能坐在最後一排,他的手再長一倍恐怕都不能讓老師看見了。他看著佔據了黃金位置的聶信,怎麼都覺得不爽。

  第五排是黃金位置?今天這個場合絕對是。下面座位的前三排等一下要迎來一批學校各學院的領導,還有就是大批參與實驗室的老師和學生,以及一些外聘的專家。坐在第四排,直接就頂在這幫牛人的後腦勺上了,未免只能正襟危坐,不然老師們一回頭,什麼形象都沒了。而要是在這個長達三個小時的報告會上,挪動一下腿腳的時候不慎一腳踹在前面老師的腦袋上,那就真的要給老師們留下深刻印象了。而第五排……距離足夠近,卻又不那麼拘謹,有充分的自由度,當然是黃金位置。

  王洪濤坐在最後一排,眼睛卻牢牢盯著聶信。坐了一會他終於忍不住了,沖上前去。

  「同學,怎麼稱呼?」王洪濤覺得自己已經很禮貌了。

  「聶信。」聶信淡淡地回答,眼睛卻盯在自己面前的A4紙上,彷彿空無一物的紙上有什麼了不得的玄機。

  「你是我們學校的麼?今天是學校的成果報告會,只對學校內部開放的。」王洪濤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來。

  聶信抬了抬眼睛,似乎是很不情願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光華大學的校徽別在了上衣口袋上。

  「你是我們學校的?我怎麼從沒見過你?」王洪濤還不死心。

  「從校長到給食堂燒鍋爐的,都是學校的吧。你都認識?」聶信沒好氣地回答。聶信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安安靜靜坐著,礙著誰的事情了?

  「呵呵--」坐在後面一排的女生沒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王洪濤越發惱怒了:「同學,看下學生證吧。」

  「喲,執法啊?讓我看下你的證件先?」看著王洪濤的臉色都漲紅了,聶信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這可是學校裡,誰怕誰啊?

  幾個老師從教室前面魚貫而入,眼看著報告會就要開始了。

  「那你邊上座位的人呢?怎麼還不來?」王洪濤沒辦法了,聲調放低了下來。

  「喂,童鞋,你懂不懂規矩啊?」大學教室裡的留座現在和餐廳訂座的規矩一樣,都是保留15分鐘,也算是大學生和社會越來越貼近的一個方面吧。

  王洪濤實在想不出來還能說什麼了,而聶信這時候輕飄飄地補充道:「你看,這不是來了嗎?」

  順著聶信抬起來的下巴,大家朝著禮堂門口的方向看去。何蔓!難道是何蔓?

  何蔓可是光華大學的風雲人物,校花階層中最富號召力的那個。為什麼校花是個階層而不是一個人?拜託,現在大家眾口難調得很,蘿莉御姐淑女熟女各有所愛,熟女還分輕度重度的呢,還要牽扯上學院之間為了這種事情無聊地爭面子的事情以及美女本人對這類話題的排斥程度,平時在學校裡參與各種活躍度都是考量美女是不是夠格當校花的標準。校花,就得根植在學校的無數牛糞堆裡才能茁壯成長嘛。

  可何蔓的的確確是校花級別的人物,大一的時候就是學校社團聯的秘書長了,現在更是兼了學生會副主席的職位,在學校裡有點知名度的人沒有不認識她的。可她卻又是最神秘的,來學校好像是在上班,到了沒課的時候鐵定不在學校裡呆著,甚至於她還有專門針對同學的手機號碼。學校裡出現這樣的美女,不免會被人猜測,是不是在校外有什麼不太好的「兼職」,可何蔓卻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忖度過。要純粹說容貌,她的五官並沒有精緻到無可挑剔,可能是因為祖上有混血的關係,那張原本細緻純美的臉上,鼻子的線條顯得略微剛硬了一點,雖然為她平添了幾分英氣,卻也讓純美的容貌不那麼純粹了。何蔓幹練聰慧,卻是天性自然,那一塵不染的氣質就是讓人願意成為她的朋友,當她受到委屈,或者有些不解的時候,有著長長的睫毛的眼睛忽閃忽閃地,那種殺傷力簡直是戰略武器級別的。

  何蔓今天同樣穿著白色的襯衫和牛仔褲,這是最常規的打扮,一根銀色的絲帶鬆鬆垮垮地將頭髮束在腦後。這幅打扮很是漫不經心,但剪裁合度的襯衫勾勒出勻停的上身曲線,微微有點喇叭口的牛仔褲,則讓何蔓的長腿顯得越發華麗。而一根耳機線在身前搖擺著,則讓她的身姿越發靈動了起來。她抱著台蘋果的MacBook Air,蹦蹦跳跳地來到走道這邊,有些不解地問:「喂,啥情況呀?」

  「沒什麼,有人不爽我給你佔座。」聶信聳了聳肩說。

  王洪濤連忙否認:「不是,不是,前排的位置空著比較可惜,我過來問問而已。」他怎麼敢說想佔了何蔓的座這種話?讓周圍這些人聽到了傳出去,可有得他樂的。別看他在學校裡也是人五人六的存在,可和何蔓的影響力相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哦,王洪濤,我給你介紹下,這是我的朋友,聶信。」何蔓微笑著,似乎還很是禮貌。

  「你好。」王洪濤的臉色很複雜。

  「我想,他以後會經常……嗯,會一直出現在學校裡的。大家認識一下比較好嘛。」何蔓補充道。她自然知道王洪濤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個性子,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蔓蔓,算啦,人家找座位而已。」

  像是撒嬌似地,何蔓提高了一點聲調:「你邊上那是我的位置!」

  聶信側了側腦袋,衝著王洪濤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借過,借過,」何蔓嚷嚷著就朝著聶信給她留著的座位過去了。學校的小禮堂可不是那些五星級的賓館裡的會議中心,處處以舒適為先,學校裡的禮堂,總是追求最大限度地容納師生人數的,一排座位和一排座位之間的距離小到了極致。何蔓幾乎就是鑽在聶信的懷裡,坐在了他的腿上,挪進了他邊上的那個座位的。何蔓自己一點都不在意,可周圍那些同學們都看呆了。何蔓和這個……怎麼看都不像學生的傢伙,到底是什麼關係?

  「讓你幫我佔座你就不管給我留早飯了!鄙視你!」何蔓對聶信還老大不滿意中。

  「我留了……三明治在冰箱裡。我以為你找你那瓶啥啥化妝品的時候能看到的。」

  「早上吃冰的東西,吃壞了胃你養啊?鄙視你!」何蔓繼續鄙視著聶信。聶信似乎是很好說話,聳了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看何蔓還在想什麼理由鄙視他,他寵溺地拍了拍何蔓的腦袋。

  王洪濤已經訕訕然地摸了摸鼻子,看這兩位旁若無人,他還是識相點好。周圍的同學好奇地看看這兩人旋即又轉過頭去。乖乖,這兩個傢伙到底是什麼關係?純美爛漫的何蔓,難道和這個傢夥同居了?這公主一般的人物真的和這個不知所謂的傢伙在一起了麼?要說現在學校裡戀愛同居包養被包養都不算什麼新鮮事了,可大家仍然需要時間適應今天這麼刺激的消息。

  何蔓落座之後,卻輕輕地在聶信的耳邊問道:「你今天……真的決定要把那堆東西拿回來?挺危險的。」

  聶信的背脊挺直了,這一刻倒完全是個大學校園裡標準的勤苦自勉的好學生模樣,連那熾熱的眼神都有點像了。他輕輕嗯了一聲,說:「那是我的東西,我得拿回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1 11:44 PM

第二章 閒雜人等

  報告會的主講是光華大學物理系教授,現在的實驗室首席科學家汪鳴。就跟他以前給學生們上課一樣,在開始前五分鐘,汪鳴踏著穩健的步子走進了禮堂,跟在他身後的則是學院、系裡和現在實驗室的幾個領導。這場針對學校內部的報告會沒來什麼記者,卻來了不少研究生。一個重點實驗室的建立,往往也是學校進行橫向聯繫的資本,有不少在實驗室裡跟著進行研究的,都來自和光華大學關係不錯的友鄰學校。

  汪鳴的腳步頓了一下,他看到了聶信。但周圍一大幫人都在,作為首席科學家,他可沒道理停下來去和聶信聊些什麼。汪鳴在整個禮堂暴雨般的掌聲中,逕自走向了講臺,極有風度地朝著大家揮了揮手。最近,汪鳴也沒少做報告,作為教授,四十歲剛出頭的他算是當打之年,雖然總會延誤研究進程,但為了獲得更多方面的支持,這也是免不了的功課。

  「諸位領導,老師,同學們,大家早上好……」稍稍清了清嗓子,汪鳴就開始了自己的報告。一張張的PPT在他身後的投影屏上閃過,大致介紹著學校實驗室在過去兩年裡取得的成果。

  「喂,這東西聽起來挺玄的,你當初怎麼想出來的?」何蔓輕聲問道。

  聶信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光華大學的這個實驗室,基本上就是在他的一疊手稿上發展出來的。而現在他們能拿出來的,也僅僅是其中很小一部分成果而已。

  「只是基礎理論的一點應用而已,他們愛玩就玩吧。」聶信淡淡地說,他在面前的A4紙上隨意塗抹著,一串串的公式和資料就這麼出來了。

  光華大學的實驗室,主要的研究方向是一個叫磁力梭的項目。電的產生,最容易理解的就是金屬線圈切割磁力線,再複雜的發電機都是如此,機械能傳化為電能,效率很低。但磁力梭就不同了,它的基本理論是將磁力線當作可以控制的物質,用磁力線去切割磁力線,產生電能的效率要比金屬線圈高出幾倍,而磁力梭的核心則是一個梭形的金屬軸,一方面是提供最初的源動力,使得磁力線能夠不斷進行繞軸旋轉,另外就是將產生的電流從這個發電機構裡匯出,進入到變電輸電的系統裡。目前,光華大學實驗室剛剛完成了磁力梭的原型研究。汪鳴都未必吃透了聶信的手稿,更別說能在這個基礎上還有什麼闡發了。聶信對此篤定得很,要是誰都能搞明白那麼複雜的理論,還要他這種天才做什麼?

  而他,今天就是為了來取回那疊手稿的。對光華大學,對這個實驗室來說,反正他們肯定有備份,也不礙著誰。可對聶信自己,取回手稿卻可以讓他省了好多的事情。

  「同學,換個座位。」坐在第三排的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回頭對第四排的同學說。好歹也是個老師,學生哪裡有拒絕的道理。而中年人一回頭,聶信樂了,果然是熟人,居然是物理系的副教授康定遠。

  「聶信,你跑來這裡做什麼?你又不是學校裡的人。怎麼著?看著我們風光了,羨慕了?」康定遠冷嘲熱諷的語氣倒是讓何蔓先有點忍不住了。

  聶信捏了捏何蔓的手,轉而對康定遠說:「有什麼好羨慕的,各人有各人的樂趣麼。另外,奉勸你別藉著風頭發什麼論文了,先把理論搞明白吧。你……上個月投給《理論物理》的那篇論文,資料都沒弄對。人家就看你是新課題,沒辦法跟你較真。」

  聶信在紙上塗了幾行公式和數字,隨手推到了康定遠的面前,然後對何蔓說了句:「先走了。」立刻就站了起來,朝著禮堂外面走去。

  只看了一眼紙上的內容,康定遠就臉色煞白了起來。對於不瞭解項目進展的人來說,這或許只是一組陌生的資料,一些莫名其妙的公式,但無論如何狂妄,康定遠好歹是在這個項目裡下了大工夫的。沒想到自己全部的心血,在這簡簡單單的一些鉛筆痕跡下,不堪一擊。康定遠想要追出去問問明白,可有拉不下這張臉,剛才聶信的那番舉動,可是全都看在周圍同學和老師的眼裡,一時之間,他的臉色漲得通紅。

  還沒有注意到康定遠這邊的情況,汪鳴朝著聶信微微頷首致意,不過,這個表情恐怕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聶信心裡雖然在冷笑著,但現在他也實在不方便砸場子。離開學校兩年了,認識自己的都沒多少了,真的要鬧起來,可就自取其辱了。

  當年帶著一些極為前沿的理論研究成果來到光華大學的時候,他輕輕鬆鬆成為了兼任講師的研究生。這也沒辦法,中科大少年班畢業出來的他,只有學士學位,沒個像樣的學位,以後想混高級點的研究所都不行。可沒想到,當他將前沿理論變得漸漸貼近生活,有機會出成果的時候,正是光華大學的校長——他中科大的學長嚴物華——將他踢出了學校。兩年過去了,再說這事情,不免還是有點怨氣。說仇恨是說不上,可這個過節,遲早得有解決的時候。

  聶信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會來到小禮堂,或許,就是為了來看看這些人的嘴臉吧。離開了小禮堂,他再沒有半分猶豫,身形一閃,朝著實驗室的方向跑去。現在的他,可不是兩年前那個架著黑框眼鏡、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理論研究者了。機緣巧合,他現在已經是一種比理論物理學家更「宅」的存在了,這種存在叫做「修真者」。說起來,他還挺有天賦的,雖然修煉的是很基礎的「清心訣」,可一年多時間裡居然讓他達到了氣動中期。如果他出生在某修真世家,如果他還是十歲上下,恐怕他在這方面也可以成為天才了。可他過了年齡了……今年,聶信已經二十三歲,達到合法婚齡了。

  度過了最初的糾結,跨入了修真的門檻之後,聶信的身體條件就以驚人的速度在提升。天地靈氣對身體的淬煉改造隨著每個周天的運行在進行著。總有人將武功高手和修真者混為一談,武功高手或許有以武入道的機會,但修真者幾乎都是高手,身體條件就擺在那裡了嘛。聶信的速度,快到了在空中只留下了一痕虛影。學校太大了,揀著沒什麼人經過的小路,就這麼飆起速度來,倒也是種不錯的體驗。

  要是讓其他修真者知道聶信的這點趣味,未免要狠狠鄙視他一下。等到能御劍飛行了,突破音障,時速上千公里乃至數千公里都可能,那才是真正的速度感。師父也曾這麼說過,可到時候身體表面薄薄的氣勁將身體和空氣的摩擦都隔絕在外,哪裡有現在這種強風砸在臉上的感覺呢?

  沒到一分鐘,聶信就停在了物理系的實驗大樓外面。成立國家重點實驗室之後,本來是有充足的經費修建新的研究所的,可這個項目關係到國家的節能減排目標,分秒必爭,就變成了重點實驗室遷入實驗大樓,而重修一座實驗樓供學生們上課和做課題用。

  實驗大樓周圍的戒備很嚴密。聶信暫時還只能靠著肉眼觀察,來發現明崗暗哨。所謂的神識一掃,情況盡在眼底,得等他突破到築基期才行,只有到那時才能靠著靈息做那麼複雜精密的動作。不過,以聶信現在的視力,要看清實驗樓的安保措施,自然還是小菜一碟。實驗樓的周圍,有六組保安,兩人一組地繞著圈在巡視。原先底樓寬敞的大廳,現在設置了接待處,有四個人在那裡呆著,負責查詢來訪者的許可權,邊上還有一整套的安全檢查儀器,和飛機安檢一樣麻煩。聶信繞著大樓走了半圈,看著樓內的情況。似乎安保在大樓內部並不算很嚴密,這半圈轉過來,在這棟四層的建築裡,聶信只看到兩組保安在走道里巡視。保安甚至都無權進入到核心的實驗區域進行檢查巡視。

  物理類的實驗樓,最核心的實驗器材,往往都在一樓或者地下室,主要還是因為需要用到的實驗器材實在是太重了。尤其是理論物理相關的課題,實驗人員要麼憑著一支鉛筆一疊演算紙就能幹活——當然,現在是越來越離不開電腦了。可一旦要用到器材,就必然是讓人牙疼的大傢伙。在實驗樓的背後,就有專門的一條斜向通道,專管設備進出的。聶信繞到後面,居然發現這條通道雖然打上了鎖,卻意外地沒有專人值守。大概,負責大樓安保的人,以為通道上方的廣角攝像頭真的能管用吧。

  聶信撇了撇嘴,就是這裡了。對他來說,直接從樓頂上進入大樓更簡單,一跳就上去了,但這棟實驗樓才四層,周圍都是比它高的建築物,直接跳上去,光天化日之下,可沒辦法保證不被人看到。他是來取東西的,可不是來驚世駭俗的。

  聶信繞著大樓又走了一圈,觀察了一下那幾組保安的路線。最近學校裡到處都是人,畢竟是校慶加上成果發佈會,閒雜人等多得數不勝數。來實驗樓瞻仰的也不少,哪怕明知道看不到什麼。而保安們也漸漸懈怠了。週邊的保安一邊聊著天一邊巡邏,留下的觀察死角太多了。他們看到了聶信在不遠處,也沒理會,只當他也是那無數閒雜人等中的一個。

  聶信繞到了大樓背後,前面那組保安過去了,後面那組保安正在轉角處,乘著這個時機,聶信的身形消失了,然後忽地直接出現在了通道低端的門口,還是在攝像頭的死角裡。聶信直接伸手將掛鎖擰斷,然後閃身進了大樓。

  雖然聶信在光華大學呆的時間不算很長,也就一個多學期的樣子,可他那點時間倒有一大半泡在了這棟實驗樓裡,對大樓的內部構造瞭若指掌。進入了通道,兩側就是樓梯間,可以直通頂樓,而聶信毫不猶豫地蹭蹭就爬了上去。嚴物華不會把手稿放在底樓和地下室的,這堆東西,只可能在實驗樓頂層的那幾間辦公室裡。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1 11:49 PM

第三章 小友,請留步

  地下室和一樓現在全都堆著各種新近購置的設備,有些還裝在木板箱子裡沒拆開呢,甚至裡面還有幾台精度不錯的數控機床。實驗室畢竟是緊密和應用結合在一起,好歹得自己做出原型機來。二樓和三樓則是機房和普通研究人員的辦公區域。這個鐘點也只有小貓兩三隻,安靜得很。

  由於大部分實驗室的主力研究人員現在都去聽汪鳴的報告會了,四樓異乎尋常地安靜。還有幾個研究生在幫自己的導師整理材料什麼的,但要躲開這些人,對現在的聶信完全不是問題。

  要找到那疊手稿倒真不難。對於以前的聶信來說,或許這會困擾他很長時間,要一間間辦公室搜過來,沒個把鐘頭別想了。但對一個修真者而言,只要是留駐著自己的氣息的物品,幾乎都能輕易感覺到。聶信在四樓隨意走了一圈,就鎖定了其中一間專用於存放各類檔的辦公室。手稿雖然鎖在保險箱裡,但再厚實的金屬也無法阻擋手稿散發著親切溫和的若有若無的波動。就是這裡了,聶信想著。他從褲兜裡掏出一張符咒,貼在保險箱上,口中唸唸有詞,黃色的紙質符咒亮了起來,向著四面八方散發著灼熱的亮光,直接在保險箱上燒熔出一個大洞,隨後才漸漸黯淡了下來。

  聶信的手稿是保險箱裡唯一的物品,裝在一個金屬的資料夾裡,每一頁都插在透明的保護袋中。不管學校和實驗室方面對聶信如何,至少對這疊手稿的重視程度是不消說的。聶信將資料夾夾在腋下,閃身就從原路退出了大樓。

  他在學校裡找了個角落,打開資料夾翻看著自己的記錄和演算過程,熟悉的感覺回來了。他順手就把那些演算紙取了出來,將資料夾丟在一旁。重視是重視,可一疊紙張而已,這麼放著一點手感都沒有了,真讓人不舒服。

  取回了摺疊手稿,以後和光華大學就算是兩清了吧。誰也不欠誰的,自己當年因為國家的秘密研究所被解散,光華大學好歹收留了自己大半年,沒有讓自己餓死,卻讓自己逐漸從象牙塔裡走出來,對社會有了初步的瞭解。至於光華大學是不是這麼想,那他就管不著了。光華大學竊取自己的成果,難道還有道理不成?再說了,自己現在好歹也是個修真者,就憑光華大學,憑他嚴物華,能拿自己怎麼樣。

  聶信將手稿捲了起來塞在屁股後面的口袋裡。正當他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一個清越的聲音說道:「小友,請留步。」

  聶信一驚,這聲音只能知道來自身後,卻不知道是多遠。那聲音彷彿瀰散在整個空氣中,卻又像是來自身後幾米的地方。從自己開始修煉到現在,這種情況可從來沒有發生過。來人毫無疑問也是個修真者,而他的能力,應該遠在自己之上吧。聶信轉身一看,那是個穿著玄色漢服,灰色長褲和黑色布鞋的老者,神情淡漠而悠然,彷彿他是在公園裡散步,而不是在威脅著聶信。

  「您是哪位?」

  「你把東西放回去,今天的事情我就當沒看到。這實驗室,對國家來說可是很重要的,老夫職責所在,不容有失。至於老夫是誰,這和你關係不大吧,想來你也不會聽說過我。」老者微笑著說,但每個字都透露著不容置疑的氣息。

  「那是我的東西。」聶信的身體繃直了,拳頭攥得緊緊的,一股憤怒從身體深處透了出來。他知道,這對現在的情況來說,沒什麼好處。

  「哦?」老者不以為意:「這和我也沒關係。把東西留下,你可以走,這麼做,大家都好。」

  「那是我的東西。你去問嚴物華和汪鳴,要是沒有我聶信的這些手稿,他們能不能搞什麼磁力梭。我都沒計較他們侵佔我的成果,我只是拿回我的東西。」聶信的語氣和客氣顯然沒什麼關係。

  老者一皺眉頭,說:「我說得很清楚了。聶信……倒是聽汪鳴提起過你。不過,那又算得什麼。孰輕孰重,你真的不省得?職責所在,老夫勢必不能讓這東西外流。誰都不行。」

  「別人拿走了你的法寶說要拯救天下蒼生,你不想拿回來?既然多說無益,那動手吧。」話都說到這地步了,聶信也不再廢話。修真領域裡,他是籍籍無名的小字輩,氣動中期的水準可施展不了什麼有威力的招法,而聶信在修真的時候,都不怎麼重視那些攻擊防禦的招法,現在他唯一拿得出來的就是兜裡的那些符咒。他話音還沒落,兩道玄炎符已經脫手而出,直射老者的面門和下半身。

  老者冷哼了一聲。伸手一揮,兩道玄炎符撞在了他身前的氣障上,轟然炸開成兩團橘紅色的火焰。這種程度的攻擊壓根不放在眼裡,但聶信肆無忌憚地,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就悍然出手,讓老者極為不滿。修真者的世界是隱秘的,而聶信這麼做,要是讓人看到了,以後的手尾有的頭痛了。

  眼見玄炎符無效,聶信揚手又是四枚玄炎符,緊跟著又是四枚。老者擺開步子,推出一掌,一道橙紅色的光芒朝著聶信激射而去。但當玄炎符炸開之後,老者卻忽然發現,就在一瞬間,聶信居然已經到了自己身後。這是什麼功法?老者一驚。瞬間移動位置的方法多得很,但沒有一種是一個才氣動期的小輩能掌握的。老者下意識地回身揮出一掌,手上噴薄而出的氣勁彷彿一把利刃,切開了整個空間。但聶信又消失了,老者這時候才稍微有一點緊張,可就是這麼心神一顫,聶信的攻擊已經來了。聶信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老者的頭頂上,從數十米的地方直墜而下,而他手還沒閒著,一枚枚符咒接連射出,一下子就有數十枚玄炎符,其間還混雜著幾枚千鈞符。千鈞符這種簡單的小東西,脫胎於修真界流傳已久,多有仿製品的法寶翻天印,靠的就是霸道的重量。只是千鈞符依賴的是施法者本身的修為,修為層次越高,千鈞符變化而出的重量就越大。如果讓老者來使用千鈞符,這簡簡單單的符咒可以真的有幾噸的份量,可聶信不行,他手裡的千鈞符充其量也就七百八公斤的威力。

  如果老者達到了築基期,對付各種花樣不斷翻新的符咒,也不過是靈識一掃,立刻就能分辨出其中的不同,然後一一從容化解。看老者雖然比著聶信高著兩個層次,卻也不過是靈息中期的水準,這麼一下子他可有些手忙腳亂了。尤其是玄炎符不斷爆裂,空氣中都是灼熱的氣息,都是四散的火焰,都是灼人的焰舌,在這一片混亂中,他還是不甚中招,兩枚千鈞符砸在他的手臂上,轟然作響,讓他整條右臂疼痛欲裂。

  「小輩你好膽!」老者也顧不得引起周圍什麼人的注意了,一團氣焰從身上爆裂開來,將周圍這些符咒吹得四散而開。他雙掌一托,餘下幾枚千鈞符都被他掌上發出的光盾擋開。而這時候,聶信又消失了。老者一驚,旋即覺得背後氣浪湧來,老者又是一個轉身,卻大驚失色,剛才還停在不遠處的那輛中巴,現在正砸向他。老者也顧不得什麼風度,在地上就是一滾。而中巴就在剛才他站的位置砸成了一團鐵餅。

  這下鬧大了,這種動靜怎麼都引起別人注意了。方圓一兩公里內估計都能聽到玄炎符爆炸的聲音。老者惱羞成怒,但稍稍站定,等熱炎散去,聶信已經不知所蹤。這事情老者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聶信發射符咒的速度雖然快,但也說不上驚豔,只是熟練而已,手法更是粗糙,發射之後都是聽之任之,沒有方向和角度的變化,更沒有什麼細微的操控使之跟蹤目標在最合適的時候展現威力。可聶信不知道為何居然能夠瞬間變換位置,從前到後,從後到上方,最後又繞到了他背後,這絕不是因為聶信速度快到了他感覺不到,而是某種他不知道的神秘的方法。也正是因為這樣,雖然自己靈息中期的被一個氣動中期的折騰了個灰頭土臉,惱怒之餘,老者也沒覺得太過驚訝。修真者的世界裡,固然有級別的壓制,可大家的道路千變萬化,總有些特別的情況出現的。

  「懿兒,我在光華大學……這裡有點小麻煩,找幾個人來打掃一下。」老者嘆了口氣。聶信的氣息已經被吹得四散,他也失去了追蹤聶信的機會了。老者打了個手機,找人來收拾殘局了。反正知道了聶信的姓名,雖然被他取走了手稿,多少讓老者有些沒面子,卻也不是沒找回場子的機會。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8:37 AM

第四章 虧大發了

  擺脫了老者,聶信立刻來到自己停車的地方。為了給何蔓佔座,為了來取手稿,他都耽誤了半天的生意了。車子在大太陽底下烤了半天,熱得不行,他也只好先打開了空調降溫,將車燈翻到「電調」的位置,然後從手套箱裡取出電腦,劈里啪啦地按著計算了起來。

  剛才他前前後後用掉了各種符咒七十九枚,這可不是一筆小錢。這些個符咒,雖然種類單一,限於他現在的修為,威力也有限,可用料製作卻是一點不打馬虎眼的。三清山龍虎觀的黃裱紙,涼山的硃砂,普陀的香油……算上製作時候的耗損率,光是物料的成本加起來,總計是17544元。看到這個數字,聶信就忍不住罵了聲娘,他現在可是計程車司機。在上海這個城市,這行可著實不好混,一個月能有個五六千塊錢就要謝天謝地了。哪怕他用了點手段在車子上,有利於節能減排,也不過比別的司機一個月多掙個一兩千。就剛才不到兩分鐘,兩個月就白幹了。這可是聶信有生以來第一次作為修真者在戰鬥,這個開門紅,利市實在是不怎麼樣。想到這裡,聶信都堅定了自己要當個和平主義的修真者的決心。

  不對啊,成本還不僅是這樣。聶信轉而一想,越發覺得牙疼了。這還是正式制符的成本,之前那些純用來練習的怎麼算?算了,打到「研發成本」裡算了。這個賬反正總是虧的。窮文富武,錢多得燒了去修真,還真是這樣。

  車子裡的溫度漸漸降了下來,聶信在車子裡小睡了會,而何蔓的短信就來了。

  「怎麼回事?鬧得好大的動靜啊。」

  何蔓的修為和聶信是一個水準,都是氣動中期。身體素質、感官靈敏度只比聶信更好。剛才那麼大動靜,她自然也有所耳聞,結束了報告會,跑去附近看一下,她馬上就能明白過來,這裡進行過一次戰鬥了。

  「沒事,東西到手。和一個老頭打了一架。」聶信簡短地回覆。既然被手機吵醒了,他也不賴著了,趕緊讓車子跑起來去拉生意了。今天430塊的指標還沒著落呢。

  「嗯,那你小心。下午能來接我嗎?」何蔓的短信很快就又來了。

  只有短信這回事,聶信始終無法理解,為啥女生總能發得那麼快?不少很傻很天真的女生,發短信的手眼配合速度,那可是修真水準的。看了看天色,聶信繼續回覆:「到時候給你消息。」

  對聶信來說,何蔓可不僅僅是身邊的某個女孩子。兩年前,他被光華大學踢出來之後,何念生找到了他。據說,那是因為他在人力市場留的履歷,實在是太特別了。但何念生並沒有料錯他,他的確是個修真天才,雖然,肯定是比較晚成了。何念生把他帶回家裡,順便給剛剛來到上海的何蔓補習物理、數學、英語,而他也就這麼在何念生的那套豪華公寓裡住了下來。除了給何蔓上課,就是研修清心訣和一些基本的符咒了。何蔓是他的小師妹,也是他可以當做親人來信賴的人。至於其他的複雜而曖昧的感情,只是在這樣的感情的基礎上的不斷增色和昇華。何蔓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他大玩曖昧,他當然理解是為什麼,還不是為了嚇阻那些狂蜂浪蝶?他看起來的確不是和何蔓很相稱的那個人,不過也無所謂,等他出手教訓過幾個之後,所有人都會知道,何蔓的眼光並沒有錯。

  一年之前,他終於突破了氣動初期,但在何家吃了一年閒飯,也讓他不好意思到了極點。何念生不缺錢,真的,丫可是華東六省一市最趁錢的風水大師,其他那些風水大師或許知道一些風水道理,可比不過何念生他可是真的能夠佈置簡化的兩儀微塵大陣的啊,用一些小花招來調節空間裡的能量流動,他都不用動腦子。何念生今年大概有一百四十歲了吧?他小時候可是參加過科舉的,這種古文底子,更能將忽悠發揮到極致。別的風水大師再仙風道骨,也比不上他一隻腳踏在仙人的門裡吧?何念生光是給那幾個房地產開發商看看樓盤格局,每年就是幾千萬的收入,別提他還有各種外快了。

  但那畢竟不是聶信的錢,他終於還是決定找份工作,然後想辦法在收支上能夠平衡……一個修真者,要做到這一點真不太容易。他有駕照,從位於羅布泊的那個秘密研究機構出來的時候,國家就給被遣散的每個人發了新的身份證、駕照、護照等等證件,啥都不缺。而聶信掃一眼基本就能把整張地圖完全記住。還沒修真的時候,憑著他的智商和記憶力都能做到這一點了,更不用說修真很顯然有著開發腦域的效果。雖然當計程車司機掙錢不算很多,卻能接觸各色各樣的人,對於從六歲開始就在學術環境裡呆著的聶信,這種接觸讓他覺得親切溫暖,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實實在在的人,而不是個只懂得演算的智慧型機器。

  「00351,00351!聶信你小子在不在?」無線電裡傳來電調中心的老王的吼聲。

  「在呢?又是哪裡?」聶信百無聊賴地拿起話筒:「世博園我可不去。」

  「老客戶了是,是徐總的事情。從陸家嘴到杭州湖濱路的凱悅大酒店,兩個小時跑得完麼?」老王問道。現在,計程車司機的服務方向也越來越複雜了,老王那裡就掌握著一批這樣的客戶,偶爾會有極為苛刻的時間要求,或者是隱私性要求。有時候是送人,有時候是送快遞,經常是開著客戶自己的車子在跑,因為計程車的性能的確不咋地。這種活,司機們當然最喜愛了,一筆生意抵得過平時幹好幾天,要比在街頭轉悠著等生意上門輕鬆多了。但能幹這個活的都是老司機,服務證編號在十萬以內,甚至在三萬以內的比比皆是,那些可都是開了快有十五年二十年出租的第一批計程車司機,車技和路況的熟悉程度比公安的路況監測中心的那幫小子強多了。而在公司的這支招之能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的隊伍裡,只有聶信一個服務證編號三十萬開外的傢伙,而他還是少數幾個維持著百分之百準點率的司機,路況再濫都不怕。現在已經是中午了,兩個小時到杭州,意味著要開出平均一百二十以上的時速。超速不是問題,公司對這些特殊業務有專門的解決管道,但司機們自己可得技術過硬啊。老王接到電話之後,想來想去也只有聶信能有這個可能跑完。

  聶信看了看手錶,說:「問題不大。帶人還是東西?」

  「往返的,過去接個人,你到陸家嘴打個電話取一下聯絡方式先。然後,接了人,五點以前送到浦東的洲際大酒店。」老王一聽有門,趕緊說了這單生意的情況。

  「媽的,就不能在那邊叫個車子過來啊?」聶信覺得有點奇怪,不過呢,反正奇怪的事情多了。那些有錢人做的事情從來就不是他們這種窮人能理解的。」給多少錢?不用換車吧?」

  「不用,就開你那輛。徐總的報價是,五千,提前一分鐘多一百。」

  聶信吹了個口哨,愉快地說:「好,我接了。」剛才扔掉的那些符咒讓聶信肉痛得很,這單生意倒是可以彌補上不少。唉,修真者當到這份上真是夠慘的,這世界上有多少銀行存款不滿三千的修真者啊?

  聶信也沒忘記給何蔓發了個短信:「一單生意。五點半前到學校大門接你。」

  徐總的公司在世界金融中心,其實誰都沒搞明白他的公司到底是做什麼的,但聶信大致打聽過那棟寫字樓的房租和物業費,知道在那地方徐總一天的花費夠自己交一年份子錢還不止。徐總的公司叫天麟金融諮詢公司,也算是聶信的老客戶了,他們對於資料的私密性要求非常之高,以前都是他們自己派司機送文件和合同的。可自從發現了計程車公司居然也能有相當上檔次的服務,他們經常在公司的司機忙不過來的時候通過老王下單。但今天情況有點不同,聶信還是第一次見到徐總本人,他居然在樓底下等著聶信,然後交給了他一個手機,裡面存著一個號碼。然後,他還將一張小小的貼紙貼在了車窗的右上角。貼紙上是一個藍色的徽章,一圈海藻圍繞著一個城堡。

  客戶是上帝,而上帝們喜歡沉默的羔羊。聶信什麼都沒說,開車就走。滬杭高速有184公里,加上高速路之外的路程,肯定是超過220公里的。聶信提前趕到陸家嘴,已經為自己贏得了不少時間,零零碎碎加起來,讓他對於將這次的活搞出個五位數的收入越來越有信心了。在城市裡超速那就不是在考驗公司的公關能力,而是在給老王他們找麻煩了。聶信直接選擇了一條從近郊繞過市區的道路,路程雖然長了點,但一路上的攝像頭和測速少啊。作為一個以超速為自己的職業特點的司機,聶信每天的功課就包括上網去更新攝像頭的位置和方向資訊,偶爾還會抽空去看看實物,確定攝像頭的攝像範圍。攝像頭管不到的地方,他毫不猶豫地將速度拉到140邁以上,而在進入攝像頭的範圍之間直接急剎車減速,這對剎車片的磨損非常厲害,可問題是……他是聶信啊,他的車子怎麼能用普通的剎車片?他早就用金剛符對剎車片進行過處理了。12點半出頭一點他從陸家嘴出發的,到了2點半他已經在酒店門口等著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8:43 AM

第五章 不要問我駕照從哪裡來

  他取出那個怎麼著也得好幾千塊,卻只為了打這一次電話的可憐的手機,撥通了裡面存著的唯一的號碼。

  「我到了。橙黃色的計程車。」聶信說。

  「哦,我在酒店門口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怯生生的,是個女生。

  「在你左前方。」聶信一轉頭就看到了那個女生。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樣子,身高有175的樣子,但看起來很是有些迷糊。她身上穿著的那身月白色的Prada夏裝,倒是很襯這種氣質。

  「徐總讓我來接的是你?」女生專門繞到車子前面,認真看清了那個徽標,然後還給徐總打了個電話,才坐進了計程車。坐進車子的剎那,聶信覺得她很是鬆了口氣。

  計程車緩緩滑向車道。而女生也開口和聶信聊了起來。

  「徐叔叔怎麼會讓你來的呀?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是計程車,唉。……徐叔叔信任你,那你就是我的朋友啦。先認識一下,我叫呂慧錦,你管我叫Lucy就好啦。」女生比起剛才放鬆了很多,迷糊的神態搭配甜美的聲音,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呵呵,徐總一直很照顧我生意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來回跑一次,不過,有的跑這種業務,我是求之不得的。」

  「五點要趕到上海,會不會有點緊?」呂慧錦問。

  「差不多吧,我比預定的時間提前了點,還以為要在賓館下面等你的,沒想到你那麼配合。回去兩個半小時,怎麼都夠了。」

  「哦,那就好。」呂慧錦對很多事情很好奇,風景風物都是。她昨天才來到杭州,還沒出賓館就被叫回去了,還沒好好在杭州玩呢。一路上經過幾個景點,小女生不斷地在問著景點的情況。聶信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隨口就把景點的各種特點、歷史典故講得清清楚楚,倒是讓小女生嘖嘖稱奇了一番。

  在城市裡行駛的時候還沒太明顯,但上了高架之後,聶信覺得有點不對了。兩輛大切諾基牢牢地跟著他們,卻始終保持著一百米上下的距離。聶信加速減速嘗試了幾次,對方就是保持這個距離,就是不超過去。

  聶信冷哼了一聲,在反光鏡裡看了看臉色有些發白的呂慧錦。

  「Lucy,是不是有些什麼人盯上你了?」

  「不知道……父親讓我小心安全的。可能吧……」呂慧錦顯然並不像她看起來那麼迷糊,雖然不知道太多情況,可對於這狀況多少是有點感覺的。

  聶信撥通了電調室老王的電話:「老王,有狀況。看起來有人盯上我了,麻煩你問一下徐總,怎麼處理。」

  「你沒事吧?」老王急切地問。

  「沒事,被盯著而已,看起來還沒準備怎麼樣。……呃,當我沒說。你快點去問吧。」聶信從後視鏡裡看到兩輛切諾基一起加速了。

  「Lucy,你知道……那幫人是什麼來頭?」聶信對自己的技術很有信心,他也略略加快了點速度,反正切諾基又不算是性能多好的車子。而他的這輛計程車可是加了料的。

  「不知道,父親不怎麼讓我知道他生意上的事情。不過,敢那麼囂張的,恐怕……這個……不太好說吧。」呂慧錦支支吾吾地辯解。單從神態語氣來看,倒的確不像是在裝傻。

  「那看我們運氣吧。」聶信無奈地又瞅了一眼後視鏡。

  電話響了起來,直接來自徐總。聶信連忙接了起來:「徐總,您應該事先告訴我一下的。這單生意不好做啊。」

  「不好意思。人沒事吧?」

  「我知道您和我的關係還沒親密到會關心我的安全。不過,放心好了,呂小姐沒事。」聶信兀自在開著玩笑。

  「一切照舊,你把人送到就可以了。下了高速,他們應該不敢再做什麼的。」徐總的聲音有些不自信。

  「徐總,這樣吧,我得玩點花樣了。既然您有能力結下這樣的敵人,恐怕您也肯定有足夠能量的朋友。高速上不管發生什麼,您罩得住的吧?」聶信問道。

  徐總疑惑地問:「你想做什麼?你千萬小心,別拿呂小姐的安全開玩笑。發生什麼事情,只要不出人命,這事情我罩著了。另外,這報酬上,我保證會讓你滿意的。」

  「好的,我需要知道的就這些了。徐總,一會見。」

  聶信掛上了電話,隨手把電話扔在了儀錶盤上。他這麼說可不是沒道理的,對方現在的態勢,就是想搞成什麼碰擦事故。在國內的高速路上還真沒有多少人敢這麼玩,但對方的來頭顯然也不小。一輛切諾基已經緊緊跟在了聶信的後面,只有不到10米的距離了。而另一輛,則從計程車的左邊加速衝了上來還不斷向著聶信這條車道上擠壓過來。高速路上的其他車子,看到這危險而詭異的場面,都紛紛減速躲的遠遠的。而前方的車輛也儘可能讓開了車道。

  聶信抬了抬眉毛。要想完全擠住自己這輛車,迫使自己停下,怎麼也得三輛車吧,還得是三輛性能遠超過自己的車子。兩輛車子就想嚇住自己,未免太小看他了。呂慧錦已經大驚失色,臉色煞白。聶信安慰道:「沒事的。繫好安全帶。」

  呂慧錦連忙扯過安全帶,手忙腳亂地插好,雙手都緊緊攥住了安全帶,緊張到不行。

  悄悄地,聶信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青雲符,一張金剛符,直接貼在了儀錶盤上。青雲符的青色光芒和金剛符的金色光芒在車內只是一閃,但下一個瞬間,計程車嗖地一下衝了出去,又加速了好大一截。青雲符和千鈞符的效用正好相反,千鈞符增加重量,而青雲符減輕重量。同樣的引擎,車身驟然減輕了幾百公斤,加速立刻就上去了。

  然而,對方的反應也極為迅捷。兩輛切諾基幾乎也立刻提起了速度,直接攆了上來。聶信的車子再怎麼說,也不過是加強了一點的計程車,性能怎麼都和人家沒法比。尤其吉普車這種扭矩強大的車子,在提速方面比起計程車更有優勢,看著對方很快又追了上來,剛剛拉開的距離又被慢慢縮短,聶信的神情越發嚴峻了起來。

  更糟糕的是,經過一個道口的時候,又有兩輛車加入了追逐的行列,兩輛寶馬X6,這下子,無論提速加速還是極限速度,聶信的計程車再也沒有任何可以比的地方,而對方的數量優勢決定了,一旦一著不慎,他很有可能會被逼入死角,被迫停車。他自己是不怎麼在乎,就算遇到這種情況,脫身離開總不是什麼問題,可車上還有呂慧錦呢,這小姑娘怎麼辦?認輸投降之類的事情,更是從來沒有在聶信的腦子裡出現過。

  「Lucy,你真的要坐好哦。」聶信嘀咕著。他的腳踩在油門上就沒有鬆開過,油門到底的大眾計程車也不過是200邁出頭的速度,死活上不去了,而這個速度,車身已經開始發飄了。周圍掠過的護欄、其他車子、護欄上的反光片、都暈化成了一條條的綵帶……聶信在後視鏡裡看著對方的車子,看著緊跟在身後的那輛車子將和自己的距離拉開到了五十多米,隨即又是一把油門轟了上來,看那洶湧的來勢,就是為了來撞擊的。

  就在兩車相距不到10米的時候,一道青光閃過,坐在車裡圓睜雙眼的呂慧錦尖叫了起來,計程車這時候居然不知道怎麼原地掉了頭,以200邁的速度迎面沖上了後面跟著的吉普。

  「媽的,讓你知道,老子的駕照可是開坦克開出來的。」聶信惡狠狠地吼道。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8:54 AM

第六章 瘋狂的強生

  聶信沒說謊。他們一大幫當初一起在羅布泊裡學車的時候,雖然不算是軍事基地,但安全保障只有比軍事基地更嚴密。找點桑塔納來倒也不難,可在沙子裡也開不起來啊。最後還是調了點坦克和裝甲車來讓這些人學車,好歹回到普通人的社會,總是需要點技能的。開著坦克繞樁,這種經驗恐怕沒多少拿著A照的人會有吧?

  兩輛時速200邁的車迎面相撞會是什麼結果?這可不是NCAA的碰撞測試,總有一方得有粉身碎骨的覺悟,正如沒有人看到到底聶信是怎麼把車頭在瞬間調了過來,也沒人能想到兩車頭頂頭地猛烈相撞的結果。切諾基的整個車頭被撞扁了,發動機被直接頂進了車廂,車身上的鋼板像是紙片一樣被揉成了一團。前蓋、窗玻璃、車門、雨刷都在這猛烈的碰擊中從車身上分崩離析了出來,四散落在高速路上。裡面那原本面目猙獰的駕駛員和乘客,眼見是活不了了。而聶信的計程車,卻只是車頭上凹下去一塊而已。這種結果讓另一輛切諾基上的人心驚膽顫,下意識地就將剎車踩到了底。

  聶信冷哼一聲,一把手剎,車子於原地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回到了原先的行駛方向上。既然雙方已經開練了,那對方也沒有留手的說法,那兩輛寶馬X6迅速跟了上來,從左右兩翼包抄過來。雖然估摸著寶馬上的傢伙們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剛才的那一幕一定會讓他們好好掂量掂量的。

  「啊……!啊……!」呂慧錦的尖叫還在繼續,她可是真的嚇壞了。雖然平時也有愛玩愛鬧的時候,但忽然間捲入這種事件,則太超過她的承受能力了。先前只是車子在追逃,她已經覺得好危險了,而剛才,忽然之間車子原地掉頭,正面撞擊切諾基,她沒暈過去都是奇蹟了。一輛車子在自己前方瞬間變得無比巨大,這種視覺衝擊可不是誰都能體會的。

  「閉嘴!」聶信冷冷地喝道。而呂慧錦連忙摀住了自己的嘴。一陣害怕過去,她才反應過來,怎麼被掛掉的居然不是自己這邊麼?

  「剛才……剛才你是怎麼做到的?」呂慧錦怯怯地問。

  聶信一邊瞄著兩輛寶馬和一輛切諾基,一邊無所謂地回答道:「什麼怎麼做到的?」

  「你掉頭居然沒有減速……」呂慧錦的行車感覺居然還是準確的。「後來那次掉頭還有感覺……前面那次……」

  「小孩子家家的,不該問的別問。」聶信擺出了司機的權威,支吾過去了。

  這哪裡是什麼駕駛技術啊,和他之前和老者戰鬥的時候用的是一樣的招數:五鬼搬運符改良版配合上瞬間取消了青雲符換上了四張千鈞符,再配合上聶信早有先見之名地擺上了的金剛符,才有了剛才那樣的效果。可一瞬間抽取大量靈力幾乎同時完成這些符咒,也讓聶信的身體一陣虛乏,背上已經冒出了一陣冷汗。

  呂慧錦果然閉上了嘴,但神色和剛才的驚恐已經截然不同了。聶信剛才的表現,讓呂慧錦很有些可以依靠的感覺,四分之一的敵手,瞬間就解決了。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到底他能不能將自己帶出這樣的困境呢?

  聶信取消了千鈞符,重新換上青雲符。一瞬間又是幾千塊錢花掉了,想到這點,聶信的神色不由自主地猙獰了起來。

  「丫的,看看到底是誰合算」,對方的寶馬和切諾基還在緊緊跟著,讓聶信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方向盤一打,直接變道到了對方寶馬車的前方,然後一腳剎車踩到了底。

  呂慧錦只覺得彷彿整個身體都要被甩出去了,而保險帶則將自己勒在了座位上動彈不得,那彷彿要將身體切開的壓力,讓她什麼反應都做不出來。而隨即,她聽到轟隆一聲,整個車身又被朝前一頂。

  這次撞擊的結果同樣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寶馬車怎麼都比計程車堅固吧?雖然X6怎麼都不算什麼正經的越野車,但地盤和其他地方的用料還是比較過得去的。但寶馬和計程車相撞,造成的結果不比剛才的切諾基強多少。巨大的撞擊聲都無法掩蓋金屬外殼被壓縮、扭曲、撕裂的讓人牙酸的尖銳的吱吱聲。寶馬幾乎瞬間就報廢了。但瘋狂的橙黃色計程車,卻只是被向前頂了出去……

  不能再用符咒了!聶信暗自下了決定。今天的耗費,看起來是怎麼都掙不回來了,註定這是巨虧的一天。而連續使用符咒,來回切換著符咒,更是讓聶信現在靈力為之一空。他估摸了一下,最多自己還能用兩三個簡單的符咒,五鬼搬運符這種麻煩而又耗損巨大的東西還不包括在內。剩下的靈力,連用一張五鬼搬運符都不夠了。

  呂慧錦的雙手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牢牢抱住了聶信的手臂,小女生漂亮的指甲,更是深深紮進了聶信的手臂。

  剛才還沒感覺,可又過了一關心神又是一鬆,感覺到了手臂上的痛感,聶信也不由得「嘶……」地抽起了冷氣。「HI,美女……麻煩你鬆下手,好疼的啊。」

  呂慧錦啊地一驚,連忙抽回了雙手,乖巧地放在自己的雙膝上,彷彿教室裡坐著的乖乖女,好學生。「原來你是高手啊,真沒看出來。怎麼開出租呢?」

  「高手?」聶信開著車在車道上蛇形著前進,不斷讓跟在身後的兩輛車抓不住節奏,也不能輕易攆上來進行碰撞。呂慧錦的話,讓聶信失笑道:「我算是哪門子高手啊。」

  「開車的高手啊,用自己的車子的最低限度的損傷,來毀掉競爭的車子。我老爸很喜歡看這類地下賽車呀。我一直覺得這個比賽好野蠻的,還好你真的是高手,今天可是救了我的命啦。」呂慧錦現在可是完全將聶信當作依靠了,不再警惕和害怕之後,小女生的喋喋不休立刻就暴露了出來。她可不知道修真者這回事,自然在自己的腦子裡,為聶信設想了最合適的「背景」。「你這輛車子,應該也是加過料的吧?」

  「這倒是真的。」聶信點了點頭。「不過我真不是什麼高手。」

  高手都是很低調的,高手都是有故事的,小女生神馳萬里之間,已經在心裡悄悄地為聶信補足了整個背景故事,波瀾壯闊,可歌可泣。而對於聶信的辯駁,她也只是用力地點頭。

  「聶信,聶信,還活著嗎?」好像是終於進入了強生公司的電調覆蓋範圍,無線電裡立刻傳來老王的喊聲。

  「還在呢。再過10分鐘就進入市區了,路況怎麼樣?」

  「媽的,你還關心個屁的路況啊?你真夠威猛的,總隊都打電話來問是怎麼回事了。你悠著點啊,現在路上車子多,這事情要摀不住的啊。」老王並沒有太擔心,但領導們來問此事,相熟的警官們也極為好奇到底他們隊裡是誰敢捅那麼大的簍子,但這些和老王都沒什麼關係。徐總知道出了這檔子事情,已經方方面面都打過招呼了。人家家大業大,人脈關係也足夠強勁,這事情也就輕輕揭過,交警總隊的老朋友也只是打了個電話來苦笑著讓老王提醒手下人以後悠著點。甚至於徐總的朋友都已經炮製好了網上、電視臺、平媒上的假新聞了。

  「5點鐘要送到的,不關心路況怎麼成。」聶信笑著說。

  「路況沒問題,以你的速度和技術,一路暢通。我叫了幾個同事過去,你在下一個加油站停一下,換車牌。」老王吩咐道。「阿林把高速路上的事情吃下來了。」

  「阿林?他不會有事吧?」碰上這種事情,總不能弄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總得有人為高速路上的碰擦事故承擔責任。阿林這時候站出來,一方面是和聶信關係好,另外,應該也是有隊裡和來自徐總的補償。

  「沒事的,放心好了。都說好了,扣六分而已。」老王呵呵笑著,「你開著無線電,保持聯絡。」

  「都搞定了就好,真的沒事?」

  「沒事。怎麼折騰都沒事。」

  「下個加油站多遠?」

  「十二公里……按照你現在的位置的話。」

  「好,那我把尾巴敲掉,然後專心趕路了。」

  既然沒有後顧之憂,聶信也就有些無所顧忌了。剛才一路蛇行,畢竟還是有點麻煩。現在眼看著要進入市區,對方也在不斷提速和變換線路嘗試進行撞擊,要將聶信攔下來。看對方前後不一的態勢,應該也是和他們背後的人交換過意見,得到了指令吧。

  聶信看準那輛切諾基的動作,乘著它衝上來的時候,方向盤一圈,油門一鬆,瞬間計程車和切諾基齊頭並進,兩輛車緊緊挨著,相距不到10公分,對方顯然是驚到了,向著側面滑了一下。車子之間的爭鬥和打架是一回事,精氣神上的片刻鬆懈可是很致命的,聶信的車頭一打,朝著切諾基的側面撞了過去。轟地一下,計程車將切諾基頂到了邊上的護欄上,頂著體型遠比自己巨大的切諾基摩擦著護欄,刮出大片大片的火星。當速度降低到一定限度之後,聶信又狠狠轟了一把油門,驟然加大的衝力將切諾基的一個前輪切了下來。他朝著反方向一打方向盤離開,而切諾基則轟然散架在原地。

  僅剩的那輛寶馬車看到這一幕,加上之前聶信這輛神奇的計程車的表現,已經是心膽俱裂。剛才的撞擊和減速已經讓寶馬越過了計程車和切諾基,處於聶信的前方了,車上的人一邊喊著快快,一邊把油門踩到了底,準備加速離開戰局。寶馬畢竟是寶馬,幾秒內將速度提到了160以上,但他們的對手可是聶信。他們很快發現他們做出這個決定還是晚了。聶信已經加速追了上來,緊緊跟在了他們後面,主動撞擊切諾基,居然沒有能在計程車上留下太嚴重的損傷,橙黃色的計程車,車頭只有個淺淺的凹痕。

  聶信吹了下口哨,將車子的速度加到了極限,他將三張青雲符都用上了,計程車現在有著常規的馬力和有史以來最輕的車重,車子恍若一道橙色的輝光直射在寶馬的後方。寶馬車被鏟飛了起來,足有三四米高,又轟然向下墜去。而聶信這時候已經在寶馬的前方了。原地轉圈的技巧再度祭出,計程車在原地轉了一圈,旋轉的車頭帶著巨大的勢能,將寶馬撞向一旁。又是轟然一聲巨響,寶馬也撞在了護欄上,比剛才的切諾基更慘一點,整個車頭都好像被敲扁了。

  「用得著這樣嗎……你太暴力了。」呂慧錦咕噥著。小姑娘的惻隱之心總是來得毫無緣由,剛才這些可都是隨時能置她於死地的暴徒,現在卻只不過是大英雄聶信面前戰慄的螻蟻。

  「要準時把你送到,提前了有獎金的。我可沒空陪他們玩。」聶信很無所謂地說。

  解決了麻煩,聶信直接把車開到了加油站。從上海到杭州這麼個來回,本來不至於放空聶信的油箱,但剛才急加速急減速,又是一直保持在極不經濟的速度上,耗油就厲害了。看著加油機上跳動的數位,聶信不由得嘆了口氣。

  呂慧錦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動都沒動過,看到聶信的表情,鄙視地說:「不就是點汽油嘛,我來付錢好了。」

  「不行。現在還是我在幹活。沒有讓客戶付錢的道理。」聶信呵呵笑著。

  阿林的車子很快就到了,後備箱裡還帶著一組工具,找了個攝像頭看不到的位置,不到一分鐘就換好了兩車的車牌。阿林笑著說:「托你的福,徐總很大方給了我10萬塊,我差不多可以休息兩個月了。」

  阿林家裡經濟情況不好,計程車司機又不是什麼很來錢的工作,10萬塊足夠讓阿林家裡周轉開,相對來說扣掉6分完全不算什麼。不過,以阿林的性子,聶信知道他絕對沒可能真的休息一兩個月。

  「委屈你了,我繼續去把人送到。」聶信拍了拍阿林的肩膀,「你在這裡等?」

  「嗯,老王和高速路支隊通過氣了。」阿林點了點頭,然後就坐回了車子裡,靜默地。

  10萬塊,只是為了把事情遮掩下來,不讓板子落到自己身上。聶信和阿林揮手道別,坐進車裡的時候,臉上滿是嘲諷的笑容。到底是送呂慧錦的事情太重要,還是其他什麼原因。聶信不覺得自己這樣身份的人,會真的被徐總放在眼裡,要賣自己一個面子。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9:01 AM

第七章 換

  聶信趕在高峰之前把呂慧錦送到了陸家嘴,徐總和幾個他手下的人已經在大樓底下等著了。呂慧錦蹦蹦跳跳地從車子上跳下來,四個人高馬大穿著黑色西裝明顯保鏢模樣的人就圍了上來,擋住了呂慧錦四周,警惕地掃視著。

  「回頭我找你玩,嘻嘻,今天就不耽誤你時間啦。」呂慧錦轉過身,衝著聶信揚了揚手機,和徐總簡單地打了聲招呼就朝著大樓走去。剛才好奇的小姑娘已經問明白了聶信的安排,至於手機號碼,他們兩人見面的時候就已經留在各自的手機上了。

  聶信下了車,徐總趕緊迎了上來,緊緊握著聶信的手說:「兄弟,真是沒想到會出這事情。對不住,對不住,這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徐總,別客氣,真的。」聶信的回覆禮貌卻保持著相當距離。」這對我來說,也就是出了點麻煩的一單活而已,徐總不必太放在心上,碰上的這些事情,還多虧徐總居中處理。至於其他的一些後續事情,我們也有制度來處理吧。您別讓老王敲竹槓敲出怨氣來就好,我還指望著將來還能從徐總這裡接活呢。」

  徐總呵呵笑了笑,聶信的這態度顯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他本來想,如果聶信大為光火,那就大筆錢砸下去,砸到他滿意為止;如果他在自己的這番親切表態下順桿攀交情,那也簡單,在公司裡給他個位置就好,公司多養個這種很牛的司機總不是壞事。但聶信這麼一番公事公辦的表態,卻完全跳出了徐總的軌道:一個沒身份沒地位的計程車司機,居然能夠抵禦誘惑。那副淡然的樣子,怎麼都不像是欲擒故縱。

  「聶信,有空的話一起吃個飯吧,我們慢慢聊。今天這事情真是多虧你了,總得讓我們表示一下。」徐總熱心地建議道。

  「現在已經4點半多了,我答應了5點去接人的。徐總,真是非常抱歉。」聶信仍然是淡淡地拒絕了。

  「你就開著這輛車去?」一直站在徐總身後的一個青年男子笑呵呵地說。

  「哦,還沒給你介紹,這是我的助理,丁鞅。」徐總眉頭一揚,笑呵呵地為聶信介紹道。

  「你好。」和丁鞅握了握手,聶信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那輛出租。現在車子的樣子還是有點慘澹,車頭和兩側都有嚴重的刮擦痕跡,做做鈑金什麼的,估摸著也得花不少錢。雖然按照慣例,這錢最後肯定是報帳給徐總,但現在這車開出去不像樣那是肯定的。

  「徐總,既然聶信有事情,我們回頭再約就是了。他要去接人總得有輛車子,要不您的座駕挪用一下?」丁鞅不動聲色地說。

  「好!就這麼定了!」徐總點頭應允,隨即轉向聶信,懇切地說:「你的車就留在我這裡,我等一下就讓人送去修,反正遲早報帳給我的不是?我一手都操作完就是了。你開著我的車去。這你總不會拒絕了吧?」

  聶信想想,自己的車子不能開,那這的確是最簡單的方法了。另外,也總不能讓徐總太下不來台了,於是他點了點頭。「那就多謝徐總了。」

  徐總立刻招呼跟在身後的另一個職員去把車子開來。沒幾分鐘,一輛酒紅色的保時捷卡宴就停在了路邊。既然已經說好了,聶信也不客氣,立刻和徐總、丁鞅告辭,開車走人。

  「小丁,這人怎麼樣?」聶信離開之後,徐總就問道。

  「呵呵,這人不錯,如果有機會,還是和他好好結交一下。」丁鞅誠懇地建議道。

  「哦,看起來你對這人評價很高啊,都拿我的車子去做人情了。」徐總笑著調侃。丁鞅是他倚為臂助的最得力的手下。

  在光華大學的門口,何蔓背著小巧的書包,捧著幾本書,戴著墨鏡在路邊等著,本身那就是一道風景了。和何蔓站在一起的是她的好友陳微,眼看著時間要到5點了,但聶信還沒有出現,陳微倒是有些怨念了起來:「喂,蔓蔓,你的這個朋友好不靠譜啊。怎麼還不來啊?」

  「不是還沒到5點嘛。」何蔓笑著說,她既然知道聶信今天要跑一次杭州的來回,時間比較緊是必然的,她可從不在這種小事情上太過計較。

  「那個討厭的傢伙來了。」陳微扯了扯何蔓的衣服,撇著嘴說。

  王洪濤的車子停在了他們面前,他從車子裡探出身體,故作親切地問:「何蔓,去哪裡啊?我送你吧?」

  「不,不用了。我等人。」何蔓都沒正眼看著王洪濤,只是很隨意地拒絕了。

  「那個……開出租的?」王洪濤的語氣滿是輕蔑。

  上午講座的時候,聶信離開之後就有同學來問她聶信到底是做什麼,何蔓也大大方方地說了聶信曾經在光華當過研究生兼講師,現在在開出租。她可不覺得開出租是什麼說不得的事情,可在短短一天內,這事情就風傳全校,凡是知道何蔓的,應該也都知道何蔓被一個計程車司機泡走了的事情。

  「關你什麼事啊?」何蔓完全不想理會王洪濤,但陳微卻看不過去,代為出頭了。「你開的車好得到哪裡去?MG6……還真以為是世界名車了啊。」

  自從國產山寨版的流星花園問世,這MG6就悲劇了。陳微這一番嘲諷,委實讓王洪濤下不來台。王洪濤惡狠狠地看了陳微一眼,也不想多說了。得知何蔓的男友是個出租司機,不少人都蠢蠢欲動,不知道為何就會覺得自己怎麼也比那傢伙強吧?要不是今天這事情,王洪濤還真沒這個膽子和決心到校門口來堵何蔓呢。

  王洪濤正想開車離開,一輛車子嗖地一下停在了他的前面,他怒氣衝衝的轉過頭仔細一看,卻沒了發聲音的念頭了:那是輛酒紅色的卡宴。

  看著聶信從卡宴裡好整以暇地出來,王洪濤瞪大了眼睛,陳微不解地看看何蔓又看看聶信,而何蔓,則是一頭霧水地迎了上去,問道:「你怎麼……換車子?」

  「撞花了,客戶拉去修理,我就先開著客戶的車子過來了。」聶信聳了聳肩,彷彿開卡宴還老大不滿意似的。那倒是他的真實態度,他也不是沒開過好車,但不是自己的車子,總覺得在手裡不自在。卡宴的提速性能,也未必有他動過手腳的出租強,青雲符可不是白來的。

  「那好吧……反正是有車就行。給你介紹下,這是我的室友,陳微。」

  陳微看著聶信,臉上仍然是平常的笑容,她簡單地和聶信握了握手就對何蔓說:「有人接你啦,我也就不用給你打掩護了。我吃飯去了,Bye!」

  何蔓笑著揮了揮手,就坐進了卡宴。

  王洪濤在後面看得鬱悶無比,自己剛才還在嘲笑著聶信是個開出租的,人家轉眼開著卡宴來了。看著聶信坐回了車上,開車走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朝著他這裡看一眼,自己顯然是被聶信、何蔓和陳微他們完全無視了。現在可是下課的時候,學校門口人來人往,王洪濤作為學校裡的知名人物,認識他的著實不少,自己這番遭遇自然也被許多同學看在眼裡,這面子,是怎麼都丟光了。王洪濤朝著校門口掃了一眼,看著幾個朝著自己這邊在看的學生,怎麼都覺得他們的表情眼神是在嘲諷著自己,他重重地哼了一聲,也開車走人。

  一邊在路上行駛著,聶信一邊就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何蔓。對於聶信在高速路上的遭遇,何蔓才不會覺得有什麼驚訝和緊張。修真者和普通人是兩個領域,他今天之所以要遭遇那麼多危險,主要還是因為他不想、不能暴露修真者的身份。不然,哪怕以聶信現在不算高的修為,簡簡單單四枚玄炎符,怎麼也都解決掉四輛吉普了。

  「唉,制符太費錢了,今天的虧損,我得多久才能掙回來啊。」聶信不由得有些感嘆。

  「那個姓徐的應該會給個讓你滿意的價格吧?」何蔓笑著說:「你那些符都太麻煩了,弄起來就挺貴的,而且,再怎麼樣,掙錢買材料制符總是虧的。」

  「那又有什麼辦法?」聶信嘆氣道:「難道自己去採集材料?好像更不合算吧?」

  「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大伯聽說你今天和人幹架了,覺得是時候帶你去個好地方了。等下吃了晚飯帶你去個好地方,國內現在規模靠前的修真材料交易市場。」

  聶信一聽,感覺有點興奮,連忙問道:「在哪裡?吃了晚飯再趕過去不會太晚嗎?」

  「很近啊,現在去的地方吃完飯,走過去就是了,幾分鐘的路。」

  「那地方在上海的市中心?」一直很淡定的聶信一驚之下踩錯了剎車和油門,車子一下子衝了出去,還好他反應及時一腳剎住了車子。

  「當然啊,商業中心才方便大家採購嘛,弄到荒郊野嶺的,大家多不方便啊?」何蔓嘻嘻笑著。任何人聽到這樣的事情,恐怕都會吃驚的吧。

  「修真者們買東西也要考慮有地鐵和公共交通?」聶信搖了搖頭,難以置信地說。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9:08 AM

第八章 雁蕩坊市

  在餐桌上,何念生對聶信這一天裡的經歷更感興趣,詳細詢問了在學校裡和在高速路上兩次連續密集使用符咒的過程,而他對聶信的反應和表現極是滿意。

  「乖徒弟,本來只覺得你是修行天才,現在發現你打架也還不錯嘛。」何念生讚賞地說:「高速路上那些符咒的輪換使用相當不錯,當然,你開車的技術也好,對手是普通人,這就不值一提。早上能在比你高了兩階的對手手裡不受損傷地逃脫,這個更不容易了。」

  「那也是對方投鼠忌器吧,畢竟在校園裡,周圍不遠的地方就都是普通人,總不能弄出太大的動靜來吧?」聶信苦笑著,他自知自己贏在哪裡,無非是雙方都不敢鬧大,而他哪怕全力施為,也鬧不大。玄炎符、千鈞符之類的符咒,威力有限,動靜也有限,要是對方也全力施為,那結果都不用多猜什麼了。修真界裡差著兩階,就好比一個大一新生和學術紮實的教授在辯論課題,連回嘴的機會都沒有。

  「不,不是這麼說的。」何念生撚著垂下的鬍鬚,笑吟吟地說:「作為一個修真者,怎麼打不是問題,手裡有什麼好貨往外扔就是了,現在是符咒,以後是飛劍和法寶,有時候還有陣法和別的什麼。但敢不敢打,這卻是修真者心裡的一道檻。現在的修真者可不比以前了,呵呵,以後你就知道了,敢動手,也知道動手的輕重的越來越少了。」

  聶信苦笑著說:「碰到築基期以上的,我也肯定不敢打。」

  「那是,不過,以你現在的能力,卻不是沒機會逃跑吧?」何念生點了點頭。以現在聶信的水準,要是碰到築基期的大能,要是再這麼出手,那就不是勇氣而是二逼了。但聶信手裡的符咒,尤其是那些五鬼搬運符,著實是讓人驚豔,何念生和何蔓身邊都藏著十來張以防萬一,真的很難想像,這是修真才兩年的傢伙搞出來的東西。

  其實何念生之前並沒有想好是不是要讓聶信真正進入修真界。這可不是進入什麼企業或者事業單位那麼簡單,也不是聶信原先混跡的學術圈子,而是一個有著種種利益糾纏可怕的圈子。一旦進入了這個圈落,將來想要脫身都不太可能了。如果聶信只是粗通皮毛,只是略有進展,何念生還不會如此糾結,但他在兩年裡取得的進展,都能比得上一部分世家優秀子弟了,而在符咒術等方面的創意和想法,更是精彩絕倫。既然,今天他已經和人幹過架了,而他也沒有刻意掩藏身份,那不如就讓他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出現在這個圈子裡吧,何念生對修真界可是太熟悉了,自然會為自己的得意弟子安排個不錯的方式。

  「唉,這事情我也要跟你明說,早上你和那傢伙打了一架,還是人家出面找人清理了現場。修真界和凡人相處,有自己的規矩,這事情上你可是處置不當,當然,我也沒想到你那麼快就會遇到這種事情。多少算是欠了人情吧,不然,引來執掌律條的那些人的注意,連我也要吃不了兜著走啊。等一下給你引見那老傢伙的時候,記得要道歉。」何念生認真地說。

  修真界也沒什麼不能對普通人出手的準則,現在普通人的各種玩意越發強大了,一些修行淺薄的修真者碰到那些有著強大火力的普通人的團隊,還真不好說到底是誰勝誰敗呢。

  聶信有些驚訝,原來師父認識早上和自己交手的人麼?不過,既然師父讓自己道歉,聶信也沒什麼不滿。師父的朋友,也算是個長輩了,對長輩服個軟,算得了什麼?

  「呵呵,你以後有的是和這傢伙打交道的機會。我們要去的坊市,他是管理人之一。國內的修真界,沒幾個人不認識他的,雖然修為不高,但人脈卻是很廣的。」何念生笑著說。

  吃完了晚餐,他們從淮海路一路走到雁蕩路,就在第一婦女用品商店背後,何念生帶著聶信和何蔓走進了一條巷子。巷子走到底是一棟有著相當年齡的老洋房,而上午遇到過的那個老者,正悠哉遊哉地在門口的一張竹躺椅上靠著,架著副老花眼鏡在看報紙。這就像是上海每條弄堂裡會看到的景象,如果不是預先知道這個老者是坊市的管理者,誰能知道老者的身份呢?

  「老先生,上午的事情多有得罪。我也不知道先生您是家師的朋友。」聶信搶上一步,率先致以歉意。

  「沒事,沒事,年輕人很厲害啊,今天是第一次來吧。你管我叫老余就好。我帶著你到處看看。」老余笑呵呵的表示。他和何念生認識了快有六十多年了,哪怕是對於修真者來說,尤其是壽命只在兩百歲左右的築基期以下的修真者來說,這也算是極為可觀極為悠長的年月了。何念生的弟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扔了自己幾道符,這算得了什麼?

  「光華大學那裡,我讓人問了。手稿的確是你的,仙家不涉凡俗,你要是聽之任之,反而不像樣子了。不過,在那樣的地方妄動干戈,畢竟是不太好。我讓一個朋友料理的現場,以後有機會也會讓你認識。……以後,有涉及凡俗方面的事情,尤其是糾紛,還是不要隨意出手吧。看得起我的話,來找我一下,說不定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老余的語氣裡有幾分責備,公開場合動用法力戰鬥,這種事情向來可大可小,聶信是剛剛踏足這樣一個圈子,這方面要尤為謹慎。老余的一番提醒,也是愛護之意。至於以後有什麼事情,說實在的,修行界不常向世俗界開口,但一旦開口,就是不容置疑的。處理一些小小糾紛,不在話下。如果今天這事情事先讓老余知道,一句話遞到嚴物華那裡,不由得他不乖乖地雙手捧上手稿來。

  聶信一聽,連忙躬身應道:「多謝余老關心,以後我一定注意。」

  老余滿意地點了點頭,不復提及此事。

  老余帶著大家走進了老洋房,穿過前面的房子來到後院,那裡有另外一道門,看起來很不起眼,那門洞看起來只有幾米深,後面就是別的建築物了,但就這幾米深的門洞,看起來卻像是通向無比悠遠的時空,黑魆魆的不時閃過一兩道銀芒。

  「這就是通向坊市的大門?」聶信難以置信地問:「我莫不是在中國版的哈利波特裡?」

  「哈哈!」老余爽朗地大笑:「是有點像,空間法術而已,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的。」

  空間法術到處都有,的確不算稀奇,尤其是中華的修真界主流的幾種修行方法,儒釋道三種主流道門,除了儒家的修行對於空間的掌握不甚了了,其餘兩家可都是將空間的各種法術推展到極致的。聶信的五鬼搬運符就算是一種空間法術,只不過是以符咒的形式來體現而已。在城裡建立一個坊市,只要能解決空間的穩定性和空間的能量供應,還真不是什麼大問題。和坊市的空間重疊著的真實空間裡的那些居民,以及日常在這裡活動著的人群,都不會有任何感知。

  然而,進入到雁蕩坊市,還是讓聶信大吃一驚,這整個空間破開的可不是一兩條街道,一堆小店簇擁著的感覺,而是一整個三縱三橫的街坊,上面能看到朗朗天空,此刻和外面一樣,也是月明星稀的夜空,而圍繞在整個坊市周圍的則是高大的樹木。坊市裡有著各種各樣風格不同的建築物,從古韻盎然的木構建築一直到極為後現代的幾何體樣子的東西都有,最大的店舖佔據了整整半個地塊,而小的鋪子,說不定只是街邊的一頂帳篷而已。

  「老余,那就交給你啦。我帶著蔓蔓去觀瀾閣找人有些事情要聊。等一下,還是去老楊的鋪子找你吧。」將聶信帶到了這裡,何念生卻沒有繼續陪同下去的意思。何蔓衝著聶信揮了揮手,就和何念生一起離開了。

  「觀瀾閣是這個坊市裡的酒樓,喏,就是那裡。」老余指了指遠處那個佔據半個地塊的龐大而華麗的、有著明清建築風格的木樓,解釋道:「你師父去還人情了,你跟我來吧。」

  老余帶著聶信在整個坊市裡轉了一圈,大致瞭解了一下坊市的情況。坊市裡最重要的店舖,除了擔負著修真者之間交際重任的觀瀾閣之外,就數出售法器和飛劍的清風堂了,清風堂裡各種物品琳瑯滿目,但法寶飛劍這樣的東西,對於初窺修真門徑的聶信來說,還是高級了點。坊市裡還有用於兌換貨幣的興隆行,興隆行是個遍佈全國的連鎖機構,也只有在國內僅有的三個位於附著空間之內的專業修真坊市裡才能亮明本身的字型大小做買賣,在大部分城市裡,叫興隆典當行的,就是了。人民幣兌換靈石、靈石兌換人民幣的業務是興隆行的基礎,修真者之間以物易物還是基礎,不少人壓根沒有準備靈石或者人民幣的習慣,估價、典當和仲介交易,興隆行也開展得如火如荼。

  既然來到了坊市,老余自然順便就讓聶信開辦了興隆行的戶頭,將來有的是和他們打交道的機會。但緊接著的信息,則讓聶信鬱悶得不輕。作為初開戶的菜鳥,聶信拿到張薄薄的藍色的銀行卡樣的東西,格式和樣子,和錢包裡那些東西真沒區別,只是ATM機不認興隆行的卡而已。將資金或者靈石存在帳戶裡,同樣有利息,而存靈石的利息要比存現金高那麼一點,但兩者基本上是可以隨時進行轉換的。讓聶信沒想到的是,興隆行居然也有電話銀行網上銀行之類的服務,興隆行的物品交易平臺,也全部實現了電子商務……這讓聶信有些哭笑不得,這到底算是什麼事情啊。法寶也可以網購?而且看交易平臺上的情況,似乎這事情還挺靠譜的樣子。

  帶著聶信轉了一圈,老余問道:「你師父說你在符咒上很有心得,介紹你到這裡來,也是因為這裡有份工作可以讓你試試看,就是和符咒有關的。你真的準備在符咒上下功夫?」

  聶信點了點頭說:「現在這是我唯一拿的出手的東西。」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9:17 AM

第九章 不同觀點

  老余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說:「那你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個人,符咒方面,你跟著他可以好好學著。不過……」老余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搖了搖頭。

  和聶信打過一仗,老余對聶信的反應、能力算是有點瞭解,從何念生那裡得知聶信修行不過兩年,而今天還是第一次動手,他也很驚訝。這份悟性實在讓人驚豔。之前老余也已經看到過了聶信自己動手改進的符咒,能夠做到這一點,比起修行上的成績更不容易。但符咒……歸根到底,還是小道而已。

  聶信知道老余的反應是為了什麼。當初自己下功夫鑽研符咒的時候,師父何念生就提醒過自己,研究符咒、製作符咒本來就不是修真者的必經之路,而且,一旦對手到達了築基期,符咒幾乎是完全沒有效果的。對方神念一掃就能得知各種符咒的類型,而無論是法寶、法術,有些對手甚至可以直接飛劍一斬,就能破除符咒。高級的符咒的確威力巨大,也不那麼容易破除,但現在這時候,要搞到用來製作高級符咒的材料,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也就是因為這樣,現在各世家還有專門研究符咒製作符咒的人養著,但那些精銳子弟,卻都只需要掌握怎麼用,不需要他們分心旁騖去學習怎麼制符了。修真修到了現代社會,連修真都搞得分工明確了起來。

  何念生當初就將其中的道理解釋給聶信聽過,但聶信並不在乎這個。修真就是為了和人好勇鬥狠?未必見得咯。他當初開始鑽研符咒的時候,連使用符咒的修為都沒有,但卻能夠對照著符咒方面的典籍一點點鑽研,瞭解符咒的原理和作用。骨子裡,聶信還是個科學家,一個對於原理這種東西極為著迷的科學家。

  「我可不希望自己會有機會和築基期以上的人動手,呵呵,對我來說,符咒夠用了。」聶信笑著說。

  「嗯,說的也是,築基期的那些傢伙們現在可不容易碰上。」老余點了點頭,對這個解釋倒是更容易理解一些。很快,他就將聶信帶到了一棟兩層的房子門前,敲了敲門。這棟房子全都是木質構成,卻沒有上任何漆水,木材的紋理顯得極為美觀。

  「進來吧。是老余?」一個沉悶的聲音從房子裡傳了出來。

  走進了房子,裡面明亮但不刺眼,看起來兩層高的樓內部結構極為簡潔,一個櫃檯,一有著一點斜度,看起來像是工作臺的東西,邊上則是一個工具桌,上面堆滿了各種工具和材料。房子的四周都是從地板直到天花板的各種架子,一個個格子裡都塞著各色各樣的東西,一眼望去,聶信就發現了至少六七種他曾經用過的紙張和皮革材料。如果這整個房子裡每個格子裡都是各種材料,那光是這些材料加起來,怕不有幾千萬上億的人民幣價值吧。

  「孟先生,這個就是老何的弟子,之前和您說過的。」老余微微躬身,朝著坐在櫃檯前的那個清鑠老者說。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孟先生淡淡地說,而老余趕緊離開,彷彿在孟先生面前呆著的時間長了都會有什麼危險似的。

  「拿幾張你做的符咒來看看。」孟先生乾脆地說。

  「是。」聶信從口袋裡掏出了五鬼搬運符、青雲符、千鈞符、玄炎符還有他一直藏著沒怎麼用過的乙木清靈符各一張,恭敬地捧到了孟先生面前。

  孟先生將幾張符平平擺開在櫃檯上,指著邊上一張椅子說:「坐。」

  隨即他就開始認真查看起這些符咒來。孟先生的手指修長,他的指尖順著符咒上的紋路輕輕滑過,而被他的手指點著的地方,就那麼亮了起來,那微微露出的一點點亮光卻讓聶信震驚了。孟先生檢查符咒的方法太高深了,釋放出一點點的靈力,只啟動那麼幾條紋路上的內容,既可以完整檢查符咒的內容,又不會啟動了整個符咒,這種對靈力的控制,簡直匪夷所思。

  「很不錯,真的很不錯。」孟先生的臉上露出一線微笑:「說說看,你的這個五鬼搬運符,是怎麼個想法?」

  「是。」聶信想了想之後說道:「五鬼搬運符其實並不用施行者自己培養小鬼,只是一種代稱,借用的是周圍各種環境內的靈力。一張符分成符頭、符膽、符腳三個部分。其中符頭是確定借用的能力和方式,符膽來確定這張符如何起作用,符腳則是確定這張符起作用的後續,收束符膽。五鬼搬運符裡,在符頭上確定借用了風、林、山這三重靈力,同時,在借用的時候,通過感知周圍這些環境的靈力流動,也就有了基本的定位系,確定搬運的位置也就變得可行了。本來的符頭裡,最初有一組踏符頭,在符頭前面,決定了只能搬運物品而非生物,我仔細研究過之後,發現這組東西是可以利用的……搬運物品,指的可以是容器,但搬運中可以決定是不是要包含容器中的內容。五鬼搬運符,如果指定搬運的是身上的衣物,其實能夠起到搬運生靈的作用,用在自己身上,也就成為了讓自己能夠瞬間改換位置的方法。搬運自身和其他生靈,而非其他附著了靈念的東西的時候,只能在視線所及範圍內搬運,雖然是美中不足,但基本上也就足夠了。另外,符腳部分,原來的五鬼搬運符上其實沒什麼太多內容,而是形式上的,可以取消。但我想了想,結合清靈符的一點特點,將符腳改成可以消除靈力波動的痕跡。這樣一來,如果進行搬運,尤其是對自身進行搬運,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被追蹤,哪怕只是稍稍延遲一點對方發現的時間而已,我想,應該也會有用的吧。」

  聶信說得很詳細很完整,孟先生顯然是看透了他的五鬼搬運符的花招,那也就沒什麼好藏著掖著了。而符咒這回事,自己的改進也就是瞭解了原理之後的組接而已,也沒有什麼太出奇的地方。一旦說透了,對符咒有點研究的人恐怕都能搞出來。

  「以你修行兩年,氣動中期的水準來說,能夠在符咒上達到現在這種水準非常難能可貴。重要的就是,你真的是研究符咒原理,而非僅僅是製法。這才能有這種別出心裁的想法。另外,你的筆法非常精準,這張五鬼搬運符至少比一般的符咒精密兩倍,但看你的用筆,線條勻稱精準,沒有絲毫停頓猶豫,筆上的硃砂也潺潺流動一點都沒有凝滯的感覺。你用靈力控筆?不然,你是怎麼做到從頭到尾一筆成符的?整個制符全程都保持那麼好的筆法……這個我實在是沒想出來,以你的修為是怎麼做到的。」孟先生的微笑更明顯了一點,顯然對聶信很是讚賞,他自己就是制符的大師,對筆法、材料、過程的精研已經有數十年了,他知道要做到他所說的這些要素有多難,也就對聶信越發欣賞起來。

  「這個……孟先生……」聶信有些猶豫,有些尷尬:「我並不是用傳統的工具來制符的。」

  「哦?」孟先生眼睛一亮。傳統工具指的自然是毛筆,一個制符師最基本的能力就是運筆,一些高階的制符師,甚至身邊只攜帶空白的黃表紙卷、一罐硃砂和一支筆,就能夠縱行天下了,需要什麼臨時製作就好。但聶信,似乎用了些別的什麼招數。

  聶信向孟先生解釋了一下自己製作符咒的工具。他在家裡放著一個白熾燈的背光工作臺,上面有幾個固定紙張的位置,而中心則是一張透射片,上面繪製著整個符咒的結構,將紙張固定在工作臺上,就可以順著下面投射上來的紋路,輕鬆地繪製,不必再去分心回想符咒的結構。聶信用的筆也是特質的,雖然還是毛筆的筆尖,但筆管裡連接著一個篩檢程式,能夠將硃砂墨以穩定的速度輸送到筆尖,筆管後面更是連著一個醫院掛鹽水似的東西,吊瓶裡是硃砂墨,而滴管、節流閥則可以保證對筆的供墨穩定。這些取巧的方法,保證了聶信制符的時候有著極高的成功率。

  孟先生聽著,皺起了眉頭,他想了想之後說:「下次你帶來讓我看看這套東西。」

  「是。」聶信看孟先生沒有什麼惡感,鬆了口氣。

  「不過,既然你師父讓你跟著我,那制符的筆法還是得讓你練起來。畢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讓你有機會擺開這套行頭的。」在這方面,孟先生也有著點固執。

  「是。」聶信應道。筆法這回事,他自從對符咒有一定瞭解之後,就知道其實是非常重要的,但這方面何念生也沒辦法給他太大的幫助。何念生並不精擅這些實際的製作,雖然他有一手好書法,但書法和符咒的筆法之間,還是有著相當的距離的。

  「接下來,我們來聊聊你在我這裡幹活的報酬好了。」孟先生說:「我這裡是專營符咒的,雖然都不是什麼高級的東西,但勝在數量龐大。大部分基礎的符咒,我這裡都賣,要的量很大。材料我來提供,你負責制符。我按照一比一點五來提供材料,然後每卷符咒有一個靈石的報酬。這個所有學徒都一樣。你每週向我提供四卷符咒,也就是二百四十張,玄炎符、乙木清靈符、千鈞符、金剛符各一。你有能力完成這些,其餘時間你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有問必答。至於你的這種五鬼搬運符……如果你願意對外公開,我和你分成好了。五鬼搬運符你能有兩成的提成。不過,一旦讓別人看到了,出現盜版什麼的幾乎不可避免,可別怪我沒說過。」

  「盜版?修真界還能有盜版?」聶信張口結舌。

  「仿番天印、金剛圈、青霜劍的多了去了。仿你幾張符?一點難度都沒有啊。」孟先生淡定地說。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9:23 AM

第十章 孟先生

  聶信怎麼也不會拒絕孟先生提出的這些條件。每卷符咒一個靈石的加工費算不得什麼,一塊靈石現在要是在興隆行裡進行兌換,大概也就四五百塊錢吧,興隆行現在的靈石和人民幣的匯率也是浮動的。但這些可是最低階的符咒,差不多一個符咒也有好幾塊錢的加工費,這麼一想也就不是不能接受了。但一比一點五的材料供應,這太吸引聶信了。這也就是針對他們這樣層級的修真者,修為不怎麼樣,對於靈力的控制,對於自身注意力的控制還都有限,氣動中期的修真者能夠達到六成到七成之間的符咒製作成功率,已經很不錯了。但聶信可不同,他那套製作工具置備齊全以來,他製作符咒的成功率從來沒下過八成,在精力比較旺盛的時候,甚至能夠達到九成以上的成功率。哪怕孟先生自己都不敢說就一定能達到這個水準。對聶信來說,也就是一週裡如果按照孟先生提出的方案,加工四卷符咒,他幾乎可以穩定得節約下來一卷的材料。

  而能夠在五鬼搬運符的銷售裡拿到兩成提成,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這可是一個相當可觀的比例。五鬼搬運符比起玄炎符、千鈞符之類的初階符咒複雜很多。主要是五鬼搬運符的結構和通常的符咒的結構不太一樣,一般的符咒,符頭、符膽和符腳的風格內容是一致的。但五鬼搬運符卻不同,三個部分各自成立,雖然使用一樣的能量體系,但哪怕是符頭裡也蘊含著方位感知的應用部分。同樣大小的黃表紙的符咒上,差不多要繪製多一倍的內容。可以想像,除了自己,除了水準高超的孟先生,其他學徒在很長時間裡恐怕都無法讓製作五鬼搬運符的成功率在五成以上。但孟先生要考慮銷售的話,卻不能按照這種成功率來定價。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五鬼搬運符都是保本銷售,而自己的這兩成,差不多就是孟先生在賙濟自己了。要不是有師父何念生的面子,有老余這樣的坊市管理者級別的傢伙的引薦,還有孟先生對自己的良好印象,這種條件想都不用想。

  「就這麼說定好了。回頭還得給你介紹我的其他幾個學徒認識。你下次過來的時候記得帶著你那套工具,如果好用,讓其他幾個學徒也用上。我會給你補償的,這可是獨門的功夫。」孟先生說。

  「不敢。這是小事情,大家一起用上就是了。」聶信連忙說道。

  「小事情?修行之人,不要輕易欠人人情,也不要輕易讓人欠人情。」孟先生陡然嚴肅了起來。

  「是。」聶信應道。

  「我答應何念生指點你。剛才那是……業務,現在我們聊聊你的修業好了。」孟先生點了點頭,說道:「乙字櫃子,第三列第五行,裡面有紙筆硯臺,你且取來,我看看你的筆法。」

  「這個……」聶信齜牙咧嘴,顯然是不太樂意。但他還是硬著頭皮,中規中矩地取來紙筆,鋪開在櫃檯上。

  「寫幾個字吧……嗯,不要用符書,就用普通的字就好。」孟先生吩咐道。

  「寫什麼?」聶信皺著眉頭。

  「就寫……『無量天尊』這四個字吧。」孟先生已經有些察覺了聶信的窘迫,卻還是挑了四個都不太好寫的字給他。

  聶信嘆了口,捏著毛筆,抬起了手腕,極為勉強地在紙上再認真不過地寫下了這四個字。

  之前知道聶信用那套工具來制符,用的不是標準的筆法,孟先生就大致猜到,大概……可能……聶信的筆法不怎麼樣。書法和制符的筆法的確不是一回事,但卻也有著很多相同的地方,看一個人的字,大致就能估計出一個人的筆法如何。聶信卻完全顛覆了這種評估的方法。聶信的符,準確穩定,可他的字卻醜得可以,比起剛學書法的垂髫小童也好不到哪裡去。

  看著聶信的字,孟先生又看了看聶信的臉,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聶信雖然尷尬,但在孟先生面前,自己的字又的確是上不了場面,卻也實在無可奈何得緊。

  「我明天給你找幾本字帖,你自己琢磨著練吧。先把書法練到像樣子點了,然後再教你點符咒專用的筆法。哈哈,不然回頭說出去,說我教出來的人居然一筆臭字,我這臉可沒地方擱。」

  聶信還沒有問到底書法和符咒的筆法有什麼直接聯繫,只見孟先生已經拿起了毛筆,另外鋪開一張紙,刷刷地寫了同樣的四個字:「無量天尊」,神完氣足,力透紙背,而孟先生的一股神念從始至終貫穿其中,這僅僅用普通的墨書寫出來的四個字,蘊含的靈氣都彷彿噴薄而出,充滿了一股子銳利的味道,可想而知,要是在書寫符咒的時候,能夠用上這樣的筆法,那必然能夠讓符咒的效果更上一層樓。

  「如果你滿足於低階的符咒,怎麼都可以,如果想學高級的符咒,符咒的筆法就很重要了。沒有書法的基礎,想都不用想,符咒的筆法可比書法難上不知道多少。你練著吧,學書法這回事,你可以去問何念生。雖然他也是半吊子,不過引你入個門還是沒問題的。」孟先生放下了筆,雙手背在身後,看著自己的這幅字。「這幅字就送給你了。」

  「是。」聶信恭敬地說。雖然他對書法所知了了,也能知道這幅字的水準極高,而從自己修行的感受上來說,這幅字裡蘊含著的神念和制符筆法的底蘊,更是讓自己有許多地方需要學習領會。孟先生將這幅字贈送給了自己,也算是對自己有某種期許吧。

  和現在的聶信談書法,顯然是對牛彈琴,孟先生又將話題扯回到制符上。聶信在制符方面的經驗和知識,讓他積累了相當的問題,正好讓孟先生解答。兩人聊了許久,足足有兩個多時辰,老余和何念生、何蔓都有些等不及了,才讓老余來把聶信帶去老楊的鋪子上。明明何念生也是認識孟先生的,卻還是通過老余這麼一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著實讓聶信有些好奇。

  老楊的鋪子就在不遠的地方,那是個飲茶的小攤。在雁蕩坊市能開這麼個飲茶小攤,還能成為這些圈內資深人士們喜歡的聊天的地方,的確是需要有幾把刷子的。店主老楊就是個靈息後期,距離築基僅有一步之遙的修行者,但那副憨厚敦實,在鋪子裡忙碌著的樣子,怎麼也無法把他和修真者劃上等號。修行萬法,果然造就了無數不同的怪人。何念生、老余都是老楊的鋪子裡的常客了,和老楊也算是朋友,自然也將聶信介紹給了老楊,而老楊親手泡上一杯茶遞給了聶信。茶水入口,聶信才知道這個不起眼的地方為什麼那麼受青睞。修真者們熱愛的茶葉不消說自然也是仙氣繚繞的地方所產的名種,老楊的鋪子裡用的是峨眉山上被稱為雲霧金針的品種,要不是老楊和峨眉山上的一眾修行者們關係很鐵,絕對沒機會搞到那麼多雲霧金針讓他開店。這東西可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能夠聊那麼久,看起來孟先生對你的感覺不錯,那我就放心了。」一邊品著茶,老余一邊笑吟吟地說。

  「是的,以後每週就要向孟先生的鋪子交符咒的功課了,孟先生還讓我先練好書法。」聶信笑著說。

  何念生認真地說:「你一定要好好學。在符咒方面,他可能是現在最頂尖的寥寥數人之一了。要不是他欠我人情,絕對不會收你這麼個傢伙去當學徒的。他那其他幾個學徒,可都是幾大修真世家在符咒方面著力培養的優秀子弟。」

  「咦?」聶信問道:「孟先生好像很忌諱人情這回事。」

  何念生擺了擺手,說:「這都是當年的老故事了。送你到他那裡學符咒,算這個人情大家都不吃虧,只要你真的能學到東西就行。」

  「多謝師父。」聶信的語氣雖然是平淡的,但其中蘊含著的認真、恭敬卻沒有半分減損。人情這回事,本來就是最攀扯不清的東西,何念生為了送自己入門,付出的到底是什麼,聶信總有一天會弄明白的。師徒之間的情意,自然不能用這種簡單的方式來計算,何念生給予聶信的,可是完全另一條道路,另一種人生。

  「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去光華大學拿手稿做什麼?」老余終於忍不住還是開口詢問了。「這事情我應承了下來,雖然沒人敢說我放跑了你有什麼不對,可你至少得讓我自己心裡能說得過去吧?」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9:32 AM

第十一章 連結往事

  「我覺得……修行裡遇到的一些問題和我以前碰上的一些理論問題很像……我有一些做了一半的研究,還有些初步的想法。其實也說不好真的有什麼聯繫,只是感覺如此。而且,我現在有能力拿回來,自然就去了。當初承蒙嚴物華關照,但現在磁力梭項目有了進展,這個人情怎麼都算還上了,那我就沒道理再把這些手稿留在他那裡了。我還是可以繼續研究下去的。」聶信微笑著。這微笑有些傷感。自從他進入了修真的領域,好像以前所有的過往都被扔在腦後了。那些個公式,那些複雜的矩陣和變換,其中的一些成果已經在一些別人看到的和看不到的地方被使用著,一些深埋在地底,一些則在空間裡飛行著,當初他所在的就是那樣一個機構,他們從事的所有基礎理論研究,都牽涉到各種各樣極端機密的專案。聶信有時候能知道是什麼,甚至能接觸到不少成品和半成品,有時候,則只是知道個大概,只能從分配到手裡的課目裡推測是在為什麼項目提供理論支援。那時候,他的周圍有許許多多同行,大家有著差不多的知識,都醉心於研究,都熱愛他們所從事的可能別人完全不理解的大大小小的項目……都不必為了生計擔心,基地裡隨時都有吃的喝的,保證他們這幫恐怕渾身上下只有腦子好使的傢伙不至於餓著,他們甚至不必瞭解人情世故,只用計算、思考、想像就可以了。

  但現在,聶信早就沒有當時的那種簡單和從容了。在純的理論領域一步步紮實穩健,攻無不克的聶信,在這麼個城市裡生活,一樣要為稻粱謀。以前的知識似乎派不上什麼用場,經驗麼,那些保密的事情不能對任何人提起。當初被何念生一蠱惑就進入了修真領域,醉心於鑽研符咒,未嘗沒有想要從以前的生活裡抽離出來的念頭。一樣可以充分使用他的超高智商,使用他的領悟力和洞察力……事實證明,他在這個領域表現得一樣很好。但是,當他發現在自己放置著全副理性精神在不斷進行著解析的修行道路,有那麼一絲可能可以和以往的那些研究相聯繫,他實在是抵擋不住那樣的誘惑。

  「這倒是很新鮮的說法,說說看,你有些什麼發現?你那些公式我是不指望能看懂了,不過修行方面的事情,我大概可以給你點意見吧?」何念生說。

  聶信的說法引起了何念生和老余的興趣。何念生雖然一直感嘆於自己這個弟子的聰敏好學,但畢竟聶信入門的時候已經成年了,他有自己的各種想法,他的過去雖然告訴過他一些,但更多方面的事情還是聶信自己隱藏著。而這一刻,聶信驟然將自己的過去,朝著他們打開了一點點,只是那麼一點點。

  「製作符咒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奇怪,尤其是那些攻擊符咒,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的核心:轉換。攻擊符咒和其他符咒有些不同,對靈力的使用是內外兼取,外部引動天地萬物,內部則取諸自身,從自身貯存的靈力裡提取一部分。這也就是為什麼攻擊符咒隨著施法者層次不同而有不同的威力。但是,符咒共同的則是將靈力轉換為各種形式的攻擊能量。」聶信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現在掌握了玄炎符、寒冰符兩種攻擊符咒,我會製作卻還無法使用的還有五行神雷符,核心幾乎是完全一樣的,符膽裡最核心的那部分是一樣的,我反覆試驗過,這個符膽核心的功能就是將靈力轉化成其他能量。外界有其他符咒內容的時候,就根據這些內容進行轉化,如果沒有,則是變成最簡單的熱能,逐漸耗散掉。這也是為什麼所有攻擊符咒裡,玄炎符是最基礎最簡單的一種,周圍的那些內容只是聚集熱量成一束而已,不牽涉到能量的性質轉換。」

  何念生不是制符大師,但好歹還是會一些的,基礎的那些符咒還是他傳授給聶信的,他仔細一想,的確是這樣。

  「你覺得這是為什麼?」何念生問。問出口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自己雖然也不過是一腳踏在築基期之外的修行者,但在修真界裡,他可是素來以對於功法的掌握精深而著稱的,現在居然要開口問自己的弟子關於修真的基礎原理的問題。

  「我還不知道,我只是在發現為什麼的道路上。」聶信笑著說,快要說到自己熟悉的領域,他立刻變得充滿了自信,那態度彷彿是在進行一次再平常不過的學術講座。「以前我自己私底下做過一些研究,是關於能量轉化和塑形的,其實已經牽涉到理論物理裡面很基本的一些問題,進展一直不快,但周邊卻還是有各種成果的。比如磁力梭,就是周邊成果之一。磁力梭之所以誕生,就是因為我當時模模糊糊地覺得,磁力線這東西其實不是虛擬線,它既然是一種能量形式,那它必然得有形式。而磁力梭的基本原理就是磁力線是有形式有形體的,我推導到了這一步,而光華大學完成了這一步理論的應用形式。」

  聶信繼續說:「能量即物質,物質即能量……這是我全部理論的核心思想。而這也意味著,不同能量、不同物質之間都是可以進行轉化的。磁力梭的核心,就是完全理想化的一個轉化核心,用能量來轉化能量。其實這個問題想到這一步,理論計算並沒有真的推展到這一步,或許只是我的妄想而已。但我在符咒製作方面,既然又碰到了這樣的轉化問題,我總覺得,靈力也不過是一種能量,或許……和我以前的那些研究成果並不矛盾。」

  何念生和老余面面相覷,他們到底聽懂了多少,實在是個問題。世俗世界的科學到底進展到什麼地步,這是個很難說明白的問題,可聶信卻似乎漸漸觸及到了一些別人沒有觸及到的內容。或許,也只有這種修行中的理論物理大師,才能感知到這樣的事情吧。

  「好吧,小子……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何念生皺著眉頭問道。「把這些東西研究下去?」

  「大概……不會這麼幹。」聶信的臉上這一刻流露出來的確是慵懶奸猾的神情:「不管是理論物理還是修真,難道不都是很花時間很消耗精力的麼?我可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多時間一起都搞。當然還是該怎麼生活怎麼生活,現在又有了孟先生這裡可以代工符咒掙點靈石,平時可以開開出租,接點活掙錢,如果有什麼體悟,自然可以投入一段時間去鑽研,沒什麼體悟麼,我也不會鑽這個牛角尖啦。」

  聶信的輕快語氣讓兩個老者有些哭笑不得,何蔓卻掩著嘴輕笑了起來。「這才對嘛,幹嘛把自己搞成學究樣子。」何蔓笑著說。

  「你這丫頭倒是想得開。聶信要是能把這東西想明白想透了,你知道是多大的事情?」何念生故意顯露出一點點責備的語氣來,但他怎麼可能真的對自己這個冰雪聰明的侄女生氣呢?

  「要說學術,他不過是中科院少年班早熟的學士,這都不算是正經文憑,要說修行,他不過入門兩年,氣動中期的修為……你們把那麼大的事情壓他身上?你們早幹嘛去了?」何蔓不依不饒地反駁。

  這話在理!可也沒何蔓這樣當面說的呀,何念生和老余面面相覷,苦笑著。

  老余呵呵笑著說:「也是,以聶信的才智,將來在修行上、在其他方面必然能有所闡發,這可不是小事,自然不急在一時。先多學點東西,打好基礎再說吧。另外,修行上的事情,要看才智、看機緣,可也著實需要點修行底子,天人感應,說不定就能有所頓悟呢。」

  聶信點了點頭。「多謝指點。」

  何念生眉毛微抬,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他問道:「你還準備繼續開出租?還不如跟著我到處跑跑呢,又不累,反正整天還不是和那些凡人俗世打交道?」

  聶信搖了搖頭,說:「師父,這真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掙錢不外乎夠花,開心而已。您又不缺錢,難道我向您開口,你還會說不麼?凡塵俗世……才真正讓人覺得自己還是個人啊,斷情絕欲那套,我是做不來的。」

  何念生笑了笑,也不勉強。現在早就不興師徒之間有著嚴格無比的上下關係的那套了,自己的那些老朋友們,都把自己的弟子慣成了啥樣子他也都看在眼裡。聶信自己願意吃苦,才是難能可貴。而在攘攘紅塵中歷練心志,本來就是每個修真者必經的一關。沒有人是真的願意斷情絕欲的,只是不得不那樣,就是走到了那一步……何念生真心希望聶信能夠有所不同。

  「那你準備怎麼跟那個徐總繼續打交道?」何蔓有些擔心地問道。和何念生、老余他們不同,何蔓關心的是聶信如何在這個紛擾的世界裡正常生活。而這一次搭上了徐總,和他的這些麻煩事情,實在不算是個好消息。

  「走一步看一步吧。」聶信搖了搖頭,他還沒什麼主意。「至少現在來說,他並沒有想要對我起什麼壞心思吧。那就很簡單了,幹活,掙錢,保持距離……你以為我想被人追殺啊?雖然不太擔心這個,不過感覺上畢竟是有些不太好的。」

  何蔓嗯了一聲,小腦袋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10:49 AM

第十二章 座位

  光華大學怎麼著這次都得打落門牙和血吞了,手稿被聶信取了回去,而校長嚴物華和負責磁力梭專案的汪鳴稍後都接到了某位元領導的電話,希望他們保守秘密,不要將事情外傳。什麼時候聶信居然有這等通天手段了?兩人都覺得難以置信,而那個被燒融了的保險箱更是在隱隱告誡、威脅著。到底聶信這段時間來發生了什麼變化?他們雖然有些好奇,卻還真沒有膽子去探究。

  康定遠在小禮堂上被聶信當面削了一頓,氣憤難耐,但聶信在理論研究領域的強大,讓他不敢當即發作,更何況聶信當時還留給了他幾組資料和一個公式,沒有弄明白這東西以前,他怎麼敢設法反擊?但把這東西拿回去一演算,他就不得不找汪鳴一起去修正整個研究中的一些漏洞了。聶信給出的那些內容只在說明一點:既然磁力線可以看做有形體的物質,那磁力線本身就應該是有品質的。這也就意味著,磁力線也會受到引力的影響。如果沒有聶信現在給他們這麼指出,將來碰到什麼問題,甚至是出了什麼技術事故,那可就有的樂了。這絕對算是個不小的人情,縱然康定遠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只好聽從汪鳴的,絕不私下裡去報復聶信。汪鳴想得很好,他覺得聶信對這個磁力梭項目還是有點感情的,那將來碰到什麼問題,或許還可以找他來協助解決。

  聶信自然不會知道光華大學這邊是怎麼想的,當天回到家裡他如往常一樣在燈下制符,第二天送何蔓上學之後,就開車去採購書法教程和用品。何念生那裡有的是好的筆墨紙硯,知道這位風水大師懂書法、喜歡書法,不少人都投其所好,送來各種好東西。何念生自然讓自己的弟子隨意取用,但聶信還是苦笑著拒絕了,拿著極品狼毫、碎花灑金箋練入門的大字?他還沒那麼二。買了兩刀練習用紙,幾支便宜的毛筆,一大瓶的曹素功墨水,也就對付著能用一陣了。

  聶信是個不輪班的計程車司機,如果不是因為車子在徐總那邊,正在進行著修理,本來今天他應該還是要正常出工的。可現在完成了採購,才早上十點多,能去哪裡呢?

  而他的電話適時響起。

  「是聶信吧。我是丁鞅,徐總的助理。」

  「你好。有什麼事情嗎?」聶信問道。該不會是車子修好了吧?雖然徐總關係網很廣,可他又不是神仙。

  「是這樣的……呵呵,」聽起來,丁鞅還有點覺得不好意思。「你的車子,呃……昨天在開去修理場的路上,司機師傅一個不注意,撞到路邊的隔離欄上來。這個車子,讓強生公司的人也來看了,好像只好報廢掉了。昨天晚上打電話找不到你,只好現在來給你道歉了。」

  這事情丁鞅的確是很不好意思。明明說好幫人修車的,結果車子報廢了。雖然起因是因為車子是改裝過的,司機師傅一下子手底下沒準就出事了,但這難道能找聶信抱怨?聶信的確是沒有明說車子經過了什麼改裝,可是,能在高速路上接連撞毀兩輛切諾基兩輛寶馬的計程車,難道你覺得它就真的是普通的計程車?要這樣來和聶信對峙的話,丁鞅覺得自己一定是智商有問題了。

  「哦……這樣啊。」聶信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屁股底下的卡宴。這人情還真不知道怎麼算呢。

  「徐總說了,會以最快速度給你準備好一輛全新的車子,讓你能繼續上路營運。大概,需要個兩三天吧。你覺得如何?」

  「可以啊,麻煩你了。」聶信嘆了口氣,難道還有什麼別的辦法麼?「那等下我把卡宴開到你們公司那邊去,總不能一直佔著徐總的座駕。」

  「唉?那你呢?」

  「我也就是個小司機而已,也沒那麼愛開車。」聶信笑著說。

  雖然丁鞅一再道歉,但聶信真不覺得什麼,卡宴開著再舒服,也不是自己的呀。說什麼修真者不貪圖享受,萬物不縈於懷,那就是扯淡了。修真者們可比任何普通人都懂得享受生活。

  好在這裡距離雁蕩坊市不遠,聶信先去了一次坊市,將後備箱裡的制符工具和購買的東西都放到了孟先生的店裡,然後才開車去了陸家嘴。

  讓聶信沒有想到的是,在樓下等著他的,不僅僅有丁鞅,還有呂慧錦。

  「Hi,又見面啦。」呂慧錦樂呵呵地說。昨天穿得很淑女,顯得很天真的呂慧錦,今天卻是爽利的T恤加上牛仔短褲的打扮,加上一雙式樣簡潔的板鞋,基本上就是大街上隨便就會看到的年輕女孩子的打扮。但她脖子裡掛著的那根精緻的項鍊和手腕上的玉鐲子,卻是極有身價的。對白金和鑽石的組合,聶信不甚了了,但玉這回事,在修真者面前無所遁形,直接就能感受其好壞。

  「Lucy,又見面啦。」聶信禮貌地說。

  「幹什麼那麼一副拒人千里的樣子?你救了人家的命,總得允許我表示感謝吧?剛聽說你過來,我就趕緊下來等你啦。」呂慧錦開心地說。

  「呂大小姐,」聶信苦笑著說:「你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別讓『壞人』看到啦,和你在一起,再出點什麼事情,我心臟受不了。」

  呂慧錦回頭看了看,那幾個黑黝黝一副死人臉的保鏢抱著手臂就在不遠的地方,再過去點兒還停著輛別克公務艙,裡面還有幾個荷槍實彈的傢伙呢。雖然只是一天,但呂慧錦對自己現在的安全還是挺有信心的,自家的老子昨天沒少發火,一個個電話把所有人問候了個遍,要是再出什麼事情,那呂家還是不要進入大陸市場算了,直接在外面悶聲發財也挺好麼。

  「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啦。陪我嘛,陪我嘛,請你吃飯呀。」呂慧錦撒起了嬌。這麼個漂亮的小女生在你面前撒嬌,一般人怕是都不會拒絕吧,更何況聶信今天也沒什麼事情。

  「聶先生,呂小姐既然盛情邀請,您帶著呂小姐在上海轉轉也好。她這是第一次來上海。就是要耽誤您的時間了。」丁鞅非常客氣地說。

  「沒事,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聶信說。

  「這輛車您就繼續開著吧。反正徐總這幾天都得加班,都是住在公司裡的,沒做完事情,他哪裡都別想去。」丁鞅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嗯,也好。」聶信沒有多推辭,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問丁鞅準備怎麼弄他的那輛計程車,那樣太小家子氣了。反正對方家大業大,現在雖然著力在拍呂家的馬屁,但看呂慧錦和他們並不太計較的樣子就知道,估計是這生意想要黃了也很難,用徐總的車也就沒什麼心理壓力了。

  呂慧錦沒有讓保鏢們很掃興地和她一輛車,她仍然坐在聶信的副駕駛位置上,保鏢們自然是跟在後面那輛別克公務艙裡。

  「先陪我去買東西吧,現在距離午飯時間還有一會呢。」到了車上,呂慧錦搖著聶信的手臂,求懇地說。

  「好吧好吧,」聶信搖了搖頭:「那去哪裡呢?」

  「恆隆?久光?」呂慧錦倒是有些茫然,這兩家商場還是昨天晚上和一些來過上海的朋友網上聊天問來的。「你是地頭蛇耶,這個你做主就好了。」

  「看你需要什麼了,」呂慧錦的那一絲茫然,還有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的寂寞讓聶信的心頭軟了一下。這個小姑娘雖然得天獨厚,有著讓人仰視的家世和財富,但初初來到這個城市,卻連一個可以陪伴的朋友都沒有。聶信耐心地說:「要是你準備在上海常住的,總有各種東西要採購吧?還是準備一直住在賓館裡?家居用品啊什麼的,看你不像是能自己下廚的,可好歹家裡要給廚師準備點工具吧?這些東西比較要緊,衣服鞋子包包什麼的,看你也不像是會缺這些東西的人嘛。」

  「切,」呂慧錦的神情溫順中有一些調皮:「誰說不缺?女孩子永遠少一件衣服的嘛。」聶信語氣中的淡淡的關心讓呂慧錦極為受用,她掰著手指頭說:「嗯,住的地方倒是有了,離這裡也不遠。老爸早就買好了的別墅。不過各種東西還真的要置備起來耶。等老爸來了上海,看我都準備好了,也會開心的嘛。」

  「那走吧。」聶信微笑著發動了車子。而黑色的公務艙保持著一個車位的距離,靜靜地跟在後面。

  採購家居用品這種事情,聶信其實也是隨口一提,相比於去買化妝品和衣服,好歹家居用品比較不那麼麻煩,可沒想到還是把自己套牢了。在呂慧錦的堅持下,聶信先去了那棟別墅看了看佈局。別墅果然不算遠,就在市中心鬧中取靜的一片老房子裡,距離雁蕩坊市也不過20分鐘步程。別墅剛剛重新裝修過,幾個保鏢已經進駐,正在安裝安保系統,房子裡的有機溶劑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就差準備好傢俱和其他用品就能入住。呂家顯然是準備在國內紮下根來的,這麼一棟適合居住也同樣適合招待朋友,舉行小型宴會的充滿了老上海風情的別墅,沒一兩個億和相當的關係別想能拿到手,而裝修上花的功夫也十足。裡面大部分的木質構件都換了新的,用的全是上好的橡木。但呂家對安全的重視也讓聶信暗暗驚心。門口埋設在底下的可以彈出的用於防止車輛衝撞的立柱用的都是直徑十釐米的鈦制金屬柱,光是這些鈦就不便宜了。而攝像頭更是籠罩了別墅外的方方面面,但呂家的別墅內部完全沒有攝像頭,對私密性很是重視。在呂慧錦帶著聶信隨意參觀的時候,負責安保工作的中年人雖然對呂慧錦的朋友表示了足夠的尊敬和重視,但全程陪同的時候,他卻也有意無意地擋住聶信的視線,不希望他注意到一些安保的細節。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10:56 AM

第十三章 多大的人情?

  聶信也無意瞭解這些東西,粗略地跟著看看,就出來了。但到了那些家居用品商店裡,他發現好像氣氛稍微有點怪異。要說是把聶信當作是朋友,家居佈置方面參考下他的意見倒也算了,但好幾次聶信和她的意見很是不同,結果呂慧錦卻都買下來……這就有點詭異了。有了這麼幾次,呂慧錦像是也察覺了聶信的那一點點小尷尬和小心的態度,嘻嘻笑著,不再這麼幹了。

  但聶信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的對空間位置和數位的敏感性,還是讓呂慧錦以及負責拎包的那幾個保鏢驚訝萬分。買個什麼家居,長寬高資料基本上立刻就在聶信腦子裡了,一開始聶信提些建議的時候,呂慧錦還找紙筆出來盤算一下,後來看中什麼直接兩眼汪汪地看向聶信,只要聶信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她轉身就走,都不帶遲疑的。至於結帳的時候,聶信更是直接就報出數字了,一分錢都不會差。

  呂慧錦買起東西來那是相當爽快,沒幾個小時,就已經置備了一整套東西,撒出去了幾萬塊錢。對她來說,能夠把家佈置起來,這麼點錢一點都不算多,還算是很節儉的呢。而聶信一直在幫著出主意,為她參謀,偶爾調侃一下她的小女生品味,提點一下她要多注意父親的愛好什麼的,這種感覺真的是相當不錯。雖然錯過了午飯的正點,對於今天本來是準備宴請聶信表示謝意的呂慧錦來說,不免有些慚愧,但買完了東西,直接衝到有著著名下午茶的半島酒店來,也算是很有誠意的表示了。

  「真是很好奇耶,你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計程車司機……算帳需要算得那麼快麼?」崇拜這回事,就是一個個自己完全無能為力,而別人卻輕鬆愉快的小事情不斷累積而成的,呂慧錦現在對聶信越來越好起來。

  「如果我說,我以前是個理論物理學家,你覺得……可信嗎?」聶信調侃地說。

  「信啊!為什麼不信?」呂慧錦連忙點頭。

  「反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職業嘛。生存能力很差的。」聶信揶揄道。

  「可你為什麼開計程車呢?你的腦子那麼好使,幹什麼不好啊?等我老爸來了,我把你推薦給他,光是你的這個心算能力,就太厲害了。搞金融的,對數字敏感可是最要緊的天賦了。你一定行的!專業知識什麼的,隨便學學就好了。」呂慧錦認真地說。

  「不,不用了。」聶信婉拒。看著呂慧錦臉上立刻出現失望的神色,他笑著解釋:「我還是喜歡自由一點的工作,錢多錢少的,有那麼重要麼?你父親說不定也不覺得金融是個好行業,太忙了,壓力太大,也沒空多照顧你。」

  呂慧錦有些黯然:「是啊,老爸太忙了。本來是準備一起過來的,但他耽擱在了加拿大,結果我就一個人過來了。不然,也不會撞上那些事情。」

  「各人有各人的道路嘛。我的確就是個開出租的,可那又怎麼樣呢?今天,我能和你坐在這裡,你的保鏢們只能在外面等著。我沒什麼不滿意啊。如果你希望拿我當朋友,還是不要讓我成為你老爸的手下為好。」聶信看了一眼正在下午茶的用餐區外遊弋的保鏢,心有慼慼地說。

  「嗯,這倒是的。」呂慧錦點了點頭。「現在我在上海一個朋友也沒有。回頭找你出來玩,你可得多抽點時間給我哦。」

  「不敢說你召喚一定來,不過有空的時候,儘量吧。」聶信慷慨地說。呂慧錦給他的感覺相當不錯,雖然是豪富之家,家庭背景看起來也有點複雜,但呂慧錦的性格卻很不錯。雖然喜歡玩鬧,卻又不失單純,也沒很嬌氣,當作朋友,應當是不錯的選擇吧。「放心好了,在上海這裡,你還會認識很多新的朋友的。」

  兩人邊吃邊聊,但不久之後,一個電話卻讓呂慧錦來了興趣。「聶信,今天晚上有賽車,去看看不?」呂慧錦眼神都亮了起來,真的很難想像她這樣的小女生,居然會對車子那麼感興趣。不過,結合她之前提過自己的父親喜歡賽車,大概也算是家學淵源吧。

  「賽車?」聶信奇怪地問:「沒聽說啊,要是賽車場那裡有活動,計程車公司這邊都會提前通知的。」

  「不是場地賽啦,是公路賽……今天晚上,在浦東,應該是港區那邊吧。一幫年輕人自己拉起來的車賽。怎麼樣怎麼樣?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好吧。」猶豫了一下之後,聶信還是點頭應允了下來。「不過我得打幾個電話,各個地方打下招呼,畢竟本來沒準備在外面跑一天。」

  事出突然,聶信也沒懷疑這是呂慧錦故意安排的事情,剛才在電話裡呂慧錦和那個朋友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而她的情緒也是自然而然地隨著這個電話亢奮起來的。聶信給何念生、何蔓都分別打了電話,何念生沒說什麼,可何蔓卻有些嗔怪,又有些擔心。聶信現在事情可著實不少,雖然製作好的符咒還有存貨,可要交的作業還是得加緊完成,去這類不知所謂的賽車現場,安全雖然不用怎麼擔心,但多少還是有些讓人忐忑。

  到底現在和何蔓算是個什麼關係,聶信自己都覺得有些費思量。要說何蔓拿他當擋箭牌,在學校裡故意和他表現得親密些?其實昨天在禮堂裡的時候,兩人自然而然的身體接觸就已經超過那個限度了。更別說兩人在同一屋簷下相處那麼久,每天都在一起,吃穿住用行,還有兩個年輕的修真者各自的修業都糾纏在時間和空間的湍流裡。

  何蔓雖然比聶信小著個兩歲,但從入門先後來說,卻是師姐,兩年的相處,兩人之間的親切、默契自不待言,到底是同門之誼,是互相在試探著的曖昧,還是一些別的什麼?恐怕兩人自己還都不清楚呢。聶信知道,其實,自己還是挺享受和何蔓在一起的時光的。

  「是在和女朋友打電話麼?」呂慧錦側著腦袋,一副貪愛八卦的小女生模樣。

  「不是。」現在,聶信還是能很有把握地這樣回答的。

  「等下去吃了晚飯,然後先到賓館去,我要換衣服化妝……然後我們直接去浦東。」呂慧錦振奮地說。

  「換衣服化妝?」聶信愕然。

  「當然啊,穿得這樣子,怎麼去參加這種午夜賽車派對嘛。」呂慧錦理所當然地說。

  既然已經答應了下來,無論覺得多不可思議,聶信也只有聽呂慧錦的安排,先跟著她跑回陸家嘴。她住的地方就是環球金融大廈上面的柏悅酒店,倒也讓聶信有機會正好當面問一下丁鞅,要不要開著這輛遭罪的卡宴去呂慧錦說的這個什麼午夜賽車派對,沒想到,丁鞅哈哈大笑,給聶信開出了個讓他瞠目結舌的條件:

  「那不是很好?徐總和我現在就擔心呂家和我們關係不夠親密,難免回頭談判的時候錙銖必較,你要是能想辦法讓徐總的車子出點問題,那多好啊?就那麼幾十萬百來萬的車子,換對方一個人情,太划算了。你儘管開去,隨便玩。出點什麼事情才好。聶兄,回頭我就按照修理費的兩倍給你獎金。要是你能幫我把車子撞毀報廢,除了獎金,我再給你買輛卡宴玩。」

  丁鞅的表情十分真誠,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倒是讓聶信有些納悶。人情這回事,的確是很可怕,很沒衡量標準啊,難怪孟先生畏之如虎。徐總和丁鞅捨得用那麼一大筆錢,只為了一個虛無縹緲,未必真能有什麼效果的人情,他們和呂家之間進行的交易,到底有多大呢?聶信在這方面的好奇心還真不太大。反正,他們之間有再大的生意,和聶信那是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縱然呂慧錦有意和聶信表示親密,但畢竟沒有熟到要邀請聶信去自己房間的地步。呂慧錦倒還真不介意,可那麼多保鏢後面跟著,多不好啊。呂慧錦更擔心的則是自己一路直白下去,會把聶信給嚇跑。國內外的習性習慣,畢竟是有區別的嘛。

  坐在柏悅酒店的大堂吧裡等呂慧錦出來,倒算不上是太難熬的事情。聶信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在腦子裡進行著各種設想和演算。昨天晚上回去之後,他自然會把手稿翻出來好好看看,將其中自己覺得相關的那部分拿出來進行一下驗算。理論物理的奇妙之處就在於,這是高度依據事實的科學,卻又是在進行過程中看起來完全脫離事實的東西。在有了大致的觀點、公式之後,聶信在腦子裡就可以進行演算,壓根不需要紙筆之類的東西。而一旦進入到這種玄奧的境界裡,時間的流逝,他幾乎完全沒感覺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11:04 AM

第十四章 午夜賽車派對

  當呂慧錦換好了衣服下來,看到的是聶信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俯瞰著窗外,彷彿是整個上海。但哪怕是整個燦爛的城市也沒有引起他的關注,他身上瀰散開來的是睿智的、理性的光輝。呂慧錦沒有打擾他,而是坐在了他的邊上。大約過了有一個小時,聶信差不多想透了一條公式,他的注意力才慢慢回來了。看到呂慧錦坐在身邊等著,聶信溫和地問道:「你等了多久了?」

  「還好啦,一會而已。」呂慧錦笑著,一點都不在意。

  呂慧錦真是一套打扮就有一套氣質,是個典型的百變小魔女式的人物。昨天那一身純正到有些迷糊的春裝、今天上午活力純淨的校園風歷歷在目,可現在的打扮卻又完全不同。原本烏黑的一頭齊耳短髮,現在額頭前面挑染了出幾縷紅色。煙燻妝、紫色的唇彩加上臉頰上打著的一點點彩妝,讓她原本比較稚嫩的臉一下子成熟和有立體感了不少。上身是綴滿了亮片的無袖T恤,脖子上掛著幾條粗壯的銀閃閃的鏈子,吊墜都是花體字母,正好拼出她的英文名字,原先左手手腕上漂亮的玉鐲取了下來,換上了黑曜石的粗壯的腕輪,還帶上了個女式的baby-G電子錶,右手手腕上帶上了條銀質的骷髏手鐲,骷髏的兩個眼睛還是鑽石鑲嵌而成。下裝是黑色的熱褲配上黑色粗高跟鞋,雖然呂慧錦身高不高,但這樣的搭配還是讓她那兩條白淨而有著優美線條的腿顯得異常扎眼。呂慧錦這麼換了一身行頭,神色也變得酷酷的,倒還真有些朋克少女的味道了。

  那幾個保鏢仍然不動聲色地站在不遠處,似乎完全沒有要來干涉的樣子,倒是讓聶信有些好奇。「保鏢們不阻止你去這樣的場合麼?不會彙報給你父親?」

  「切,老爸就是玩賽車賭賽車掙到第一筆錢開始投入金融的。我參加最多的活動就是賽車……阻止我?拜託……要是他在上海,他肯定和我一起去的。」呂慧錦眼角一挑,瞟了聶信一眼。換了一身裝束之後,連誘惑之意也變得明顯了幾分。

  聶信撇了撇嘴,既然人家家裡大人都不在乎,那隨便吧。

  吃了晚飯,到了8點多他們才從酒店出發,9點多已經到了集合的地點。這地方在外高橋港區週邊,一大片土地都剛剛完成了建設,房屋、街道和其他一切設施看起來都有了,但卻偏偏還沒有投入運行。白天,這裡有無數工人,這些建築物的擁有者們也熙熙攘攘地來督促進度,到了晚上,則黑魆魆的一片,路燈也不亮,只有幾棟建築物裡零星的、屬於值班的工作人員的燈光。在幾棟大樓簇擁著的一片小廣場上,十幾輛跑車已經早早到來了,一輛輛車子都亮著大燈,開著前蓋,各種節奏激昂的音樂混響成一片,已經聽不出到底是什麼曲子,反正就能感覺到到處都是「重低音」。

  相比於那些塗裝得十分花哨的跑車,中規中矩的卡宴在這裡才是另類,後面跟著的別克公務艙,更顯得有些莫名。雖然想要低調地出現,但他們卻意外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Hi,朋友,哪裡來的?」聶信和呂慧錦剛從車上下來,一個穿著迷彩色的背心和寬鬆的軍褲,戴著滿是油污的工作手套的青年就走了上來,問道。

  「是阿展告訴我這裡有車賽,讓我過來玩的。阿展呢?」呂慧錦說。

  青年立刻輕鬆了幾分,說:「哦,阿展啊,可能來不了了。不過你們是他的朋友,那就留著玩啦。那裡有烤肉和啤酒,自己弄吧。我等下讓Penny給你們說晚上的安排,這裡是出發地點,終點不在這裡的。你們要看比賽……就得跟著跑才行啦。」青年挑釁式地看著聶信:「這位朋友,別跟不上哦。」

  聶信眉毛一揚,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顯得極有信心。青年呵呵笑了笑,轉身就走開了。

  「切,瞧不起人。」呂慧錦倒是有些不平,不過也就是一點點而已,這場合,怎麼樣都是得自己有表現才能得到別人的認可的。對一幫陌生人能說那麼多話,這個青年已經算是相當客氣的了。

  他們在這裡沒什麼認識的人,自然也就沒辦法找那些正在置備車子的人去搭話,取了點啤酒和烤肉,兩人靠在卡宴上,自顧自地聊著。呂慧錦對賽車非常熟悉,對在場的這些車子如數家珍。現場沒有特別名貴的跑車,大部分倒都是改裝車。幾輛Lancer和Sabura是最引人矚目的明星,還有幾輛標緻。雖然是城市內的公路賽,陣容倒是非常拉力,著實讓看慣了各種賽車的呂慧錦覺得這幫人實在不怎麼專業,很有些瞧不起的樣子。

  Penny是剛才過來和他們搭話的那個青年的女友,給了他們一份地圖,還讓呂慧錦拿出手機來同步了一組資料,整個路線都已經在電子地圖裡標記出來了,靠著手機導航就好。等了沒多久,一輛寶馬Z8來了,大家立刻紛紛合上車蓋,關上音樂,比賽立刻就要開始了。

  「切,一幫人陪著一個大爺玩,原來這也叫賽車啊。」呂慧錦氣嘟嘟地上了車子,為自己拉好了安全帶。Lancer,Sabura和標緻,在城市環境裡和寶馬Z8這種典型的公路跑車還是有著很明顯的差距的,哪怕經過改裝,但發動機的先天不足就足夠要命了。呂慧錦的老爸自己就有這些車子,對這裡面的門道摸得很明白。

  「無所謂啦。我們跟著玩就好。」聶信也帶上了手套,雖然他並不存在出汗了手滑的問題,但這是一種態度。

  那個青年站在了出發方向的前面,嘴上叼著一支菸,手裡拿著個打火機。他衝著大家高高舉起了打火機,然後將打火機湊到嘴邊。「叮!」地一聲,一團小小的火光燃起,所有的車子都呼嘯著衝了出去,在很近的距離上掠過青年,帶起的狂風將青年身上的衣服吹得完全貼在了身上。

  「sb,給zippo做廣告呢……」看著青年滿意地點著了煙,呂慧錦碎碎念道。

  聶信緊跟著也發動了車子跟在了後面。卡宴不算是跑車,不過當然也不能算是SUV,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有著保時捷血統的跨界車而已。但同樣的車子到了聶信手裡,都會有截然不同的表現。起步沒有一絲多餘動作,跑的路線也非常準確,幾乎一開始,聶信就緊緊綴上了大部隊。

  「那輛黃色的標緻跑得很漂亮啊,我小看他們了,這傢伙估計還真能和Z8拚一拚。」看著前方的車子纏鬥的景象,呂慧錦忽然說道。

  「有的看就好啦。那要不就跟著這輛車,看他和z8鬥法?」聶信建議道。

  「這個……你跟得住不?這可是卡宴,開著去超市買菜倒是很好用,很能裝。不過……這是賽車啊。」呂慧錦有些沒信心。

  「小看我!」聶信拍了拍呂慧錦的腦袋,使勁揉了揉她的頭髮,一副被小瞧了很不滿的樣子。呂慧錦嘻嘻笑著,倒是很享受這種親暱。但緊接著她就感覺到明顯的加速感覺,聶信居然真的綴上了。

  聶信的駕駛威勢十足,他直接橫向拉出,然後一把油門轟到底,強行超過了起步沒起好的兩輛車子,嗖地一下就闖進了糾纏中的賽車群。昨天領了材料加工了一卷符咒,富餘的材料讓他把身邊常備的符咒補齊了,幾張青雲符還是甩得出來的。相對於減輕了幾乎一半重量的車身,好歹有保時捷血統的發動機就很夠用了,這樣的動力,已經絕對遊刃有餘。

  在車群中活動,聶信操縱著的卡宴彷彿是一個身高體壯的舞者,展現著讓人瞠目結舌的靈巧動作。除了一開始的橫向拉出,卡宴的輪胎再沒有和地面有太過劇烈的摩擦。聶信好像是能預料每一輛車子的動作似的,只靠著油門的細微控制,就繞過了一輛輛賽車,藉著對方互相擋路的動作空隙,衝到了前方。一輛Sabura超車失敗,一個急剎車直接橫在了卡宴前面,呂慧錦驚得都要大叫起來,但聶信剎車微微一點,方向盤橫著一打,隨即就是一腳油門轟了下去……

  跟在卡宴後面的車手看得目瞪口呆,他們看到卡宴彷彿在那個剎那,瞬間將一百八十公里以上的時速降到了零,微微一停,然後整個後車身先平著移到了邊上,緊接著整個車頭甩了過去進入了新的車道,繞過了那輛Sabura,隨即恢復了原來的速度,彷彿是一個高明的足球運動員做了個直角變速過人,又彷彿是縱橫天空的su27戰鬥機耍了個普加切夫眼鏡蛇機動……做出這個動作的車子可是卡宴!卡宴!他們這些車手從來鄙視,覺得只有傻乎乎的有錢人才會要的沒性能的車子,可剛才這個動作,對方居然就用卡宴,那麼輕巧地就做到了。那腳點剎車配合方向盤的動作,瞬間就將車子的動能橫向轉移,沒有剎車片的尖利的嘶鳴,沒有地面上的傷疤似的輪胎痕跡,就這麼做到了……

  「喂……這傢伙什麼來路啊?」車手們紛紛拿起無線電互相詢問著。大家連忙追上去,看看這輛卡宴還能給他們什麼驚喜。

  「啊!~啊!~」剛才那個精彩無比的超車,讓呂慧錦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雖然被安全帶綁在座椅上,也還是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了起來,她支起了身子,在聶信的臉頰上重重一吻。剛才這種生死之間的微妙體驗,那種靈巧順暢的速度感,實在是讓人情難自禁。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11:10 AM

第十五章 張翼軫

  雖然操縱起來沒有問題,但別人的卡宴,多少還是有些手生,總沒有如臂使指的感覺。但勝在動力充足,他也興不起別的什麼怨念來。要是自己的那輛破出租,自己就是三頭六臂,也做不出這些動作來。

  聶信的駕駛已經深深印刻在跟在後面,卻又有被越甩越遠的趨勢的那些車手的心裡了。他的駕駛能讓人感覺到氣勢威猛,卻不是那種橫衝直撞的腔調,而是安靜地衝擊,然後,等待那一個個關鍵的時刻出現,就好像他預料到這些瞬間一定會出現一樣。他駕駛的卡宴,沒有留下滿地的剎車痕跡,沒有劇烈的左右橫移變向,用的最多的就是油門的細微控制,但他超越一個個車手和他們引以為傲的經過精密改裝的座駕,卻一點猶豫都沒有。這是何等樣的境界啊。

  大約在開賽20分鐘後,聶信就已經超掉了所有參賽的其他車子,綴在了z8和黃色標緻的後面。「他們就在前面了。」聶信提醒道。「我們就保持這個距離跟著吧?」

  「好呀。」呂慧錦連忙點了點頭。

  但跑在前面的兩輛車子,可就鬱悶了。他們都是上海這邊民間車賽圈子裡的高手,車子也調校到了巔峰。雖然車型不同,但實際上的表現資料差不多。可現在,居然被一輛原版的卡宴綴在了後面。以他們這樣資深的車手來說,卡宴是不是動過手腳,是不是經過改裝,聽聽發動機的聲音就知道了。

  奇恥大辱啊……兩個車手不約而同地加快了點速度,但卡宴卻還是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本來兩個人互相卡位超車的兩強相爭,似乎變成了三方的角力。

  你們這是做什麼?我一點也沒有要超過去的意思啊?聶信有點納悶。

  無論前面兩輛車怎麼加速減速,無論做出什麼樣複雜的動作,聶信都不受挑釁,他本來就不是來賽車的,只是來觀摩而已。他死死保持著和前方相距20米的態勢,一直維持到了終點。

  車子停好,聶信就打開了車門跳了下來,剛才這種開法,和平時悠哉遊哉地開出租畢竟不同,保持高度緊張,總是有些辛苦的。「哈哈,太爽啦。」呂慧錦也跳下了車子,尖聲歡呼著就直接跳上了聶信的背,手臂緊緊圈住聶信的脖子,雙腿則直接盤在了他的腰上,好一副曖昧的姿態。呂慧錦身材還沒長開,可胸前還是有點內容的,好歹也是B以上C以下。而雙腿圈在一個男子的腰上……這可都不是僅僅曖昧能形容的了。知道呂慧錦興奮得有些忘形,聶信苦笑著,他身體前傾,一手卻托在了呂慧錦的臀部,好歹不要讓小姑娘從他身上摔到地上去吧……他拍了拍呂慧錦的小屁股,輕聲說:「別鬧啦,人家都看著呢。」

  朝著邊上那兩輛車看了一眼,察覺到自己的忘形,呂慧錦吐了吐舌頭,連忙從聶信的背上下來,但還是緊緊抱著聶信的手臂不肯鬆開。

  另外兩個車手也都從車子上下來了。開黃色標緻的青年穿著黑色T恤和牛仔褲,雖然沒有什麼其他裝飾品,但T恤上的骷髏頭看著也很朋克;可z8上下來的那個車手,居然穿著再嚴整不過的西裝,戴著領帶,渾身上下的裝扮一絲不苟,是絕對可以隨時出席各種正裝場合的級別。和街頭賽車聯繫在一起,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怪異。兩個車手看著呂慧錦那副激動的模樣,會心地相視一笑,然後才走過來。

  「朋友,技術很強啊!面生得很,新來的?怎麼稱呼啊?」朋克青年招呼著,又趕緊補充道:「我叫姚永樂。」

  「聶信,偶然知道這裡的。」聶信禮貌地回覆,雖然回答極為簡單,但微微頷首的姿態,臉上誠摯的神態卻不是假的。

  「張翼軫。」穿著西裝的車手同樣微微躬身,自我介紹道。那副神情倨傲中帶著親切,像是並不怎麼熟悉這種互相致意介紹的場合似的。

  「難得看到能把卡宴開成這樣子的。」姚永樂嘖嘖稱奇道,讚賞地拍了拍卡宴的前蓋。

  「呵呵,這也不是我熟悉的車子。」聶信笑著。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呂慧錦,這個活潑萬狀的小女生,這時候卻無比安靜,帶著點點仰慕的神情,認真傾聽著這三個年輕男子的交談。這可和她的打扮以及剛才的那股瘋狂勁不太符合啊?聶信難免有點納悶。他可不知道,呂慧錦可是非常熟悉這種車手們互相交流的場景的,幾個互相認同的車手在一起聊起來,除了車子和技術之外的內容,其他都得靠邊。開賽前他們可能會互相吹噓攀比各種東西,從車子上的哪怕微不足道的裝飾噴漆,一直到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馬子,都是他們用來打擊對手的工具。但一旦幾個人對了味道,那就對不起了,他們的交談拒絕其他雜質的滲透。

  「哦,你平時開什麼的?要不改天再賽一場?」姚永樂很有興致地問。

  「再要賽也不是這裡了。今天還是讓很多叔叔伯伯們幫忙才搞定這一路上不會有什麼突發情況打擾。你好意思再去麻煩他們?」張翼軫的笑容禮貌、矜持、溫和,又帶著絲絲的體諒,讓人如沐春風。長身玉立,衣冠楚楚的張翼軫,恐怕在任何場合都會是眾所矚目的焦點,都會是毫無疑問的中心人物吧。

  「先別管這個,聶信……你開的是什麼車子?」姚永樂擺了擺手,追問道。

  「大眾Santana3000,強生專供限量版。」聶信聳了聳肩,以極快的語速說。

  誰都不會先朝著計程車的方向去想,姚永樂和張翼軫兩人在腦子裡打了幾個轉,才想到什麼強生專供限量版,丫的就是出租車型號啊。姚永樂張口結舌:「開玩笑吧?」

  「不,這位兄台說的是真的。」張翼軫雖然吃驚,但仍然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恬淡態度。聶信沒有必要胡謅,他的技術擺在那裡,他隨便說任何車子的型號,他們都會相信的。在經過這樣一番激烈的競逐,聶信的神色如常,心率似乎都沒有太大起伏,顯然這種速度和技術表現,對他來說並不構成什麼壓力。這樣的車技,他已經完全不需要說謊了。他不用故意貶低自己的車型來襯托技術,也不用說什麼昂貴的車型來自抬身價了。

  「嘿嘿,臥虎藏龍啊。」姚永樂嘖嘖稱奇。

  「他們終於跟上來了。」看著遠方的道路上,車燈終於攢動著湧來,引擎的低音也開始震響,張翼軫笑著說。

  「老大,老大……真他媽的神了。這位新來的兄弟……」一幫熱情的車手們呼啦啦地停車,從車子裡跳了出來,無比興奮地向著當先到達的幾個人訴說著他們路上看到的一切。跟在最後面的Penny和那個青年的維修車甚至拍到了聶信那個無比驚豔的輕盈的切換車道超車的鏡頭。看到了聶信這樣的表現,姚永樂和張翼軫對聶信的評價更高了幾分。

  「神乎其技啊,」姚永樂連著看了幾遍視頻,嘆了口氣,極為感慨地說。那些跟在後面的車手們限於技術和視野,恐怕還沒真正體察到這個超車動作的難度。姚永樂和張翼軫卻是知道的。要能夠做出這樣的動作,需要在瞬間調整車子的重心,並且配合著重心的轉移做出方向的調整。重心轉移可是駕駛技術中極為高深和精微的一項,而聶信能夠做出這樣的超車動作,在這方面的理解之深,肯定不下於他們兩個。

  「這真的很有意思啊。」向來沉默寡言,卻傲氣十足的張翼軫說。這句話一出口,連姚永樂都驚訝了。

  「這個視頻,能傳給我一下嗎?」在一堆男生熱火朝天地討論中,呂慧錦怯生生地插了一句。Penny自然連聲答應。這個還不知道啥來路的女生,還有輛保鏢車子跟在後面還沒過來呢。這個姑且不論,現在能在這個圈子裡,大模大樣地玩街頭賽車的,哪個不是家裡面有點背景的?這個小女生可是聶信帶來的,這才是關鍵,她開口要聶信的賽車動作視頻,能不給她麼?

  和車手們大致認識了一下,略略聊了聊,聶信他們就以要送呂慧錦回去為理由離開了。與其說是要讓小女生早點回去休息,不如說是要安撫那些已經在暴走邊緣的保鏢們。保鏢們當然可以很縱容自家小姐,不過這也是有限度的。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有些超乎他們的承受限度了,回去肯定是沒辦法向老闆交代的。聶信還向保鏢們表示了一下抱歉,從身份上說,他和這些保鏢們區別不大,司機並不比保鏢們的地位高多少。但他是呂慧錦的朋友,這可是很大的不同,而他的這種表示,至少讓保鏢們心裡覺得舒服了很多。

  張翼軫和姚永樂在短短的相處中,就已經開始和聶信兄弟相稱,顯得極是投契,而張翼軫更是一再提起,讓聶信改天給他電話。能交到一些這方面的朋友也不錯,聶信這麼想,他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11:16 AM

第十六章 提高

  回到了家裡,聶信剛剛要取出鑰匙的時候,何蔓卻為他打開了房門,將聶信先讓進了房間。

  「你還沒有睡啊?」聶信的心裡一片溫暖。看得出來何蔓也很累了,學業、學生活動,校外的實習還有跟著何念生練習新的法術,在各個方面她一樣也不願意放棄,而且她都試圖做到最好。時間和精力就這樣消耗了下去,哪怕她同樣身為修真者,體力和精力比起一般人來有著很明顯的優勢,可也禁不住這樣的消耗。而女生,卻又是熬不得夜的,要不是因為今天聶信晚歸,平時這時候她早就睡著了。

  「你不回來,不放心嘛。」何蔓柔聲說道。她揉了揉眼睛,走路的時候稍有不注意,撞在了聶信的背上,她伸出手,極為可愛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心裡湧出一陣熱流,讓聶信一下子握住了何蔓的手。「我沒事的……你還是應該早點睡,最近你太累了。」

  「嘿嘿,」何蔓吐了吐舌頭,「沒什麼啊,也是為了讓自己睡得安心嘛。我都沒給你準備夜宵呢,你自己動手啦。我去睡覺了。」何蔓並沒有把手從聶信的掌握中抽出來,纖巧的手掌放在聶信的掌心,那種感覺真是很好。她和聶信在外界表現出來的那種曖昧,如果不是因為兩人之間淡淡的情愫,因為長時間生活在一起的這種默契,怎麼可能那麼天衣無縫呢。

  就是從客廳一直到何蔓的房門口,聶信握著何蔓的手,一起走過了這幾步。

  然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聶信深深呼了口氣。對何蔓的好感一直壓抑在心裡,或許是因為他並不那麼自信吧。何蔓雖然和他修為層次相同,但她可是何家的掌上明珠,現在讀大學更大程度上也是入世歷練的一種。將來,無論何蔓是比較多地在世俗界打理何家的生意,還是回到何家的山門潛心修煉,整個何家都會為她準備好充足的資源。她可不是聶信這種手裡連兩塊靈石也湊不出來的修真界的赤貧階級能夠覬覦的人物。兩人都知道這一點……稍有不慎,如果兩人都投入了太多感情在其中,說不定大家都會難以自拔。何蔓並不在乎身份地位等等這類事情,但如果何家知道他們的掌上明珠要和這樣不名一文的傢伙在一起,恐怕會採取最簡單的方法:消滅他!而現在,聶信雖然是何念生的弟子,卻也無法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什麼機會。讓自己強大起來,有時候只是因為這樣那樣一些無稽的理由。

  聶信的精神現在還是很好的,剛才的賽車競逐,更是讓他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興奮了起來。聶信取出了筆墨紙硯,擺在了書桌上。孟先生手書的「無量天尊」就懸掛在他正對面的牆上,筆鋒在墨汁裡一蘸,聶信已經神態端凝,開始從最基礎來練習書法。之前他也不是沒嘗試過按照常規的方法來製作符咒,毛筆的運筆多少知道一些,只是書法實在是不能速成,而他在制符方面卻需要迅速隨心所欲地製作初級符咒來驗證自己對符咒的種種構想,這才催生了那套制符工具。但現在,孟先生已經告訴他,書法、制符筆法這一關,不得不過,他自然就會認真地、傾盡全力地去克服這樣的難關。制符筆法的關鍵就在於心神和符文的書寫過程重合印證,需要將自己的全副精神和情感投入其中,聶信隱隱感覺到,要是自己能夠過得了這一關,或許自己製作符咒的水準能夠提高不止一個檔次。

  對於每個練習書法的人來說,「永」這個字都是必經之路。這麼簡簡單單一個字,卻蘊含了漢字的所有基本筆劃:點提橫豎撇捺鉤。在練習的時候,反覆練習永字,是打基礎的方法之一。而到了後期,永字也是一個書寫者表現自己書法風格的風向標。聶信現在距離風格這回事還有很遙遠的距離,只能從基礎開始,一點一點打磨自己的技巧。

  但聶信既然知道最終要達到的目標,這練習自然也就更有目的性了。他並不追求一個晚上到底能寫多少張,而是認認真真地,寫每個字的時候都細心體會毛筆在紙上的細微觸感和對手指握力的回應,融入全副心思去書寫每個字。這樣的練習,讓聶信很快就對書法的基本運筆有了初步的瞭解。

  練了整整一個多小時之後,之前倒的一小盤墨汁已經消耗殆盡,聶信才舒了口氣,準備收工。當他抬頭再看了一眼孟先生的那副「無量天尊」手書的時候,一道靈光在他的腦子裡閃過。孟先生下筆時候的每個細微的動作都重新映現在他的腦海裡,那不僅僅是運筆和專注,還有極為複雜濃烈的情緒蘊含其中……聶信彷彿領悟到了點什麼,不自覺地就又展開了一張紙。這一次他寫的不是「永」字,而是一張玄炎符上的符文,這種符咒他已經練習、製作過太多次了,整個符文早就印刻在了他的腦海裡。他的筆法還是那麼稚嫩,比起他自己搞出那套制符工具前好不到哪裡去,可現在,他對符文的領悟卻比當時強了不止一個檔次。若有所得的欣喜,隨著聶信的書寫融入到了整張符文中去,當他擱下筆,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張寫在很廉價的紙張上的玄炎符的時候,卻發現整張符文居然彷彿有一種躍然而出的感覺。聶信用上了一點點靈力,捏著紙張邊緣吟詠起玄炎符的咒文,這用墨汁書寫在普通紙張上的玄炎符上居然閃過了一道暗沉的紅色光芒,如果不是材料太差,這張玄炎符肯定可以生效。聶信甚至能感覺到,假如這真是一張和自己揣在口袋裡的玄炎符用了一樣材料的符咒,在威力上可能會高出許多。

  哪怕是這種最基本的符咒,原來是不是灌注了全部的心神,都能產生那麼大的變化啊?聶信立刻就進行了驗證。很快,一張灌注了全副心神而非平日裡心不在焉地只是操控靈力來書寫的玄炎符就完成了。對於制符的人來說,驗看符咒也是基本功,聶信做不到孟先生那樣,將控制精微的靈力注入符咒來進行測試,可他自有一套方法,一套絕大部分制符者都在使用的方法:有控制地使用符咒。聶信唸唸有詞,立刻讓符咒在自己的雙掌之間點燃,澎湃的熱力幾乎讓聶信有些控制不住。相比於之前批量生產的玄炎符,現在這張精心製作的東西,威力大了三成都不止。最基礎的符咒能夠有三成的威力差距,那要是以後能夠製作和使用高級符咒了呢?三成威力,有時候就足以改變局勢了。

  發現了這麼個訣竅,聶信很是高興,但轉念又想了想之後,他坐了下來,乘著自己精神十分興奮的時候,用那套制符工具繼續製作普通的玄炎符。孟先生明知道他製作的玄炎符有這樣的問題,卻沒有點出,那是有道理的。這樣灌注全副精神製作符咒,威力是大了,可製作需要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多了遠不止三成。這樣的符咒適合用來練習技術,體會心境的變化,瞭解自己修行的進展,卻絕不適合來批量製作和使用。這種低級符咒,就是靠數量取勝的。

  但修行方面,哪怕有一點點心境體悟,都會體現出來。藉著這麼一股興奮勁,聶信連著製作了兩卷符咒,一卷玄炎符,一卷金剛符,他自己都能感覺到,符咒的性能比起以前好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將何蔓送去學校之後,聶信就來到了雁蕩坊市。孟先生瞅了一眼他交上來的符咒,就問道:「書法你練了多久?」

  「一個小時,」聶信不好意思地說。幾天過去了,他在這方面的練習和勤奮一點關係都沒有。

  孟先生沒有生氣,反而呵呵一笑,說:「你的悟性的確很不錯。一個小時的領悟,能夠讓符咒的威力提升一成,你讓我還能怎麼怪你?」

  天道酬勤,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但悟性、靈根這回事卻難說得緊。如果聶信不是抓對了練習的管線,而是一股勁地儍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這樣的成果呢。

  「一成?」聶信驚喜地問。普通的符咒能夠有一成的威力提升,那足夠數量的符咒累計提升的威力,可就更加可觀了。

  「一成,」孟先生點了點頭,肯定地說。「如果你能在保持這樣的用料水準和數量的情況下,將威力提升三成,那我這裡就可以單獨將你製作的符咒署名掛售。」

  「咦?」聶信問道:「同樣的符咒,也能夠有這樣的區別?」

  「白菜還有價格高低呢。」孟先生說:「修真世家低級的符咒使用量是相當大的。有些地方,差一成兩成,效果差很多。你的符咒威力均一,在低級符咒裡也算上品了,提升了威力之後,給你點特別待遇又有何不可?」

  聶信謝道:「多謝孟先生。」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12:11 PM

第十七章 觀瀾閣

  「今天你稍微在這裡多等一下,有個世家子弟來採買符咒,你也認識一下。另外,對你的五鬼搬運符有點想法。」孟先生說。

  「哦?孟先生,五鬼搬運符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聶信連忙問道。五鬼搬運符可是他的王牌,自然關注程度完全不同。

  「我自己試用了一下,也讓其他幾個學徒也都嘗試過了。五鬼搬運符的確是很有趣的東西,但對修行者,尤其是會頻繁使用低級符咒的初階修行者來說,使用難度有點高。你自己是天資聰穎,智慧超群,沒有這種感覺。但使用一次符咒,僅僅一瞬之間要感應周圍的氣機來進行定位,再確定相對位置來作為轉移的目標,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那幾個學徒,只有一個能很順利地使用。這幾個人和你一樣都是氣動中期。」孟先生娓娓說道。

  「那麼……要怎麼辦呢?」聶信的眉頭皺了起來。之前他一直自己制符自己使用,最多也就是交給何念生和何蔓使用,他們幾個都是靈心慧質,自然不存在這種問題,可別人如果用著有問題,還真是讓人撓頭的事情。

  「你可有什麼辦法麼?」孟先生淡淡地問道。

  「可以分拆成兩個符,」聶信想了一會之後,斷然說道:「一個是挪物,一個是轉移自身。挪物自然不用多說什麼,對特定目標使用,指定一個地點就好。而轉移自身,則固定是對自身使用,也是指定目標。將五鬼搬運符的功能分隔開來就好,雖然沒以前那麼方便,可以靠著一張符實現很多功能,但的確能夠簡單很多。」

  「不錯,」孟先生讚賞地點點頭,「挪物的,就繼續叫搬運符吧。轉移自身的,叫閃身符如何?」

  「甚好。」聶信笑著說。

  「不過,你的那種五鬼搬運符,也得改個名字,可別落下了產量啊。相信還是會有相當一部分人,更喜歡那玩意。」孟先生說。「要不,就叫靈移符吧?」

  「好啊。」聶信對符咒的名字沒太多想法,反正怎麼都是要會用會做才行,原先五鬼搬運符的命名的確不怎麼符合事實,只是因為自己從五鬼搬運符裡得到了最大的靈感,並且進行了一些改動而已。改名叫「靈移符」,給人的感覺立刻就不同了。「可您不是說使用複雜麼?為什麼又有人喜歡?」

  「制符者,要始終考慮使用符咒的人的感受。一個修行者,先不論他到底有多少財力物力可以準備多少數量的符咒在身邊,你要知道,真正遇上需要使用的情況,符咒畢竟是要取出來了才能用的。一個身邊帶二十種符咒的人,和一個帶著十種符咒的人,找到合適的符咒需要的時間是不同的。你見過修行者隨身攜帶的符囊吧?一層層的分隔,就是為了方便尋找符咒,每種符咒都在各自的位置。這點上,普通人喜歡用有很多卡槽的錢包,修行者喜歡更多分隔的符囊,都是一回事。」孟先生說:「尤其是那些對於自己的能力有信心的人,靈移符多一次感應對他們來說不是問題,但符囊卻可以多空出一格來裝別的有用的東西,這可是有很大差別的。」

  聶信點了點頭。作為一個初入門檻的修行者,他需要瞭解的事情太多了。原來,修行者們也有使用符咒的各種問題,原來,道法、符咒的使用也並非隨心所欲。

  「孟先生!」店舖門口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聶信轉頭一看,卻和這個前來店裡為家族購買大批量符咒的青年面面相覷,來者居然是張翼軫。

  「怎麼你在這裡?」聶信和張翼軫幾乎同時問道。

  「你們認識啊?」孟先生有些奇怪。張翼軫是張家的核心子弟,雖然目前的修為看起來不怎麼樣,不過是氣動中期到後期的樣子,但底子極為紮實,張家為了讓張翼軫將來能夠有最大可能衝擊更高的層次,讓他犧牲了足足四年的修行時間,來反覆淬煉他的方方面面,無論是對道法的理解,各種法術法寶的使用還是修行方面的視野、人脈,都是年輕一代中屈指可數的。雖然張翼軫很有些看不起人,但大家也都覺得,他還真有這個資格。可張翼軫怎麼會和在修行界完全沒有知名度的聶信認識呢?

  「孟先生,昨天晚上在外面玩了會賽車,這位元……也是當時認識的,不過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聶信解釋道。

  「聶信,你也是孟先生這裡的學徒麼?」張翼軫問道。

  「是啊。才來了幾天而已。」聶信說。

  「不錯不錯,這下可找得到你了。」張翼軫顯露出來對聶信的好感,讓孟先生都有些納悶了。他記著此行的目的,連忙對孟先生說:「孟先生,我們先談正事吧。符咒都準備好了吧?」

  「那是自然。」孟先生從櫃檯底下取出一個兩尺見方,足有一尺厚的木盒子。「都在這裡了,裡面一共有玄炎符四十捲,金剛符二十捲,乙木清靈符二十捲,寒冰符二十捲,鐵衣符二十捲。另外還有最近一些新出的符咒,總計兩卷,裡面有六種符咒。」

  「新的符咒?」張翼軫的眼神亮了起來。

  「聶信就弄出了一種。」孟先生說:「你可以試試看。反正新符咒拿給各家試用,那是老規矩了。」

  相比於新的符咒,張翼軫顯然對聶信本人更感興趣。「孟先生,我和聶信剛剛認識,如果現在不忙的話,我想邀請聶信一起到觀瀾閣去坐坐,您看……?」

  孟先生很無所謂地揮了揮手,說:「他是學徒又不是奴隸,要去儘管去。聶信,去吧。觀瀾閣貴得沒道理,難得有冤大頭請客。」

  張翼軫呵呵一笑,對孟先生稱他為冤大頭不以為忤。聶信也笑著和孟先生告別,這才和張翼軫一起步出了孟先生的鋪子。

  「聶信啊,聶信,哈哈,沒想到你也是個修行者。那天還真沒看出來呢。」張翼軫顯得極為興奮。出身修行世家,有著相當的地位,如此年輕就已經是家族的重要執事之一,可張翼軫卻是極為寂寞的一個人。修行界志趣相投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忽然這麼遇上了聶信,又正好是同樣擅長駕駛,怎能不讓他見獵心喜呢?

  「我也沒看出來你是修行者啊。」聶信尷尬地說:「不過我初出茅廬,修為淺薄,倒也正常。」

  「氣動中期?真不算淺薄啊。不過,修習制符要花大量精力,不要落下功課就好,能三十歲之前突破到靈動初期,就算是資質很不錯的了。」張翼軫說:「你的師父是誰?」

  「家師何念生。」提到何念生的名字,聶信的背脊挺直了起來,那是發自內心的對何念生的尊崇。

  「咦?沒聽說何先生收徒啊?你不是邢臺聶家的人麼?怎麼會拜在何先生門下呢?」張翼軫有些奇怪,何念生在修行界很有聲望,雖然他的修為層次不高,但在道法本源方面的思辨和研究很深,如果不是他性子疏懶,現在藉著個風水先生的名頭遊戲人間,而是好好修煉,估計現在早就是國內修行界數一數二的人物了。南寧雲家的雲宇霆和何念生差不多年紀,至今還和何念生保持通信,交流修行方面的問題,但雲宇霆現在可是神州修行界排行前三的人物。雲宇霆自己都承認,自己的資質比起何念生相去甚遠。能拜到何念生門下的人,怎麼會默默無聞?

  「不才跟著家師修行僅兩年。」聶信苦笑著說:「還是不要有汙諸位清聽的好。」

  「兩年?!?」張翼軫忽然站定,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兩年突破到氣動中期?」

  「很快嗎?」聶信只知道自己的進度,何念生也是稱讚不已,但並不知道到底在修行界是怎麼樣的水準。

  張翼軫搖了搖頭,說:「這一甲子以來,僅有四個人比你入門更快。其中之一就是令師何先生……另有一個,則正是在下。」

  聶信搖了搖頭說:「家師不怎麼和我說修行界的事情。其實,我對這方面的興趣,也不算是很大吧。」

  張翼軫側著頭看著聶信,愈發親切地說:「光是為了能認識你,就值得去觀瀾閣好好喝一杯。」

  觀瀾閣有五層,在整個雁蕩坊市裡,已經是最高的建築了。乍一看會覺得這棟古樸的有著典型明清風格的建築物並不怎麼起眼,但仔細看看卻覺得很不對勁。那天被老余帶著在雁蕩坊市裡參觀的時候,聶信還沒有感覺到,但現在走近一看,建造觀瀾閣的材料非木非石,而是某種暗沉的有著水紋的金屬。無論是門窗還是屋面簷角,處處都佈滿了各種仙家法術,聶信現在的見識,只能認得其中的很少一部分。想必遇到什麼情況,觀瀾閣封閉起來,恐怕就是個有著強悍防禦力的堡壘了。這樣一棟建築物,現在卻是雁蕩坊市中唯一的酒樓,多少有點怪異。觀瀾閣的頂層從來沒有向外人開放過,四樓是接待貴賓用的,三樓是大小不一的包間,二樓是雅座,一樓則是大堂,一層比一層的裝修更加精緻一些,而菜品的價格也水漲船高。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12:26 PM

第十八章 惺惺相惜

  張翼軫直接將聶信帶上了三樓,一路上看到的觀瀾閣中的情景,讓聶信咋舌不已。觀瀾閣裡客人從來就不會太多,除了某些特殊時間,觀瀾閣向來是冷清的。一樓還尋常,只是裝修精緻,桌椅擺設很有氣度而已,二樓的裝修已經用上了相當數量的修行界特有的材料,雲曜石鋪設地板,怎麼都是大手筆了。牆面上掛著的一幅幅植物紋樣的玉雕,實際上都漾著一圈圈的靈力,起著淨化環境、安撫來客心緒的作用,這可比絲竹音樂有效多了。

  「對不住,真不是故意要擺譜。三樓才是我常來的地方,要是在下面接待你,反而是我失禮了。」看到聶信在走上三樓的時候略有些遲疑,張翼軫連忙解釋道。

  「不,沒事的。」看著張翼軫態度誠懇,聶信連忙說。各人有各人的路數,聶信倒也不會因為人家出身富貴、地位尊崇而有什麼心結。

  「觀瀾閣的老闆是九因堂的人,九因堂執掌華夏修行界大概有七百多年了。在雁蕩坊市,觀瀾閣就是官府了,有什麼問題要居中調停,把老闆喊出來就行。不過,修行界好久沒什麼大事了。」張翼軫笑著介紹道。

  「這倒是有趣。」聶信淡淡地說。和張翼軫一同坐在靠窗的小包間裡,聶信看了看窗外,雁蕩坊市仍然冷清著。修行界向來如此,尤其是這類交易場所,上午總是沒什麼人。並不是因為修行者們也要睡懶覺——可能全世界睡懶覺最少的就是這幫人了,有一部分甚至極少睡覺。但修行者對晨課看得極重,不把晨課做完,很少有人願意出門。聶信現在修行還淺,而他所練習的清心訣又是出了名的簡單,晨課倒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但對廣大修行者來說,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其實,真是覺得難以置信,這樣都能碰上差不多年紀的修行者。你昨天開車的時候,沒用什麼法術麼?我並沒有感覺到什麼靈力啊。」張翼軫顯得有些熱切。

  「沒有,我只是給卡宴加了青雲符而已。」聶信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賽車的時候給車子減重,可是極為嚴重的作弊行為。

  張翼軫嘿然一笑,說:「難怪沒看出來,但即使如此,這技術還是神乎其技啊。你說你開出租?真的麼?」現在,確定了聶信是個修行者,那他之前說的所有的話,彷彿都有需要重新核實了。

  「是啊,這事情有什麼好亂說的。」聶信說道:「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當然沒什麼不對,」張翼軫笑著:「能有你這樣一個同道,還真是很有意思啊。」

  話題很快就轉到了聶信的制符上,現在,張翼軫可對聶信所能創製的新的符咒越發感興趣了。全國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坊市,專營符咒的著實不少,每年都有幾十種新的符咒,或者是經過一些修改的老符咒誕生。但真正能夠留在人們心裡的,沒有多少。符咒是修行的入門基礎之一,卻又是極為廣博艱深的,易學難精。而孟先生這樣的制符大師卻又在這方面投入了太多時間和精力,以至於修行層次可能會上不去,也無法領悟威力更大、要求更高的符咒,如此種種,讓制符人才這些年越發稀缺了起來。

  經過聶信的講解,張翼軫很快就明白了這「五鬼搬運符」,也就是現在的靈移符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張翼軫並沒有取那一大盒子符咒,現在還寄存在孟先生的店裡,這下就問聶信要了一張來。

  「黃裱紙是上品,硃砂也不錯,筆法只能算下品中等,但符書筆劃均一,下筆俐落。嗯?」張翼軫將符咒握在手裡一振,略微體會了一下符咒對周圍的定位,隨即嗖地一聲在原地消失,又在對面的座位上出現了。張翼軫神情如一,好像他從來就在那張椅子上坐著似的。但聶信暗自驚心,這張翼軫修為層次雖然和自己差不多,但對法術的掌握精微,遠在自己之上。哪怕是自己對靈移符瞭若指掌,要做那麼準確精細的位置轉移,都未必見得有那麼輕鬆。這個看起來玩著賽車的紈褲子弟,著實有幾分道行。

  「聶信,這靈移符,我回頭會向孟先生那裡訂購五十捲。如果不出意料,家族裡讓大家試用之後,應該會作為常備採購的符咒之一了。這次能認識兄台,還能見識到這樣的好東西,著實是意外之喜啊。」張翼軫笑著說。他拍了拍手,叫進了一個堂倌,點了幾個小菜一壺酒,顯得很是興奮。

  「多謝多謝,這樣一來,大概也能解我燃眉之急。最近委實是窮得要死。」聶信曬然一笑,也並不介意暴露自己窮鬼的身份。

  「唉?這是怎麼說的?令師何先生可是很有錢的啊?不管是世俗錢款還是靈石之類的,應該都不少吧?」張翼軫擠了擠眼睛。

  「師父的東西是師父的東西,」聶信笑了笑,說:「大老爺們一個,有手有腳,好歹也算是有些手藝了,難道不能自己養活自己麼?」

  張翼軫苦笑著說:「你這麼說,豈不是讓我顯得很敗家麼?你有這份心氣是好,可修行到後面,可真不是一個人自己拚命能攢夠各種需要的。」

  聶信笑了笑,說:「知道啊,可又能如何?修行這回事,現在進境的確是很快,可以後呢?我修煉的是清心訣,算是貽笑大方的品種吧。到底以後能修煉到什麼地步,是不是值得那麼多稀有的材料、藥材和器具,我自己都沒什麼信心。再說了,我就是這種彆扭的性子,師父拿我沒辦法,你勸我也不會有用的。自己掙不出來,那就不練了罷。」

  張翼軫笑了笑,心裡對聶信不由得生出了一些別樣的感覺。他自小接觸的,無論是家族中的人,還是其他世家的子弟,都不會有這樣的說法。修行世家以及那些修行門派大都有外門內門之分,但最核心的還是修行,一切的經營、內部的管理等等都是為了培養更高層級的修行者,將所有最好的資源集中在幾個修行最有前途的人身上,那是理所當然的。能配享到足夠資源的,視之為理所當然,沒有這樣的資格的,也總是削減了腦袋想方設法鑽營,希望能夠多佔一些,能夠在修行路上走得更順利一些。往往只有那些自知在修行上不會有什麼進境的傢伙,才會將注意力放在世俗界的經營拓展上面,但其中很多人,也是為了提升自己在家族、門派內的地位,為了將來自家的子弟能夠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順一些。至於藉此私自截流各類物資的,各門各派恐怕都不會少。至少,在張翼軫認識的人裡,從來沒有一個人,說過聶信說的這些話。

  「功法這回事,聶兄倒不必擔心。令師在修行界人脈甚廣,在道法上也頗有精研,清心訣用來打基礎是極好的,以後到了瓶頸階段,令師自然會有進一步的教益。能被何先生納為弟子,這方面肯定是不用擔心的。」張翼軫想了下之後,又建議道:「至於修行所需,至少在達到築基期之前,在市面上都能買到,雁蕩坊市是國內最大的坊市,但其他幾個坊市也各有特點。回頭不妨留心一下。你在制符上要是能再有一些突破,能夠有幾種獨門而又實用的符咒弄出來的話,收益應該不是太大的問題。雖然未免還是得節省著使用靈石和藥材,可倒也不怕缺少什麼。現在,制符、煉器、製藥方面的專精之人,越來越少了,在這些方面有些專長,進項總是不用擔心的。」

  「多謝了。」和張翼軫認識才那麼點時間,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有些交淺言深的地步了。但兩人這樣隨意聊著,倒是很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聶信初出茅廬,但制符上的研究水準,絕對是超越現在氣動中期的階層的,在修行上更有種種別出機杼的構想;張翼軫在修行的方方面面極為全面,對各家各派的掌故,乃至於對現在華夏修真界的八卦動態都瞭若指掌,這麼一聊,居然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

  「聶兄,」張翼軫說:「過幾天在上賽道那邊,有個好玩的事兒,如果有時間,一起去可好?」

  聶信猶豫了一下,說:「現在我的車子出了點問題,正在修呢。到時候還是沒車子可以幹活,那我就過去好了。不然的話,畢竟我還是要出車做事的。」

  張翼軫理解地點了點頭,但還是提醒道:「這也好。不過,有句話還是要提醒你一下,雖然現在可以直接用現金兌取靈石,但為了獲取修行資源,還是別太在意世俗界的現金比較好,如果有機會能夠直接拿到靈石、材料和藥物,更划算一些。現在可能你還不覺得,等你再晉陞個一兩階,恐怕所需要的資源、靈石數量,就不是人民幣可以輕易兌換到的了。商家那邊允許人民幣和靈石兌換,那是權宜,修行界的大額交易,決不可能用那些凡俗的東西來進行的。」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12:42 PM

第十九章 學徒們

  聶信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點頭說道:「受教了。」修行界是一個獨立的國度,雖然和世俗界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但歸根到底還是不太一樣的。

  之後,從觀瀾閣裡出來,聶信和張翼軫一起先到了孟先生的鋪子。張翼軫取了裝著符咒的盒子之後離開了,而孟先生正好將聶信介紹給此刻正在鋪子裡幹活的那幾個學徒。

  四個學徒年紀都不小了,修為層次也參差不齊。鬍子拉茬的曾季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樣子,在幾個學徒中也是修為最深的,已經是靈息中期的水準,看著比起孟先生也差不太多。李鑫源大腹便便,三十來歲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修行者,倒更像是個肥胖宅男,總是帶著不知所謂的微笑。王大康倒是很難看得出到底幾歲,臉看著年輕,頭髮卻是花白的,那副愁苦的樣子讓人看著就覺得開心不起來。另一個則是個中年美女,叫盧晶妍,在店舖裡倒是有半個主人的樣子,端茶遞水的事情都是她在操持。

  聶信的那套制符的工具,幾個人都已經開始用了。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這套東西怎麼用了,都是市場上隨手可以買到的東西,但組合起來卻有著相當不錯的效果。剛開始用還有些不順手,但長久來說,提高制符成功率則是必然的。但更引起幾個人興趣的,則是聶信創製的靈移符。靈移符在這些人看起來也說不上多難,長年以制符為生,一眼就能看出符的難度如何。靈移符在最初級的符咒裡絕對算是很難的,但稍微練習一下,批量製作倒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可靈移符裡體現出來的思路,則讓幾人都挺服氣的。整個符咒都是由最基礎的構件形成,沒有一個部分是沒用的。聶信在符咒方面的研究深度,比起他們幾個來深入多了,尤其是那種全新的思路,那種不在乎傳統符咒結構和技法的創思,令人印象極為深刻。

  「聶信,以後你和他們幾個就認識了,坊市外面的事情,互相幫忙吧。」孟先生淡淡地說。孟先生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離開過坊市了,外面的事情他不在乎,反正他和學徒之間的關係也簡單,給材料、收符咒、發靈石、給予必要的指點,僅此而已。

  「是。」聶信微微躬身。他轉身對其他幾位說道:「幾位,今天的活計該結束了吧?我們到外面找個地兒聚聚如何?」

  曾季一臉漠然,而李鑫源卻是笑呵呵地說:「好啊。不過,這次承兄弟一份人情,讓我來當這個東道如何?」

  聶信應承了下來,這些是同事,又同是孟先生的學徒,好歹也算是有幾分同門之誼吧,互相之間搞好關係還是很有必要的。

  出了坊市就是淮海路,距離新天地也只有幾步之遙。到了繁華的街區,坐在路邊,喝著涼涼的咖啡,和在坊市裡的氣氛完全不同。但聶信他們幾個坐在這邊,修行者獨特的氣質讓他們這堆人很是吸引眼球。

  「聶信,看你這手制符的能力,在孟先生這裡只要能等上幾年,很快就能出頭了。要是修為方面再能上幾個檔次,恐怕你會是那些大世家和門派竭力招徠的人。沒想到,就在我們這樣的小鋪子裡,也能出你這樣的人來,到時候,你可得多照應兄弟們啊。」李鑫源呵呵笑著。

  「怎麼敢當呢。我也才入道不久,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諸位師兄師姐提攜呢。」聶信禮貌地回應。

  在坊市裡,孟先生只是簡短介紹了一下他們幾個。到了外面他們又重新交換了聯繫方式和世俗界的身份。這幾個人裡,只有曾季是沒有工作,專心修煉的修行者,他也是這些人裡制符數量最多的,每週前前後後至少交十捲符咒,其中的一部分靈石收入兌換成人民幣,支持著在外面的生活,雖然過得清苦,但修行者對這些,的確是可以完全不在乎的。李鑫源則有著截然不同的身份,他居然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副總,地位相當顯赫。王大康是一個遊戲公司的策劃,修真對他來說,則是種極為超常的體驗。至於盧晶妍,就在附近的一個寫字樓裡上班,是公司人力資源部門的主管。各人到底如何踏上修行之路也各有不同,聊起這些事情來,大家都興致盎然。

  聶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居然是老余發來的短消息。短信裡只有言簡意賅的四個字:「別信他們。」

  聶信之前就曾經得到提醒,知道孟先生的身份可能不那麼簡單,鋪子裡的學徒是各家各派的弟子,跟著孟先生學習,卻也將孟先生的小鋪子的消息傳回各自門派和世家。聶信並不怎麼習慣虛與委蛇,和這些人作態,一下子倒是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應對才是。

  盧晶妍覺察到了聶信的態度似乎有些變化,卻也不疑有他,體諒地說:「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有事就先走好了,大家有的是機會在一起聊天。」

  聶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要掙錢,沒辦法,身不由己。幾位,那我先告辭了。」

  聶信離開之後,互相認識多年的這幾人面面相覷。王大康問道:「怎麼他這就先走了?難道他知道我們的身份?」

  「他是何念生的弟子,你說呢?」盧晶妍灑脫地說:「何念生和老余、孟先生是什麼交情,你們難道不知道?這小傢伙那麼年輕,看起來前途無量啊。」

  「誰都知道我們的身份了,不過,有什麼關係?我們不是一直就這麼來的?」李鑫源不置可否地說:「也沒過得多壞麼。很快,這小傢伙就會知道,反正我們也沒什麼壞心就是了。反正我是不會和他把關係搞僵的。要沾光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想那麼多幹嘛?」

  「回去報告孟先生多了個叫聶信的學徒,是何念生的弟子,足矣。」曾季淡淡地說:「其他的我才不管。我們後面那些人,又沒對我們多好。」

  曾季性子很是冷淡,一方面是他的修行需要,另一方面,的確也是因為被拋擲到這裡來當個微不足道的探子已經有十幾年了,頗為不滿。他們幾個情況都差不多,要說修行進境,真的很差嘛?還真未必。他靈息中期的修為,在整個家族同年齡的人裡可以排進前五,但和曾家宗家的那些得天獨厚的子弟們相比,自己就是被排斥在外,以前還只是在分配各類資源的時候被佔點便宜,後來索性藉著他制符方面頗有長才,打發他來孟先生這裡,家族裡的供給就全面中斷了。曾季性子堅毅冷淡,也多源於此。

  曾季的這兩句話,卻是說到了大家心裡。他們來到孟先生的鋪子的時間有先後,但幾年來一起做著簡單重複的事情,卻也逐漸成為了朋友。新來的聶信,或許會成為和他們無話不談的朋友,或許只是在孟先生的鋪子里路過的陌生人,這得看以後了。聶信現在對他們不那麼熱情,這可是再正常不過了。

  離開了雁蕩坊市,聶信把卡宴開到了陸家嘴,停到了國際金融大廈的地下車庫裡,然後給丁鞅發了個短消息,就離開了。他也沒有和呂慧錦打招呼,小女生現在和他的關係已經有些過線了,把這個「客戶」泡到手現在看起來還真沒什麼難度,可他對這樣的小女生,實在是興趣缺缺。富家千金和計程車司機,太不搭調了。

  給何蔓發了個短信之後,聶信就搭上了地鐵朝著光華大學出發了。他的口袋裡裝著原先屬於何蔓,而現在被替換下來的上一代的iPod,插著耳機,聶信看起來和地鐵上的其他年輕人也沒什麼區別。但iPod裡裝著的是可不是音樂,而是何念生給他講授的各種內容,清心訣和相關的內容居多。聶信知道清心訣在修行界是多基礎、多低端的功法,但何念生對清心訣的理解十分透徹,旁引博證,許多講解都直指修行的最基礎的觀念,遠遠超過清心訣本身。每次重聽何念生的講解,聶信都有新的收穫。

  聶信此刻並沒有注意到,在不遠的地方,戴著墨鏡的青年正注意著他。

  「是他嗎?」

  「沒錯了。開的是徐總的車子。和我們從強生公司問到的情況差不多,年紀和樣子都是。」

  「到哪裡動手?」

  「光華大學吧。把他和那個什麼女朋友一起逮住了,不怕他不就範。」

  「讓其他人到那裡附近準備著吧,他開車真的很強,千萬別讓他有機會搶到車子。學校那邊別弄出太大的動靜。」

  兩人小聲地進行著交談,但聶信渾然不覺。現在的聶信,已經完全沉浸在了修行法術的講解中。但到了光華大學的門口,走進了學校,在靠近門口的綠地裡找了一片綠蔭盤腿坐在了草地上,他卻察覺到了點什麼。在周圍隱隱注意著他的,已經不是兩個人了,雖然還無法使用神念,但一個修行者總能瞭解周圍的情況,周圍十幾個人在關注著自己這邊,這種反常的情況總能讓人有所感覺。

  何蔓微笑著走到了他的身邊,彎下腰似乎是想要看聶信的iPod上的播放資訊。何蔓的髮絲撒在了聶信的肩頭,她湊在聶信的耳朵邊上以輕柔的聲音問道:「又是什麼情況呀?」

  「不知道,要不我們逮上幾個問問?」聶信的眉毛抬了下,隨即拍了拍身邊的草皮。

  何蔓側了下腦袋,順從地疊著腿坐在了邊上。「幹什麼呢?」

  「宣示所有權!」聶信淡淡地說,他看向了一旁。不遠處的小道上,幾個男生正朝著這邊望來,王洪濤赫然在列,而其他幾個也都是學生會和社團方面的幹部。要說他們這些人全都覬覦何蔓大概有些言過其實,但至少都覺得自己怎麼都比一個校外的計程車司機有資格追何蔓。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3:25 PM

第二十章 一招解決

  何蔓嘻嘻一笑,索性把腦袋擱在了聶信的肩膀上。「這樣有沒有一點幫助啊?」何蔓小聲說。

  「嗯,很好,還很方便聊天。」聶信的語氣酷酷的。

  「繼續剛才的話題?」何蔓提議道:「把他們引到人少的地方,然後動手?要不讓我來吧?」

  聶信撓了撓頭說:「為什麼?現在我這裡有的是符咒啊?」

  何蔓唾棄地說:「符咒動靜太大了。再說,好歹讓我玩玩吧?我也修行多年,比你還強幾分吧?為什麼我就不能練習一下?」

  聶信無語。何蔓的確是比他厲害一點,反正都不可能有什麼危險,那就這麼著吧。「好吧,我給你掠陣。我們把他們引到對面街道的那片工地上去?」

  「好。」何蔓點了點頭。

  從學校正門出去,對面是一片已經停工了的工地。原本那是學校附屬新村的老式公房,但因為年代頗有久遠,前年終於拆遷了重建了。學校當時還比較窮,也不像現在拿著很有優先順序的國家重點項目,手眼通天,很是被房地產公司折騰了一把。居民們遷出不久,拆房還沒完成,整個工程就停頓了下來,老師和學生們對此有各種猜測,卻不方便宣之於口。但從這片已經沒有居民的社區裡穿過去,後面就是一片商業區。這個地塊,也正是因為身處學校與商業區之間,才尤其值錢,搞得幾方僵持不下。在工程停頓之後,不少學生們經常抄近路從裡面穿過去,跑去商業區。不過,今年年初的時候,這裡連續發生了幾次刑事案件。似乎是廁身於此的無業盲流所為,受害者則是學校裡的幾個女學生,事情到底如何,大部分學生老師是不知道的,但猜測和流言則從來沒有停止過。從那之後,這裡就很少再有人從中間穿行了。

  但對於聶信和何蔓,以及對於跟在他們後面的那些人來說,這完全不是問題。

  走進這片寂靜的老公房,聶信就開始做戰鬥的準備了。這幾天晚上他練習書法、製作符咒,除了交給孟先生的,身邊還留夠了各種符咒。而對付普通人,最好用的似乎還是千鈞符,用出去的時候手底下有准,不容易直接造成死亡,但重擊、重壓造成的內傷則可以讓對手很長時間都恢復不了戰鬥力,真是居家旅行、殺人行兇的必備利器。將幾張千鈞符扣在左手,聶信整個身體一振,一圈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靈力朝著四面八方散佈開來。

  「別那麼緊張嘛。」何蔓胸有成竹地說,她將原本掛在肩上的Prada雙肩小背包背好,從包裡取出一個翠綠色的玉珮樣的東西捏在掌心。

  「他們來了,正從兩邊的房子後面繞到前面去,後面有六個人,現在兩邊各有四個,另外,好像還有人開車繞到前面去了。車子裡有多少人聽不到。」聶信說。

  何蔓羨慕地說:「你這招我是怎麼都學不來了。」聶信這招說起來並不難,就是散出一道靈力的波動,然後去仔細感受周圍靈力波動的回饋,差不多就是雷達的原理。這招受到的限制極大,靈力波動只能回饋生物,而且,只能在靈力比較平靜的地方使用,基本上也就是開打前來這麼一下,一旦開打了,完全派不上用場。聶信是因為太羨慕築基期以上的修行者的神念掃瞄了,這才花了不少功夫,練出了這一手不尷不尬,用處不算很大的一招。

  但聽聶信這麼一解釋,何蔓心裡有底多了。她手中熒熒綠光一閃,魚形玉珮已經變幻成一柄尺許長的短劍。魚嬰劍這小東西只是取巧,算不得是什麼好用的劍,唯獨勝在方便隱藏,讓何蔓這種大學生修行者帶進帶出,一點都不受影響。何蔓將短劍反扣在手上,身形一輕,搜地一下騰身而起,直接蹦到六層的老公房的樓頂上。這一片現在也沒有什麼流浪者,也不怕別人看見。何蔓可以清楚地看到,從兩翼想抄到前方去的那些人,也同樣因為無人干擾,他們都放肆地提著各種「常見」武器,從鐵管、砍刀一直到鋼質的撬棍,金屬棒球棒之類的不一而足。

  幾個人已經跑到了前面,忽然發現包圍中的人只有聶信一個了,著實有些愣神,但他們轉眼間就大喊著,揮舞著手裡的棒子衝了上來。

  哪怕不用符咒,經過靈力淬煉身體的聶信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閃開了衝在前面的傢伙的兜頭一刀,聶信一掌拍在他的胸口,直接將他打得倒飛了出去,摔在了已經只餘下枯枝殘葉的路邊花壇裡。隨即一個滑步,肘擊撞飛了緊隨其後的來人……聶信一旦開打,立改平時給人的印象,顯得銳氣十足,而他的打法,也的確是十分暴力。何蔓不滿地撇了撇嘴,聶信雖然不用符咒,可他現在的身體素質比起普通人來,強得太多了,加上下手又狠,就在幾個照面他已經放倒了四個了。何蔓知道自己再不快點出招,恐怕今天就沒得玩了。

  何蔓左手一圈捏了個劍訣,右手的魚嬰劍一振,幾道劍氣如流星一般從空中直射下方,朝著周圍那些人噴湧而去。何蔓已經盡力克制了,裁玉劍訣是何家秘傳,在修行界以威力大而著稱,要不是何蔓小心將威力壓制到一成以下,僅僅這一招就能將所有這些人都轟殺至渣,但現在,卻僅僅是將所有人都打倒在地,半天動彈不得而已。

  聶信抬頭看了看何蔓,無奈地搖了搖頭,裁玉劍訣太暴力了。雖說針對單體目標,裁玉劍訣未免顯得單體攻擊力略有不足,但那可是修行界少有的以群攻和破陣破法寶著稱的劍訣。用來打打這些地痞流氓,著實是大材小用。掃平了周圍這些人,聶信瞬間將速度提升到極限,朝著在兩三個道口,大約兩百米外等待著的對方的汽車撲了過去。破舊的社區裡揚起了一片煙塵。

  何蔓嘿然一笑,也連忙衝了出去,相比於聶信在地面奔跑的那種堅決的威勢,在屋頂上奔騰跳縱的她別有一番出塵之意,看到聶信距離車子僅有幾十米距離,而對方看情況不對已經趕緊掉頭準備逃逸,何蔓手裡的魚嬰劍用力一揮,一道閃亮的劍芒撲向了車子,直接將那輛小麵包車的後面半個車廂直接切了下來。車子的前半部分兀自藉著剛才的衝力朝前跑了一段,才轟然撞在了邊上的老公房,車子的後半部分,則直接在原地轉了幾圈,才停了下來,砸在了地面上。這怎是一個暴力了得!這劍氣切開的車體到底要怎麼解釋?聶信並不為這些擔心,他回身衝著正站在屋頂上甜甜地笑著的何蔓豎起了大拇指,隨即從撞在牆上的車子裡提出了一個大腹便便、鬍子拉茬的中年人。剛才還指揮著一眾手下準備活捉聶信與何蔓的他肯定意氣風發囂張跋扈,但現在只剩下了瑟瑟發抖的份了。

  「找上我有什麼事情嗎?」聶信隨意地將中年人扔在了路邊,問道。而何蔓已經去打掃戰場了,被他們兩人打倒的這些人,三五個鐘頭都動彈不得,倒是不必太過費心,但要是身邊有什麼危險的武器,那畢竟是個禍患。其實,拷問和打掃戰場,都不是女孩子該幹的事情,但相比於拷問,還是打掃戰場不那麼鬧心。何蔓走了一圈,果然從幾個人身上搜出了手槍,全都去拿了過來,嘩啦啦地扔在了聶信的身邊。

  「說吧,這裡大半天都不會來一個人的,更何況我們還故意走了比較偏的路。你和你的手下,還是需要去醫院好好看看的,別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間,弄得將來晚景淒涼。我真的很體諒你們的,你要領情啊。」聶信的語氣雲淡風輕,彷彿不是在逼問著什麼,而是在聊著沒有人關心的天氣。

  「你們是什麼人?」中年人看起來還沒有從那種驚恐中恢復過來。

  聶信隨手拿起了一支手槍,很熟練地操作著,拆開了又裝起來。對他來說,槍械是以前玩慣了的東西,當年在沙漠裡搞研究,整個研究所裡沒有不會玩槍的。畢竟那地方,壓根沒有其他的娛樂了。

  「什麼人?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聶信的微笑並不陰沉,但此刻卻讓人感覺極為沉重。「說吧!我耐心有限……還要去吃飯呢。」聶信扯了下自己的頭髮,彷彿在操心去哪裡吃飯的問題。而他的下一個動作,就是壓上子彈,輕輕拉動了槍栓。

  「我說!我說!!」中年人心裡一片冰冷,本來只說聶信是個開計程車的,最多也就是車技過人而已。但現在看起來,這哪裡可能是個計程車司機?能打倒也算了,可十幾個手下同時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打倒,對方的行動力戰鬥力,肯定不是尋常人,他們真是踢到了鐵板了。如果僅僅是這樣,或許他還不會那麼害怕,可聶信明顯對使用武器很熟練,而言語之間,對他們這夥人的處境完全不放在心上。這拉動槍栓的動作,最後壓垮了中年人的心理防線。「我……我叫黃超……是葉先生派我來的……別殺我!別殺我!!」

  黃超吼叫著,哀求著。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3:32 PM

第二十一章 個中緣由

  「葉先生?」聶信納悶地問:「哪個葉先生?」

  黃超愕然,反問道:「你不是給呂眠做事情的?」

  「呂眠又是誰啊?」聶信越發鬱悶了。怎麼會因為一幫不認識的人惹禍上身的?

  「呂眠?難道是那個呂慧錦的老子?」何蔓問道。

  「啊?你真的不是呂眠的手下?」黃超此刻的鬱悶就別提了。他們打探下來的情況,說是聶信專程跑去接了呂慧錦,然後又陪著她參加了上海當地的一個夜間賽車,行止親密。聶信和天麟公司那邊的確是有一些業務往來,但明顯聶信並不怎麼甩那邊。黃超和他的手下們普遍都覺得,聶信應該是呂眠埋在上海本地的棋子,不然,呂慧錦不會那麼快就和他那麼親密。沒想到的是,這真的是個誤會。聶信現在的表情已經充分證明了,他的確是不知道呂眠和葉先生的。

  「不是啊,不過,我倒是不介意,現在你給我好好解釋一下。」聶信冷笑著說。

  何蔓聳了聳肩,說:「把人都弄到樓裡去吧。這裡現在沒人經過,等下可難說。我去弄吧。」

  聶信點了點頭,何蔓悠閒地踱著步,就開始清理了起來。她也不用多費手腳,隨手就用五鬼搬運符,將破碎的車子,躺在地上呻吟的人,一個個都直接扔進了大樓。反正裡面都沒人的,壓根不用多想什麼問題。

  黃超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在這年輕而可怖的一男一女面前,是完全沒有機會的。為了少受點皮肉之苦,他在被聶信拎進了樓裡之後,就竹筒倒豆子似地都說了。呂眠是國際知名的灰色金融家,黑道白道都有各種接觸,尤其是在幫助那些黑道大佬們轉型方面有著獨到的經驗。他以前只在歐美的華人圈做生意,但這一次卻帶著大筆資金進入到了內地。葉先生名叫葉天勤,則是國內地下金融方面的大佬之一。其實,這種地下的金融機構,本來並不怎麼排斥外資。可問題是葉天勤和呂眠,曾經在某次公海上的大賭局裡結下了仇,葉天勤的根基就在華東地區,而呂眠將自己的觸角透過天麟金融透了進來,就是在他的地盤上刨食,讓葉天勤怒不可遏,怎麼也要堅決地將呂眠堵在外面。天麟金融和呂眠的接觸最早也最深,但葉天勤卻知道,天麟金融可不是能夠隨便動的,他們的客戶群還有後臺的力量都十分強勁,唯一的機會就是乘著呂眠立足未穩的時候,讓他投鼠忌器,自己放棄在國內發展的計畫。呂慧錦先期來到杭州,本來是非常秘密的,所以身邊的保衛力量也不足,可就在葉天勤準備動手綁架呂慧錦之前,聶信出現了,並且帶著呂慧錦在滬杭高速路上一路狂飆,解決掉了四輛車一共十幾個他的手下,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呂慧錦現在躲在柏悅酒店,輕易不出來。葉天勤可不敢去這種地方鬧事,而呂慧錦現在身邊的保衛力量也十分強大。真的要是動起手來,不管是呂慧錦還是那些保鏢,都是外國國籍,加上呂眠、天麟金融的後臺力量,殺人放火再怎麼樣,了不起也就是遞解出境。可他葉天勤在那種地方鬧出什麼動靜來,可是很要命的事情。於是,葉天勤才想到,通過聶信這條線下手。沒想到的是,聶信和呂眠壓根沒什麼關係,他和天麟金融,真的只是簡簡單單的業務合作關係而已。

  「看走眼了吧?」聶信笑著說,仍然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卻是不能不處理一下了,要是把黃超扔在這裡不管,沒有善後的手尾,以後麻煩事情恐怕會越來越多的。但現在他認識的人裡,能夠處理這個事情的還真不多。最終,聶信還是決定打電話給丁鞅。

  「又來麻煩你了,」聶信淡淡地說:「這裡有幾個人襲擊我,被我搞定了。有個叫黃超的,說出來是葉天勤指示的。這事情我不知道怎麼處理了,你有什麼看法沒?」

  「啊?」丁鞅驚疑不定:「你在什麼地方?」

  「光華一村,現在是片停工了的工地,你過來了就知道了。」

  丁鞅連忙說:「好的,你稍等……我馬上過來。」

  丁鞅緊趕慢趕,還是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到。他來的時候,黃超正可憐兮兮地縮在牆角,他的那些手下們則橫七豎八地都躺在一個房間裡,不時發出哀哀的呻吟,好幾個人身上都有大灘的鮮血。聶信和何蔓似乎壓根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這些人身上,這些人沒有綁起手腳,沒有任何其他的限制措施,聶信和何蔓坐在大樓外面的花壇邊上,正在吃著附近的便利店買來的關東煮。而那些人居然沒有人敢反抗,沒有人敢逃跑,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丁鞅這時候也不敢直接問聶信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但對聶信的評價,卻是再一次調整了。

  「這是怎麼說的呢,他們怎麼會惹到你頭上的?」丁鞅連忙問道。

  「說是以為我和Lucy比較親密,以為我是呂眠的手下。這些人……交給你處置吧。」聶信說。

  丁鞅一驚,看聶信的神情不似作偽,也沒有要試探他的意思。丁鞅卻不能光是這麼簡單地理解,不然,他也就不是徐總的得力助理了。「聶兄,這事情,你看怎麼處理好?」

  「別再有人來煩我就好。」聶信嘆了口氣說:「我也嫌煩的啊。另外,我的車子好了沒?我還是要幹活的,沒有車子開還真有些麻煩。」

  丁鞅苦笑著說:「你本來的車子就不尋常,現在你的車子還在改裝呢,也就這幾天了。到時候,肯定要給你個驚喜。至於現在……這樣吧,你要不還是繼續開著徐總的卡宴?」丁鞅見聶信不對怎麼處置黃超這幫人表態,大致也明白他的態度了。他稍稍一轉念,說:「這些人怎麼處置,我去問問徐總,反正肯定得給你個交代,不能讓這些人再囂張下去了。」

  聶信微笑不語。丁鞅這番話進可攻退可守,既可以是解決掉全部的手尾,讓這些麻煩從此和他無關,卻也可以藉著所謂的「交代」,以後將聶信再牽扯進來,成為他們這邊的重要助力。最低程度,聶信會是個很強大的武力吧?而他現在和呂慧錦關係很不錯,很難說等呂眠來了上海之後,會不會入呂眠的眼,真的成為呂眠的手下,反正,各種情況都要考慮到就是了。

  哪怕看穿了丁鞅的這番用心,聶信也覺得很無所謂。面對世俗界的這些事情,修行者的心態可不是一般的好。聶信對丁鞅的感覺還是不錯的,尤其是這次他急匆匆地過來,除了和何蔓道了聲好之外,再沒有問整個事情的經過,估摸著他也是看出了事情有點蹊蹺,有些事情不能問得太明白了。

  把黃超和他的手下全都交給了丁鞅,聶信與何蔓穿過整片老公房,進入了商業區,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找了個小店一起吃晚飯。而丁鞅則趕忙打電話向徐總彙報。

  「徐總,那些人聶信全都交到我手裡了,接下來怎麼處理?」

  「等!」電話裡,徐總的聲音十分果決:「呂先生就要來了。明後天的事情吧。你先找地方把這些人關一下,反正也不會有人惦記的。」

  丁鞅平靜地答應了一聲。

  兩人的通話陷入了沉默,丁鞅在等徐總的下一個吩咐或者下一個問題,抑或是宣佈結束這次通話。「聶信他怎麼樣?」

  徐總的問題很粗略,丁鞅組織了一下之後說:「很強。他和一個女生在一起,打垮那幫人不費吹灰之力。能力……非比尋常。」丁鞅不知道如何形容兩人的表現,但他相信,對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另一種力量略有所聞的徐總,應該明白他指的是什麼。聶信與何蔓並沒有著意隱藏,沒有滅口,那輛形態可怖的麵包車還在樓裡某個房間,他們甚至懶得編造那麼大兩塊殘骸是怎麼從那個窄窄的房門裡塞進去的。

  「聶信的事情,你看著處理吧。既然是這樣子,別太親密,可也別觸怒他。」徐總嘆了口氣,說道。既然聶信的能力「非比尋常」,那無論是自己還是呂眠,要招徠他都不太可能了。

  「好的。」丁鞅明白徐總的意思,掛上了電話。

  但丁鞅仍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為什麼聶信這樣的人會是個計程車司機?這可不是什麼身份掩護,丁鞅專門瞭解過,聶信之前真的是作為計程車司機,幾乎天天出車,持續工作了很長時間,才漸漸嶄露頭角成為公司裡能夠承接一部分相對高端的業務的司機之一,而他平時出車也非常規律,甚至於他偶爾幾次被投訴,都規規矩矩地接受公司的處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丁鞅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聶信還是非常在乎這個計程車司機的身份的。將黃超和他的手下們全都打包運到郊外的一處物業關押起來之後,丁鞅專門跑了一次改裝廠去看看正在為聶信訂製的車子,又提出了不少意見。丁鞅此刻可是將聶信真的當作大爺來伺候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3:40 PM

第二十二章 聚能

  丁鞅並不知道,聶信與何蔓沒有處理好現場,留下了那麼多破綻並非他們託大,而是他們完全都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如果是老余手底下的那個小懿,估計會索性將那輛麵包車再砸得更爛一點,砸到完全看不出形狀為止。對黃超和他的那些手下直接扔幾個驚魂咒、離魂咒之類的最基礎的精神系符咒,也足以讓他們完全混淆真實與幻境。驚魂咒、離魂咒在何蔓的包裡就有現貨,實際上每個離開家族和門派進入俗世修行的年輕子弟,最先配發的就是這兩種符咒,但顯然沒有人告訴何蔓這是為什麼。

  在丁鞅忙得滿頭大汗的時候,聶信正在給何蔓講解自己最近幾天不斷請教孟先生之後產生的一些新的想法。限於自己的修為,聶信的符咒威力有限,他自己能夠製作的一些符咒甚至都用不了。但他在感應和控制方面,卻有著獨到的理解,靈移符正是由此而產生。暫時來說,聶信沒辦法試驗更高等級的符咒,也就無從感受符咒的能量運用,自然也就談不上改進了。可他卻將腦子動到了符咒的組合運用上去了,一系列不同的符咒,和原本屬於不同符咒的元件,互相串聯起來使用,則可以達到極為奇妙的效果。

  而由於制符的成功率極高,聶信這幾天做完了符咒之後就開始設計各種好玩的讓玄炎符聯動起來的方式。玄炎符既然也算是爆炸物,那爆炸幾何學應該也是適用的,聶信用最小的靈力激發了許多次玄炎符,確認了這一點,而他在這個發現上最先搞出來的就是聚能玄炎符。聚能穿甲彈的原理,現在已經很普及了,錐形的金屬罩也不難找,但在控制方面,他花了很大的心血才找到了方法,同時引發幾張玄炎符。以常規的控制符咒的方法,聶信現在只能同時引發五張玄炎符,其實勉強也足夠形成頗為強大的熱流了,但聶信可不會就此滿足。他下一步的設計可是將12張玄炎符進行聯動,這樣威力大概就比較讓人滿意了。但12張玄炎符的聯動,遠超過聶信現在的控制能力了,他左思右想之下,終於想出了一個很奇怪的解決方案:乙木清靈符。

  在聶信掌握的所有的符咒裡,其實最符合他口味的就是乙木清靈符。乙木清靈符的符文結構裡沒有假借諸神、邀外界神力進入符咒的部分,只是將靈力從自身引到出來,通過符咒來集中起來,再導向目標,灌注到目標體內,來達成喚醒目標、啟動肌體的治療效果。按照更容易理解的說法,這是一張引導人體能量,促進自身免疫能力和抵抗力的符咒,端的是健康無比。

  但這種純粹的引導能量的符咒結構,此刻卻被聶信利用了,他將乙木清靈符的後半段截去,就用半段符咒,將靈能引出、集中成束,而通過一個玉石的錐體對靈能引流,使其直接射在玄炎符吸收靈能進行發動的位置,就能夠引動十二張玄炎符同時被激發。一張乙木清靈符可能不夠用,但兩張或者三張一起,卻絕對達到了引發玄炎符的靈能的下限。

  乙木清靈符比起玄炎符來,更耗費靈能,但卻幾乎沒有控制難度。對聶信來說,如果不在乎靈能的消耗,他可以同時激發九張。而這樣一來,形成的靈能完全能將玄炎符激發到威力足夠大了。聶信計算過,這樣把12張玄炎符聚合起來在一個方向形成的熱流,能量大致相當於125毫米的坦克主炮。達到了這個能量級,別說是靈息期的修行者,恐怕就算對上築基期的修行者,多少也是能造成一些損害的。

  「這東西好複雜啊。」何蔓雖然有著學校學習的基礎,但還是聽得頭皮發麻。但一聽說這樣的東西能量如此之強,何蔓也有些意動。「你沒有告訴別人吧?」

  「當然沒有。我只是完成了大致的設計,材料和組件剛弄到手,還沒裝配起來呢。而且就算裝配起來了,我也沒地方試驗去啊。這東西天曉得會不會是個啞彈。怎麼好意思對別人說呢?」聶信自然而然地說:「和你說這個,那自然是因為,我們是誰跟誰啊?」

  何蔓呵呵笑著,有喜悅也有擔憂:「你千萬不要對別人說起這事情了。一個氣動中期的修行者,能夠威脅到築基期的修士,一旦讓人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聶信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沒想到這一層。修行界除了對大道的求索之心,最重要的大概就屬對各自小命的珍重程度了。聶信的這種聚能玄炎符的裝置到底好不好用還不知道,但其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卻讓人不能不小心。玄炎符和乙木清靈符,幾乎是個修行者就能用。到氣動中期,像聶信這樣可以同時激發多張乙木清靈符和玄炎符,控制裕如的可能不多,但這種技術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威脅。

  「你現在就掌握了清心訣一項功法,以及一些符咒,說實在的,連一個高級一點的符咒都沒有。要是有人有心對你下手,哪怕伯伯回護,也不見得有用。既然你覺得能威脅到築基期修士,哪怕只是造成損傷,那回頭對你下手的就是築基期的修士。他們可不用看伯伯的面子。所以,現在你要想辦法變得更強大一些。至少要掌握一些足夠從築基期修士手裡逃命的手段,然後,就看你能在多長時間裡真的把這東西搞出來啦。另外,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你要做的,不僅僅是傷到那些修士,而是幹掉他們!」何蔓的語氣變得嚴肅和淩厲了起來。雖然她同樣只是修為低微的小女生,可畢竟是修真世家裡長大的,修真界的鬥爭到底有多殘酷,有一個修為水準比自己高的仇敵,絕對如夢魘一般,即使能逃過一次次的追襲獵殺,想靜下來好好提升自己的修為也極為困難。

  「這我省的,」聶信說:「拿回了手稿之後,這幾天我也抽空把自己的一些猜想驗證了一下,雖然我還是覺得自己想的沒錯,但到底如何,還得看具體的情況。沒有超級電腦,很多演算都沒辦法進行,修行方面的事情,更不是一蹴而就的。」

  何蔓點了點頭,驕傲和苦澀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聶信取得的成就,無論在哪方面都是讓人仰望的,可他面對的,卻是一條極為艱苦的修行之路。兩年邁入氣動中期固然證明他天資卓絕,可和那些有意控制修行上的腳步,故意停留在這個階層,不斷夯實基礎的人相比,其中相去不可以道里計。聶信現在在修行上的理解大概已經不弱於何蔓了,可要是動起手來,恐怕七八個聶信都不是何蔓的對手。家學淵源和一代代累積下來的各種輔助的藥物、寶物、武器,絕不是個初來乍到的修行者能夠比擬的。

  「如果你想試驗,也不是沒辦法。」何蔓忽然想到了個點子。「我們去找伯伯,他認識很多房地產商啊。讓伯伯號稱要開壇做法一次,要引動天雷,你藉機試驗就是了。讓伯伯吩咐清場,就不擔心了。但事後一定要把留下的痕跡全部湮滅,不能讓人發現。」

  這倒是個辦法,聶信趕緊就給何念生打電話。何念生一聽聶信是要進行符咒使用方面的試驗,沒有多問就答應了下來。何念生接電話的時候正在和兩個房地產公司的老總吃飯,順手就把這事情一說。他老奸巨猾,倒也沒有說是到底要做什麼,只淡淡地透露了一下自己要起個法壇,要找的是相對偏僻一點,不容易引人注意的地方。其中一個老總正好在剛剛出上海市範圍的地方,有個工業園區的項目,只要稍稍佈置一下,讓看管廠區的那寥寥幾個保安放假一天就可以。何念生也就答應了下來。時間,定在了明天深夜。

  聶信頓感時間緊迫,吃完了飯,立刻就拉著何蔓一起回去了。玄炎符和乙木清靈符都是現成的,本來就是大量儲備的東西,聶信每加工一卷,都能給自己多儲備二十張上下。雖然在孟先生這裡做事沒幾天,但他本是窮困潦倒的狀態,為了多賺幾個靈石,這幾天沒少加班加點,加上先前攢下的,手裡兩種符咒加起來也有一百多張了。

  他做了大大小小幾套不同的聚能裝置,其中他自定為標準型的十二張玄炎符,四張乙木清靈符的裝置,裝在一個和薯片的長筒型紙盒差不多大小的銅柱裡,使用也是最為簡便的。簡便型的只有六張玄炎符和兩張乙木清靈符,裝置看起來和易開罐差不多大小,而加強型裝置內含二十四張玄炎符和八張乙木清靈符,看著卻也沒有比標準型的大到哪裡去。製作這些東西其他都好說,最有難度的莫過於用靈石加工那個靈力導流錐。何蔓祭出魚嬰劍,用裁玉劍訣操控著劍來處理靈石,卻是輕鬆適宜。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3:49 PM

第二十三章 對自己狠一點

  兩人一直忙到淩晨,何念生都已經和兩位老總結束了所有的娛樂活動回到了家裡,這才結束了手上的工作去休息。

  現在手上什麼車子都沒有,聶信也就不去上賽道找張翼軫玩車了。雖然張翼軫打來電話著意相邀,但聶信還是以沒有車為由,堅決地拒絕了。經過何蔓的提醒,聶信要是再渾渾噩噩,當自己是個無足輕重,不會有人注意的小小修行者,那可就太對不住人家了。只要他繼續鑽研下去,他會走得越來越遠,現在或許還能靠著何念生的庇護躲一陣,將來呢?要是沒有足夠的修為,別說繼續修行,繼續設想各種奇特的玩意,恐怕出去買個材料都會碰上些「不測」。

  雖然沒有超級電腦,但聶信還是開始在自己的筆記本上編製程式,準備開始演算了。研究理論物理的傢伙,現在沒有不會程式設計的,他們必須靠著電腦來類比各種環境,以純數學和資料的方式來驗證自己的想法,然後才能有足夠的理由去申請使用大型電子對撞機之類的玩意,最後進行驗證,並發掘新的研究方向。

  聶信以前在研究所裡搞的就是能量學說,從能量的角度來解釋物質的構成和運轉方式,之所以剛開始修行的時候進境那麼快,他的超高智商起了極大的作用,但還有一部分則是因為他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和體悟修行中的各種學說。之前他要取回手稿,對老余解釋說自己遇到的修行問題或許可以用科學的方法來解決,確有其事。

  靈能是一種能量,這毋庸置疑。修行實際上就是將外界的各種能量,用人體自身的系統轉化為靈能,並且貯存在體內。各種功法,實際上就是各有偏向的轉化方法,有著各種各樣的正規和輔助作用。清心訣就是其中極為不起眼的一種,從轉化外界能量上來說,效率很低。

  清心訣重視的是感受,讓肌體感受外界能量的運轉,使體內能量和體外能量產生交融,然後讓能量滲透到全身肌體,而其中的一部分則和體內的能量融合,成為自身靈能的一部分,不斷壯大。聶信在瞭解了一些這樣的原理之後,通過不斷的修行感受積累了一些資料,計算了一下清心訣轉化外界能量為己用的效率,平均效率僅有2.7%。

  但之所以何念生還是堅持讓他與何蔓修行清心訣,恰恰是因為其獨特的作用機制。清心訣的修行過程,哪怕不刻意地,也會不斷提高身體本身的強度,而清心訣重視感受的特點,則可以將修行者的感覺磨礪到最敏銳的程度,不論是身體還是感受,對於長久的修行都是很有好處的。想要將來衝擊高階修士,達到築基期,乃至於突破築基期,這些都是必須過關的內容。築基期的修士或許修煉的方法各有不同,身體強度和感知敏銳程度也會有差異,但他們比起靈息期的修行者來說,在任何方面都更強。這也就是為什麼只有達到了築基期,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聶信從心境和對於修行的理解上,實際已經達到了氣動期的頂峰,但修為還差得很遠。現在他就想通過更深入地瞭解清心訣轉化能量的機制,來想方設法提升一點點的修行效率,這並非不可能。以他現在的修為,當初能夠差不多重新設計五鬼搬運符,還達到了瞬間轉移位置的效果,雖然副作用也不小,使用起來對於這個層次的修行者來說困難重重,但畢竟是做到了。這又何嘗不是一個意料之外的結果呢?

  越是反覆考慮各種可能性,聶信對何念生的崇敬就越是加深。讓聶信修習清心訣,或許只是為了能夠和何蔓進行交流,兩個年輕人更容易在功法修行方面達成共識;但讓聶信修習何念生自己都不怎麼熟悉的符咒之術,則可以稱為是神來之筆。符咒說起來簡單,但符咒的作用原理卻是修行大道上最簡單最基本的那些內容——靈能的轉化、傳導和作用。雖然因為其簡單,讓符咒的應用受到了很大限制,威力和功能對於聶信這樣的初階修真者來說還能用用,但對將來那就難說了。可對聶信這樣的人來說,從基本原理入手,的確是最容易讓自己進入狀況的方法,一個可能只有聶信這樣醉心於研究的人才能使用的方法。

  既然呆在了家裡,聶信完成早課,製作完今天的符咒定量之後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再次開始運轉起清心訣來。但這一次他刻意地讓清心訣以平時四分之一的速度在運轉,這也是他目前對清心訣的控制的極限了。再慢下去,那聚集靈能的速度等同於無,也就無從探察清心訣的機制了。運轉清心訣,現在已經是熟極而流,不用多費腦子的事情了,而他也得以將注意力放在了自身的細微運轉上。聶信雙手在空中一旋,兩道乙木清靈符被啟動了,房間裡漾起綠瑩瑩的光芒,聶信將兩道乙木清靈符拍在了自己身上,與自身氣息完全吻合的靈能以極快的速度和自身融合,重新匯入識海。但由於聶信正在以極慢的速度運轉清心訣,這兩道靈能在身體、經脈乃至於和全身融合在一起的靈能的世界裡的運行軌跡被看得一清二楚,雖然只是細微而極難掌握的軌跡,但已經讓聶信若有所感……這種方法,是聶信在製作聚能玄炎符,用截斷乙木清靈符的方法提取靈能的時候偶然想到的,雖然不是沒效果,但靈能出自同源,吸收得還是快了點。

  聶信咬了咬牙。一堆符咒就放在手邊,包括他所有的剩下的符咒,以及那些製作完成還沒有交給孟先生的符咒。他將自己存著的一疊乙木清靈符全都拿到了手裡,還覺得有些不夠,索性拆開一卷原本準備交給孟先生的乙木清靈符,放到了一起。他一張一張地引動乙木清靈符,接連不斷地拍在身上。

  開始的時候,靈能順著全身經絡,非常迅速順遂地回歸識海,但隨著聶信不斷使用乙木清靈符,由於肌體需要時間來消化經絡中的靈能,終於靈能完完全全地擁塞在了經脈中。什麼事情都是有度的,雖說乙木清靈符的靈能能夠迅速回歸識海,得以讓聶信接連不斷地持續繼續使用這種符咒,但連續大量抽取靈能,還是讓聶信的識海一下子匱乏了起來。而原本用於治療和喚醒、有著最基本功能的乙木清靈符在連續使用之下,卻變成了酷刑一般的東西。

  靈能擁塞在四肢經絡中的感覺,可不是用疼能形容的。那彷彿渾身上下的每一條經絡,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骼,每一寸的肌膚都不屬於自己了,都要脫離自己而去一般,彷彿整個人隨時會分崩離析,會一下子炸開。而在這樣的感受之下,聶信還要維持著理智,將注意力放在自身,一邊下意識地運轉清心訣,一邊感受著自身的各種情況。

  他能感受到一線線的靈能在體內奔流,但還不夠清晰;他能感覺到一部分靈能的流動,能夠感受到清心訣在將這些能量進行著梳理,逐步引導到識海中去,但那些能量太細微了,讓聶信無法準確地記住靈能的運行軌跡,正如雨水輕輕拂過道路的表面,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要繼續嗎?聶信問自己。現在身體的感覺雖然極為難受,但還沒有超出他的預料,如果到現在戛然而止,今天的收穫也不小了。但聶信覺得還不夠。只要再進一步,他就能夠洞悉清心訣的秘密,讓清心訣這種讓人愛恨交織的低效率的功法在自己的身上呈現出一點別的特質來。但自己要冒的風險呢?是因為自己對自己不斷轟擊乙木清靈符導致爆體而亡?還是把自己疼到暈過去,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變成無用功?假如自己的身體不夠強悍,或者自己的意志不夠堅定,就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但聶信知道,自己一定要拚一拚,要賭這一把。如果在這個關卡上退縮了,那將來在面對修行路上艱巨得多的一次次考驗的時候,自己永遠會有心魔,這個心魔叫做:懦弱!

  三道乙木清靈符同時拍在了身上,緊接著又是三張,然後又是三張……聶信接連拍出一組組乙木清靈符,這種一百個修真者中有一百個會認為是有益的符咒,現在給他帶來的是巨大的痛苦。他已經將所有的靈能全都用在了乙木清靈符上,將自己的識海清空。此刻靈能在他的身體裡擁塞著衝撞著,尋找著重歸識海的道路。就好像一邊是乾涸的土地,一邊是幾十層樓那麼高的洶湧巨浪,兩者之間只有薄薄的一層堤防。

  即使兩者之間有著如此懸殊的勢能,聶信仍然感覺到清心訣在穩定地起著作用,而且,由於靈能充沛,清心訣引動靈能淬煉肌體的作用似乎比平時更為明顯了。四分之一運轉速度的清心訣的導引速度雖然很是有限,卻最大限度地將靈能密密實實地充塞在了經絡中。聶信知道,還是是差著那麼一點點……當識海中的靈能足夠發出一張乙木清靈符的時候,聶信毫不猶豫地又一次將符咒拍在了身上。

  通常予人清涼活力感覺的乙木清靈符上蘊含的這一份靈力,此刻卻像是一把錐子狠狠紮進了聶信的身體……聶信咬著牙,繼續運轉著清心訣,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神志都好像被疼痛左右著,那一瞬間,饒是他已經做了準備,可還是有一瞬間的失神。聶信竭力忍受著痛苦,將自己的全部意識從喪失的邊緣一點一點地拉回來。而當聶信重新集中起足夠的注意力的時候,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3:59 PM

第二十四章 不得不去

  一個氣團彷彿以聶信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爆裂開來,將房間裡的傢俱和其他東西吹了個亂七八糟。聶信的身體表面像是附著著一層盈盈的藍光,這光線好像是凝聚在身體的表面,又好像是由無數個細小的光點構成,貼著身體表面在進行著集群飛行……在這一刻,好像全部的痛苦一瞬間都消失了,聶信的腦子裡彷彿出現了一張圖譜,體內的每一絲靈力都在這張圖譜中,順著各種路線行進著。聶信能看到靈力如何進入身體,如何在浸潤身體後終於找到了遍佈全身的經絡,一部分靈力被經絡帶到了識海,一部分靈力則被帶去了不知什麼地方,或許是隨著經絡中其他能量的運轉,被沖刷到了身體的角落裡去,然後慢慢耗散於無形,還有一部分,則在和身體的不斷接觸中,成為了身體的一部分。隨著聶信的注意力在身體的各部分轉移,每個部分的靈力分佈和經絡系統彷彿是發光的立體圖,分毫畢現,讓聶信一覽無餘。而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記住所有的這些立體圖譜以及其中的每一絲每一毫的靈力流動。

  從自己的兩條手臂開始,聶信不斷將所有這些內容深深印刻在腦海裡。他對自己的記憶力有著絕對的自信,從他記事開始,他幾乎沒有忘記過任何事情。饒是現在需要記憶的東西如此複雜,也不外乎是投入足夠的觀察、足夠的時間而已。但聶信隱隱有些憂慮,自己這一次進入這樣玄奧的狀態太不容易了,以後還能行麼?而這一次也不是全然沒有時間限制,再怎麼樣,清心訣還在持續運轉,現在這個狀態再樂觀也就是持續到全部的靈力都歸流到識海而已。而現在,處於這種極為特別的狀態裡,聶信甚至不知道外界的時間。他並沒有讓這些雜念影響到自己,現在他非常清楚,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將所有身體裡的這些東西全部記住。

  聶信不知道到底用了多少時間,但當他將全部內容都記住,並且為了不出現哪怕一絲一毫的錯誤,一遍遍溫習,再將所有的靈力重新聚集之後,他開始逐漸感覺到經絡裡靈能之外的身體已經在崩潰邊緣。聶信沒有理會嘴裡帶著甜腥的血絲的味道,沒有理會身體裡的那些淤血,而是嘗試做了一件事情:他小心翼翼地控制著清心訣,控制著右臂內的一小部分靈能,改換了一條運行的路線,沒有讓它們進入經絡裡的死路然後在若干次呼吸之後白白耗散掉,而是引導著這看起來微不足道的一小束靈能,和其他靈能彙聚在了一起,歸入識海。

  這種控制,和清心訣本身的性質並不矛盾,當他需要用到靈力來加速自己的奔跑,來加強自己的身體,來使用符咒的時候,他就需要掌控一部分靈能在體內運轉。只是他從來沒有嘗試控制那麼細小的一絲靈能,以如此精密的方式來運轉。但他知道,現在他能做到了。這種方法和何念生以前和他說過的內視不太一樣,那是肯定的,內視可不會造成自己差點掛掉的結果。如果要多想想的話,大概更類似血管造影術吧,只是這次是用靈能本身來當顯影劑而已。

  聶信掃了一眼自己的房間,現在已經是一片狼藉。而當他抬頭看到已經掉在了地上的掛鐘,不由得呻吟了一聲。居然已經下午四點了,可他還有大量的準備工作沒做好呢。現在他渾身上下都不對勁,想要站起來卻發現幾乎每一塊肌肉都在發酸,等到這一次全都恢復了過來,經過今天這樣高純度的靈能浸潤滋養,身體的強度應該可以更上一層樓吧,但現在,這身體卻因為過度疲勞,連最基本的動作做起來都很痛苦。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給自己再拍了一道乙木清靈符。說實在的,他現在對這種符咒很是有些陰影了。但符咒的功效卻還是很顯著,他能感覺到一道淡淡的靈力從胸前朝著身體的四周散開,雖然眼下他一點都不喜歡乙木清靈符的感覺,但仍然感覺到整個身體為之一振。現在,聶信對乙木清靈符的靈能對身體的影響感受尤深,在掌握了身體內的靈能脈絡之後,這已經變成了極為基本的事情了。當乙木清靈符作用完畢,只餘下淡得幾乎沒有痕跡的靈能波動的時候,聶信的清心訣自然而然地發動了起來。這最後一絲原本分散在四肢百骸的靈能居然在一瞬間進入了最近的經絡主幹,和體內原本運行著的靈能融合了起來……聶信一驚,原來還可以這樣?清心訣居然可以做到這樣嗎?這已經完全超脫了何念生教他的內容了。如果能夠將所有使用法術的餘量吸收回來,那該是多大的節約啊?聶信回想了一下剛才的感覺之後,繼續緊鑼密鼓地去做事情了。今天這一整天呆在家裡的所得,他得用相當長的時間來整理消化,這種小實驗等以後有的是機會。

  洗了把澡之後,聶信將剛才的觀察結果花了點時間整理了一下。用三維製圖軟體?別開玩笑了,他能用那種複雜到死的軟體的話何苦還要當計程車司機?對他來說,更熟悉的是數學工具。數學可以用來記錄他需要的一切內容,這種立體圖譜當然也不在話下。當他憑著記憶將全身上下的經絡圖譜和靈能流動飛快地變成了厚厚十四張A4紙上密密麻麻的函數和算式之後,他恍然有另一種想法……要是他能將清心訣也整理成這樣的玩意,他能不能靠著純粹數學的方法來優化清心訣呢?不過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他趕緊從公寓的儲藏室裡找了個碩大無比的包,將那些聚能玄炎符的裝置塞進去。等他背著包抄起手機出門的時候,才發現手機上已經累積著一大堆的未接來電和短信了。

  「喂……不好意思,剛在在修煉,沒看到你打電話來。」聶信沒有理會呂慧錦的那些消息,先給何蔓撥去了電話。

  「唉?你在家裡修煉一整天?」何蔓有些奇怪地問:「好事還是壞事?」有領悟和碰到瓶頸,對於修行者來說都是常有的事情,一些考慮不明白的小細節都可能糾結上好久,何蔓和聶信,對此都已經有了不少經驗了。

  「好事……大好事。」聶信笑著回答。「等一下去哪裡?」

  「你先出來吧……伯伯約了人一起吃飯,等下再去說的那個廠區。我現在一個人在雁蕩坊市呢。」何蔓平靜地說。

  何蔓並不喜歡雁蕩坊市,上一次去坊市那邊,還是因為有人要見何念生和她,而他們也順便要把聶信引見給孟先生、老余、老楊等人。聶信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仍然淡淡地應了一聲,趕緊就出門了。

  不到半個小時,聶信就趕到了雁蕩坊市,在老楊的小店裡找到了何蔓。何蔓居然靠著舒服的椅子,在那裡自飲自酌,一小壺嵐山蜜釀已經快喝完了。

  「你怎麼也喝酒啊?」聶信從邊上又取過個杯子,將壺裡剩下的酒都倒了進去,輕酌了一口之後才放在了桌子上。

  「心情不好。」何蔓似乎完全不介意聶信已經喝了一口,直接從他面前搶過杯子,將酒一飲而盡。這種不介意,倒是讓聶信有些欣喜的。

  「怎麼了?」

  何蔓皺了皺眉頭,說:「告訴你也無妨,也就是這幾天才傳開的消息。雲夢澤有重寶現世。家裡要派人去看看情況,琢磨著能不能撈到寶物。想讓我和伯伯都去,我最煩的就是這些事情了。」

  聶信沒有吭聲。修行界的事情,現在他的修為是插不上手的。但何蔓和何念生就能有多大的作用麼?何蔓現在也不過是氣動中期而已,雖然裁玉劍訣威力是不小,可以她的修為,能有怎麼樣的發揮?何念生的修為,按照他自己的說法,遇到築基期的修士,恐怕不是一合之敵,他原本的價值就在於修行理論的通達的研究而已。

  「為什麼要叫你們去呢?」聶信也覺得有些煩悶。

  「每有這種必然會有諸多家族和門派參與其中的事,肯定大家會有爭鬥之外的事情。所謂的重寶,消息是不是準確還難說,出來到底是什麼東西更是天曉得。但只要修行界存在一天,這些個家族、門派就得相處下去。長輩有長輩的相處,小輩有小輩的結交,更別說兩年之後就是鎮妖塔開啟之時,修行界能夠進入鎮妖塔進行修煉的名額有限,各門各派都是讓給年輕子弟的,在這時候碰上雲夢澤的事情,也算是適得其所。肯定會順帶著把到時候的名額分配問題解決掉的。一些大家族的核心子弟,肯定可以撈到名額,倒是不用去,可何家不同。何家沒有這麼大的臉面,年輕子弟就必須得去讓那些長輩們過過眼。這也算是修行界的慣例吧,哪怕私底下早就瓜分了名額,明裡仍然得裝作是為了神州修行界的大計考慮。」何蔓的語調是沉鬱冷淡的,一點也沒有隱藏自己的不開心。

  「一定要去麼?」聶信問道。何蔓是何家的優秀子弟,這是逃不掉的事情,但他總抱有一絲僥倖。

  「恐怕是沒辦法,我一定得去。」何蔓嘆了口氣說。

  「要去多久?」

  何蔓搖了搖頭說:「雲夢澤的入口就在太湖,很近的。可要在裡面待多久就不知道了。雲夢澤太大了,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地點,而且總得提前不少去做準備,還要佈置收服法寶的事情呢。今天是家族的執事來通知我們,半個月後出發。本來想叫你過來,見見家族執事的,可你修煉也沒接電話。」

  「為什麼呢?」聶信奇怪道:「總覺得一下子我就認識了好多修行界的人呢。」

  「我家的人,你不樂意認識?」何蔓像是心情忽然好了起來,側著頭調侃道。她的頭髮如瀑布一般垂了下來,那玩味曖昧的神態讓聶信心頭一蕩。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4:04 PM

第二十五章 問題兒童

  「怎麼會。」聶信連忙解釋道:「這事情沒有心理準備,我怕露怯嘛。」

  「嘻嘻,」何蔓嫣然一笑,倒是輕鬆了一些。「執事反正也不想見你,要不是看在伯伯的份上,可能話要更難聽。伯伯想要讓家族撥出一個煉妖塔的名額給你,恐怕是沒戲了。伯伯本來倒是可以不去的,但現在卻不得不去了,衝著他的幾分面子,說不定能從其他地方為你討要一個名額來。」

  聶信默然。

  現在的修行界和以前的修行界畢竟是不同了,人間靈氣稀薄,歸根到底倒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材料、法寶、藥材的匱乏大家卻是感同身受。相比於多少輩之前的修行者,現在的修行者最缺少的並不是錢、權力、功法心得等等,而是奇遇。意外所得越來越少,能憑藉的也就只有那些已經被發現和探索過的秘境了。不論是雁蕩坊市還是雲夢澤,說到底都是前輩修士們開拓出來的空間而已,只是空間有大有小罷了。雲夢澤算得上是神州大陸上最大的秘境,可它畢竟已經被發現了有四百多年了。雲夢澤的三大入口,幾百年來不知道總共有多少修行者進進出出,裡面幾乎每一寸土地都被搜尋過。雲夢澤內的兩個洞府,那麼多年下來,也被破解了七七八八了,還能有什麼秘密呢?說是有重寶出世,但大家紛紛藉機召集優秀年輕子弟,確定名額分配問題,大概也正由於此吧。現在,整個修行界就靠著那些前輩修士們留存下來的宏大秘境在過日子了,修行界也變得非常計畫經濟了起來。

  鎮妖塔由蜀山掌管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了,每隔六十年都會放一批人進去,以剿滅其中的妖獸,平衡塔內的妖獸力量,使得鎮妖塔能夠繼續維持。鎮妖塔裡的那些妖獸、靈獸大能,多少年前就被前輩強力修士們斬殺殆盡,留下的那些實力可實在不咋地。雖然沒有第一手材料,可六十年前進入的那批修士,遇到的修行最高的妖獸不過是靈息後期,著實讓人失望。但現在這樣的情況,對於歷練各家族各門派的年輕弟子卻是再合適不過了。每一次,鎮妖塔只有三十六個名額,其中蜀山自己就要分去十二個,留給其他門派和家族的只有二十四個。其中還有那些頂級的大門派大家族內定要分去的,實際上留給大家分配的名額也就十來個。想要在其中搞到一個名額,讓聶信也有機會進入到鎮妖塔的試煉,難度可想而知。

  「去不了……也就去不了吧。」修行對於聶信來說,還真是可有可無,現在他在修行之路上最大的動力不是別的,而是他的好奇心,他作為一個科學家不斷求知的慾望。他可還沒見過靈獸妖獸呢。可哪怕自己已經是最近這幾十年來入門最快的修行者,那又如何?自己智力上的優勢,很快就被別人的門派和家族多少年積累下來的材料、法寶、藥材乃至於修行功法本身淹沒於無形了。入門最快不代表成就最高,他明白這道理。看那些同齡的修行者,有他這樣靠著開出租維生的麼?

  何念生不聲不響,平時對聶信是不管不顧的,但這種時候,一個當師父的到底對弟子有多好,就看出來了。雖然不知道雲夢澤到底是什麼情況,可何念生畢竟是為了聶信才決定要去的。或許只是一次平平無奇的遊歷,或許,則是一次驚心動魄的冒險。

  聶信的沉默讓何蔓有機會仔細觀察他。但不看則已,一看之下,何蔓驚叫道:「你怎麼了?怎麼一下子修為減損那麼多?」

  對於聶信的修為狀況,何蔓可是瞭若指掌,今天聶信的樣子,絕對是虧損了很多靈能。

  「不是壞事。」聶信收回了心思,避過了驚險的部分,將今天的修煉和所得告訴了何蔓。一聽之下何蔓十分驚喜:「這可是好事,瞭解自己的經絡,還能掌控清心訣的運轉,對修為肯定是大有好處的。你能把清心訣的效率提高到多少?」

  聶信仔細想了想,如果以平日的經驗,要是能夠將那些耗散掉的靈能都收歸識海,那效率可以高達10%以上,但怎麼想那都是YY,靈能的耗散,有很大一部分根本不是他能掌控的。他有些猶豫地說:「按照我的粗略推算,應該能夠達到7%。」

  何蔓十分動容。清心訣的確在積累靈能方面比較慢,這才不被大家看好,但要是能夠比以前提高了一倍還多,那這情況可就扭轉過來了。清心訣的滋養身體、提升感受的特性,絕對會成為諸多初級修行者的首選。

  「不管你是不是能搞成功,千萬別對別人說了。」何蔓嚴肅地提醒:「懷璧其罪啊。」

  聶信笑了笑說:「這我知道,所以這不是只告訴你麼?」

  老楊的鋪子裡有茶有酒,可碰上吃飯這回事,就得看他有沒有心情下廚了。今天老楊看起來心情也一般,雖然沒有打發他們去別的地方吃飯,卻也沒專門為了這兩人做些什麼。端上來的晚飯,一份就是一個大碗,下面是米飯,上面堆著炒菜和醬汁燉的魚。雖說用的都是修行界的材料,但仍然難掩蓋澆飯的本質。看著這樣的晚飯,聶信與何蔓面面相覷,哈哈大笑了一陣,徹底輕鬆了起來。

  雁蕩坊市裡完全沒有手機信號,兩人也只好等時間差不多了才離開坊市。好在聶信還有一些符咒的活兒可以交給孟先生,順便在鋪子裡呆上一會,請教一些問題。或許是意識到了符咒是修行最基本的原理的集成,聶信現在提的問題極有針對性,也非常毒辣。對於最初學習符咒的人來說,符咒往往是手中的符和口中的咒的集合,這是需要一定悟性才能很快合二為一、使符咒成為能夠隨著心念所指而發生作用的有利武器的。咒往往是符上面的各種符號的閱讀形態,而實際上當一個人的修為達到一定境界,通過口中所念,就能夠產生相應的效果,等到修為更為深湛的時候,甚至心頭一動就能做到同樣的事情,這也就是俗稱的心口咒。那麼,既然心口咒和有形態的符咒只是同樣的能量使用的不同表現形式,那麼他們之間的關係是怎樣的?心口咒和符書到底何者先誕生,哪一個是哪一個的源泉呢?另外,還有一種是通過手型乃至身體姿勢的變換來產生同樣的效果,其最基本的表現形態莫過於結印和劍訣手型,這種產生作用的方式被稱為手咒,手咒倒是普遍被認為是符書的衍生形態,真的如此麼?當同一道靈能接收到三種不同形態的符咒術的牽引的時候,心口咒、符書和手咒互相之間的優先順序又是怎麼樣的?

  當聶信問出這些問題的時候,孟先生也張口結舌愣在當場。半天之後才說讓他想一下。

  他還真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孟先生精研符咒,主要還是集中在符咒是怎麼起作用的,對於各種符咒的構成、組合和使用性能瞭若指掌。但聶信的這些問題雖然全然都是務虛的,和製作符咒沒有半點關係,牽涉到的問題卻是為什麼符咒會起作用。這可比孟先生尋常裡在思考的問題高了一個層次。

  「等等……這個,讓我想一下。」孟先生坐在櫃檯後面,很認真地在思考著聶信提出的這些問題。這些問題真的對制符沒有用麼?絕不是的。一個人對符咒的原理瞭解越深,他越是有可能突破前人窠臼,對符咒進行修正。最通行的符咒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變化了,諸如玄炎符、乙木清靈符等等符咒,多少年來都沒有變化,結構極為穩定。可威力更大,結構更複雜的符咒,則隨著研究方向的不同,創製者的目的不同,以及製作技法等等的不同而有各種流派,而所有這些流派的產生,都是基於各自對符咒基本原理的瞭解和研究成果而逐漸形成的。這些流派的產生,他們掌握的原理等等,也不外乎是聶信所問的這些個問題中的一個或者幾個的衍生組合。

  「這些沒辦法回答你。不是我沒辦法講清楚,而是我自己,恐怕也只不過想到過其中的一部分問題。呵呵,後生可畏啊。果然坐著吃老本就是不行啊。聶信小友,你可願意和老夫一起研究呢?」大約想了足足有半個多小時,孟先生才長舒了一口氣,如此說道。

  此刻還在鋪子裡的,除了聶信、何蔓,還有王大康。他聽孟先生這麼一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孟先生是何許人也?他在符咒上的研究水準,在修行界有口皆碑,他們那些學徒的各種問題,孟先生平時幾乎想都不用想就回答了出來,總是能很圓滿地解決掉。可這一次,孟先生不僅想了,還再明白不過地承認自己想不出來。聶信提出的這幾個問題,該有多高的水準?而讓孟先生邀請一起進行研究,等同於承認了聶信是可以互相進行探討的夥伴,而不是學徒了,那聶信又該達到了怎麼樣的水準?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4:13 PM

第二十六章 聚能玄炎符

  王大康琢磨著,這事情要是不彙報到門派裡,那恐怕就真沒什麼事情需要彙報了。聶信對王大康倒是客氣,在鋪子裡又待了一會之後,就和何蔓一起離開了。

  雁蕩坊市現在的問題是完全沒有手機信號,出去了之後,聶信與何蔓的手機上都是一連串的短消息。以前這問題並不突出,但隨著新生代的修真者越來越多,雁蕩坊市也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了。但坊市的管理人難道能衝到移動和聯通那邊去說:喂,來這裡裝個基站吧!這東西怎麼裝呢?這種撓頭的問題,恐怕還得等上一陣才能解決。

  何蔓說:「伯伯讓車子在淮海路那邊等我們了。走吧。」何念生之前電話沒打通,就知道何蔓還在坊市裡,隨手就進行安排,又留了消息通知他們。在對現代工具的使用方面,何念生比起絕大部分修行者都來得熟手。

  聶信笑著應了。

  花了一個多小時在路上,他們抵達廠區的時候,已經是11點多了,倒也符合何念生先前所說的午夜的時間安排。現在廠區完全沒有工廠入駐,少量保安今天也被吩咐遠離廠區在週邊值勤,嚴禁靠近廠區中心位置。在廠房區域和辦公樓之間的那片空地上,現在只有何念生和另外兩個職員樣子的傢伙在。

  「好了,就是這樣了。麻煩回頭告訴林董,這事情,我承他的情。」聶信與何蔓走到何念生邊上的時候,正聽得何念生如此對一個職員說。他與那位職員握了握手,那傢伙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很好笑。隨後,那兩個職員就開車走了。

  空地中間已經擺開了香爐、案几。案几上三牲齊備,擺得十分規整,兩邊則是一堆粗壯的牛油蠟燭,正獵獵燃燒著。邊上香爐裡燃著上品沉木香,氣味清新悠遠,還有個小小的檀木箱子,裡面是一應用品。這樣一套擺設,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做法的樣子。但何念生身上穿著的卻是挺括的西裝,格格不入。

  「你們來啦,那就開始好了。我弄點動靜出來,然後該怎麼玩就怎麼玩吧。」何念生脫掉了西裝,擺在檀木箱子頂上,順手從箱子裡取出一柄亮晃晃的長劍。何念生的佩劍「迴風」不是何蔓的魚嬰劍那種裝飾性和收納性遠超過威力的小玩意,那可真的是一件仙家寶物,式樣雖然簡單,但威力卻大得多。

  何念生手持迴風劍,想要弄出點什麼動靜來可算是再容易不過了。他是在練劍。一個生活在城市裡的修行者想要好好練一趟劍,還真是很奢侈的事情。何念生一展開劍勢,四周靈力都隨之被引動,而隨著劍招,一團團光焰爆發開來,端的是華麗無比。而這番作勢,也的確是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聶信雖然被劍招所吸引,可他知道,那不是現在的自己看得懂的東西,而今天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將背包裡的聚能玄炎符取出來,幾個金屬桶熠熠生輝,效果如何,也著實讓人期待。

  「先空射一枚?」何蔓拿起最小巧的一支,掂了掂。到底怎麼測試這東西,何蔓心裡也沒底。

  「不,我帶著一些用來測試的靶標。」聶信說,隨即他從背包底下拿出了兩塊30公分見方的鋼板,大約都有一寸厚。聶信將鋼板放在稍遠一些的一個水泥路障上,然後對何蔓說:「你瞄準了試一下吧?」

  何蔓點了點頭。現在心裡最沒底的是這東西的射程,但反正看起來水泥路障後方是一片空曠,也就不那麼在乎了。何蔓收攝了心神,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手裡的聚能玄炎符上。她站在距離靶標十幾米的地方。在這樣的距離上,以修行者們對身體的控制力,簡直都不用瞄準,將金屬桶衝著靶標就行。一絲靈力在指尖一旋,金屬桶裡先是極為微弱的藍綠色的光芒一閃,隨即從金屬桶一端,一道橘紅色的火光轟地射出,直接擊穿了靶標,而細長的火焰還伸出了足足有五十多米才消失。

  何蔓「哦喲」驚叫了一聲,將手裡的金屬桶朝著地上一扔,還好她反應夠快,才沒被金屬桶燙傷了手。她雖然是修行者,但畢竟還沒到水火不侵的地步啊,而燙傷這回事,可是絕對不適合發生在美女身上的。

  「沒事吧?」聶信急忙問道。

  「沒事,你看看靶標吧。」何蔓微笑著回答。

  鋼板上的那個洞直徑僅有兩寸,和聚能玄炎符的金屬桶差不多。要不是洞的邊緣能看到明顯的燒蝕痕跡,光滑的洞壁幾乎要讓人以為,這洞是原本就打在鋼板上的。雖然止於一瞬間的接觸,但鋼板也已經是滾燙滾燙的。洞壁周圍更是隱隱散發著紅光,雖然沒有被燒融,也不過一線之隔罷了。

  「威力很不錯啊。」何蔓讚嘆道。她完全沒有想到,玄炎符這種最基本的東西,居然可以有這樣的表現。「就是射程近了一點。」

  何念生朝著這邊看了一眼,沒有多理會,繼續在練習劍招。

  「我們再試一次。」聶信將靶標擺好,並沒有換上新的。靶標上現在只有一個小洞,還大有可為嘛。

  「你來吧,試試手感。我總覺得從輸入靈力激發乙木清靈符一直到射出焰流,時間稍微有點長,好像要一秒多的樣子,不是即時激發。」何蔓冷靜地分析道:「以現在的這種威力,至少在30米內,即使我全力防禦,恐怕也抵擋不住。但焰流能影響到的範圍很小,就算打中了,除非打中關鍵部位,不然很難造成決定性的傷害。……射程,也委實是近了點,這和威力有關係麼?」

  聶信乾笑著說:「那肯定是有的,其實威力已經比我想像的來得好了,可射程的問題,我沒多想。爆炸物的高爆幾何學的資料,對玄炎符肯定是不適用的。回頭我得重新做計算。」

  聶信拿起了又一支小型聚能玄炎符,瞄準了靶標。他注入了一絲靈能,感受著連結在一起的符咒的回饋。果然回饋稍微來得慢了一些,但這並不是不能改變的。聶信先將靈能注入了乙木清靈符而沒有激發,當他心念一動的時候,轟地一下,焰流立時射了出去,這射擊的遲滯問題,倒是不難解決,只是要腦子裡有這個念頭。聶信使用同樣的東西,可威力比起剛才何蔓使用的時候大了足足有兩三成的樣子,在鋼板上留下的痕跡看起來倒是差不多,但當焰流通過之後,周圍卻有明顯的燒融,鋼鐵軟軟地流淌開來,改變了形狀。聶信射出的焰流居然比何蔓厲害?何蔓自己都有些迷糊了。

  「你今天幹了些什麼?」這時候,何念生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住了。他略略觀察了一下聶信,也發現了有些變化。而當他聽聶信解釋了一下之後,神情立刻嚴肅了起來:「你這是胡鬧!像你這樣,稍有不慎,立刻就是爆體而亡的後果。你運氣還算是不錯。」

  聶信唯唯應是。但這和符咒的威力提高有關係?聶信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當然是有關係的。」何念生嘆了口氣說:「首先,符咒是你做的,使用符咒的靈力和製作符咒的靈力同源,本來威力就會增加。而且……你現在的靈能,似乎比以前精純了很多。大概,也算是你因禍得福了吧。乙木清靈符只提取最純粹的靈能,而將靈能中的雜質,比如各種屬性、情緒和神念的力量全都濾除了。你今天這麼玩了一次,等於是將你全部的靈能濾洗了一遍。而靈能精純了之後,幹什麼都比以前方便……另外,別拿鋼板玩了,對著我來吧,不然怎麼試得出威力呢?」

  聶信愣了下,但何蔓已經拍著手蹦蹦跳跳地說好了。何蔓知道何念生到底是什麼水準,雖然最小號的聚能玄炎符已經沒有了,接下來幾支的威力一個比一個大,但對何念生來說,應該不是太大的問題。而且,的確,就做實驗來說,再沒有比實際用這東西面對一個有點水準的修行者更準確的了。

  何念生倒也沒有小覷聚能玄炎符,他雙手抱著劍,穩穩立在那裡。何家的家傳法訣斷玉篇的防禦能力差到了一定境界,在這種情況下不太適用,但何念生本來就沒抱著完全挨打的心思。再說了,斷玉篇的防禦能力差,可他怎麼都比聶信高著整整三階……全力防禦之下要是還能有什麼問題,那聶信的這個聚能玄炎符,可就真的過關了。

  聶信站在距離何念生三十米的地方,隨著他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手中的聚能玄炎符上,一道比剛才粗壯得多的焰流噴射而出。何念生一聲暴喝,在那個瞬間,彷彿周圍的空氣流動都出現了一瞬間的停滯。焰流雖然快,但還不放在何念生的眼裡,他收了半步,隨即挺身刺出一劍。迴風劍上閃著一線淡淡的藍芒,就這樣和焰流相交了。嘭地一聲悶響,那是迴風劍劍尖頂起的氣團和焰流相交了,錐形的氣團破開了焰流,原本凝聚一線的焰流朝著邊上一斜,被吹散了開來。可出乎何念生意料的是,散開的焰流仍然大致在朝著同樣的方向奔騰而去,威力還是相當可觀的,而他手上的迴風劍,也因為這樣的接觸,朝著另一個方向盪開了……

  焰流射到了地上,轟出一個大坑。何念生看到這樣的威力,咦了一聲。剛才雖然是他有些準備不足,但聚能玄炎符的威力比起預料的的確要大上不少。他想了一下,然後衝著聶信點點頭,說:「再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4:21 PM

第二十七章 第一件制式武器

  聶信點了點頭,拿起更大一號的聚能玄炎符,深吸了一口氣,聚集起全部心神,轟然射出。可這一次,何念生手裡的迴風劍不是淺嘗則止的刺出一劍了事了。他左手一引劍訣,右手的迴風劍威勢十足地斬出,劍上也不是若有若無的藍芒,而是讓整支劍都亮了起來的滿滿的靈能。

  轟!……焰流和迴風劍相交的一剎那,周圍的氣流爆開,整個空間中一道藍光閃耀開來,和焰流的橘紅色光芒混雜在了一起,瞬息之間,焰流就消失了。

  何念生收劍挺立,長舒了一口氣。聶信知道射出的焰流威力不算小,但看何念生這樣輕鬆,看起來修士們的能力,顯然不能用俗世間計算威力的方法來衡量。何念生哪怕在同階的修行者中,也不算是以戰鬥能力著稱的,那麼,那些更厲害的傢伙、更高階位的傢伙呢?

  「真不錯。」何念生卻是極為讚賞的神情:「比我想像的威力更大一些。」

  「咦?伯伯你擋得那麼輕鬆,這威力……離著能破開修士的防禦還有很大距離吧?」何蔓說道。

  何念生呵呵一笑,說:「要看功法的。我可是全神貫注地等著焰流,還是全力抵抗,才能做到這樣。而且,差點就沒抓穩劍啊。這聚能玄炎符,居然威力至斯。」

  聶信問道:「威力真的很大?」

  何念生點了點頭:「我知道自己不能打,可好歹要有點保命的東西吧?……嗯,單說攻擊力,這東西破開靈息期的修行者的防禦毫無問題。像我這樣抵擋一下還好,不然直接打在身上,護罩之類的東西肯定是擋不住的。至於築基期之上的修士,破開護罩是不難,但問題是……這東西的攻擊真的就是這一點啊,絕對做不到一擊致命。」

  何蔓用肩膀撞了下聶信,揚起了下巴,像是在對他說:瞧,看我說對了吧。

  聶信笑了笑,沒覺得失望。現在他已經可以破開靈息期的修行者的防禦了,能做到這一步,他已經足堪自豪。

  「蔓蔓,築基期以上的修士能夠抵擋這種攻擊,可不光是因為靈能護罩夠強,而是因為他們的身體本身夠強,而且對靈能的運用也存乎一心,沒有任何阻礙。就算聚能玄炎符擊穿了護罩又能如何?修士們只要心念一動,自然能夠用體內的靈能形成防護。如果焰流夠強,自然是擋不住,但僅僅這個程度,還不能造成足夠大的傷害。其實,哪怕是我,讓這焰流打一下,也就是受點小傷而已。若說只是皮毛傷,大概我是抬高自己了,但肯定不會怎麼影響自身。哪怕重要部位也不行,就算是對著我的心口來的,焰流也壓根打不到那麼深。」

  何蔓哦了一下,看了看聶信。聶信若有所思,然後問道:「師父,築基期的修士的身體和靈能的親和度,應該也和氣動期,靈息期的不一樣吧?」

  何念生哈哈大笑,說:「你還真是厲害,能想到這一層。是這樣沒錯。所以,玄炎符這種低等的符咒,基本上是不構成威脅的。我也和你說過,築基期之上,由於可以掌握神念來感受周圍動靜,防禦手段和反應速度,比起之前要提升數個等級。聚能玄炎符,能夠傷到修士們的皮毛,就算是運氣好了。」

  聶信點了點頭說:「可惜我沒辦法用更高級的符咒來做聚能。不過這種方法證明是可行的,我還是很高興。」

  何念生笑了笑,沒說什麼。何蔓卻接著說:「先不管這些了,把剩下的幾支都用完吧。」她這副架勢,簡直像是等著放煙火的小女孩。聶信笑了笑,答應了。

  何念生沒有再出手抵擋,而是讓聶信用鋼板進行測試。由於銅管太粗壯了,聶信以為威力最為巨大的那支聚能玄炎符,反而讓人有些小小的失望,看起來焰流粗壯,樣子倒是很威猛,但由於火力分散開來,威力比起小型的聚能玄炎符還有不如。這主要不是符咒的問題,更不是聚能原理的問題,而是完完全全的做工問題。聶信還沒有定製專門的裝置來固定符咒,現在都是在金屬桶底下簡單地用唾手可得的普通材料,甚至就是用膠水那麼處理一下。只要定製一個小小的裝置,可以將玄炎符、玉墜、金屬罩和用於引發的乙木清靈符都固定起來,那完全可以將整個裝置的口徑縮小,讓威力更為集中。

  何蔓玩得很愉快,雖然這種「煙火」實在沒什麼美感,但好歹動靜很大,而且,這畢竟是聶信掌握的第一種有點威力的技術呢。可在回家路上,何念生忽然問道:「這東西,能不能多做一點?回頭我們說不定能用上。」

  何蔓沉默不語。何念生說的就是雲夢澤那邊的盛會,而何念生顯然對這樣有諸多修行者,甚至有一些修士參與的集體活動,有著不太好的預期。

  「做是可以做,不過……」聶信猶猶豫豫地說:「這東西不方便攜帶吧?」

  何念生一聽樂了:「乾坤袋之類的東西也算是法寶,可這東西修行界幾乎人手一個。也就是能存放的東西多少不同罷了。嗯……我回頭就給你想辦法弄一個。反正你只管做就是了,能做的話多做點,也不用弄威力最大的那種。只要中間那種威力的,如果能收束一下口徑來提高威力就更好。看起來這東西威力不足,但要是使用時機掌握好了,說不定就能有奇效呢。順便,你也好好想想,一種法寶就要有一種用法,以及一系列的戰術的。你這東西也是如此。」

  聶信點了點頭。這倒是暗合兵法,而他好歹在准軍事基地裡呆了好多年。這和部隊裡一樣,一種新的武器一來,立刻就會圍繞著這種新武器產生各種戰法組合,將其威力發揮到最大。現在以聚能玄炎符為核心,進行這方面的研究,也順理成章。

  「你要在兩年內,將修為提升到靈息期,哪怕只是剛剛進入靈息期也可以,但這是最低限度。」這一天,何念生對聶信最後說的話就是這個。這是他自從引導聶信進入修行領域以來對自己這個弟子提的第一個要求。聶信覺得很有壓力,但仍然無比堅定地點了點頭。

  何蔓懷疑地看著何念生。何念生無奈地搖了搖頭,說:「時不我待啊。」

  接下來兩天,聶信一直呆在家裡沒有出去,他完成了聚能玄炎符的專用裝具的設計,並且通過何念生向一家機械廠下了訂單。聶信以前就一直是個理論物理學家……其實,在他們那個領域,說他們搞應用研究,那簡直是罵人。可這並不代表聶信對應用方面一無所知,只是那些東西對他來說太簡單了罷了,對於智商達到一定程度的人來說,其實絕大部分事情一點都不難。雖然只是看了一遍教程,聶信用cad軟體已經有模有樣了。這種學習能力讓何蔓羨慕不已。

  整個裝置很精巧。為了考慮製造和使用、管理的方便,聶信沒有再設計多個口徑,而是統一使用57mm口徑的金屬桶,純銅製造,桶壁厚度3毫米。而內部的符咒固定機構,看起來更像是cpu上的散熱片。一片片直接銑削出的金屬薄片可以將對折後的符咒固定在最佳位置,如果放滿了,每個固定器可以安裝三十六枚符咒,按照現在聶信的操縱能力,裝兩個固定器,一上一下,分別安裝玄炎符和乙木清靈符就正好了。兩個固定器中間有一個金屬支架,用來安裝可以和桶壁完美貼合的玉錐。符咒固定器上方,則是用來集中焰流的金屬罩。每一件東西放下去之後,順時針旋上四分之一圈,就能扣在桶壁上,而當四層東西放下去並全都固定住之後,幾個支架互相咬合,整個機構哪怕再顛簸動盪,裡面的東西也不會有一點鬆動,保證任何情況下都有最好的狀態。這樣一個金屬桶連著裡面的幾層支架,因為加工精度要求很高,材料又要用好的,每個的造價要五百多。但何念生還是毫不猶豫地訂了一千個。聶信覺得,這是因為何念生實在不好解釋這玩意到底是派啥用場的。只能靠著多下訂單,讓機械廠閉嘴。

  這幾天孟先生閉關想事情去了,壓根不在鋪子裡,聶信也就正好不去了。現在他每天至少用四個小時制符,除了完成孟先生這邊的任務,要準備足夠的符咒來填滿不久後那麼多個聚能玄炎符也是很有壓力的事情。對了,現在這玩意,已經正式由何蔓命名為「靈炎擊」了。

  其他時間,聶信幾乎一直在繼續鑽研著清心訣。通過控制、引導那些離散開來的靈力進入經絡,聶信將清心訣的效率從之前的2.7%提高到了3.4%,雖然比起他之前預計的,最高能夠達到7%還有著很大的距離,但對於清心訣這種功法來說,已經是極大的提高了。在短短幾天裡,聶信就恢復到了靈力積累的最高水準,當初的那些損失全都補回來了。

  而聶信在逐漸習練清心訣之後,終於忍不住髒話了:「媽的,這也太練習操作了。」不斷控制細微靈力,暫時還沒怎麼提高聶信的修為,卻讓聶信對靈力的操控有了長足的進步,現在他已經能夠同時操控十二枚符咒了。這個成績相比於靈息期的傢伙動不動能扔出幾十上百張符咒肯定還有著相當距離,但在氣動中期,卻是一個絕對可以自豪的成績。宅在家裡幾天,聶信可謂是碩果纍纍。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4:27 PM

第二十八章 計程車出場

  但他畢竟不是真的那麼宅的傢伙,丁鞅的一個電話終於還是讓他興沖沖地出門了。丁鞅告訴他,為他準備的車子好了。

  「真是不好意思,徐總臨時有點事情,今天沒辦法過來了。」在車廠門口等著的丁鞅在聶信到來之後還不斷地抱歉解釋,彷彿給他禮遇才是最理所應當的。

  聶信卻像是沒有這種自覺,他笑著說:「徐總很忙的吧。你來這裡我都覺得受寵若驚了,你也閒不到哪裡去。趕緊把車子給我,然後你我分頭去幹活。」

  丁鞅哈哈大笑道:「好,就這麼說定了。跟我來,看看他們搞出來的東西你喜歡不。」

  丁鞅和徐總都不會有什麼時間好好玩車子,這次的改裝方案是車廠這邊出的。平時玩慣了各種豪車,忽然明明玩得起豪車的主說要改輛計程車出來,還真是讓人撓頭。不過,丁鞅壓根就沒限制花費問題,只是說明了這輛車還是要正常營運載客的,最好表面看起來和強生公司的車子完全沒有區別。至於性能……沒有上限。

  這可是個很激發想像力的工作呢。於是到了最後,除了車子的外殼是專門從大眾訂的之外,從底盤、發動機一直到內飾,沒有一樣和桑塔納3000強生公司限量專供版沾邊了。因為還要在路上營運,車廠沒有給車子換跑車輪胎,而是用了非常耐用的倍耐力子午線輪胎,其他各個方面,這輛計程車的性能都全面達到乃至超過了一些常見的跑車。

  聽著車廠的技師滔滔不絕極為興奮的講解,聶信倒是很淡定,在車廠技師和丁鞅眼裡,越發有遊戲風塵的高手風範了。可聶信自己知道,以前自己哪裡是改裝啊,靠著符咒在玩車子而已。技術的確是練出來了,可怎麼改車子,哪些配件是哪些廠出的東西好,他完全沒概念。

  然而,長年開車子練出來的感覺和修行者本身的感應能力卻不是假的,在車廠裡試著開了一圈,就知道車子完全不同了。而看起來居然還真的一樣,這一點讓聶信尤其讚嘆。

  「丁兄,這次真是承你的情,破費了啊。這車子可比我之前那輛強太多了。」聶信認真地說。

  「呵呵,你才是幫了大忙呢。這是應該的。」丁鞅的回答也很認真,這是雙方交代各自態度,為以後的交往定基調的時候,丁鞅知道這有多重要。「聶兄,不說那些虛的。你是個值得交往的人。不光是你把呂小姐從杭州接回來,冒了那麼大的風險。你是怎麼做事情的,我們都看在眼裡。當我們是朋友就好,有什麼事情儘管開口。我也知道,很多事情可能我們幫不上忙。但只要我們能做到的,絕不會推脫。說句不好聽的,現在,錢砸下去,做不到的事情還真不多。我們公司沒別的,就是有錢嘛。」

  上次通知丁鞅來處理善後,聶信就知道,丁鞅那麼聰明的傢伙,肯定會猜到些什麼。

  現在丁鞅的這番話也極為巧妙,似乎是什麼都沒說,可對聶信這樣的修行者來說,卻說了最關鍵的事情:修真圈子抱歉了,我們沒辦法;世俗世界,你開口,我們用錢幫你砸開條路。自然,聶信也得付出相應的代價來換取這種幫助,但雙方的確是可以這樣協作下去的。

  聶信點了點頭,說:「放心好了。我靠著你們給我業務呢。」

  丁鞅呵呵一笑,也會意地點點頭。

  「喂,聶信!你躲我躲夠了沒有啊?」忽然之間,呂慧錦出現在了廠房門口,氣衝衝地大步跨到聶信面前,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可忽然之間,張狂的小野貓卻變成了撒嬌邀寵的小乖貓,一下子抱住了聶信的手臂,說:「帶我玩嘛,好不好嘛?我在上海都沒有幾個人認識啊,好無聊的啊。」

  這高難度的瞬間改變態度,變態得讓丁鞅都有些受不了了,他摸了摸鼻子,很不自然地朝後退了半步,這才問道:「呂小姐,你怎麼過來的啊?」

  「沒什麼啊,」呂慧錦嘻嘻笑著說:「我打電話問你秘書,她告訴我的啊。」

  丁鞅翻了翻白眼,炒掉這個秘書的念頭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他連忙說:「既然是來找聶信的,那我就不摻合啦。公司裡還有好多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聶信哭笑不得:「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但明顯丁鞅連解釋都不想,一副落荒而逃的樣子,趕緊走了。

  呂慧錦搖著聶信的手臂,說:「好不容易讓我逮到你了耶,還有你的新車哦。怎麼樣怎麼樣?!到哪裡去玩啊?」呂慧錦瞬間又變成了剛才那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強調道:「不許說不行!」下一個瞬間,又是那副撒嬌的樣子了。變化之快,讓聶信簡直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他已經一身冷汗了。可對這個呂大小姐,好像還真沒什麼辦法。

  聶信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幾個保鏢,都靠著車子,一副眼觀鼻鼻觀心不理外物的禪定模樣,估摸著這些人這幾天也被大小姐折騰壞了。第一次見到呂慧錦的時候,那副天真迷糊的樣子,絕對是錯覺!

  聶信撓了撓頭,說:「我哪裡有什麼好玩的去處啊。」

  呂慧錦抬了抬眉毛,說:「你好歹是土著啊,怎麼能這樣。」呂慧錦也真是憋得狠了。這幾天找不到聶信,又沒有人可以一起玩。光是每天上網和閨蜜、老朋友們網聊顯然不能讓她振奮起來。出門麼,帶著保鏢逛街多沒意思啊?網購?那些淘寶店主們倒是敢發貨,可柏悅這種五星酒店該怎麼應付那些快遞員啊?現在終於讓她繞著彎子找到了聶信,怎麼可能輕易就放過呢?

  聶信掏出了手機,翻看著一大堆沒看的短信。張翼軫肯定也瞭解修行者們躲在空間秘境中沒有手機信號的事情,總是非常積極地發短信給他。正好今天他們又跑去上賽道賽車了。聶信把手機短信翻給呂慧錦看了一眼,說:「那走吧……正好那天晚上那幫玩車子的又在一起了。去賽道看看也好。」

  呂慧錦兩眼放光地說:「Bravo!太棒啦!……等我回去換衣服拿車子,昨天逛專賣店我隨手刷了輛瑪莎拉蒂。」

  「哪裡也不去!」聶信一把把已經準備朝外跑的呂慧錦扯了回來,用教訓小女生的口氣說:「上我的車。」

  「你的車?」呂慧錦狐疑地看了看那輛嶄新的計程車。

  「立刻!馬上!」聶信瞪著眼命令道。呂慧錦嗖地一下衝到了計程車邊上,拉開門坐進副駕駛的位置,關門,拉上保險帶,雙手平放在膝蓋上,那副乖巧的樣子……讓聶信更頭痛了。

  一個城市能有一個賽車場,是身份的象徵。而養一個賽車場,除了每年例行的那些F1,全國場地賽等等比賽之外,靠的就是這些有錢的公子哥們來玩車的時候交場租。費用不低,但由於設施先進,路況條件也好,這種生意倒是不差的。上賽道的保安們早就練出了鑑別名車的火眼金睛,但面對著一輛強生公司的計程車,他們一籌莫展,只好呼叫場地內的那些傢伙來接應一下了。

  「今天你怎麼有空了?」看到聶信,張翼軫很開心。和聶信淺嘗輒止地握了下手,就引著他們朝著維修站的方向開了過去。張翼軫仍然是西裝革履,但脖子裡掛著一副耳機。他並不像是要下場開車的樣子,更像是個車隊經理。

  聶信把車子停在維修站空著的那幾間裡,然後來到了張翼軫的車隊房間。

  「今天又有比賽?」聶信問道。維修站裡如火如荼的樣子再明顯不過,他掃了一眼,今天居然有六組人在這裡。

  「還沒開始,在練習呢。」張翼軫的笑容有些無奈:「姚永樂今天不在。說不定要讓你看笑話了。」

  張翼軫這邊的技師和工作人員統一穿著藍色的防火服,全都帶著耳機。現在他們的車子正在賽道上,除了少數幾個人還在做著準備工作,大部分人都坐著,緊張地看著一溜的監視器上顯示的車況和各類資料。聶信注意了一下,他們的那輛藍色斯巴魯,排在第四位。

  「這比賽有名目麼?」呂慧錦拽著聶信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問張翼軫。

  「名目倒是沒什麼名目,也就是大家一起玩。有點綵頭。」張翼軫說。

  「法拉利、保時捷、賓士、瑪莎拉蒂、寶馬……你的斯巴魯能跑到第四很不錯啦。」看著車道上的那些車子,呂慧錦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些車子是可以放到一起比賽的麼?從來沒聽說過啊。

  張翼軫呵呵一笑,說:「車子是根據原先車型基礎和改裝等等因素,有綜合計分的。然後在計時上有體現。不然,我也不至於笨到拿斯巴魯去和法拉利比。今天人還沒到齊,還有藍寶堅尼和邁巴赫呢。」

  呂慧錦這才恍然大悟,但隨即又擔憂地說:「可這樣也不對,計時上可以讓,但車手的心態怎麼算呢?被套圈套狠了,顧不上計算這些事情了吧?而且車子性能差,被壓制得很厲害的啊。」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4:35 PM

第二十九章 莫鵬生

  張翼軫眉毛一抬,這小女生說到了點子上。維修站裡其他那些工作人員也轉過頭,看著這個一語道破問題所在的小女生。

  「如果姚永樂在,就沒問題。他家裡出了點事情,我只好找替補車手來了。我們這邊比賽,車子都是車手自己的,這輛斯巴魯改裝也不到位。真是頭痛。」張翼軫無奈地說:「前一陣想找你,也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來玩玩。也好給你準備車子。可我知道你的狀況,也不好多打擾你。」

  「說笑了,我就是一開出租的啊。賽道這東西,我可完全不熟悉。」聶信連忙謙虛道。

  雖然情況不好,但張翼軫神情溫文內斂,一點看不出有任何焦慮的情緒。他好歹是修真者,雖然有了賽車這樣的愛好,但以他的心境修為,這種比賽的勝負肯定不放在心上。或許是因為張翼軫的穩健和平靜,雖然場面上並不好看,但維修站裡,整個車隊的工作人員們都很鎮靜。

  「阿震,不要開得那麼著急。你要記住,你每圈本身就比對方領先25秒,現在也不是正式比賽,你一定要找到節奏,把自己的速度提上來,保持好,不要和對方糾纏。」張翼軫搖了搖頭,帶上了耳機,和車手對話了。

  「不是我著急,大牛那個二逼一直擋在前面啊。我一加速他就卡住我的位置,我一加速他就卡住我的位置,這明顯是找碴嘛!!」電臺裡傳來車手阿震極為惱火的聲音。

  「我說了,現在不是正式比賽,別放心上。時間損失是他自己的,正式比賽的時候他絕對不會這麼幹。」張翼軫搖了搖頭。阿震的心理素質比他預料的更差,之前他都已經對阿震說過這些話了,這種大家自己組織的比賽,又有不小的綵頭,車手和車隊都無所不用其極。更要命的是,對方現在連勝負都不在乎,就是想要削他張家大少爺的面子。而他又不能在車場上暴露修行者的身份,再惱火也沒用。

  「為什麼你不下場比賽呢?」聶信問道。張翼軫的技術和心態,比起這個阿震好太多了。

  「呵呵。」張翼軫乾笑了兩聲,自嘲地說:「潔癖。」

  聶信和呂慧錦愣了一下,他們隨即看到車隊裡不少人痛苦地把臉扭到一邊。真的,他們都明白,要是張翼軫願意下場比賽,那是贏定了的。但想讓張翼軫穿上密不透風的賽車服,鑽進沒有空調的賽車,在跑道上轉悠個幾十圈,弄得渾身上下濕淋淋的都是汗臭味……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曾經有一次,大家在比賽之後去聚餐,一個漂亮的賽車女郎不小心將幾滴烤肉醬濺在了張翼軫身上。他沒有發火,而是打電話給手下,讓人從家裡專門送來了一整套熨燙好的衣褲襯衫,然後彬彬有禮地告退了一小會去換衣服。張翼軫對此的解釋是:如果濺到身上的是水也就罷了,但烤肉醬耶,味道太重了,這怎麼受得了。車隊裡有些人認識張翼軫已經好幾年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他穿沒有領子的衣服,任何場合下總是衣著筆挺,一絲不苟。而他對衣著以及其他諸多方面的挑剔程度,可以讓絕大部分的女生都抓狂。回到他們聚餐的那一夜,在他們吃飯的地方,不到100米就是傑尼亞的專賣店,裡面就有張翼軫讓人送來的同款的襯衫和褲子。以他的身家,也不會在乎多一件衣服吧?後來大家問起他這件事情,他極為禮貌、專業地介紹了衣服的材料、設計、製作和倉儲過程,列舉了其中一系列可能對衣著的穿著感受和潔淨程度造成影響的環節,尤其是新衣服的那種工廠氣味,簡直讓他無法忍受。然後他堅決表示,他還是更相信自家的管家洗滌熨燙之後,放在充入一定量的氮氣的雙層密封袋裡的衣服。

  張翼軫的軼事,在車隊眾人和他們的朋友們之間流傳著,以示他們其實都不是什麼講究的人。平時,張翼軫的潔癖、各種挑剔的習慣,能夠給他們帶來許多的歡樂。可在他們即將面對失敗的時候,卻不由得成為了大家痛苦的根源。

  「至於嘛!」呂慧錦的嘴張開了,半天都沒合上。面前忽然出現外星人恐怕都不會讓她那麼驚訝。

  聶信倒是很淡定。修行者麼……再多怪癖也不奇怪的。

  轟地一下,阿震的車子衝進了沙地,然後筆直地撞在路邊的輪胎牆裡。

  張翼軫搖了搖頭,沉默了一會,說:「去叫他們老大過來吧。願賭服輸。今天我認栽了。」

  維修站裡一片死寂。這時候,聶信說:「可以換車手的話,讓我試試好了。」

  張翼軫看了一眼聶信,一線聲音凝聚著送出,對聶信說:「不能用法術和符咒的。他們那邊也有修行者。」

  聶信還沒掌握傳音入密這種高級技巧,但他很有信心地說:「放心好了。告訴我一下規則就可以了。不會讓你難做的。」

  張翼軫還是搖了搖頭:「沒有車子了。」

  「我有啊,我不是把我的車開來了?」聶信堅持道。

  「什麼車子?」維修站的工作人員們剛才可沒注意聶信開來了什麼車。一個技師嗖地跳起來朝著隔壁停車的地方跑去。等他回來的時候,神色沮喪……

  「桑塔納3000強生專供限量版……」車隊裡有那天晚上參加了賽車派對的人,攤了攤手,向大家說明。「要是有輛好車,真能贏下來的。聶大哥開車超級厲害的。」

  聶信沉靜地說:「據說除了外殼,沒有一個零件是計程車的,這方面我不太懂。你們幫忙看一下。」

  「走!」張翼軫也不二話,直接就過去看了。

  兩個技師撬下閃亮的輪圈,看了一眼裡面的懸掛和剎車系統,倒抽了一口冷氣。

  一個技師隨手揭開前蓋,看著裡面各種各樣的廠牌和五顏六色的管道系統,又倒抽了一口冷氣。

  「沒問題!這車子參加比賽絕對沒問題!」大家立刻達成了一致。

  張翼軫立刻說道:「通知各家老闆們,過來看車,定積分。我們換車換車手。」

  這種事情也出現過不少次了,幾個車隊很快就讓技師們過來評估車子了。各種車型和改裝件,在清單上都有詳細的分數,加起來就好。至於用得合不合適,是不是能發揮效果,那才是考驗改裝車子的技師的事情。加了加分數,聶信這輛車子的總評分居然比阿震那輛斯巴魯高不少,可他的每圈的時間受讓,也縮短到了僅僅只有15秒。這個評分很苛刻,張翼軫看在眼裡,但也沒說什麼。評分高估,部分也是因為聶信的這輛車子,用料實在是太考究了,很多細微的地方,留的餘量有點大。對聶信的車技,張翼軫深信不疑。雖然每圈少了10秒讓時,可他的信心只有比剛才足了無數倍。

  「喲,這種妖怪車子也搞出來了啊。」一個戲謔的聲音響了起來。剛才一直壓制、挑釁阿震的大牛陪著他們車隊的老闆一起來了。而這個老闆,正是這一次和張翼軫較勁的莫鵬生,仙居劍派掌門莫驚雲的獨子。

  「莫少爺有什麼意見嗎?」張翼軫冷冷地說。

  莫鵬生瞟了一眼聶信,立時就發現了他的修真者身份。「看不出來你的交際還挺廣闊的嘛,居然被你拉來這麼個人。」知道張翼軫絕不會在賽車裡動法術手段,莫鵬生夷然無懼,反正到頭來還是憑著車技和車子性能。再怎麼樣,這輛「出租」的評分都不高的,他可不放在心上。而要說修真者的身份,莫鵬生已經是靈息前期的修為,現在張翼軫和聶信兩個人聯手,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這位,怎麼稱呼?」莫鵬生衝著聶信一抱拳,問道。

  「聶信。」聶信簡單回答。

  「好,反正場上見吧,別讓人失望。」莫鵬生見聶信態度冷淡倨傲,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張翼軫嘆了口氣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回頭我跟你分說。你現在熟悉一下場地嗎?」

  聶信點了點頭。

  看著聶信換上了車手服,呂慧錦反而擔心了起來。街頭賽車是街頭賽車,速度快不到哪裡去,危險也就有限。可賽道上一旦出了什麼事情,幾百公里時速造成的劇烈的衝擊,安全性再好都沒有用。聶信是計程車司機,街區賽車他熟悉地面狀況,反而是有優勢的,可賽道卻不同,地面的附著力、各處的摩擦係數不同,絕不是跑個一兩圈就能熟悉過來的。呂慧錦太熟悉賽車了,這才讓她越發擔心。她可不是只知道自己玩得爽快,不為別人考慮的傢伙。

  「沒事的。」聶信寬慰道:「高速路那種場面我都過來了,這算什麼?」

  呂慧錦從工作人員手裡接過頭套和頭盔,拉起自己的T恤,將上面的指紋擦拭乾淨,讓整個頭盔顯得光亮,然後在上面深深一吻,留下了自己淡淡的唇彩痕跡,這才遞給了聶信。「小心點啦。」她的語氣,儼然是為車手男友擔心不已的小女生。

  聶信寵溺地揉亂了呂慧錦的頭髮,這才鑽進車子裡,轟開油門,到賽道上行駛去了。阿震這時候已經回到了維修站。看著聶信發車,他鬱悶地坐在一旁,嘟噥了幾句。在他看來,就算自己不小心出了事情,現在有了車子也該讓他上,畢竟他怎麼都更熟悉賽道,而不是換來一個莫名其妙的計程車司機。而且,計程車……這也他媽的到賽道上跑?這算是個什麼事情?改裝計程車本身就是很腦殘的事情嘛。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4:44 PM

第三十章 打表

  聶信不知道阿震的這番怨念,知道了恐怕也不會在乎。在賽道上飛馳的感覺,著實讓人興奮。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將油門轟到底,感受近在咫尺的澎湃動力。現在這輛車,和之前那輛原版的用符咒「改裝」的計程車完全不是一回事。原來那輛,油門到六七成,整輛車子都在震顫了,現在油門到底了還是很穩定。不管是動力、制動、過彎還是平衡性,都比之前好了無數倍。跑了一圈之後,聶信就大致明白了車子的性能極限在那裡,這輛和計程車看起來完全一樣的「計程車」,是不折不扣的野獸。而他在第二圈試跑的時候,就將速度提到了極致。正好剛剛試車結束,車道上沒有別的車子,也由得他一個人發揮。但看著聶信這麼發揮,莫鵬生和其他幾個車隊的人臉色鐵青了起來。

  「這小子哪裡冒出來的,這技術真漂亮。」有人嘖嘖稱奇。

  「你看過圈子裡流傳的那輛卡宴的急停過人麼?就是這傢伙好像。」

  「天哪,那真是神技啊。我都想不出來到底是怎麼幹的。」

  「王哥說,那是重心轉移配合制動……聽不明白吧?我也聽不明白,反正練不出來就對了。」

  ……

  聽著維修站裡手底下人的議論聲,莫鵬生問大牛:「怎麼樣?壓得住麼?」

  「問題不大。」大牛的聲音透著幾分冷酷:「又不是開一樣的車子。」

  「換車!」莫鵬生冷淡地吩咐:「把那輛蓮花開出來。這次只能贏不能輸。」

  大牛的眼底透著狂熱。那輛改裝過的蓮花,可是莫鵬生自己都不捨得多開的座駕。能夠開著那輛車參賽,他的優勢就更大了。但大牛也明白,莫鵬生說只能贏不能輸,還拿出了自己的蓮花座駕,可不是說著玩的。要是贏不下來,後果不堪設想。

  「你放心,我拚死也給你贏下來。」大牛拍著胸脯表態。

  「但願如此。」莫鵬生的聲音幽幽的,不帶一絲煙火氣。

  聶信只在賽道上跑了三圈,就給其他車隊造成了無比巨大的壓力,也讓張翼軫的手下人完全信服了他的實力。聶信居然能把車子開得如此精準和靈敏,在第一圈測試了性能之後,後面兩圈他的行車路線完全一樣——尤其是放在電腦上看,甚至連過彎的路線乃至每個點的通過時間都幾乎完全一模一樣。這該是怎樣的控制力啊?聶信自己倒並不覺得有什麼,對角度、速度、空間的敏感,本就是他這麼個科學家出身的人最基本的素質。兩個電子要撞一起,可比讓車子開一樣的線路要難多了。他的腦子裡不斷計算著各種資料,靠著資料行車,自然能做到精準,那些誤差是沒辦法,畢竟賽道的條件,還有車子本身的狀況不斷在變化著。就算他自己,也不能保證狀態始終保持如一,說不定一個念頭腦子裡滑過,就晚了那麼0.001秒呢?

  「太棒了。」回到維修站,周圍一片歡騰。張翼軫也衝著他豎起了大拇指。由於很快就要開賽,聶信沒有下車,和技師聊了幾句之後,就靜靜等待著,閉目養神。

  「好了。」技師長拍了拍前蓋,衝著聶信豎起了大拇指。聶信微笑著回覆給他同樣的手勢。車子又一次發動了。

  或許是不想輸給一輛「計程車」,本來就在末位發車的聶信一開賽就覺得有些不對,其他車手特意針對著自己。不過,聶信可不是阿震那樣的愣頭青,他知道自己這輛車子在受讓十五秒之後,正常行駛下以他的技術表現,比起大牛原先那輛法拉利有一秒上下的圈速優勢。但現在,大牛換了蓮花,受讓時間雖然有了變化,但他的優勢應該是加強了。整個比賽有三十圈呢,聶信自信自己不會犯錯,有足夠的體力精力從頭到尾保持最好的速度表現,但其他車手肯定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光憑著這個自信,聶信就遊刃有餘地和那些車子周旋了一下。

  但他很快發現了,原來開「出租」也是有優勢的,當他表現得很強硬的時候,其他車手們明顯不願意和他的車子發生碰擦。既然知道了這一點,聶信的行車方式立刻就野蠻了起來,他一把油門轟到底,立刻就讓頂在前面的那輛瑪莎拉蒂進退維谷。對方發揮極速當然可以甩掉他,但那就起不到限制他的作用了,可被一輛出租頂在背後不到一個車位的地方,也實在太心驚膽顫了。一條大直道走完,瑪莎拉蒂上的車手大驚失色地發現聶信居然牢牢佔著最佳行車路線,一絲一毫都不肯退讓,這麼一來,兩輛車就要撞在一起了!車手心頭巨震,可他心裡這麼一害怕,那麼一點點的猶豫就讓他付出了代價,他沒有能守住位置,在貼著路肩行駛的時候遲疑了,車子轟地一下滑入了沙地緩衝區。而在一片煙塵中,他看著聶信的計程車嗖地過去了……丫的,在賽道上居然還打轉彎燈?你有見過賽車的時候打轉彎燈的麼?

  聶信很輕鬆地就解決了一個對手,雖說對方性能應該比自己強,但聶信的這次攻擊姿態,已經試探出來了,對方的車手是個軟蛋,不足畏懼。他立刻加速,開始循著最優化的線路猛追。按照維修站傳來的消息,前方的寶馬Z8距離自己有20秒出頭,很遠一段距離了。聶信放心大膽地油門轟到底,循著最優化的路線奔馳前行。

  「那輛出租超掉了瑪莎拉蒂。」在幾個車隊的電臺裡,大家都在交換著這樣的資訊。

  「大牛,按照讓時的規則,你單圈領先那輛出租一秒不到。」莫鵬生的聲音越發陰沉了:「等一下套圈的時候,想辦法攻擊吧。」

  「好。」大牛覺得難以置信,雖然那輛出租是經過完全改裝的,性能的確是不錯,可他開著的也是同樣經過改裝調校的蓮花,這兩輛車之間的差距,絕不應該是僅僅一秒。而莫鵬生要求他找機會攻擊,意思也很明白,如果這麼跑下去,莫鵬生並不看好大牛能正常取得勝利。對方在某方面的車技表現,讓莫鵬生也驚到了。

  聶信現在可顧不上這些,他的面前一馬平川,正是發揮他準確靈敏的駕駛風格的最好機會。

  兩圈過後,跑在聶信前面的Z8的車手開始不停冒冷汗了。車隊剛才就提醒了他,聶信現在哪怕不算讓時,圈速比他都不差。要知道,Z8對聶信的計程車,應該有著5秒的讓時呢,聶信靠著技術等因素,硬是將這5秒差距找了回來。在場外觀看比賽的人們更震驚,聶信的駕駛就像是在演示這條賽道的標準跑法,加速減速、入彎出彎,都標準得不得了。第一圈超掉了瑪莎拉蒂,時間上有點損失,第二圈和第三圈,兩圈的用時僅僅相差0。3秒。更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將聶信在各個點上的時速以及車子的加速度都列出來,他跑這兩圈,在任意位置上的速度和加速減速的狀態,都幾乎完全一樣。這到底是什麼人啊?大家心裡騰起了這樣的疑惑,反正不可能是計程車司機,這種穩定性,完全是F1級別的。

  莫鵬生的臉越來越青了。聶信沒有一點出格的地方,他一直盯著呢,完全就是靠駕駛技術。他還從來沒見過一個修真者能夠把駕駛技術掌握得那麼好,從來沒有。道理很簡單,沒有必要。修真者的速度感和普通人是不同的,誰會吃飽了飯沒事做去練開車?可聶信,卻完全是個異類。不過,既然聶信要和張翼軫聯合起來對付他,那以後有的是機會找回場子,修真者的事情,自然要到修真界去解決。可不知不覺之間,莫鵬生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對大牛在比賽中獲勝,完全沒有了信心。

  Z8過彎的時候一個沒注意,在路肩上打滑了一下。車手控制著車子左搖右擺,終於恢復到了正常的行車線,但跟著卻一頭冷汗冒了出來:聶信的計程車已經出現在了後視鏡裡。

  正在大家焦急注視著賽道上的動靜的時候,在張翼軫的維修間裡,聶信的手機卻響了起來。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強生老王。手機一刻不停地響著,老王看起來是不打通電話不甘休了。維修間裡,大家都盯著呂慧錦看,她可是聶信帶來的女人——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好歹也是個懂賽車的妞——既然是聶信帶來的,那就應該她來接電話咯。呂慧錦被大家盯得有些臉紅了起來,連忙拿起聶信的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聶信正在開車。等一下再打過來好不?」呂慧錦說。

  「我當然知道他在開車,行車儀開了好久了,他丫的上路做生意居然不打表?」老王的聲音爽脆無比。「當心被投訴啊。」

  「哦,我……這就告訴他。」呂慧錦急忙掛上了電話,她實在不知道到底怎麼解釋現在的情況。

  「行車儀?那是什麼?」一個技師聽到了電話內容,滿頭霧水。

  「強生公司的玩意,行車營運綜合調度系統……」一個技師頭痛地解釋。他們一幫人都以為聶信弄輛這種計程車來,只是好玩罷了。計程車在賽道上把一幫豪車都打敗,這多爽多裝B啊?可難道這傢伙真的是計程車司機?

  張翼軫笑了笑,衝著無線電說:「聶信,你們公司的老王打電話來說你上路行駛不打表。」

  下一刻,滿場所有人都驚呆了。聶信居然啟動了營運系統,原本一直暗著的空車燈亮了起來,下一刻,聶信自己翻下了空車燈。車頂燈上的LED跳成了紅色的「滿載」狀態。

  「這是啥情況?」滿場的人都在問。而在張翼軫的維修間裡,一個技師撓著頭問道:「老大,這是什麼意思?要收錢的?」

  張翼軫側著頭說:「那就付錢好了,叫計程車哪有不付錢的。」

  技師傻傻地說:「可是,好長距離啊。跳了長途很不合算的。」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4:54 PM

第三十一章 這不是漂移

  技師長一把把這傢伙拎走,滿頭都是黑線。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大家其實都不算太明白,但人家顯然不是為了上路行駛了來收錢好不好?

  Z8上的車手更是滿頭霧水,心神恍惚,不小心動作就又走了樣。在連續過彎的時候,直接碾上了沙地。然後他就看到計程車嗖地從自己的邊上超了過去。

  「心理戰術超車大法?」張翼軫的維修站裡又是一片歡呼。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Z8的車手反應過來了,看著車子沒事,他立刻追了上去,擺開了拚命的架勢一定要追回位置。而賽道上的氣氛又是為之一變。

  佔據了相對領先的位置,聶信並沒有太擔心身後的追趕,反正用最優狀態,走最佳路線,自己的圈速又不落後,他能拿自己怎麼樣啊?但不到一圈之後,聶信就不得不做出了改變。對方背後有高人指點,不在執著於超車,而是不斷在破壞聶信的行車節奏。Z8在極速和其他方面,比起聶信的這輛強生還有些優勢,在直道上,他就是猛衝著拉回差距,而到了彎道,他總是搶先入彎,不要求一定能夠走最佳線路,衝擊超車位置,而是頂著聶信,讓他進不了最佳的行車線。尤其是在彎道里的幾次忽然加速,做出要進行碰撞的姿態,更是讓聶信有些手忙腳亂。開玩笑,剛到手的新車,他才不想送回去修。

  一而再再而三地,聶信也有些火了。丫的怎麼開車的?平時做生意的時候,亂來的馬路殺手他看多了,還應付不了這種偽裝馬路殺手的?聶信想,既然你要玩,那我陪你玩!

  玩賽車的人都知道過彎的時候,貼地過彎和漂移過彎各有千秋,說不上哪個更好,要看車手的駕駛風格,也要看賽車的性質。漂移這種技術,之所以那麼紅火,更多還是因為聲色效果夠強,輪胎和地面摩擦的痕跡、焦糊的橡膠氣味、尖銳的摩擦聲都讓人血脈賁張。但在賽道上,大家還是相對比較偏好貼地過彎。而聶信,忽然之間就從原來的貼地過彎路線,轉為了漂移過彎路線。

  當Z8再一次靠著極速優勢衝近的時候,Z8的車手幾乎都以為自己會撞上那輛強大的出租,可就在兩輛車將要碰撞前的一剎那,橙黃色的計程車車尾向著賽道外側擺了一個角度,隨即車子加速過了彎。Z8攻擊未成,反而一下子被拉開了近2秒的差距。

  「漂移!太帥了啊!」維修站裡又喧鬧了起來。只有張翼軫,眉毛輕輕一挑,他看破了其中奧妙。這看起來像是漂移,但只是沾邊而已,內裡蘊藏著高超的重心轉移技巧。計程車輪根本沒有和地面發生大量摩擦,只輕輕一點就過去了,這個過彎,和那天晚上聶信用卡宴玩出的急停過人倒是一樣的道理。靠著不斷進行各種細微的車身控制動作,將車體重心完全掌控在手裡,就可以做出種種匪夷所思的動作。漂移也是重心轉移的技巧,但相比於聶信現在表現出來的水準,漂移就顯得很小兒科。

  聶信在改變了駕駛風格之後居然速度更快了,整個賽車場一片譁然。又用了一圈,聶信居然逼近了前方的賓士SLK。雖然並非以頂配版的SLK為基礎,可那畢竟是輛中規中矩的性能跑車,被這樣追趕,可不是一般地丟人。

  改換了駕駛風格之後,聶信的圈速進一步提高,但駕駛的穩定性略有下降。別看看起來他在玩漂移,但他不停地在腦子裡計算著車子現在的重心位置,不停地結合路面和其他資料做出最佳的方案,只有經過兩三圈的行駛,有了完整方案,他腦子才能閒下來一點,只需要根據路面實際情況作一些修正就可以了。路面的狀況也隨時在變化著,溫度不同,瀝青的粘性就不同,多一條剎車留下的橡膠痕跡,也會產生變化……而聶信,努力將所有的環節都考慮進去。

  在觀看著比賽的人看起來,聶信在做著最華麗的表演。漸漸地,別人也都看出來這並非漂移,而是無法形容的高級技巧。聶信過彎的時候,甚至只有一個輪子著地,其他三個輪子是和地面虛接觸著,這樣一來,聶信幾乎不用減速,靠著重心轉移,靠著輪胎和地面接觸的那個點產生的巨大的摩擦力,就能夠平順地以最高速過彎。在幾個彎道上,他甚至將路面用到了極致,只有一個輪子留在賽道里,其他三個都在路肩和沙地上方虛接觸著,這樣就可以達成他這種行車方式的最佳路線。他的計程車不像是在行駛,倒像是在貼著地面飛行,那華麗無比的效果和誇張的行車路線,讓大家目眩神迷。看起來,他簡直不像是在駕駛這個時代的交通工具,而更像是開著《第五元素》中佈魯斯•威利斯的那輛計程車。

  「這個……我們學得會不?」阿震現在完全沒有怨怪的情緒了,而是小媳婦似的問張翼軫。

  「別指望了!你能把車子開到他剛才那個樣子,我就敢帶你去那地方了。」張翼軫毫不猶豫地搖頭。開玩笑,這是一般人能掌握的車技麼?這樣的技術不夠主流,可實在是太牛了。張翼軫已經看到不少人,甚至是對手車隊的人都在拿著手機、dv和數碼相機在拍攝視頻了。這種車技,絕對能引起轟動。而聶信用的甚至不算什麼好車,只是一輛為了外觀像出租而犧牲了很多方面的改裝車而已。

  聶信用了八圈,追到了距離賓士slk僅有兩三個車位的地方,先前被他超了的瑪莎拉蒂已經退出了比賽,而Z8雖然還是死命在追趕,但差距已經被拉到了10秒。聶信只要以現在的速度完成整個比賽,那他就贏了,讓時規則計算下,他比現在跑在第一的蓮花領先了那麼一點點。但既然能夠在賽道上攻擊,為什麼不呢?

  賓士上的車手得到了維修站的指示,也稍微改變了一下行車方式。他不能坐視對方再一步步逼近了,不然,只要他隨便出個什麼紕漏,都肯定會被超過去。聶信的圈速和技術都在自己之上,被超掉了,恐怕追不回來。可現在他可以利用車體重量和堅固性的優勢來壓制聶信。

  「你要記住,直道上和小彎道上,計程車的重心很穩定,機會不大。到了急彎的時候,他那種風格,重心偏離很厲害,你找時機碰一下就好。讓他出局。」電臺裡,車隊指揮的聲音似乎有些不情不願的。從心裡說,誰都不願意破壞這樣一場能夠看著聶信非人表演的比賽,但車隊老闆是有壓力的。這些紈袴、衙內、富家公子哥們在這場賽車上下了不少綵頭,哪怕他們不在乎這些錢,面子上也過不去。

  「好的。」賓士上的車手冷靜地回應。無論如何,車隊給的指示準確可行,他只要執行就好了。

  賓士SLK的速度忽然之間就降低了下來,開始卡著聶信的行車路線,做出防禦的姿態。聶信眉頭一皺,手底下卻小心了一些。這種行車方式重心不穩定,不用別人提醒,他自己最清楚了。靠著離心旋轉產生的瞬間超高摩擦力在過彎,車子的平衡一直在走鋼絲。一旦地面上有些油漬,雜物什麼的,很有可能就會出事故。聶信一邊調整自己的行車路線,一邊在行駛中多留了一點餘量。讓他改變現在這樣極富視覺效果也很有效率的駕駛方法不在考慮範圍,那樣很快會喪失優勢位置。只需要小心一些……

  兩輛車纏鬥在一起,聶信連續三個彎道都沒能進入最好的行車線,而是勉強地緊貼著賓士過彎。到了直道上,那肯定又要被拉開一點距離。聶信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一直在保持著全油門,想要加速也無從加起,唯一的機會只有彎道。進入上賽道最下面的那一橫,那條華麗麗的大直道的時候,聶信直接瞄準著最佳行車線就過去了,當賓士SLK想要變道卡住他的位置的時候,他分毫不讓,而計程車的前燈忽閃忽閃了兩下……雙跳燈,超車預告!!聶信的腦子裡只有一件事情:要超過去!要超過去!!一定要超過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當聶信的計程車打出了雙跳燈,賓士SLK上的車手憤怒地幾乎要咬碎了自己的牙。你以為你是誰?梅賽德斯的榮耀輪不到自己來捍衛,可在這裡,你丫的技術再好,也不是想超就能超,也不是想什麼時候超就什麼時候超的!之前他對故意碰撞把聶信送出比賽還有疑慮,現在他恨不得化身碰碰車駕駛員,直接一頭把那輛可恨的計程車頂廢掉。

  到了大直道的尾端,賓士的車手雙眼血紅血紅地,他死死盯著後視鏡裡的聶信,當聶信開始切進自己那條最優路線的時候,他也已經入彎了,然後,他的腳在剎車上輕輕一點!就是那麼輕輕一點,賓士slk瞬間就降低了速度,卡在了彎道中間。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6:52 PM

第三十二章 修行是條金光道

  張翼軫的維修間裡,大家的臉瞬間煞白,這時候要是發生碰擦,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在賽道上,聶信已經做出了反應。乓地一聲,他的車子整個一振,頓在了地面上,四個輪子都牢牢地扒在地上,車子橫著在車道上滑行,輪胎和路面劇烈摩擦發出刺耳的吱吱聲,大量白煙冒了起來。這才真的是漂移了。還好聶信在攻擊狀態,多少給自己留了餘量,在那個瞬間他才能將重心滑行改換成漂移,硬生生躲過了和賓士的撞擊。他的車頭幾乎擦著賓士的尾部,相隔僅有幾公分,滑到了賓士的外道,然後,他重新將油門轟到底,嗖地超了過去……他做到了。

  聶信長舒了口氣,還好沒碰上,不然以出租的那個小身板撞上賓士,用膝蓋想都知道討不了好去的。但對方針對自己已經開始玩這種危險的招數了,可沒那麼容易放過他們。

  「喂,我現在成績排位怎麼樣?」聶信通過麥克風問維修站。

  「第一!」張翼軫哈哈大笑著說:「你現在的成績,算上讓時,比大牛快了。排位第一。」

  「好。那我玩一會。」聶信的語氣裡壓抑不住滿滿的殺機。

  「自己小心。」對聶信,張翼軫完全不需要提醒什麼。

  在領先的位置上,聶信的心態不同了,採取的方法也就不同。對付比自己快,性能比自己好的車子,他的經驗無比豐富。為什麼?他開的可是出租,平時在馬路上跑,絕大部分車子總比出租性能好吧?碰到亂開車的、耀武揚威的、衝著自己亂摁喇叭的、在自己邊上危險駕駛的,諸如此類,沒商量,上去就折騰一把。沒錯,計程車是跑不過那些個動輒幾十萬的好車,計程車的出廠價才幾萬塊而已,全都是最成熟廉價的零部件,但計程車司機們的駕駛經驗多豐富啊,跑不過你還噁心不死你麼?雖然現在在賽道上,可要找到這種感覺還真不難。出租VS賓士SLK,多和諧呀。

  剛才跟著賓士追圈速的時候,聶信對賓士上的車手的行車習慣已經瞭若指掌,現在他就按照著對方的習慣在操作車子,但就是比之前他的極速少了5邁。別看這區區5邁的差別,但在賽道上,就是能卡得對方難受死。油門總也踩不到底,但那條行車線就是自己習慣的,在車賽這種環境裡,下意識的判斷多,想要根據情況改變風格,哪裡有那麼容易?只有聶信是個異類,他今天已經幾次改換駕駛風格了。他的駕駛需要的不是風格,而是計算,當腦子裡計算出最優化的方式,手底下就按照這樣的方案執行,精密得如同機器。這是唯有聶信才能做到的。

  賓士車手沒跟著多久就開始抓狂,每一腳油門,每一次剎車,每一個過彎都要活生生憋回去一口氣是什麼感覺?他腦子裡轟地一下,完全不管不顧,一腳油門轟到底,直愣愣朝著聶信的車子就衝了過去。

  聶信夷然無懼,他來回打著方向盤,在賽道上蛇形,但始終讓賓士沒辦法超過去,也沒辦法撞上自己。而當他將賓士車手調戲地喪失理智的時候,一個轉彎繼續前行,可已經有些喪失理智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位置的賓士slk已經入不了彎了。轟地一聲,賓士也衝出了賽道,撞在了輪胎牆上。

  6個車隊有三分之一退賽,這個比例太高了。聶信也沒想著再做什麼,他的前面還有一輛保時捷911turbo,一輛改成怪物的蓮花,不算讓時要追上他們,基本沒有那個可能。聶信恢復了操縱重心的極速駕駛方法,繼續向大家展示駕駛可以華麗到什麼程度。

  在第二十圈的時候,大牛已經來到了聶信的身後。「老闆,攻擊麼?」大牛心裡有些惴惴,最後請示一下。他現在已經知道,聶信可不是好對付的傢伙,他雖然避免了碰撞,卻絕不是什麼善茬,要是有機會他絕對會堅定地送自己出局。蓮花車的確各方面都強悍,可就是太輕了,比速度還好,可用在對抗性那麼強的場合,要是聶信就用撞的,那自己除了被送出賽道,附送一記氣囊之外,恐怕不會有任何其他結果。

  「老闆?」無線電裡靜默了很久,大牛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莫鵬生猶豫不決。他和張翼軫賭得很不小。表面上,雙方都在今天的賽車上下了200萬的綵頭,可私底下,他們賭的卻是一個靈石礦脈。對於修真世家和門派來說,靈石礦脈、藥草、法寶等等的賭鬥,從來就沒有小事。贏下比賽,就有一個靈石礦脈1年的開採權;輸了,則要拿出一柄飛劍,名為「輕侯」。仙居劍派有的是飛劍,「輕侯」雖然威力巨大,倒也算不得什麼,但失去一年的靈石礦脈開採權,卻讓莫鵬生猶豫不決。但今天這個局面,也實在無法善了。大牛要是強行進攻,未必能夠有什麼效果,聶信剛才已經給大家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超過去吧。」左思右想,莫鵬生終於還是放棄了。把張翼軫得罪得太狠了可不好,而且聶信也是個修真者,人家也是有師門長輩的。

  大牛鬆了口氣,連忙雙跳燈一打,示意聶信讓開車道。而聶信,很平靜地放了他過去。又過了一分多鐘,聶信同樣放了保時捷過去。一場賽車大戰,就這樣平靜地落幕了。

  「幹得好!」回到了維修站,張翼軫淡淡讚揚道。而聶信很平靜地聳了聳肩,接受了這樣的讚賞。

  維修站裡大家簇擁著聶信,不停地問東問西,熱情得不得了。而聶信也不好掃了大家的興,和大家開心地聊著。一直到兩個多小時後,聶信才離開了賽車場。

  「聶兄,要是有時間,今天晚上我在觀瀾閣做東,如何?」張翼軫在告別的時候問道。

  「好啊,那晚上見。」聶信簡短地告別。

  今天這一天,呂慧錦玩得可開心了,不僅僅欣賞到了聶信的車技,更在維修間裡交到了不少朋友。一個懂車子的女孩,肯定被那幫技師們捧在手心裡的。雖然之後幾天都沒有這個量級的比賽,但有一些其他活動同樣吸引著她。技師和車手都把她當作是聶信的女伴,這也算是她可以接受的說法啦。呂慧錦知道父親一直在找足夠強大的車手,為了參加一些特別的比賽,聶信怎麼都能符合他的要求了吧?他雖然似乎不怎麼樂意和自己在一起,但這種有才華的傢伙,她呂慧錦也就包容一下吧。

  「下次什麼時候有空啊?」呂慧錦問。聶信想了一下,說:「我還要出車運營的,你以為天天那麼閒啊?」

  「不要嘛,最多我包你的車包個十天半月先,好不好?價錢你開就是了,有你陪著玩比較有趣啊。」呂慧錦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說。

  「不要了。我喜歡在路上跑跑,比較有人味。」聶信搖頭拒絕。

  呂慧錦嘟著嘴,沒說什麼。在聶信送她回賓館的路上,再也沒提這事情。

  聶信本想接了何蔓一起赴晚上的約,也好讓張翼軫不要誤會,自己和呂慧錦半毛錢關係也沒有。可沒想到,一聽是張翼軫,何蔓堅決拒絕了。張翼軫在年輕一代修行者中間大名鼎鼎,一半是因為出身淮南張家,天資卓絕,另一半則是因為他的種種怪癖。

  張翼軫這次招待聶信的規格,比起上次更高一籌,多少有答謝的成分在。他被擠兌得不得不拿出礦脈和莫鵬生對賭,這是無奈之舉,雖然知道姚永樂無法參賽,莫鵬生肯定間接有關係,但卻也沒什麼辦法。本來他已經準備輸了,沒想到聶信挽救危局,不僅贏下了比賽,還贏得如此漂亮,讓大家都無話可說。張翼軫這次可是實實在在欠了人情了。

  「本來還想告訴你另外個消息的。」張翼軫笑著說:「靈移符、搬運符、閃身符家裡都經過了試用,反響很不錯,三種符咒都讓我下足單子。加上其他符咒,這一次怕不有兩三百卷符咒的量呢。想必聶兄也能從中分潤不少。」

  「見笑了,蠅營狗苟的,也是沒辦法。修行是大道,可實實在在是金光大道啊。」聶信調侃道。

  「是啊。」張翼軫深有感觸地說:「今天的事情,我承你的情。要不是你出手,我張家這次可就有點頭痛了。一條靈石礦脈一年的開採權,裡裡外外怕不有兩三萬枚靈石的損失吧。」

  「大手筆啊。」聶信對賭博沒什麼好感,用誇張的語氣說。

  張翼軫自嘲地說:「聶兄有所不知,這次,真真是被逼無奈。」

  原來,張家另一名入世修煉的子弟張序嚴勾搭上了個小明星,但不想那個小明星卻正好是莫鵬生的姘頭。一個傻乎乎的女人居然勾搭上兩個修真弟子,這事情發生的概率,比中彩票也高不到哪裡去。莫鵬生對這種綠帽子事件自然不會聽之任之,但張序嚴不道歉也就罷了,這種事情還真說不好誰對誰錯,可他居然要賭鬥。用靈石礦脈賭飛劍,也是張序嚴定下的。莫鵬生一聽,這種好事哪裡找啊,當然答應了下來。張序嚴回去拉人助拳的時候,家裡才發現不對,這才緊急讓張翼軫出面協調。莫鵬生怎麼肯放手?幾番交涉之下,當初小明星那點破事早不知道忘哪裡去了,人家盯著的就是張家的聲譽問題。不過莫鵬生也不為己甚,不敢逼迫得太厲害,提出了改變賭鬥方式,這才有了今天的賽車。要是今天輸了,張翼軫不會有什麼損失,反正靈石礦脈也不是他這一系的財產,可張家的面子有難了。贏了下來,自己在張家的地位就更穩固,在年輕一輩中的號召力就更強。裡外裡,這相差也是很多的。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6:57 PM

第三十三章 修真世界概說

  「今天贏下的玩意,歸還回家裡,要麼束之高閣,要麼就成為不成器的子弟的玩物。我借花獻佛,就贈給聶兄了,你現在應該還沒有飛劍吧?」張翼軫態度溫和,繼續說道:「另外,贏來的這200萬現金,聶兄也請一併收下。」

  「這……我不是衝著這個才去的,這我可不能收。」聶信搖了搖頭。

  「難道你今天贏下比賽,我不付出場費不付勝賽獎勵麼?這可就是我沒道理了。就算這些你都不要,開的是你的車,修理費和折舊總是要的吧?」聶信的反應都在張翼軫的預料之中,他解釋道:「而且,你還是打了表的。車錢我總要付吧?」

  聶信哭笑不得地說:「車錢也就1000多,你給我200萬做什麼啊?飛劍這種東西我又玩不來,要來做什麼?」

  張翼軫說:「不會劍訣?簡單。我找本劍訣,回頭就給你。當我是朋友,就別在乎這些。仙家無年月,我們又都是進境夠快的傢伙,將來少不得互相幫忙呢。聶兄,回頭有什麼好地方去,你要是沒有好的兵器,可真沒辦法帶你去。」

  聶信的腦子裡,雲夢澤三個字一閃而過,他嘆了口氣,說:「如此,便愧領了。」

  張翼軫一揚手,一個黑黝黝極為壯碩的漢子走進了包間,手裡捧著兩個木盒,一方一長。長的木盒裡是輕侯劍,而另一個盒子裡,自然是200萬現金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好夥伴,也是照顧了我多年的老管家:木恩。」

  木恩的神色冷冷的,並沒有因為少爺對他的評價而有一絲變化,只是衝著聶信點了點頭。

  聶信看著木恩捧著的兩個盒子,搖了搖頭,一點也沒有要現場拆開來看的心思。可忽然之間,他問道:「張兄,怎麼你這次一下子採購那麼多符咒呢?平時在孟先生那裡,每個月你們張家的訂貨不都很穩定嗎?」

  張翼軫嘆了口氣說:「你聽說過雲夢澤的事情沒有?」

  「聽說了。家師與何蔓都會去的。雖然我也想去見識見識,但那麼多高階修士們會去,我也就不必去添亂了。」

  張翼軫說:「就是因為雲夢澤的事情,現在各家都在收納各種材料和符咒呢,天曉得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修士們用不上,但去的更多是普通弟子,能把大家武裝一分就武裝一分吧。最近,不光是孟先生這裡,幾乎所有的法寶商店、符咒的鋪子乃至於飼養靈獸的食物和肉類,都供不應求。雁蕩坊市這幾天裡,比平時熱鬧多了。」

  聶信這才恍然:「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看著聶信的神情,張翼軫提醒道:「聶兄,既然何先生不帶你去,那你千萬不要一個人跑過去。雲夢澤到底有沒有重寶現世,又會是什麼樣的寶貝,還不得而知。各家說是說去友好協商的,可真要發生什麼呢?一旦爭鬥起來,低階弟子全都是炮灰,尤其是碰上敵對的修士,那是絕對不會把人命放在眼裡的。」

  「你不去也好。」張翼軫想了想之後接著說:「聶兄,你修為進境很不錯。但畢竟修煉年限尚短,積修不夠,摻合到那些事情裡去太過危險了。這一次,據我所知,會去雲夢澤的可不僅僅是各家族和各門派,九因堂和蜀山都有人參與其中。不開打還好,一開打,這情況可就混亂了。」

  「可是,不是說其實沒什麼重寶,只是大家藉著機會聚聚嗎?」聶信糊塗了。九因堂執掌國內修真界,雖然有自己的利益和力量派系,但更多時候扮演著調解糾紛的角色,派人參與倒也算了。蜀山又是為什麼呢?蜀山源遠流長,力量淩駕於神州各個家族和門派之上,更掌握著大量的修行資源,如果是一般的寶物,他們應該看不上才對。

  「這傳言對也不對。」張翼軫解釋說:「雲夢澤到底從何而來,現在還沒有公論,但毫無疑問,雲夢澤和蜀山等,都是上古大仙們開闢出來的空間。蜀山的源流清清楚楚,可雲夢澤並非如此。有一說,是大禹治水的時候將洪水盡數集中在雲夢澤,然後直接將整個雲夢澤裝入了空間,這才解決了神州罹患。反正此事也不可考了,以雲夢澤水系縱橫的情況,倒也不是完全不可信。雖說多年以來,雲夢澤對修行界開放,大家做了許多的探索,號稱是每一寸土地都經過搜查,可實際上,雲夢澤裡仍然有一些神獸、靈物,沒人敢驚動。有些地方,則是惡毒無比,一直沒有抵擋的方法。要說探察,那指的是除了那些地方之外,搜查得很詳盡。」

  聶信點點頭,說:「這才合理。要說有人能夠窮究自然萬物,我怎麼都不會相信。」

  張翼軫搖了搖頭,說:「還不僅如此。所謂的探察,各家各派總是分別進行。彙總起來,大概真的探察過整個雲夢澤吧,但你指望大家都不留手?都拿著全部的情況交給別人?這怎麼可能呢?我張家做不到,想必其他家族和門派也做不到。九因堂和蜀山從來不說他們探察的結果。有了這些原因,而重寶現世又言之鑿鑿,大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何蔓未必知道其中的竅要。」

  「可現在這樣,不知道其中危機卻又深入其中,豈不是……」聶信由衷地擔心起來。

  張翼軫哈哈大笑道:「放心好了,修真界現在這些個門派,歷史最短的也有百年以上了,你現在能想到的,他們怎麼會想不到。每家每派,都肯定有高手坐鎮。何蔓可是何家的掌上明珠,別看她現在讀大學讀得滋潤,不過是紅塵歷練的老戲碼。她在何家的年輕一輩裡,赫赫有名,在神州修行界都是排得上號的。這種場合,家族高手肯定會加意關照。要是我所料不錯,何家這一次去雲夢澤的隊伍裡,至少有兩名築基期的修士,其中之一,必是何蔓的父親何蒼生。你覺得,她還會有什麼危險?」

  聶信自嘲道:「碰上這種事情,哪怕知道又怎麼樣?該操心的還是操心。」

  張翼軫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人:「也是。」

  張翼軫是張家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將來是要成為張家家主的,對修真界的情況知之甚詳。而聶信面對這麼個肯對自己知無不言的朋友,正好提出自己的各種問題,對神州修行界有了更深的認識。除了九因堂和蜀山這兩大組織淩駕於各家各派之上,其他力量大致可以按照儒、釋、道、雜四種不同的修行方向來劃分。

  淮南張家、嶺南雲家、江南何家以及在臺灣落地生根的蘇家都是儒門的傳承,以前曲阜的孔家才是執儒家牛耳的大家族,但三代以來一直沒有什麼優秀弟子產生,孔家現在的聲勢大不如前。除去這幾大家族,儒家還有雲水書院和鹿鳴書院兩個不以家族世襲為傳承的組織存在。

  道家以武當派、三清劍派、崑崙派三大門派為核心,五觀莊和逍遙派雖然也屬於道門,但很少參與到修真界的各種活動中,以自給自足發展為主。道門的門派雖然少,但人數多力量強,尤其是三清劍派,執著於道家劍訣,以苦修著稱,出現在修真同道面前的幾乎就沒有低於靈息期的弟子。崑崙派地處偏遠,卻是最大的靈石和藥材供應者,材料上的富裕讓崑崙弟子在修行上少走很多彎路,自然也是高手輩出。武當派香火鼎盛,外武當接觸世俗,不斷掌握各種資源,獲取財富,內武當弟子眾多,有著許多種功法可供選擇,適應不同體質,雖是一個門派,但門派內還能分成幾個不同的派系,互相競爭,人才之盛,不比蜀山差多少。

  釋家也就是佛門,進入神州修真界的時間不短了,道統早立。少林寺自然是佛門領袖,峨眉山、普陀山、白馬寺三支,各有其特點。作為佛門傳承,少林卻有著天下第一等的修行者戰鬥團體:武僧。雖然已經有幾百年沒碰上少林武僧集體出動的事情了,外人無從得知武僧現在是什麼狀況,但沒有人敢小看這樣龐大的戰鬥團體。神奇的佛門功法,堅定的意志以及自小養成的團隊默契,讓武僧幾乎成為傳說中的力量。峨眉和普陀以清修為主,很少參與修真界的大事,但白馬寺卻截然不同。將佛門的入世精神貫徹到極致的白馬寺,每有大事必然在場。

  雜家就不太好分類了,修真大道千變萬化,各種法門都有可能達成大道:以醫藥入道的百草園,以星相算學入道的天星殿,以製造器械法寶入道的墨家堡等等,千奇百怪,不一而足。仙居劍派以純粹的劍道入道,戰力極強,和他們路數相近的,則有形意門、斷魂槍、大刀堂。以武入道,很難突破築基期關口,可一旦突破了,戰鬥力絕對出類拔萃,傲視同級。其他諸如煉蠱的、玩毒藥的等等極冷門的分支,經常幾百年才冒出一個傳承者,都不算在正常的神州修真界裡了。而所有這些,還只是所謂的正道門派分支而已。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7:05 PM

第三十四章 生日禮物

  既然有正道,那肯定就有邪道。邪修的情況張翼軫也不甚了了,只知道自從上一次正邪大戰至今百餘年來,邪修消停了很多。當年的那些門派傳承,現在是不是還在都不知道了。正道門派互相之間也有種種矛盾鬥爭,尤其是在日益稀少的修行資源配置問題上,這些年來發生不少爭鬥,但要是有邪修現世,大家仍然會齊心協力除之而後快。

  聶信聽得瞠目結舌。修真難道不是很冷門的事情嗎?現在看起來,可不是這麼回事。這些個門派和家族傳承,加起來怕不有十幾萬人,再加上為修真世家、門派服務的週邊成員,估計神州大地上和修真扯得上直接間接關係的不下千萬人。也就是說,一千多個人裡,就有一個和修真有關,只是他自己都未必知道。

  「哈哈,你以為呢?」張翼軫大笑道:「修真入門並不難,你也知道的,不說突破氣動期,就算稍稍修習點不入門的皮毛,延年益壽還是很容易做到的。可人數再多又能怎麼樣?破了氣動期的關才能成為修行者,築基成功方可稱為修士,這一點不會改變。聽起來和修真有關的人數再多又怎麼樣?神州大地上才有多少人築基成功,又才有幾個能結金丹窺大道呢?」

  聶信釋然,這事兒和學術圈一個道理。在理論研究領域,他天資卓絕,很早就開始進行原創研究。可還有無數人,所謂的大學數學系物理系啥啥的本科生研究生博士生,畢生的成就或許就是看懂某些圈內大能的研究成果,循著前輩們的道路,對一個極小的分支進行一點點的闡發。能夠在有生之年有什麼大發現的人,畢竟是鳳毛麟角。

  辭別了張翼軫,聶信還是來到了孟先生的鋪子裡。或許是因為大批的訂貨,鋪子裡的氣氛也隨之一變。難得到了那麼晚四個學徒都還在。孟先生看到聶信來了,露出一絲微笑說:「你來得正好。」

  扔了大堆的符咒材料和製作任務給聶信那是題中之義,不過,孟先生倒不是為了這個才等著他。孟先生上次被聶信一堆問題問倒之後,考慮問題的方向有了變化,自己一邊想著,一邊尋找前人在這方面進行探究的成果。孟先生不離開雁蕩坊市,但就在坊市內專營各種法訣、修煉心得筆錄的店裡,他尋到了好幾本以前修士的研究筆錄,以及一本系統講解入門符咒的《靈心咒法》。前人的研究筆錄到底是不是有用還不得而知,得先讀讀看再說,但《靈心咒法》對聶信來說,意義可就大了。《靈心咒法》的核心並非符咒製作,而是符咒使用,裡面有許許多多使用符咒的小技巧,以及符咒的配合使用的方法。在制符方面,則列舉了常見的初階符咒二十多種,比聶信現在掌握的符咒多了不少。以聶信在符咒上的鑽研,其實看到符咒,聽過講解,馬上就知道該如何製作,但總不如有這麼一本「教材」來的方便。

  「你這幾天好好研究這本東西吧。我也要趕著把活做完,恐怕得忙過這陣才能和你好好探討那些問題了。」孟先生無奈地說:「誰能想到,我這小鋪子的生意也能好到這個程度。」

  孟先生對聶信青眼有加,其他學徒都看在眼裡,但也說不出什麼壞話來。聶信在符咒上的天分的確好,而且,相比於他們這些探子,背景乾淨得多了。反正孟先生想要找個弟子,本來也不會考慮他們。

  回到家裡,何念生與何蔓都在。臨近出發,何念生也不出去每天應酬,而是留在家裡給何蔓與他講解各種修行與法訣使用的技巧。雖然有臨時抱佛腳之嫌,但聊勝於無吧。

  看到聶信隱有憂色,何蔓問道:「怎麼了?對了,把你贏的那柄劍拿來給我看看吧。」

  聶信點了點頭,將輕侯劍取出。輕侯劍的式樣古樸厚重,沒有什麼複雜的修飾,劍柄和劍鞘上包裹著的黑鯊皮都經過專門的藥液浸漬,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不過,輕侯劍對何蔓沒什麼吸引力。

  「太醜了,」何蔓嘟噥著說。「難怪張翼軫把這東西扔給你。誰要用那麼難看的劍啊。」

  聶信哭笑不得:「這柄劍很不錯啊。雖然我一點都不會用劍,但這劍的質地多好?揮舞起來劍身上騰著雷光,威力也很不錯。」

  「可還是很醜啊?」何蔓忽閃著大眼睛對聶信說,然後略有怨念地嘟噥著:「算了,和你這個只講功能不管外形的傢伙沒的說。」

  「雲夢澤……一定要去麼?」聶信又一次問道。他知道這樣問得唐突,將先前張翼軫所說的告訴了何蔓。

  「我總要去的。」何蔓輕快地笑著。她從來不是那種小鳥依人樣的女子,縱然偶爾有彆扭撒嬌的時候,也會為了些許可愛的小東西痴迷不已,但她身上最吸引人的,卻是那颯爽豐姿。「我父親在,還有家裡其他長輩。雖說難料到底會發生什麼,可也不是就一定會出什麼事情。何家還是知進退的,萬一事有不妙,逃跑總會的。我也會多加小心。你呢?準備在我們不在的這些時候裡做些什麼?」

  「修煉!」聶信沉著地說。何蔓主意已定,他也就不會再去嘀嘀咕咕什麼,與事無益。而他現在能做的,莫過於快速增強自己的實力。

  「好啊,那回來的時候看看你能到什麼程度吧。」何蔓挨著聶信,用肩膀撞了一下,雖然是鼓勵之意,卻別添了一些親切的意味。聶信伸過手去,摟著何蔓的肩膀緊了緊,旋即又鬆開了。

  何蔓開心地轉過頭,看著聶信。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跳了起來,說道:「差點忘記了,你等著。」然後就衝進了自己的房間又沖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蟹青色的扁扁的小包。

  「現在都找不到好用一點的符包了,我只好給你做了個。分成十二格的,可以裝三百張符咒,應該夠用了吧?」何蔓獻寶似的將符包擺在了聶信面前,看著聶信認真翻看著,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顯得十分得意。

  「你怎麼想到給我做這個?」聶信奇怪道。

  「因為要出發去雲夢澤了啊。集合雖然還有幾天,伯伯說,他在那之前還要和幾個老朋友碰一下頭,後天就走了。正好錯過了你的生日,可生日禮物不能錯過嘛。」何蔓說。

  「生日禮物,」聶信苦笑著說:「我自己都快忘了。」

  「幫你記著就好了。修行者嘛,有好多好多的生日要過。」說這話的時候,何蔓也不由得顯出了幾分自嘲的語氣來。

  何念生同樣沒忘記給聶信生日禮物,他原本就答應聶信給他弄個乾坤袋,乘著這個機會就給了他了。雖然不是頂級的貨色,但算算能裝好幾個立方米的東西,也唯有神州修行界在空間法術上能如此裕如。乾坤袋這類東西,居然也隨著時代變化有了各種款式的區別。給聶信的這個,乍看起來竟然是牛津面料的筆袋,配上一個黑色的軍款雙肩背包,很符合他的風格。這一天,聶信還是沒有出車,基本就呆在家裡陪著何念生與何蔓,聽著何念生嘮叨著各種注意事項,幫著何蔓打理行裝。修行界的女性,果然是需要兩個乾坤袋的,何蔓有一個粉紅色筆袋樣的乾坤袋,裝滿了還不夠用,最後還是問何念生借了個「眼鏡盒」才將東西都裝下。

  第二天一早,聶信開車將何念生與何蔓送到了無錫。聶信稍有不安,何念生與何蔓又一次提前行程,那些「靈炎擊」可還沒做出來呢,他們手裡少了一些武器,而聶信則少了幾分安全感。這種心情,卻好生被何念生嘲笑了一番。

  「要走啦。」何蔓看著聶信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聶信甚至沒下車,而是在車裡,悶悶地坐著,衝著她揮了揮手。何蔓心中一動,湊過去在聶信的額上一吻,然後調皮地跳開。「真的走了哦。」她揮了揮手,與何念生一起步行離開。何念生與朋友約好的地方就在附近了。

  白天開車運營,晚上製作符咒,修煉清心訣,除了三餐都得在外面解決,聶信的生活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在清心訣上,聶信又取得了長足的進步,修煉效率第一次突破了5%,有這樣的效率,清心訣完全擺脫雞肋功法的範疇,已經是主流修行功法的水準了。雖然聶信如此修煉清心訣,比起原先複雜了許多,但卻是值得的,除了原先清心訣的那些輔助效用,聶信甚至能夠通過修行來提高靈力掌控水準。

  這樣的生活重複了十幾天,聶信終於覺得氣悶了。他想了想,還是打電話叫上張翼軫,到老楊的鋪子裡喝茶。張翼軫習慣了觀瀾閣,卻並不排斥老楊那個簡陋的鋪子。鋪子簡陋只在於裝潢,無論是內部的擺設,還是提供的茶飲酒水,可都是很讓人神往的。而且這是聶信第一次相邀,張翼軫怎麼能不去?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7:12 PM

第三十五章 突發事件

  雁蕩坊市是距離雲夢澤最近的坊市,又是各家集合時間前夕,來往的人很是不少。張翼軫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卻和聶信這個生面孔出現在老楊的鋪子,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幾家年輕子弟上來問個好打個招呼,也就算是過去了。張翼軫和聶信討論著車子,雖然和周圍各家子弟們聊什麼修真界的掌故之類未免有些格格不入,卻也頗能自得其樂。

  不知不覺之間就到了深夜,其他門派的弟子紛紛離去。可就在這個時候,老余鐵青著臉走進了鋪子。

  「張公子,聶信,正好你們在,出事了。」

  「哦?余老,發生什麼了?」張翼軫神色如常。

  「長安西市多寶閣被邪修洗劫,丟了好多東西。」老余焦急地說:「這一次一下子冒出來9名邪修。到底是些什麼人現在還不得而知。」

  「哦?」張翼軫的眉頭皺了起來。「多寶閣不是有修士坐鎮的嗎?」

  「我得到的消息是,多寶閣供奉『冷扇子』徐崢被斬殺。」老余面露憂色:「張公子,現在各家都應該進入雲夢澤了吧?我已經聯絡不上各門派的人了。」

  張翼軫想了想現在的日期,點了點頭。

  「這有關係嗎?」聶信關切地問。

  「正道中人前腳進雲夢澤,邪修後腳襲擊多寶閣。肯定有聯繫。如果他們只是撈一票倒也算了。可這批人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張翼軫也有些疑惑。

  「我們別呆在這裡了,收不到外界的聯絡,先出去再說吧。」聶信已經焦急地站了起來。

  「好。」張翼軫應道。

  三人剛剛離開雁蕩坊市,新的消息就來了。修真者們得靠著中國移動來進行通訊,這多少顯得有點諷刺。

  多寶閣除了修士徐崢,另外還有十七名修行者被斬殺。其中七人是靈息期的,裡面還有兩個靈息後期的。多寶閣的防衛力量沒有問題,保持著平日的水準,可襲擊者太強了。長安西市的九因堂分部此刻沒人坐鎮,但他們已經調遣力量開始追蹤了。這9名邪修這一次盜走了不少東西,其中最引人關注的是四張陣圖,以及崑崙派寄存在多寶閣,等著一位遲遲未來的長老來取的一件東西。這裡面多少有些文章。

  「木恩,你看看有什麼情況,立刻收集起來給我。」對著電話,張翼軫毫不猶豫地吩咐道。隨後他轉而對聶信說:「到我的辦公室去吧,我知道你想知道情況,我那裡聯絡各方方便一些。」

  聶信點了點頭,開車照著張翼軫報出的地址,趕緊出發了。之前沒問過張翼軫到底在做什麼,現在才知道,這傢伙居然掌控著一個網遊公司,開發仙俠類網頁遊戲,這真是叫人情何以堪呢?不就是拿修真界的各種東西出來當設定麼。張翼軫的辦公室裡,有一整面牆上掛著六個24吋的顯示器,上面滾動著各種新聞動態。

  他們抵達辦公室的時候,木恩已經在那裡等著了,甚至已經為他們泡好了茶水。

  木恩仍然是那一成不變的管家嘴臉,不帶任何感情地說:「少爺,家裡已經知道這事情了,現在還沒和派去的叔伯們聯繫上。回頭我去跑一趟。九因堂已經派出第二組人馬追緝邪修隊伍,據傳是第一組人馬接上了火,小有損失。另外,江南這邊的九因堂分部,也已經出動了。三名修士各帶一隊人馬,分別前往雲夢澤的三個入口,以防邪修們真的是衝著雲夢澤的重寶去的。還有,武當和少林也已經在向崑崙施壓,詢問他們被劫走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他們那位長老的下落如何。」

  張翼軫聽了之後點點頭:「木恩,一下子出現那麼多邪修,恐怕……」

  「魔門潛伏百年,這時候跑出來也正常。如果出手盜寶是因為正道門派力量都在雲夢澤,比較空虛,那還好說。如果是因為要去雲夢澤盜寶而準備,那這次重寶現世可能是真的。」木恩說道:「也不必太擔心,雲夢澤那邊,正道諸門集中在一起的話,對方不可能得手的。」

  「希望如此。」張翼軫嘆了口氣。「那現在呢?還有什麼消息。」

  「等。」木恩回答:「家主和幾大門派首腦在開會……電話會議。」

  聶信滿頭黑線,怎麼現在修真門派搞得那麼科幻。

  不過,現代科技的確讓效率大幅度提高了。過了沒多久,木恩的手機就響了,看著手機上的消息,他愣了一下,才說道:「崑崙派的那位長老是尹惠江,丟失的寶物是辰水玉符。」

  張翼軫的神色陰沉了起來:「就是那個號稱是懸江洞府鑰匙的辰水玉符?」木恩點了點頭。

  張翼軫轉而衝著聶信,苦笑著說:「聶兄,現在看起來可不太好。尹惠江精研陣法,辰水玉符是和雲夢澤大有關係的玩意,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居然在崑崙派的手裡。這次,恐怕真的是衝著重寶現世去的。」

  聶信問道:「既然對方敢這麼出手,多少應該有幾分把握吧?憑的是什麼呢?」

  張翼軫搖了搖頭:「邪修的事情,我知之甚少。」

  聶信想了想,說:「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聶信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他現在也有些焦慮,點了點頭,送聶信出去。隨即,木恩出發了,他要立刻趕去雲夢澤想方設法通知家族派去的人,讓大家注意防備。

  不能什麼都不做,聶信這麼想。回到家之後,聶信立刻開始進行準備。靈炎擊的外殼銅柱已經送到了家裡,足足有四箱,一共96件。這第一批銅柱要全部裝備完成,需要大量的玄炎符和乙木清靈符,聶信有一些儲備,但還不很夠。不過他背後還有孟先生,他那裡一定有足夠的各種符咒,就算沒有,大量的材料總是有的。聶信拼上一天,少說也能製作十二三卷各種符咒,補足數量沒問題。不知道要對付的是何等量級的高手,聶信將所有的靈炎擊都按照最高威力那檔來設定了,一個晚上完成了20具靈炎擊的裝備。

  可聶信深刻地知道,自己去幫忙和幫倒忙之間,只有很小的距離。對手已經斬殺了一名修士,一名崑崙長老,許多其他修行者。那部分修行者絕大部分修為層次都比自己高。要是貿然進入雲夢澤,恐怕和那些來歷不明的邪修一個照面就得沒命。

  到了早上,張翼軫主動打來電話,說了瞭解到的近況。九因堂的兩支追緝隊伍已經跟丟了那幫邪修,雖然擊殺了四人,但那明顯是對方主動斷後捨棄的人員。對方有著這樣的決心,讓九因堂也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江南這邊的分會現在已經控制住了雲夢澤的三個入口,暫時還沒什麼動靜。派去給那些先前進入雲夢澤的各門派隊伍報信的修士已經出發。為了確保消息能夠切實送到,九因堂江南分部送信的是「風蝠」井玉堂。而九因堂對各派各家前往報信的人員,在嚴格核實身份之後才允許進入,此舉雖然與沒能先行到達也沒有相應準備的修行者們頗起了些齟齬,但總的來說還是得到大家認可的。九因堂這一次的各種舉措十分迅捷到位,而且每有什麼動靜都及時向各門各派通報,很是贏得了大家的好感。但處置歸處置,到底最後要怎麼解決這個事情,還是得大家商量著辦。一方面,九因堂並不想大包大攬,給人專權的印象,另一方面,這次敵人來勢洶洶,實力超群,光靠著九因堂去承擔所有的損失?他們也不幹。再怎麼樣,事關各家實力派成員和優秀年輕子弟的安危,大家一起出力也應該。

  聶信淡然的態度讓張翼軫有些詫異,但將情況告訴了聶信之後,他就掛斷了電話。好像是各派掌門的電視電話會議終於告一段落,崑崙派不好忤逆大家的意思引起眾怒,終於還是將辰水玉符的事情和盤托出。

  這事情要解釋清楚有點麻煩,張翼軫也沒心情和聶信再煲電話粥,索性將家主發過來的整個電視會議的視訊壓縮了一下就給聶信發了過去。他可是網遊公司的老闆,電腦裡這種工具齊全得緊。收到了視頻,聶信才明白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崑崙派歷史悠久,對雲夢澤的探索研究很早就開始了。在雲夢澤靈氣充裕的地方,他們甚至開闢了一片藥圃。懸江洞府就在崑崙派的藥圃附近,由於洞府裡棲息著一條青色大蛟,修行界前後幾次想要攻入洞府都無功而返。除了少部分人,水中作戰本來就不是修行者所擅長的,在地面和空中很好用的法寶武器,到了水裡有不少都全然抓瞎,劍訣之類的東西更是笑話了。但經過前後長達兩百年,總共四次的試探攻擊,付出了相當的代價之後,大家也明白了,只要不衝擊洞府大門,青色大蛟壓根懶得理會。這種上古靈獸是極端驕傲的,普通的修行者乃至修士,壓根沒有讓它出手的資格。青色大蛟的戰力,初步判定不弱於金丹中期的修士。

  但真到了這個境界的修士,未必捨得拼上一身的傷去和它惡鬥一場。天曉得打贏了這頭靈獸,洞府裡面還有什麼花樣呢,沒有足夠的留手,只能是為他人做嫁衣裳。而且,一旦大戰一起,估摸著短時間是解決不了的,少說也得十天半月。想要不驚動其他門派獨吞洞府珍藏,怎麼都不可能。何況,懸江洞府不見於任何典籍記載,除了門口廣場的石碑上有著無人能解的文字和圖案,以及洞府大門頂上古篆銘文「懸江」兩字,再沒有任何其他線索。到底裡面有沒有藏寶,藏著什麼,沒人知道。這也讓各門派碩果僅存的金丹期高手猶疑不定,不敢輕易冒險。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7:23 PM

第三十六章 毅然前往

  既然知道青色大蛟不會主動攻擊,大部分時候都在睡覺,崑崙派一次次派人進入洞府門口的廣場探察石碑。既然是洞府,那總有開啟的方法,他們認為關鍵就在那塊石碑上。經過反覆探察,破譯碑文的進展等同於無,甚至連碑到底是什麼石材都沒摸透,但他們的研究終於還是有了成果。他們在石碑頂端發現了一個插槽樣的東西。

  崑崙派家大業大,能夠調動的子弟也足夠多,其他方面的研究也取得過一些成績。比如,辰水玉符。到底是誰在崑崙藏寶庫的角落裡撈出了辰水玉符已不可考,但辰水玉符的銘文和懸江洞府的石碑上的銘文卻肯定是同出一源。崑崙派的長老尹惠江曾經帶著辰水玉符到懸江洞府,將玉符插進了石碑頂端的插槽裡,結果以石碑為中心的陣法被瞬間啟動了。尹惠江雖然是陣法和破解謎題的大師,但如此複雜的陣法也從所未見,他沒能打開洞府,卻記錄下了整個陣法的這部分變化。這事情發生在十八年前。可就是從那一天開始,不知道為什麼,整個修真界紛紛得知辰水玉符和懸江洞府有關。崑崙派一直在追查到底消息是怎麼走漏的,卻一直沒什麼結果。

  經過十八年的衝刺研究,崑崙派對於破解懸江洞府小有成算。他們本來準備召集正道同仁們共襄盛舉,也好群策群力地打開懸江洞府。只要能打開,崑崙作為主持者,自然能從中得到最大的利益,各門各派還要承崑崙的情,也讓崑崙的地位能越發穩固。可沒想到的是,在崑崙還沒決定到底邀請哪些人、如何邀請的時候,消息又一次走漏了。和十八年前一樣,傳出去的消息模模糊糊的,只是一條很簡單的:雲夢澤將有重寶現世。可這麼一來,崑崙派變得極為被動。之前如果遍發邀請,那是他們的風度,而現在,忽然就變成了不得已而為之,甚至還很有一些要用修行同仁當炮灰的意思——一定有人會這麼想的。神州大地,哪裡都不缺以最大的惡意來推測別人的傢伙,修行界也是如此。

  於是,崑崙派決定還是先觀望一下比較好。他們原本準備讓尹惠江帶著辰水玉符,在各門派分散行動的時候自顧自地帶著本門弟子去開洞府。其他門派看到就看到,反正大家都在,又不好明搶的。到時候他們再讓其他門派參與,那面子裡子就又都有了。

  這算盤打得是很響,可沒想到被來歷不明的邪修破壞得乾乾淨淨。對方對崑崙派,對正道諸多門派的動靜瞭若指掌,顯然是經過了相當長時間的準備。而聯想到十八年前的消息走漏,對方的陰謀至少醞釀了十八年。對修行者來說,十八年不算是多長的時間,可還是可以做好多事情的。現在,崑崙派的行動完全被人看破,掌握破陣方法的尹惠江長老身死,局面他們已經控制不住了。對方要麼有人在陣法上有更高造詣,要麼索性已經掌握了崑崙派的全部研究成果,並且有一個足夠有力的執行者。現在,大家的目標不得不轉為,如何不讓對方打開懸江洞府。

  「和進入雲夢澤的人聯繫上了沒有?」看完了長達一個多小時的視頻,聶信打了個電話給張翼軫。

  張翼軫的聲音有些沉悶:「還沒有。木恩剛才發來消息,他已經和九因堂的人照了面,進入雲夢澤了。如果順利,今天下午就應該有消息了。」

  「好。那我等你消息。」聶信沒多說什麼就掛斷了電話。而張翼軫則從聶信的冷峻和漠然中,察覺出一絲別的什麼來。這絕不是無動於衷,而是一種毅然決然,將所有的後果都考慮清楚了的寂靜。張翼軫此刻毫不懷疑,一旦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來,聶信一定會直奔雲夢澤,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聶信提著全部行裝來到了雁蕩坊市。背包裡除了靈炎擊之外,還有一些野外生存用品:望遠鏡、照相機、指南針、水壺、戰術折刀以及摺疊的炊具、飲水篩檢程式一應俱全。包裡還塞了一些壓縮餅乾和藥物。聶信是修行者,但現在的境界還沒有完全脫離普通人的範疇,這些東西說不定就用上了。

  昨天拿到的200萬,他全部兌換成了靈石。然後在坊市內的幾個鋪子走了一圈,就花掉了小半,修行者需要的藥材實在是太貴了。那套繡著密密麻麻的符文,能夠隔絕靈力波動的斗篷是聶信唯一覺得比較划算的東西,也要1000靈石。聶信用100靈石又添置了一個小小的乾坤袋,專門存放剩下的靈石。雖說不見得用得上,但萬一在雲夢澤需要和別人交換些什麼呢?至於死了讓人繳獲,那完全不在他的考量範圍之內。

  當他向孟先生提出要借一些符咒的時候,孟先生什麼都沒說,默默從櫃檯下面取出一整包符咒,足足有四十捲兩千四百張,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他手書製作的符咒,威力比起同級符咒大了三成有餘;有一部分是聶信現在還沒有能力製作的中級符咒,甚至還有一卷聶信只能勉強操控的高級符咒:「血焰狂龍符」。孟先生似乎早就料到了聶信想做什麼,但他卻沉默著,沒有說一句話,沒有鼓勵,也沒有勸說,只是揚了揚手,讓聶信離開。其他學徒都在鋪子裡,呆在坊市裡,消息雖然不比那些能直通高層的傢伙快,卻大致及時。看著聶信這番舉動,其他人都驚呆了。他們的修為比聶信高,對家族未必有多親切但畢竟有著那份眷戀,揮之不去,可現在,做出了決定的居然是這個修為最弱的傢伙。

  經過老楊的鋪子,聶信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說了一聲。老楊輕輕搖了搖頭,像是在感嘆人的同情心與執念,還有那不知所以的大無畏的決心真是再可笑不過的東西。他奪過了聶信別在背包上的水壺,灌了整整一壺最上等的陳釀「照夜白」,又讓聶信將輕侯劍交給他,用滾熱的「浮滔」酒澆灌了一遍。輕侯劍彷彿很享受這美酒的滋味,劍身嗡嗡作響,浮現出淡淡的白光。老楊將劍交還給聶信的時候,說道:「拿著,這傢伙會記得這味道的。」

  這些認識了不久的傢伙,並不像坊市裡的其他人那樣,嘲笑他一個氣動中期的傢伙不自量力,而是默默地支持著他縱容著他。或許是因為他們都明白,一個人,要敢於去死,才真正有勇氣活下去。

  而在觀瀾閣的頂樓,一個老者默默地看著聶信走過這一路,整頓了一下背包,走向了坊市的出口,絕不回頭。

  「他真的要去雲夢澤?他是傻瓜嗎?」一個稚嫩的聲音在老者身邊響起。

  「你懂什麼?他要是死了,自然不值得什麼。他要是能活下來,我就會幫他一把。修行界多少年都沒出過那麼有血性有膽子的人了,你現在十四歲,靈息初期,算的上天才了吧?你敢去直面修士麼?差著至少3階,逃還來不及吧?修行修行,都把膽子修沒了,修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老者極為不滿地說。

  「哼!」少年對老者的這番評斷很是不滿,但對修行界沒膽子這個問題,還真反駁不出什麼。

  「第三隊人馬準備好了沒有?一天了。」老者很是不滿。

  老者身後躬身侍立的兩名屬下戰戰兢兢地說:「已經準備出發了,就等溫先生到來就可以走。」

  「溫大頭那麼慢?不等他了。我去。」老者揮了揮手,說:「我不比溫大頭差吧?好多年不動手了,去看看現在的邪修們是什麼水準。」

  「老主人!」兩名屬下大驚失色。可老者主意已定,說:「就這麼定了。我換身衣服就出發。」

  老者隨即換上溫和的口氣,對身邊的少年說:「阿保,你守著家裡,別讓你姐姐擔心。」

  少年嚴肅地回答:「遵命。」

  聶信剛剛走出坊市,將背包放進計程車的後座,張翼軫就出現了。

  「你真的要去?」張翼軫問道。

  「這不是廢話嘛。」聶信無奈地說:「我先過去,路上還有幾個小時,如果有好消息最好,如果沒有,我也該到了。」

  張翼軫嘆了口氣,苦笑著說:「不用等那麼久,已經有壞消息了。木恩進入雲夢澤沒多久,就遇上敵人伏擊,還好他挺能打的,讓他跑了出來。立刻就給我發消息了。3個出入口,裡面肯定都有敵人潛伏。外面和雲夢澤裡面的聯繫完全斷絕了。我從來沒像現在這麼希望中國移動的信號真的能無處不在。」

  「木恩沒事吧?」聶信問道。

  「受了點傷,小意思。他現在在九因堂的據點治療。九因堂人手少,沒來得及派人進去看過,也不知道井玉堂是不是將消息傳到了。之前還進去過幾批人,現在看起來,恐怕都凶多吉少吧。木恩還是第一個跑出來的。」

  聶信嘆了口氣:「那你是什麼意思?搭我的車子去看木恩?」

  張翼軫搖了搖頭:「我跟你一起去。我好歹比你強點吧?」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7:29 PM

第三十七章 進入雲夢澤

  聶信愣住了。張翼軫可是淮南張家的少爺,未來的家主,有什麼理由要去冒這樣的險?雖說他的氣動中期和自己的不是一個概念,可真的能強到哪裡去?面對那些邪修能多多少勝算?他翻了翻白眼,問道:「你真的要一起去?」

  張翼軫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冷厲的笑容:「沒有人可以傷了我的人不付出代價。」

  聶信點了點頭,讓張翼軫上了車子。「你不帶點什麼東西?」聶信奇怪地問。

  張翼軫詫異地看了一眼後座上碩大無比的背包,反問:「你沒有乾坤袋?」

  聶信無語地發動了車子。是啊,他是修真領域的赤貧階層,和人家大家族的少爺比什麼啊?

  幾個小時車程,兩人在路上就在交流各自的準備。聶信的靈炎擊只在何蔓與何念生面前露過臉,但既然要和張翼軫搭檔進入雲夢澤,互相瞭解實力是最基本的要求,也就告訴了他。張翼軫聽了之後沉默了很久,才欣慰地說:「如此一來,我們的成算大了很多。對上修士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了。」

  聶信呵呵笑道:「那是,雖然有很大限制,但只要能靈活運用,總有辦法的。」聶信和張翼軫都是心思靈敏的傢伙,聞一知十,到時候根據具體情況設計戰術就是了。靈炎擊既然已經經過何念生認可,覺得能夠傷到修士,自然是可信的武器了。

  而當張翼軫得知聶信居然還有整整一卷孟先生手書的「血焰狂龍符」,更是幾乎失語。這種符咒威力大,並且還帶有強烈的火毒腐蝕,釋放時候的聲勢動靜又足夠大,更是方便使用者用了之後就跑,真是應對高階對手的不二之選。而孟先生手書的中級符咒,對於靈息期的修行者來說,都是藏著幾張應急時候用的,可聶信這裡居然有整整一卷。這太奢侈了。

  張翼軫因為靈炎擊的獨特功用和聶信身邊的符咒品質高而嘖嘖稱奇,可他自己的準備工作只有用豪奢來形容了。張翼軫的修為層次和聶信相同,但在這個層次已經達到巔峰,隨時可以突破,劍訣和現在修為下能夠掌握的基本法術他基本都會,符咒的使用也精熟,這個年齡段裡,找一個比他更全面的人都難。他帶著四個大小不同的乾坤袋,最大的那個袋子裡裝的是各種生活用品,替換衣服,以及應急用的武器和符咒。他的備用飛劍名為「翼軫」,就是因為和他名字一樣才搞來收藏的,但這柄飛劍的威力和綜合性能也比聶信的「輕侯」來的強。而主力飛劍「飛星」,在張家所有的珍藏裡能排前三,哪怕在神州修行界,「飛星」也算得上大名鼎鼎,公推排在百強的第四十三位。張翼軫表示對這個排位壓力很大,因為……他不喜歡質數。聶信無語,難道這不該是他這種從小泡在數字裡的人才有的怪癖麼?張翼軫準備的符咒除了之前從孟先生那裡提的60卷之外,還有其他林林總總不下三十種符咒,其中級別比較高的有的只有幾張,多的則有好幾卷,一個乾坤袋裡怕不有五千張符咒。藥物之類的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但都是水準很不錯的東西,甚至有兩粒百草園出品,號稱只要不當場死亡,至少能續命三天的「鎮魂丹」,基本上,其他療傷和補充靈力的藥丸藥水,數量也挺充足的。張翼軫這一次不知道會面對什麼情況,幾乎把家族儲備在他這裡的全部庫存都帶上了。

  兩個人對於戰鬥的準備都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做到了最好,準備的物品結構都差不多,都是飛劍、符咒、藥品、生活物資,即使豐盛程度實在是懸殊了點。經過這番交流,大家心裡都有底了,到時候也可以放開手設計戰術。他們肯定得設計戰術,不然面對修士們絕無勝算,他們能夠依靠的就是手裡的大量物資,生生堆死那些對手。

  「希望我們有機會把這些東西在自己手裡用光。」聶信說。

  「哈哈,是啊。」張翼軫一愣之下,聽明白了聶信的意思:「是啊,希望如此吧。」

  到達九因堂的據點,已經是下午了。看到張翼軫來到雲夢澤的入口,木恩眉頭就皺了起來。

  「少爺,你來做什麼?」木恩有些急切:「家裡應該很快會派人來的。少爺你還是……不要冒這種無謂的風險了吧?」

  「你現在只管養傷就好。」張翼軫淡淡地說:「我拿定主意的事情,你改得了麼。」

  木恩默然。他服侍少爺那麼多年了,自然知道張翼軫的性子如何。「那,少爺你進去以後千萬小心,對方很不好對付。在這邊守著的,如果沒有輪替的話,應該還是那三個人。一個靈息中期的帶頭,另外兩個,也就是氣動中期後期的樣子。他們手裡有一個黑漆漆的長筒,噴出的黑色煙霧、水霧和毒砂都很厲害。我就是不小心著了道的。不過,我沖是沒衝過去,可我要退的時候他們也沒堅決阻攔。」

  「他們是什麼路數?心裡有底麼?」張翼軫又問道。

  「領頭那個,交手之後光顧著躲了,實力在我之上,也就無從探察。」木恩苦笑著說:「那兩個隨從,看手法,一個是雪風堂的,一個是新社的。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章程,但有人背後串聯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派別,毫無疑問。」

  木恩的修為達到靈息中期,不算太高,作為張翼軫的管家和護衛也不需要太高。但他同時也是張翼軫的參佐和師長類型的人物,著實見多識廣,他所說讓張翼軫心裡有了些底。而木恩既然沒有堅定地阻止張翼軫,自然也是因為他覺得,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張翼軫和聶信和那三個傢伙可以一戰,還有著不小的勝算。他雖然要阻止張翼軫,其實心裡多少有些不服氣,要不是一交手就著了道,他何至於那麼快就受傷落敗,不得不遠遁離開雲夢澤呢?

  木恩反覆提醒兩人注意安全,可聶信和張翼軫問明情況後立刻就出發了,並不因為強大的敵人就在面前而有絲毫退縮。

  進入了雲夢澤,兩人所處的位置是名叫息澤的一大片沼澤濕地。當他們的腳踏著軟軟的土地的時候,張翼軫就有些嫌惡地說道:「終於進來了,我們走吧。我可不喜歡這地方。」

  拿腳趾頭想都知道張翼軫為什麼不喜歡這裡。一個有潔癖的人,能喜歡沼澤這種到處是污泥濁水以及腐爛的植物莖葉的地方才怪了。

  雲夢澤秘境中的沼澤,乍看和現實世界裡的沼澤區別不大,但走了幾步,聶信就發現不對勁了。息澤很少有昆蟲、鳥類的活動,也沒有動植物腐朽的氣味,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清新的松木香味,著實古怪。可落腳那虛浮滑膩的質感,卻的確是沼澤無疑。

  既然已經知道有人在進入息澤一段路程後的地方攔截,聶信和張翼軫兩人肯定不會傻傻地撞上去。雖然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改換過位置,但照著木恩提供的地點,繞到對方側後突襲,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他們先向著北方繞了很大一個圈子,然後緩緩靠近木恩在地圖上標定的地點。

  「應該就是這裡附近了。」張翼軫看到兩塊石頭和一段朽木後面,露出了一塊衣物碎片。」門口守著的不是說除了木恩還沒人進來嗎?這有可能是之前進來然後留下負責與外面聯絡的人。看衣料顏色,像是峨眉派的。」

  「去看看。」聶信小心翼翼地靠近。在石頭底下淺淺埋著一具青年女子的屍體,青灰色的長袍,袖口和腰帶上都有黑色的刺繡,明白表示了峨眉派俗家弟子的身份。青年女子隨身攜帶的東西都被搜光了,身上看不到明顯傷口,膚色慘白,也不像是中毒而亡。」你覺得是怎麼回事?」聶信轉頭問張翼軫。

  聶信毫不猶豫地檢查屍體的舉動已經將張翼軫驚呆了,他退開一步遠遠繞著屍體轉了一圈,從各方面都看了看,這才說道:「口唇也沒有鮮血,不像是鈍器造成的。這姑娘到底原來修為如何不得而知,不好說。修行界能做到這樣的法門,委實太多了。」

  聶信點了點頭。重新將屍體埋好,又做了標記,兩人才繼續小心翼翼地前行。

  大約走了有一公里的樣子,聶信忽然站住了,拉著張翼軫立刻蹲了下來,將身形隱藏在一叢長草後面。在大約五六百米開外,一片蘆葦在不斷晃動著。他們躡手躡腳地又靠近了一點,蘆葦中露出了一頂帳篷的尖角。看起來,這像是對方停留休息的地方。他們也不敢太過接近,對方畢竟有個靈息期的傢伙在呢。

  對方似乎是在交換情況的樣子,三個人都在帳篷外面,說了幾句話就又朝著不同方向跑開了。聶信和張翼軫互望一眼,朝著背上背著斗笠的那個傢伙追去。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7:39 PM

第三十八章 潛伏

  背著斗笠的這人是雪風堂的。木恩先前在戰鬥中,就是拿這個人當突破口,拚殺出一條路來。這傢伙現在身上帶著點小傷。以聶信和張翼軫兩人的實力總和,拿下對方三人中除去那名靈息中期的傢伙之外兩人都沒問題,之所以選這個傢伙,就是因為他先前作戰不力。對方分屬三個門派,到底有多和衷共濟?可無論如何,被話事的人說兩句總應該。這傢伙只要還是個正常人,心裡多少會有疙瘩,也會急於找回面子,那就讓聶信和張翼軫有了更充分的運作空間。

  這名雪風堂的弟子名叫于虎。這一次隱藏了幾有百年的大大小小的邪修門派們聯合行動,在佈局方面更是傾注了領袖人物們近三十年的心血,到了真正實施的時候,人員稀少的問題還是暴露出來。幾個環節絲絲入扣,可哪一邊都沒辦法湊夠人手。于虎這樣已經有三十九歲,卻還停留在氣動中期的弟子,基本上就是來湊數的。執行這類監視防範任務,劫殺正道門派傳信的弟子,總能做到吧。于虎也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水準,有什麼事情都第一時間彙報給帶著自己和新社的彭慶安兩人守衛息澤這邊入口的修士。那名修士名叫俞襄,是個散修,不屬於任何門派。俞襄態度還不錯,並沒有盛氣淩人的腔調,之前攔截兩波人手,大家配合還算默契。可圍殺木恩這一次,于虎在木恩淩厲的攻勢下,實在吃不住勁了,閃身躲過了兩記千仞斬,結果卻讓木恩脫身而去。雖然被喝斥了一頓,于虎想想當時的情況,卻也並不後悔,那兩記千仞斬只要有一記挨實了,必定完蛋。

  于虎心事重重地戒備著很大一片地方,忽然間,他聽到一聲樹枝折斷的哢擦聲。息澤幾乎沒有其他生物,雖然靈氣堪稱濃郁,修行者們卻一點都不喜歡這裡,他們自己這幾個人被派到這個方向來駐守,都有些鬱悶。但開始進行戒備之後想法有了變化。息澤這裡環境雖然夠爛,但卻很方便進行戒備,沒有高大的樹木,只有一些蘆葦、長草和低矮而分散的灌木,由於沒有數量龐大的生物,這裡一片死寂,有什麼動靜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先前截殺兩批準備離開雲夢澤進行例行聯絡的傢伙,都因為能先行發現對方,然後從容佈置伏擊。這種地形下,己方實力只要勝過對方,幾乎不會有讓人逃跑的機會。

  于虎猶豫了一下,抽出腰間長刀,縱身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馳去。果然,在一叢灌木之後他發現了腳印,應該是一個人蹲著的痕跡,似乎是對方發現了他,想要逃跑卻不小心踩到了斷枝。于虎冷笑一聲,仔細檢查著周圍。然後,他聽到了西北方傳來「咻」地一聲,那是再明顯不過的氣流湍動的聲音。于虎立刻就追了上去,既然對方看到他都要跑,他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只用了不到一分鐘時間,他就看到一個披著棕黑色袍子的身影,帶著幾分惶急的姿態,在他前方幾百米的地方狂奔。前方那人回頭張望,看到了于虎,大驚失色,再也不顧及會引起激射的水波和泥漿,踏實在鬆軟的沼澤地上,以更快的速度逃跑。看對方這等速度,充其量也就是個氣動初期裡比較強一點的傢伙。

  于虎冷哼了一聲。心裡不免有些膩味,這正道諸門派現在也越活越回去了,這次大概真的以為什麼都不會發生,帶著大批年輕子弟來見世面。氣動初期中期的弟子著實不少,甚至有些十三四歲,剛開始修行沒幾年的娃娃。這些人,怎麼配擁有那麼多……于虎心中升騰而起的戾氣,讓他一聲低喝,趕緊加快了速度。

  于虎漸漸趕了上來,前方的身影或許是意識到情況不妙,朝著側面幾株低矮的灌木那邊衝了過去。于虎冷笑著,這麼幾棵雜樹,以為是什麼茂密的林子麼,怎麼可能擋住自己?他加速衝了上去,手裡的長刀一挽,就準備兜頭劈去。剛剛越過兩株矮樹,忽然一道沉冷的劍光從他的下方直射而出,于虎一驚,立刻明白是中了圈套。他連忙圈轉長刀磕開長劍,也看到了進行攻擊的人,剛才居然一直藏身在軟泥中,躲在地面之下等著。于虎正待轉身逃跑大聲呼救,可前方一直在逃跑的那傢伙已經反身殺到了。來者正是張翼軫,他拉開斗篷抽出飛星劍的一剎那,于虎神魂盡冒!飛星劍的速度和威力豈是等閒?張翼軫現在可是不敢放開了飛星劍真的用操控飛劍的手法來發動攻擊的,那樣他壓根壓制不住飛星劍的速度,目前暫時還是飛星劍在馭他而不是相反,但飛星劍哪怕拖動著張翼軫,速度都超乎于虎的想像。于虎眼裡只看到張翼軫轉身拔劍的那個剎那,下一刻,飛星劍已經穿過了他的脖子。他荷荷幾聲,就再也發不出聲響了。

  「不錯。下一個。」埋伏在淤泥裡發動第一次攻擊的是聶信。兩人開始討論這個戰術的時候,聶信就提出了,他來扮演逃跑的,張翼軫來伏擊,會比較好。張翼軫也同意這一點。可要讓他同意把自己埋在泥裡,那絕對不可能,這才有了兩人很錯位的角色。還好于虎實在算不上什麼強力的對手,而張翼軫的飛星劍又太佔便宜了,這才一擊斃命,沒有給對手留下任何呼救的機會。

  他們要分別解決其他兩人,時間還得抓緊。到了對方下一次碰頭交換情況的時候沒看到于虎,再想突施冷箭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兩人稍微打掃了下戰場,把于虎帶著的武器和其他東西一收,就連忙朝著下一個目標所在的方向馳去。

  新社的彭慶安和于虎不同,雖然停留在氣動中期的修為,但他卻是新社年輕一代裡最強的幾人之一,也是為了積累足夠的修為,一次性以最完美的姿態突破到靈息期做準備呢。新社這個組織和其他門派都不同,有什麼問題,新社的七大長老商量著辦,更類似於雲水書院,鹿鳴書院那一類,只是他們不設山長而已。按照現在的說法,就是比較民主。每個長老座下都有自己的一系子弟,有時候,有些子弟天資比較好,又比較得長老喜愛的,則可能被傳兩系乃至更多系的修行法門。彭慶安在門派內口碑很不錯,卻專修一系功法,其他幾位長老想要教他,他都以精力有限,不便分心而婉拒了。但彭慶安身邊可有著本系長老特意嘉獎的防禦類法寶:罌金鈴。這東西能夠產生迷惑對手的聲音波動,全力施為的時候,甚至能夠以音波傷敵,攻防兼備。萬一面對比自己高上一兩階的對手的時候,這種能範圍攻擊,又攻防兼備的東西要比需要瞄著對方打的法寶靠譜多了。他那一系的長老,也是希望讓彭慶安別出什麼事情,才將這樣的好東西給了他。可沒想到,彭慶安要面對的卻不是高階修士,而是聶信和張翼軫這兩人。

  經過剛才一戰,聶信和張翼軫互相之間的信任和默契越發好了,但他們現在的命題仍然是:打帶跑。儘可能不引起剩下那個靈息中期的傢伙的注意,解決這邊這個新社的傢伙。所以,最好出手了就不要給對方還手的機會,也不能讓對方有可能呼救。

  「你有沒有辦法,讓那個靈息期的傢伙,朝著反方向看一眼?」聶信問道。

  張翼軫想了想說:「應該是可以的。」

  「我們不妨把伏擊兩個人當作一套戰術來設計。只要我們解決這傢伙的時候是無損的,緊接著就可以和那傢伙打,分秒必爭啊。」聶信認真地說:「早點解決這兩個傢伙,我們就能早點去和那些蒙在鼓裡的人會合。對大家都好。」

  聶信的眼神殷切而嚴肅。張翼軫有些奇怪,問道:「你想說什麼?」

  「是不是……你暫時放下一些你的怪癖呢?」

  張翼軫有不好的預感:「你想做什麼?」

  「我發現,在泥裡埋伏很有效,我想讓你和我一起來。」

  「絕不!」張翼軫把臉扭到一邊。

  「唉,你先聽聽我的想法啊。」聶信小聲而快速地將自己設想的戰術說了一下。

  張翼軫想了想,還真是很有可行性,很可以一試。可是……他又想了想,嘆了口氣,說:「好吧,心理上克服一下好了。還好我有準備。」

  「準備?」聶信迷糊地問:「什麼準備?」

  張翼軫從乾坤袋裡掏出一整套連身的密封作業服,高潔淨度的實驗室的那種貨色。雖然沒有單獨的供氧裝置,只有簡單的篩檢程式,但畢竟是全封閉式的。「我一直隨身帶著。」張翼軫說。

  「為什麼?」聶信有些頭痛,一個修行者幹什麼要隨身帶一套全封閉作業服?要不是這種不能用靈力,唯恐對方發現的情況,還有什麼地方用得到?身邊籠罩一層靈力很難麼?

  「不為什麼啊。」張翼軫理所當然地說:「這東西乾淨,功能性強,有技術含量不是麼?」

  聶信越發頭痛。為什麼大家都會覺得搞理論研究的怪癖多呢?都是那個美劇導向的麼?他和張翼軫在一起,明顯他不是怪癖比較多的那個。

  無論如何,張翼軫願意潛伏在泥裡就可以了。他們兩人仔細合計了一下,就開始進行佈置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7:50 PM

第三十九章 力戰俞襄

  無論是俞襄還是彭慶安,此刻都不知道于虎已死,于虎監控的那個方向成了漏勺。聶信和張翼軫兩人從這個方向,潛伏到了距離帳篷只有幾十米的地方。再靠近,天曉得對方在帳篷周圍會不會佈設了什麼預警的法術。

  俞襄的修為高,同樣包看了一個扇面對他來說要輕鬆許多。之前木恩的逃脫讓他的心頭籠上了一層陰霾。一旦對方知道有人在這裡阻截,隨之而來的會是什麼?靈息中期,還是比較貧困的靈息中期,在修士面前真不算什麼。不過,上面發下來的這批五毒棍,湊合著用也算不錯了。雖說質地不好,可裡面的毒汁是實打實的。

  閒庭信步間,俞襄將自己負責的那個扇面又走了一遍,這一次仍然沒有發現什麼動靜。但就在他的心神一陣輕鬆的時候,一道劍光在不算很遠的地方一閃而逝!

  有人!俞襄掣出五毒棍,背在身後朝著劍光墜地的方向撲了過去。他躍在空中的時候,還不忘從懷裡掏出一枚特製的骨笛,吹出尖銳的響聲,向兩名臨時手下通報情況:他要離開探察,疑似有情況。

  尖銳的哨音在息澤上空飄散開來,傳得很遠。彭慶安聽到了,他回頭看向俞襄的方向,無可奈何地撇了撇嘴。俞襄這個散修,無論是修行還是待人接物都很不錯,殺伐果斷,要是他修為高個幾層,能夠成為修士,那必然會是獨當一面的領袖人物,但現在還不是在這裡和他們一起放哨麼?也就是借重他不高不低的身手和豐富的戰鬥經驗,預備著截殺那些修為層次必然不會高到哪裡去的信使麼?

  回頭,要是有可能,彭慶安還是想為新社招募一下俞襄試試的,但現在麼,也就是這樣子了。彭慶安朝著帳篷的方向走去,俞襄朝著那邊走了,那這邊必然得有人居中,這才方便四面出擊麼。可當他篤悠悠地走到帳篷邊上的時候,耳朵裡傳來輕輕的一聲「碰」,隨後就是從身側不到20米的地方,一道赤紅色的火龍朝著自己奔湧而來。彭慶安大驚失色,這火龍射來的角度極為刁鑽,覆蓋的範圍又相當大,他在那短促得不可思議的時間裡將一直提在手裡的五毒棍旋起了圈,運起全身靈能形成了一層頗為不俗的護罩,然後他用力向外一推,想要將這火龍打散。普通的「血焰狂龍符」或許能夠這麼對付,孟先生手書的「血焰狂龍符」可就不行了。那火舌居然順著棍子帶起的風,舔上了彭慶安的手,順著並不周密的靈能護罩中的縫隙一絲絲鑽了過來,這份陰毒狠厲,前所未見。而這劈頭蓋臉而來的火龍,已經將他整個包裹在了裡面,他只好側著身子、壓低了身體,竭力抵擋著。而就在他滿眼都是火光,都是那燦爛如血的紅色的時候,一線青光破空而來。此刻彭慶安的一隻手還揣在懷裡準備取出罌金鈴,但那一抹青光實在是太快了,快得他都沒有辨別出來那是什麼,青光已經擊穿了他……他清楚地看到自己被絞碎的手,胸前能看到身後的大洞……然後他倒了下來。滿天的火光毫無阻礙地在他身上滾了一遍……

  彭慶安甚至沒有搞明白攻擊到底來自何方就死了,他死於聶信和張翼軫兩人聯手。伏擊情況下還是全力出手,這種事情,恐怕以後很難很難會再出現了。

  這樣的動靜自然引起了俞襄的注意,他一感覺到身後爆發出的一團火光,馬上就醒悟過來,那天邊飛過的一抹劍光,不過是人家調虎離山的計策罷了。人家盯著的是彭慶安。

  俞襄飛一般朝著爆炸發生的地方趕去,可看到的只能是彭慶安焦黑一團的屍體。周圍好像從來就沒有過人似的。他散出靈力搜索周圍,但周圍的靈力波動並沒有什麼異常。爆炸留下的淡淡的靈能痕跡,卻又能掩蓋住一些這樣那樣的資訊。

  聶信和張翼軫潛伏在泥漿底下就沒有動過。俞襄一步步逼近他們所在的位置,似乎是察覺了點什麼。一直到俞襄都幾乎踩到了聶信所在的地點的正上方,聶信才終於發動了攻擊。他兩手各一支靈炎擊同時激發,兩道粗壯的焰柱衝天而起。

  俞襄大驚失色,他也沒想到攻擊居然從腳下發動,反應不及,躲過了一支靈炎擊,卻被另一條焰柱打了個結結實實,雖然他已經渾身遍佈靈力進行防禦,可半邊身體仍然被轟得血肉模糊。俞襄大喝一聲,手裡的五毒棍朝著地上一插,一團黑色的毒液混雜著靈力直接注入了地面然後轟然引爆。在受創之時能夠做出如此反應,不可謂不毒辣。可聶信並沒有藏在地下的意思,伏擊只是不得不如此,並不意味著聶信就比張翼軫多喜歡一點息澤的這團淤泥污水,在同時轟出兩記靈炎擊的同時,他就已經騰身而起,引著輕侯劍攻了上去。

  看到那團爆開的毒汁幾乎掠過自己的腳心,聶信也是一陣害怕,自己要是稍微跳起得晚那麼一點點,現在可就糟糕了。被一個高自己三階的傢伙這麼來上一下,保不準直接就掛了。聶信跳在空中,右手握著輕侯劍,左手幾張符咒就朝著俞襄拍了過去。

  聶信現在使用符咒也有了自己的一套辦法,尤其是之前經過靈力淬煉之後,出符速度和對符的控制能力大有提高,讓他可以同時使用幾種不同的符來達到最佳效果——兩枚千鈞符混雜著兩枚玄炎符和一枚寒冰符激射而出。

  如果沒有受傷,俞襄或許會從容化解這些符咒,然後再穩穩發動反擊,反正對他來說,五枚最基本的符咒算不得什麼,但現在他完全沒有這樣的鎮定了。或許他有過心理準備會受傷乃至會被斬殺,但絕不是一照面就傷在一個氣動期的小輩手裡,就剛才那麼一接觸,他立刻就看明白了聶信的修為。五毒棍全力橫掃,擋開了符咒,爆裂而開的玄炎符也讓俞襄的虎口稍稍受到了點震盪。

  而聶信卻藉著俞襄這一擊,輕侯劍輕輕一磕,正好靠著碰撞將自己送到一定距離之外。張翼軫看得目瞪口呆,聶信的這種借力打力的本事從哪裡學來的?能有這種思路,還能純熟運用的,可都是用劍有年份的好手,但他對聶信知根知底:聶信懂個屁的劍術啊。但聶信真的做到了,對他來說,這不過是最簡單的動量衝量的計算罷了,這種入門的經典力學,還用學麼?中學生都會做力的分析的嘛。

  到了一定距離之外,聶信的符咒開始發威。他知道輕侯劍拿在手裡也沒什麼用,索性收了起來,雙手一揚,10枚符咒又來了。符咒射出之後,他就消失了,旋即出現在了俞襄身後幾步的地方,手裡已經穩穩把著又一枚靈炎擊,毫不猶豫地激發。

  俞襄絕沒想到一個氣動期的小輩有這種瞬間挪移位置的法門,他正面面對的是一組類型各異的符咒,10枚符咒裡有4枚中級符咒,威力不小,他也不敢硬擋,正在念詠法訣,準備以符咒破符咒,可沒想到先打到自己的卻是身後的那道威力十足的焰柱。俞襄兩頭都沒有顧上,焰柱直挺挺地打在他的背心,一堆符咒在他的正面爆裂開來。繞是如此,俞襄卻還沒有喪失戰鬥力,雖然現在他看起來猙獰可怖,渾身上下煙薰火燎,處處是傷口,但這幅樣子卻也徹底激怒了俞襄。

  俞襄沒有趁手的法寶,不代表他沒有威力巨大的法寶,只是他不捨得用而已。但現在這個當口,他什麼別的都顧不上了,左手掌心出現了一枚短匕,然後衝著聶信所在的位置狠狠紮了過來。聶信朝著側面一閃,就準備再使符咒攻擊。可看到了俞襄手裡的短匕,張翼軫卻趕忙以靈移符閃身而上。

  「你閃開。小心。」張翼軫一聲低喝,只不過還沒脫掉作業服的他,怎麼看都有點滑稽。飛星劍斜著一格,彷彿和空氣中的什麼東西發生了猛烈碰撞,發出轟地一聲低沉的震響。聶信暗叫僥倖,這無聲無形的攻擊,他完全沒發現。俞襄拿出的這把短匕還真是古怪得緊。

  聶信在法寶方面的見識,怎麼能和張翼軫相提並論?俞襄手裡的短匕乃是虛空刺,那可是有名的陰毒。虛空刺的威力也一般,但就是能發出一條條無聲無形的銳利暗勁,讓人防不勝防。但虛空刺能做到這點也不是沒代價的。它的劍柄是空的,裡面裝著的是玉髓漿。這東西可著實不好找,一滴玉髓漿,值上百靈石,如果是帶著些什麼屬性的玉髓漿,價格就更高了。但虛空刺的每一次刺擊,都會消耗一滴玉髓漿,這也是修行界著名的燒錢武器之一。

  俞襄的這柄虛空刺,劍柄裡原本只剩下十幾滴玉髓漿了。他這樣的散修,想要獲得修行方面的資源非常不易,邪修那麼龐大的人群,那麼多年來一直靠著幾條黑市管道,悄悄地攢著修行資源,各種東西入手都太困難了。這十幾滴玉髓漿已經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才攢下來的。但現在,他一連刺出了四次,四滴玉髓漿已經沒有了……

  看著張翼軫的劍在虛空中的三次碰撞,聶信恍然,原來這匕首是這麼回事啊。什麼事情一旦被看明白了,聶信就不怕了,雖然無聲無形,但匕首每刺出一擊,本身是有路線規律可循的。

  張翼軫原本準備揉身直上,和俞襄近距離格殺,憑著他手裡的飛星和他嫺熟的劍術封住虛空刺的攻擊,想來俞襄也沒有無窮無盡的玉髓漿吧。就算有,虛空刺的劍柄裝滿了也就六十滴,自己一個氣動中期巔峰的傢伙,拿著的又是飛星,防守一個已經受了重創的靈息期修行者幾十次攻擊,這絕對沒問題。但就在此刻,他聽到聶信喊了一聲:「繞著打!」

  他立刻朝著邊上一閃,手腕一振,也是兩枚符咒射出。旋即,他將一枚靈移符拍在了自己身上……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7:59 PM

第四十章 偶遇?

  聶信和張翼軫兩人遊移在俞襄周圍,俞襄立刻就有些抓瞎,三次虛空刺擊空,讓他越發煩躁。他狂吼著一手揮舞五毒棍一手操縱著虛空刺,但一次次橫掃和刺擊落空,都只能讓他越來越接近失敗而已。於是俞襄露了個破綻,準備全力一搏,而果然,經驗不夠豐富的聶信上當了。聶信又一次瞬間出現在俞襄身後的時候,俞襄卻已經轉過身來,虛空刺朝他當胸刺來。看著虛空刺上一閃而過的靈力波動,聶信知道這一次的攻擊會出現在何方。誰又能想到剛才對虛空刺一無所知的人,此刻已經能準確判斷攻擊的方位了呢?可聶信現在所處的位置,閃身是來不及了,從乾坤袋裡拔劍抵擋更是休想。聶信一咬牙,就近從斗篷裡抽出一支靈炎擊,對著虛空刺的攻擊方向就是一發射出。

  轟地一聲,焰柱和無形攻擊在空中碰撞,四面八方都是亂竄的暗勁和火焰。一不做二不休,聶信將手裡滾燙的靈炎擊外殼隨手拋開,又抽出了一支,朝著俞襄當胸射去。俞襄用虛空刺擋住了。沒關係,再來。再來一記靈炎擊!!!不行?再來!!

  連續四支靈炎擊,終於耗盡了虛空刺裡的玉髓漿,最後一支靈炎擊的全部威力,盡數射在俞襄的胸前。俞襄死了,沒有了靈能的控制,他也在瞬間變成了一團焦炭。

  看著聶信打得如此暴力,張翼軫不知道說什麼好。他除下了作業服,隨手扔在了地上。

  「喂……你沒事吧。」張翼軫問道。

  聶信鬆了口氣,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打起來的時候,他可不會時時刻刻去想著對方的位階,尤其是最後連續四支靈炎擊,更像是讓他的血都沸騰了起來,腦子裡只剩下了要把俞襄轟殺的念頭,再無其他。而他,真的做到了……他居然擊殺了一個靈息中期的修行者,一個高過自己三階的修行者。這一戰雖然張翼軫也有參與,但毫無疑問從戰術設計開始一直到最後執行,他才是主力。

  在原地站了那麼半分鐘,看著自己的雙手,聶信才緩過勁來。他長舒了口氣,說:「沒事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罷了。」

  張翼軫哈哈大笑。「收拾一下,我們繼續要出發了。你那麼能打,這是好事啊。」

  雖然滿身泥漿,但對修行者而言,這壓根不是什麼問題。聶信身體一振,還粘附在身體和衣服表面的泥漿污水全部彈落在地了。張翼軫還親切地問他要不要換套衣服算了,可聶信想了想張翼軫和自己截然不同的衣著品味,還是搖了搖頭。

  戰場上留下的這些東西集中起來,也是筆不小的財富了。邪修們普遍比較窮,身邊靈石和材料,乃至於武器都挺爛的。除了罌金鈴和虛空刺兩件武器,再沒能讓兩人看上眼的東西了。三根五毒棍,用來研究對手的作用更大於當作武器。但這三人的乾坤囊裡,卻都有大量的現金、珠寶首飾之類的東西。邪修們隱藏在世俗社會裡,掙錢的功夫可不白瞎,但他們沒有管道去把這些東西兌換成靈石和法寶,現在卻是便宜了聶信和張翼軫。至於他們身邊的符咒、功法書籍、筆記等等,那就等著以後再研究了。罌金鈴並不難使用,考慮到兩人實力差距,還是交給聶信先用著。兩人都沒有玉髓漿的庫存,虛空刺這種很好用的東西,卻只能先扔在包裡了。

  「我們還是不知道那一大幫子人到底在哪裡。」張翼軫嘆道,「只能先到幾個可能性比較大的地方去看看。適合聚集起來商議事情的地方,雲夢澤裡還好不是很多。」

  「他們會直接去懸江洞府麼?」聶信問道。

  「絕不可能。」張翼軫嗤笑道:「不說崑崙現在沒有尹惠江和辰水玉符,跑去懸江洞府只能去遊覽了,就算真的要去,也必然是在大體事情商量好了之後。相信我,那麼多門派在一起開會,效率沒那麼高的。」

  「可是,那麼多門派聚集,就沒定個地方麼?」聶信覺得這事情似乎不太靠譜的樣子。

  「怎麼定啊?」張翼軫想想也覺得有些煩躁:「修行界可沒有管展會、會務公關的公司。每次許多門派聚集,反正大家知道就那幾個地方比較好,先到先得。武當佔了塊地方,然後三清劍派來了,一看覺得,嗯,這裡好。他們和武當熟悉,又覺得地方不錯,就這麼待下來了。可其他門派未必買帳啊。多數都是大家先各自安頓下來,人到齊了再說。到時候,找相對集中的地方開會就是了。你會習慣的……真的。」張翼軫的話裡充滿了無奈。

  聶信一路成長至今,經歷就是學校、研究所、學校、公司,都是召集會議效率高得不得了的地方,對這種情況,委實有些理解無能。於是決定還是不問為好,反正只要找到人了總有辦法。

  連續使用靈炎擊,讓聶信的兩隻手都燒傷了,翻捲起來的皮肉觸目驚心。好在他們兩人身邊都有傷藥,一些生肌止痛的仙家藥膏敷上去,雖然也不可能立竿見影,可壓住了疼痛,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加上乙木清靈符的治療效果,估摸著兩三個小時裡,這種小傷就能好了。但關鍵不在傷到底多深,而在聶信幾乎完全不把傷當回事。塗抹了藥膏,裹上繃帶之後,他就調侃著說還好他不會用劍,戰鬥力不打折扣。張翼軫只覺得背脊發冷。這是個剛剛進入修真界,才進行過寥寥幾次戰鬥的傢伙,已經能夠用這樣冷淡的姿態對待自己了。這樣的人,最有可能成為震撼修行界的大能,也很有可能是天性冷漠對人對己都冷酷無比的怪人……聶信怎麼看都不像是後一種。也可能,是想要去保護何蔓的念頭,讓他可以拋下各種別的情緒。

  息澤真是夠大的。要保持警惕,靠著兩條腿跑無論如何快不到哪裡去,兩人跑了足足兩個多時辰,終於跑出了息澤的範圍,眼前有了鬱鬱蒼蒼的樹木,能看到飛鳥,看到蟲蠅飛舞,不再是一片可怕的死寂了。他們這一路沒有看到什麼人,更讓人生出了幾分憂慮。

  「戊山園那邊應該有不少人。我家裡今年就說好了呆在那邊。房舍簡單,卻自有一番雅緻,地方不大,可能容納的人卻多。戊山園造起來也有快四百年了吧,熱鬧過沒幾回。何家和我們張家關係還算不錯的,很有可能你師父就在那邊。」張翼軫說。

  「希望如此。」聶信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道,隨即他又問道:「那還要多久?」

  「我們這麼個速度,四個時辰?五個時辰?」張翼軫翻著白眼說:「拜託,你又不是不知道,雲夢澤的地圖不準的,中國古代式樣的概略圖,你以為有比例尺啊?」

  聶信冷冷地回了一句:「別走偏了就好。」

  看著聶信這一路上越來越沉默,張翼軫猜測地問:「你幹嘛那麼繃著?你不是違背師父命令,你是不得已來的好不?莫非你怕見到何家的那些家長?」

  張翼軫的猜測大致準確,但聽了張翼軫的話,聶信卻好像鎮定了下來。他的語氣如春風拂面:「怕也沒用。反正我來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張翼軫私下裡揣測著聶信到底會做些什麼。理智、潔癖、怪異之外,張翼軫還有一個八卦的心。而你們懂的,八卦,在修真者眼裡是個很強大的符號。

  「我不是為了討人喜歡而來,也不必討人喜歡了再走。」聶信的語氣斬釘截鐵,再沒有一絲猶疑。

  張翼軫嘿嘿一笑,心裡暗暗讚嘆。這個搭檔,現在是越來越有腔調了。

  又跑了一個多時辰,兩人都累了,找了個溪邊的地方稍事休息。剛剛坐了下來,聶信居然拿出本子和筆,記錄起先前作戰時候的心得體會來了。張翼軫瞟了一眼,本子上密密麻麻寫著各種東西,修行上的問題和新的制符的體會等等什麼都有。

  「你覺得哪裡需要改進?」張翼軫開玩笑地問。

  「我一開始就不應該把劍拿出來,不會用,反而累贅。我只會用符,就應該專心用好。這是其一。混合使用符咒的時候,符咒的組合、使用順序和使用間隔有問題。讓那個叫俞襄的一棍破掉我的5張符,這很不應該,稍微調整一下手法,就至少有一張符能夠起到部分效果。這是其二。戰術太簡單,有些想當然,碰運氣,沒有將敵人拉入絕境的設想,這是其三。靈炎擊是我的王牌,但我缺少使用這東西的準備,還把自己搞傷了,其實在坊市多買幅手套就好,這是其四。……目前我想到的是這幾條。」聶信淡淡地說:「怎麼了?」

  張翼軫坐直了身體,苦笑著說:「和你相比,我們修行真都不算勤奮了。」

  「這種事情,你們有人教,我沒有。」聶信白了張翼軫一眼,一副譴責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

  「有人!」張翼軫忽然跳了起來,飛星劍已經拿在了手裡,他回身看著並不太幽深的樹林,那眼神彷彿要將整個林子看穿似的。

  聶信的動作就低調得多,他的一隻手放在了原本擱在一邊的背包上。背包是開著的,他的手只要再往裡伸那麼一點點,就能觸及到那卷威力已經經過驗證的「血焰狂龍符」。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8:12 PM

第四十一章 叛徒

  「小子敢爾!」藏在樹林裡的那人顯露了身形。那人高高瘦瘦的,頭髮有些花白,卻整整齊齊地束著,帖服在頭頂,兩頰的鬍子茬看起來倒是有一陣沒打理了,身上穿著一套棕色的勁裝,背上背著兩柄細長的刺劍。來者身上最醒目的,大概就屬勁裝的領口和袖口繡著的銜著樹枝的青鳥花紋了,桑金線修的圖紋華麗耀眼。「還以為碰上魔崽子了,沒想到是兩個氣動期的小傢伙在這裡玩。你們是哪家的?」

  看到袖口和領口的圖紋,張翼軫就知道,來者正是先前的情報彙總裡幾次被提及,被九因堂派來送信的「風蝠」井玉堂了。

  「井先生,是您啊。」張翼軫收起了劍,朝著井玉堂微微躬身到:「在下淮南張翼軫,這位是我的夥伴,何念生何先生的弟子,聶信。我們也是知道情況有了變化,趕緊來找長輩報信的。現在情況特殊,適才如有冒犯,還請井先生原諒則個。」

  張翼軫的身份比較高,這麼說話已經是非常給井玉堂面子了。井玉堂點了點頭道:「現在麼,小心沒壞處。」

  「井先生,您已經將現在的情況告知了大家嗎?」聶信也向井玉堂見禮,隨後就發問道。

  井玉堂眉頭一皺,有些不愉快:「老夫出馬,當然送到了。我這就得回去向堂里長老彙報。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進來的?門口有人看著了沒?」

  「有了,九因堂的人早就守著了。井先生等一下出去之後就能夠碰上。不過,在雲夢澤裡面,靠近門口的地方,我們也遇到了敵方的人。」張翼軫彙報導。

  「哦?」井玉堂眉頭皺了起來,問:「這是怎麼回事?」

  「是一個靈息中期的散修帶著兩個氣動中期上下的人,應該是遏阻傳信的人吧。照現在看起來,對方顯然希望在雲夢澤這裡的大家都蒙在鼓裡。」張翼軫解釋道。

  「那麼他們現在呢?」井玉堂眉毛一揚,問道:「你們又是怎麼進來的?」

  聶信忽然插嘴道:「殺了他們就進來了。」

  井玉堂的眼神在聶信的臉上停留了一會,他一拍大腿,讚賞道:「好,殺得好。這幫魔崽子,這次也太猖獗了。」

  井玉堂隨即又說道:「消息我已經送到了,你們現在欲待如何?是和我一起返回呢?還是去和家裡的人會合?」

  張翼軫恭敬地一抱拳,說:「已經到了這裡了,自然是和家裡人會合比較方便。在下雖然不才,但遇到敵人卻也是能出點力的。」張翼軫的飛星雖然已經收了起來,但也不過是單手背在背後,露出戒備的姿態而已,可沒有收進劍鞘。

  此刻,井玉堂瞅了一眼張翼軫的劍,呵呵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啊,倒是老夫看走了眼,居然是淮南張家的少當家,失敬失敬。你家長輩在戊山園,何家……何家好像在淺雲台那邊呢。唉,現在雲夢澤裡實在不太平,我送你們吧。」

  聶信和張翼軫互相看了看,像是在商量著什麼,隨即,聶信拍板道:「如此,就卻之不恭了,有勞前輩。」

  井玉堂笑了笑,很是自得的樣子。「那走吧。」

  有井玉堂當先引路,他們立刻加快了速度。井玉堂對他們兩個擊殺三名守門邪修的事情很感興趣,對他們來雲夢澤的動機也很感興趣,這一路上,三人就一邊聊著,一邊趕路,時間過得很快。可忽然之間,聶信和張翼軫不約而同地降低了速度,井玉堂狐疑地回過頭來,呵斥道:「你們幹什麼?還不趕緊?」

  「井先生,您到底是要把我們帶到哪裡去啊?這裡方向是不錯,但這麼一條路走過去,應該剛剛好錯過戊山園才對。」張翼軫笑著說。

  「平均每3000米偏一度,井先生真是打得好算盤啊。」聶信直接喝破了井玉堂的伎倆。井玉堂一開始就不是要引著他們去戊山園或者去淺雲台,而是抱著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哦?這你居然都能感覺到?」井玉堂有些吃驚,修士中間有不少對於方向極為敏感,他們本身修的可能就是與磁力有關的功法,但這種3000米偏一度的把戲,井玉堂自己都需要很小心地控制,避免被跟著的人看破,而且,挑的路線都很有講究,稍一不注意,就會被帶著的人發現端倪。他只是沒想到,從一開始,聶信和張翼軫就沒相信過他。

  「井先生,我們『偶然』碰上的那個地方,本身就太巧了。雲夢澤那麼大,哪裡那麼容易撞上?我們兩個氣動期的弟子,怎麼就能引起你的注意呢?你發現我們不是邪修了,應該轉身就走才對,沒什麼事情比讓消息送達更重要了。而且剛才我提到門口那三個人的時候,怎麼看你的表情,都像是認識他們的,不是麼?還有,怎麼算,您進入雲夢澤的時候,都只有簡略的消息而已,來的到底是誰,到底準備做什麼,誰都不知道,九因堂的人明白告訴過我們,您是傳達緊急的預警去的,讓大家有個準備,不至於碰到事情了太慌亂。可您呢?開口就是『魔崽子』,誰說過他們是魔門統屬的了?井先生,您是來送信的,該不會是反過來做事了吧?殺了多少信使了?」張翼軫呵呵笑著說完,轉而朝著聶信看去:「你是怎麼發現的?」

  「他問得太多了,都是關鍵時間的事情。以他擔負的職責,現在可以說是最重的,不該那麼有好奇心。」聶信平靜地說:「另外,為什麼要知道?光是他一路要送我們過去,而不願意去回覆消息,就是怠忽職守。殺了也就殺了。」張翼軫衝著聶信豎起了大拇指,聶信的說法雖然粗糙,但卻說到了點子上。應該和不應該,是和非的判斷,向來是最簡單最強大的。

  「哈哈,現在的小輩真能吹,你們倒是殺殺看。」井玉堂被瞧破了已經倒向邪修,他並不覺得什麼,可被兩個氣動中期的晚輩如此輕視,聶信甚至於說出了殺也就殺了這樣的話,倒是讓他怒不可遏了起來。井玉堂好歹是堂堂修士,千辛萬苦築基成功,在神州修行界享有盛名的快腳。雖然對抗作戰非他所長,可他的兩柄細刺劍卻也不是裝飾品。

  井玉堂自以為極為迅捷的第一次攻擊,卻落了空。舞出的漫天劍影,什麼都沒有擊中,他自己都有些發傻了。聶信和張翼軫在和井玉堂翻臉的那個瞬間,手上就扣了張靈移符,想要戰勝井玉堂,或者,最低限度,從他手裡逃走,絕不能硬拚。聶信直接閃身到了井玉堂的斜後方,在井玉堂的一招劍招還沒結束的時候,一發靈炎擊就轟了出去。張翼軫的動作則更為巧妙,他轉移到了井玉堂的正面斜側,略略偏下方的位置,嗖地一下,飛星劍全力出擊。張翼軫所使的,正是和飛星劍配套的劍法:弈星式。這也是張翼軫目前掌握的唯一一種飛劍劍法,飛星劍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不需要結合幻術,靠著本身的位置和線路變化就能夠讓對手暈頭轉向。而弈星式將這種特性發揮到極致,再配合以靈力、法訣的使用,使得飛星劍的威力能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一百二地發揮出來。數百道真真假假的劍光循著各種軌跡朝著井玉堂射去,相比之下,井玉堂剛才舞出的劍影一點都不讓人驚奇了。

  井玉堂早知飛星劍不好對付,可也沒想到驟然而來的居然是如此炫目的攻擊。而作為一名修士,他比起這相差有六個層次的兩名對手,最大的優勢並不是別的,而是神識。飛星劍雖然夾帶著大量虛影攻過來,但神識一掃自然能分辨出其中真假,井玉堂從容閃過。倒是那道焰柱讓他稍稍有些驚訝,神識探察的結果,那玩意就是玄炎符,可威力大得超乎想像。玄炎符要是能有這樣的威力,也就不會是修行界最入門的玩意了,不過,焰柱的攻擊只有一次,方向也極為集中,稍稍注意之後對井玉堂來說,就太簡單了。緊接著,井玉堂雙劍一錯,朝著張翼軫攻去,在他眼裡,張翼軫可比聶信有威脅多了,他畢竟掌握著飛星劍。井玉堂敢於近身攻擊,也是因為料準了飛星劍在落空之後,同樣因為速度的關係,沒那麼快回到張翼軫的手裡,有那麼短短幾秒鐘時間,飛星劍距離他很遠。以速度見長的井玉堂,非常瞭解速度也不是什麼時候都好用的。

  井玉堂以「風蝠」為名,又是築基期的修士,這速度快得張翼軫幾乎沒有反應過來。但聶信先前那一記靈炎擊落空,直接就閃身到了張翼軫這邊,站在張翼軫前面一點點,手裡的靈炎擊毫不猶豫地轟出又一記。速度的確不是什麼時候都好用的,井玉堂努力調整,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和焰柱撞在了一起。井玉堂雖然已經判斷出這玩意就是玄炎符,只是威力不小,卻沒想到在近距離這麼挨上一下,感覺會那麼強烈。護體靈氣只勉強抵抗了一瞬間就被擊穿,焰舌舔舐在身上,在全身蔓延開來,真是讓人經久不忘的體驗。井玉堂的修為層次畢竟比較高,靈炎擊只在他右肩留下一道不淺的傷口而已。但井玉堂已經極為惱火了,一個修士被兩個氣動期的小傢伙圍住,居然還留下了傷口,這是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啊。他面前這兩個絕不是一般的氣動期修行者,兩人不論是手裡的武器法寶還是臨陣反應都是一流的。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8:17 PM

第四十二章 兩敗俱傷

  將輕視的心態完全丟掉,井玉堂終於全力出手了。他後撤了一點距離,一招「千劍引」就全力發動。他彷彿虛空刺出了無數劍,劍尖瑩瑩閃光,每一次刺擊都引動一條細長的靈能,朝聶信和張翼軫湧來,無窮無盡,彷彿是大海怒濤一般。這才是一個修士的水準啊。這一招施展開來,他的心中冷冽的念頭一動,他一定要將這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斬殺當場。

  千劍引和弈星式的路數太像了,只不過千劍引以靈能攻擊,而弈星式則是劍和靈力配合;千劍引一道道力量走的是直線,而弈星式裡每條劍光都循著一定的曲線軌跡。看到「千劍引」張翼軫絲毫沒有害怕,反而很有些見獵心喜的滋味。

  張翼軫暴喝一聲,激起全身靈力,同樣全力出擊。翼軫劍因為劇烈的震盪而發出了嗚嗚的輕鳴,這表明劍已經被催發到了極致。光是這一點就讓井玉堂驚訝不已。飛劍雖然材質有好有壞,劍的工藝和裡面佈設的法陣不同,但哪怕是那些最普通的飛劍基本上都能用到築基期。一個氣動期的修行者能夠催發一把相當不錯的飛劍到這個地步,只能說對方雖然境界還是氣動期,但修為積累已經早就超越氣動期了。

  氣動中期……難道?……一個念頭在井玉堂的心中閃過,但他此刻已經完全沒有閒暇去想太多東西。兩式劍招碰撞在了一起,轟隆隆地靈能撞擊爆炸的聲音不絕於耳。

  井玉堂還好整以暇,但張翼軫已經竭盡全力還左支右絀,畢竟雙方的差距太大了。但張翼軫的表現足堪自豪,這種拼鬥中,居然將井玉堂的攻擊防下了七八成。但他還不滿意,飛星劍回到了他手上。張翼軫悶哼了一聲,用飛星劍全力施展,又一次使出了弈星式。

  聶信自然不能站著看,他此刻就站在張翼軫的身後,悄然觀察著井玉堂。他時不時跳出來,放一記靈炎擊或者扔出一道「血焰狂龍符」。聶信並不貿然出手,一次次騷擾也是在一次次觀察井玉堂的反應。但聶信卻也知道,雖然現在看起來張翼軫已經發揮得出乎意料地好,幾乎擋住了井玉堂的全部攻擊,但兩人的劍招差相彷彿,都是那種要求集中全副心神,極為消耗靈力的劍招。而這麼持續下去,張翼軫雖然長年積修,底子厚,可畢竟比不過對方是修士。

  鬥法術鬥法寶,哪怕是憑著飛劍的優勢兩人也佔不到上風,那自然就得改換戰鬥方式。他們一路上交流了許多,設想了不少針對比自己強大的對手的方法,而最關鍵的問題不在於他們到底是什麼水準,而是敢不敢拚命。

  張翼軫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膽略。他衝了上去,和井玉堂近身格鬥了起來。如果說施展弈星式的時候,飛星劍飄飄出塵,彷彿是劃過天際的彗星,強大卻悠遠的話。現在張翼軫用的碎星式,則讓人聯想起了熾烈的星體表面,到處是爆裂而開的氣團,到處是碎裂開的石頭,到處是如利刃矗立的險峻峰巒,每一劍出,都劍意凜冽,都彷彿要和井玉堂拚個同歸於盡似的。碎星式更近於武道,本不是修行者會去習練的劍法,可張翼軫牢守氣動期已近十年,能練的各種劍術都練過了,現在還真派上了用場。井玉堂幾次想要脫身拉開距離不成,也只好將靈能灌注刺劍和張翼軫格鬥起來。張翼軫的攻擊,招招狠辣,和飛劍的劍法以靈能攻擊見長截然不同,「碎星式」就是衝著對手的手足、關節、咽喉、耳目這些要害去的。平時一派君子風度的張翼軫,此刻卻如一條怒龍,盤旋穿梭,往來不休。他是有分寸的人,但當沒什麼其他選擇的時候,他也有這樣狂放恣意的一面。

  張翼軫吸引住了井玉堂絕大部分的注意力,而聶信則尋機攻擊,這是兩人事先商量好的另一套戰術。聶信現在將整個心都沉了下來,他在外圍繞著圈,不時扔出一道道符咒。現在他反而更需要冷靜,首先是他不管做什麼,先不能給張翼軫添亂,然後,就是要在最短時間裡,找到機會擊傷井玉堂,減輕張翼軫的壓力。張翼軫這麼拚命,堅持不了太久的。

  劍刃不斷相交的場面,在修行者的戰鬥中並不常見。張翼軫在自己能夠練習的每個方面都力爭做到完美,號稱是修行界年輕一代最全面一人可不是胡說的。雖然每一次的劍刃碰擊,從對方的刺劍上傳來的豐沛靈力都讓他的手受到衝擊,他的虎口已經迸裂開來,流著鮮血,手臂手肘都開始在戰慄、抽搐、陣痛著,隨後歸於麻木,可在這種情況下,張翼軫的劍招在瘋狂之餘,仍然穩健而完美。

  井玉堂就有些鬱悶了,他現在就是仗著修為的層次高,積累的靈力深湛,在硬吃對手。純以劍招而言,井玉堂的招式威力遠不如碎星式,而張翼軫的拚命架勢更讓他頭痛。雖然他刺中了張翼軫兩劍,但這兩劍穿過手臂,劍上的靈能還沒來得及發揮威力就不得不收招了。在他的劍尖挨上張翼軫的瞬間,張翼軫的飛星劍就轉而朝著他的要害攻去。他就是用自己的身體來延緩井玉堂的劍勢,來換取讓他受傷的機會。而且,張翼軫的身上還藏著什麼法寶,隱隱保護著他。

  對於井玉堂來說,張翼軫彷彿是一團惱人的火焰,粘在身上拍不滅,還得隨時提防著爆開的火舌傷著手,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要麼是火焰燒穿了衣服灼傷他的身體,要麼就是漸漸熄滅,不再給他造成威脅。而聶信,隨著戰鬥的推移,造成的威脅也越來越大了。聶信可不僅僅是拿著大量的初階符咒在亂砸,順便用乙木清靈符不斷輔助張翼軫的戰鬥而已,他手裡可有不少好東西:血焰狂龍符和靈炎擊都有著不俗的攻擊力。開始的時候,井玉堂只是稍微留一個心眼,注意聶信的位置,不讓他忽然出現在很近的距離上對自己發動攻擊。但聶信還是一次次出現在距離他僅僅幾步的地方,肆無忌憚地用靈炎擊和血焰狂龍符轟擊。更要命的是,他的每次轟擊,都逼得井玉堂不得不做出選擇:到底是讓張翼軫受傷,還是他自己受傷。

  聶信接連不斷地使用各種初階符咒在影響著戰局,井玉堂還是第一次遇到能夠將初階符咒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傢伙。靠著強大的神識探察,井玉堂能夠準確判斷符咒的種類和威力,但聶信玩的花招太多了,讓人防不勝防。一下子發出八九張玄炎符,每一張激發的時間都不同。近身戰鬥中,手感可是很重要的,但聶信的小花招,就不斷地在破壞他的手感,讓他越發煩躁,手裡的兩柄刺劍怎麼都發揮不出最大的威力。

  終於,聶信找到機會發動了讓井玉堂怒不可遏的一次進攻。四枚玄炎符和四枚寒冰符接連發出,當井玉堂信心滿滿地一揮手裡的劍準備盪開玄炎符的時候,卻發現聶信居然給玄炎符附加了千鈞符,他破符的這一劍,手感頓時完全紊亂。玄炎符沒有完全防禦好,四枚寒冰符倒都狠狠砸在了他身上,縱然有著護體靈能,但撲面而來的寒氣還是讓他身形一滯,更是不小心挨了張翼軫一劍,在肋部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然後,在他還沒來得及將注意力轉回到張翼軫身上的時候,聶信連續四記靈炎擊轟出……這毫不猶豫的四擊連發,終於讓井玉堂格擋不及,被強大的衝擊力逼退了幾步,腳步一個踉蹌。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靠著搬運符,一枚血焰狂龍符就在那個時間那個位置上神奇地出現,並且激發了。血焰狂龍符在距離井玉堂不足一尺的地方炸開,就轟擊在他剛才受傷的肋部。吃足了血焰狂龍符的威力,小小的傷口撕裂開來,變成了頗為可觀的大傷口,霸道的火毒更是讓井玉堂幾乎要瘋狂了。

  「哈哈,就你這樣子,也叫修士麼?」縱然現在狀況很是不妙,身上掛著好幾處傷,張翼軫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聶信的這套連招,端的是精彩萬分,讓局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對於以速度見長的修行者而言,掌控呼吸就是在掌控速度變化。肋部傷口加上火毒灼燒,張翼軫可不相信井玉堂還能發揮出完全的速度來,而沒了速度,井玉堂還有什麼?

  處於下風那是實力關係,相差那麼多層次,張翼軫能夠拼到現在都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但井玉堂從頭到尾一直佔據上風,卻怎麼也殺不掉張翼軫,本身也夠說明問題了。井玉堂這個修士,稍微有點水啊。兩柄刺劍都是普通的飛劍,也沒有配合的功法和劍訣……說到底,在進入九因堂之前,「風蝠」井玉堂也不過是個修煉略有小成的邪修而已,能搞得到多好的東西來用?九因堂雖然給他大筆靈石作為報酬,但飛劍、法寶、功法、劍訣,哪一項也不是輕易可以用靈石搞到的。他為了給九因堂的高層留下好印象,又要謹言慎行,哪怕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也不敢玩什麼殺人奪寶的把戲。而「風蝠」這個綽號,也不是無端端來的。他速度是不錯,但其實他更長於夜戰,是潛伏刺殺方面的一把好手,一擊不中,藉著速度與夜色掩護逃跑就行了,是以他也並沒有多看重劍招等方面的習練。可現在,這些短板一一暴露出來,暴露在兩個和他相差六個層級的對手面前。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8:23 PM

第四十三章 你不想知道?

  「好,哇哈哈哈,好!」井玉堂雙目赤紅,勢若瘋狂,「真沒想到,兩個氣動期的小輩能把我逼到這個地步。你們,他媽的都給我去死!」他已經撂不下狠話了,他也很想說那就讓你們看看我的真實水準之類的話,不幸的是,剛才那就是他的真實水準了。他或許輕敵,但從頭到尾還真的沒怎麼留手。

  張翼軫只是瞪大了眼睛,極為玩味地看了井玉堂一眼,彷彿在說:你早幹什麼去了?

  聶信淡淡地,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地說:「請!」就是這一個字,足夠了,他對井玉堂的態度,完全都在這一個字裡說完了。那種藐視,那種必定能取得勝利的信心,盡在於此。而井玉堂被這一個字的回答,搞得完全喪失了理智。

  忽然之間,井玉堂身形一動,居然舍了張翼軫,直撲聶信而去。聶信近戰幾乎完全無能,除掉了他,之後從容收拾張翼軫才是正理。

  張翼軫心裡碎碎念:媽的,這又不是打網遊OT了,Boss撲向遠端DPS……

  可聶信的反應倒也符合網遊傳統:OT了,向主T跑。聶信拍出一記靈移符,刷地出現在了張翼軫的身後。而張翼軫哈哈一笑,碎星式火力全開,阻截撲來的井玉堂。井玉堂一聲尖嘯,一道強烈的靈力從口中射出,直接將兩人籠罩其中。

  叮!——那是罌金鈴的聲音,聶信終於開始用這個防禦的好東西了。聶信全力催動罌金鈴,發出的卻是這樣一聲細若遊絲、彷彿歡愉的呻吟般的振響……聶信都以為,是不是這法寶有什麼問題,可罌金鈴的威力在那一刻就展現開來。彷彿有一道淡淡的金色波紋以聶信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盪開去,聶信和張翼軫身上的壓力驟減。罌金鈴發出的金色波紋,將井玉堂噴吐出的靈力擠壓、扭曲,絞碎成不知道什麼東西了,雖然仍然完完全全地射在了聶信和張翼軫的身上,卻沒什麼威力可言,好像只是一陣大風吹過似的。

  罌金鈴的聲音,則讓井玉堂一陣頭暈目眩。作為夜戰高手,以「風蝠」為名的他對聲音的敏感程度是別人難以想像的。無論是人耳能聽到的還是其他的波段,罌金鈴發出的這次聲音波紋攻擊,他都吃足了。也幸虧聶信修為層次不高,而且力戰之下靈力儲備也不算很充足了,不然,井玉堂恐怕當場就得被震暈。

  不能這麼下去了,井玉堂甩了甩頭,像是要把腦子裡的混沌都甩掉似的。他此刻已經深刻意識到,再這麼下去,恐怕他真的要折在這兩個小輩手裡了。

  既然知道罌金鈴好用,那聶信哪裡還有不用的道理?他立刻繼續催發……叮,叮兩聲鳴響,兩道金色的波紋蕩漾開來。

  井玉堂冷哼一聲,既然有了準備,哪裡還能輕易讓聶信得手?更何況,聶信居然為了罌金鈴的威力能夠發揮,朝前走了幾步,距離張翼軫稍稍有些遠了。井玉堂撲了過去,他躍在空中的時候,兩柄刺劍全力施為,射向了張翼軫。張翼軫暗叫不好,但也只能先擋開刺劍,聶信這邊卻是要救援不及了。

  聶信似乎有些無措,他想要向前,向後……卻最終只是朝著右側邁了兩步,就被井玉堂抓住。井玉堂也是恨極,左手扼住了聶信的脖子,將他吊在空中,右手凝成爪形,就準備朝著聶信的腦袋轟去。可聶信此刻的表情卻不是害怕,而似乎是覺得很好笑。這詭異的笑容,讓井玉堂的右手停了下來。

  「小子,死到臨頭,很好笑嗎?哈哈,終於還是落到了我的手裡啊。」井玉堂哈哈大笑道。

  張翼軫此刻就站在不遠處,卻沒敢做什麼反應,他一動,聶信可就真的要死了。

  「……你……都不想……知道……我……為什麼繞了……那麼……那麼多圈……才……才開始……開始出手麼?」聶信艱難地說。他的臉漲得通紅……修行者的肺活量雖然不至於讓他那麼快就窒息,可被別人掐著脖子,總不會覺得好受。

  「哦?」井玉堂愣了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不成?」

  聶信用右手打了個響指,一絲極為細微的靈力波動傳了開去。

  井玉堂又是一愣,而下一刻,神奇的逆轉發生了……一道焰柱從他的腳下衝天而起。

  聶信開始的時候圍著兩人的戰團繞了那麼多圈,不僅僅是在觀察,也是在佈置這個小花樣。這也是他和張翼軫約定的戰術,將敵人逼到某個特定地點,然後用安放好的靈炎擊連續轟擊。只是戰局有些出乎他們意料,更沒想到的是,最終聶信自己當了這個誘餌。

  井玉堂的運氣也真不好,在這個地點,聶信一共放置了三發靈炎擊,連續射出。第一發還好,只打穿了井玉堂的腳底板,讓他不由自主地朝著邊上跌出一步。而第二發,好死不死地打在了他胯下那最要緊的位置上……一陣奇異的疼痛瞬間遍及全身。他的手一鬆,聶信跌在了地上,立刻就靈移符一拍,閃身出去了。而第三發靈炎擊接著轟出了。此刻全身處於疼痛酥軟狀態的井玉堂壓根沒有反應,整個靈炎擊全部的威力盡數轟擊在他的胸口。他整個人被打得向上一跳,雖然不是被打飛,可區別也不大了。

  聶信並沒閒著,他閃身出去之後,手裡就扣上了血焰狂龍符。既然井玉堂暫時處於幾乎休克的狀態,打固定靶可就不必客氣了。聶信毫不在乎連續使用血焰狂龍符會抽空自己全身靈力,反正現在這個機會那麼好,要是再幹不掉井玉堂,那他們兩個絕無倖存的可能了,靈力留著送終麼?連續六枚符咒射出,聶信不支地跪倒在地,但他的眼神是清冷而驕傲的。他和張翼軫,居然真的把一個修士打到這種程度

  他們能不能真的幹掉他,就看現在了。

  整個空間彷彿都被染成了血色,周圍的空氣都像是被點燃了,一條條火龍毫不猶豫地撲向了井玉堂……

  張翼軫同樣看到了機會,決不能讓井玉堂在這個時候跑了。他騰身而起,從井玉堂上方掠過,手中飛星劍又一次展開了弈星式。一道道燦爛的藍色劍光如雨點一樣筆直落下,甚至飛星劍本體都已經脫手射出,就是為了將井玉堂釘在原地,盡享火龍盛宴。如果井玉堂知道自己最終的結果,或許他會寧可飛星劍此刻就透胸而過,給自己個痛快,但飛星劍卻僅僅穿過了他的膝蓋,讓他剛剛支起的身子再次跪倒在地。

  火龍一條條轟擊在井玉堂的身上,但爆炸卻沒有立刻發生。不斷疊加的灼熱的靈能將整個空間染紅,而隨著火焰威能的不斷疊加,顏色卻在不斷變化……紅色轉為藍色,藍色又轉為白色,這才終於爆裂開來。

  爆炸開來的威力,讓聶信都有些恍惚:咋又開始進行核子試驗了啊?

  聶信已經一絲靈力都沒有了,爆炸的轟擊波將他吹得飛了起來,好在張翼軫還多少留著些力氣,在空中將他接住,遠遠遁出爆炸範圍。要不然,打敗了敵人的同時摔個狗吃屎,可是要大大破壞勝利的喜悅感的。

  等爆炸的轟擊波終於停歇下來的時候,地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在坑洞中心,井玉堂半邊身體完全不見了,另外半片,則被飛星劍釘在地上。爆炸的威力雖大,卻影響不了飛星劍這種級別的飛劍,別說損毀,劍上連一絲煙薰火燎的痕跡都沒有。

  張翼軫手一抬,飛星劍咻地飛回他的手中。兩人看到強敵授首,卻好像被抽空了力氣一般,坐倒在地。這一戰太不容易了。兩個氣動中期的修行者,擊殺築基中期修士一名,不管他們兩人是否武裝到牙齒,花了多大的代價,也不管這個修士到底有多水,這都是個相當了不起的成就。他們兩人這一戰,幾乎將所有的有利因素都利用到了極致,戰場選擇、戰術設計、在戰鬥中的拚命發揮、互相之間的默契配合等等,任何一個環節出問題,或許都是完全另外一個結果。而他們在戰鬥中消耗掉的東西,加起來的價值估計就能讓井玉堂爬起來再死一回:他從來沒那麼富裕過。靈炎擊現在僅存三十三枚,不是不想用,而是兩人都沒靈力去激發了。血焰狂龍符,這一戰裡就消耗了半卷。孟先生手書的血焰狂龍符,價值是這類符咒普通貨色的三倍以上,僅此一項,就抵得過井玉堂的半柄刺劍了。張翼軫在戰鬥中也沒少嗑藥,差不多是強行靠著靈藥鎮壓傷勢,補充靈能,不然他焉能堅持到這個地步?聶信也是如此,如果沒有靈藥,他現在的靈力積累,最後時刻能夠射出一枚血焰狂龍符就頂天了。可憐井玉堂取巧慣了,本來就窮,加上還得賙濟同為邪修的一些友人,身邊的藥物比較少,嗑藥都磕不贏帶著全部家當的張翼軫和聶信,藥力相差太多了。

  可無論如何,他們終於勝了。進入雲夢澤不到一天,兩名氣動期修行者,一名靈息期修行者,以及現在再加上一個修士接連死在了他們手裡。眼下他們兩個還說不上信心爆棚,可有了這種戰績,心底的驕傲不言而喻。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8:30 PM

第四十四章 馳援戊山園

  「你不是有潔癖麼,怎麼坐在地上?」兩人都坐在地上喘了半天氣,慢慢休息恢復,過了差不多有半個鐘頭,聶信才忽然冒出這個念頭,有些奇怪地問。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會回答說這時候怎麼還顧得上之類的話。可張翼軫卻看向聶信,理直氣壯地說:「我墊了張報紙……昨天出門前買的第一財經日報。」

  聶信光剩下翻白眼的份了。

  兩人坐著都不想動,也實在沒什麼體力動,現在一股勁鬆下來,渾身上下到處都疼。兩人就這麼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討論剛才的戰況。

  忽然,張翼軫的眼神朝著不遠處的樹林上方瞟去。又一個修士架著飛劍出現了……兩人趕緊跳了起來。聶信沒什麼靈能,但還是把輕侯劍掣在手中。張翼軫手持飛星劍,已經再明白不過地亮開了架勢。

  「兩位道友且先通名,不必急著打。在下蜀山庾絳。」來者倒是客氣,但言語中透露出來的信心也是極強。這意思就是,你們報名字,是自己人就好說,不是自己人,那你們就去死好了,庾絳可不覺得自己有失敗的可能。他從懷裡掏出一面玉牌,赫然是蜀山的身份標記。

  這下兩人再無懷疑,收起了架勢自報家門。

  「淮南張翼軫。」

  「在下聶信,家師何念生。」這麼報身份,聶信顯然感覺不太好。自己還沒被何家認可,只能算是何念生私人名義收下的弟子,這種正式通傳身份的時候,多少有些底氣不足。

  「哦?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庾絳一聽,立刻降落到了他們身邊。「我看這邊動靜很大,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會看到你們。」

  張翼軫奇怪道:「前輩知道我們?」

  庾絳嘻嘻一笑說:「先別管我叫前輩,我也不過二十八歲,才剛剛築基呢。」

  聶信和張翼軫相視駭然……二十八歲築基,這是什麼天資?蜀山雖然掌握著最多的修行資源,可培養出來的子弟也著實夠強。三十歲之前築基,比起一般修行者,至少多了十年時間衝擊高階修士,而有如此天資,說不定就能開創一番新局面來。

  「那麼,庾兄,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

  庾絳是從雲夢澤北方入口進入的。九因堂的兩支追緝隊以及一些零散的力量都在搜捕邪修隊伍,對北方入口的控制比較早就開始了。但也有人說,已經看到邪修隊伍進入了雲夢澤,還是相當龐大的隊伍。原先的追緝隊伍繼續在雲夢澤外面搜索追查,但凡能找得到的幫手都被動員了起來,從一個小小的劫案開始,現在儼然已經是震動神州修真界的正邪大戰了。庾絳在外辦事,被師長急召進入雲夢澤,最優先的任務也是報信。庾絳說,長輩明白無誤地告訴他,對方想要做到些什麼,必然要隔絕雲夢澤內外的消息傳遞,碰到有人截殺追堵,先不必過問,直接衝到正道諸門派家族聚集的地方就好,到時候裡應外合,可以從容組織反擊。

  庾絳先前避過了一個成名幾近百年的邪派修士——「哭禪」陳辛,逼不得已才想從東邊繞道,靠近戊山園。之前北邊入口派來的兩撥傳信的人,恐怕凶多吉少。而西南入口也是如此,大家在進入雲夢澤之前聯絡過,之後就各安天命了。不過從西南入口進入雲夢澤傳信的,是雲家的兩位長老,以及兩名托庇在其他門派的散修,這四人俱都是築基以上修士,陣容鼎盛。目前看來,恐怕是西南路最先把消息傳到。

  雲夢澤裡情況如何,現在還不得而知。這讓他們三人,都有些不太安心。

  「既然他們在外面如此,在雲夢澤裡面,怎麼會沒有佈置?如果阻攔庾兄的是一名頗富盛名的修士,那這情況就越發值得斟酌了。」聶信沉吟道:「庾兄,你是在哪裡撞上那名修士的?」

  張翼軫拿出了地圖,而庾絳想了想,在地圖上一指:「就是這裡。」

  張翼軫和聶信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庾絳遇敵的地方,距離北方入口不算太遠。對方在這個位置佈置了一名高手修士,用心著實可疑。「庾兄,那你去其他地方看過麼?」

  庾絳搖了搖頭,說:「我能感應到陳辛,以他的修為,自然也能感應到我。我朝著幾個方向嘗試了下,他都遠遠綴著。我繞了很大圈子,只有這邊他們沒有什麼防備。東邊這裡一路都很太平啊,和北邊的氣氛截然不同。」三個入口分別對應三個多少年來緩緩形成的固定集合點。東邊是戊山園,北邊是淺雲台,西南邊則是義山莊。再加上崑崙派在懸江洞府附近的藥圃和配屬的小小的山莊,基本上整個雲夢澤修行者最密集的就是這些地方了。這麼一想,越發可疑了,西南邊雲家為首的四名修士來傳信,絕不是無端端的,必然是那一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雲家和其他修行者們十分警惕。單單東路平安無事?他們可不敢如此小覷對手。經過那麼多年的部署,料來對方對每個環節都有考量。

  「是不防備,還是不需要防備呢?雖然有井玉堂截殺信使,但也沒有道理這麼太平。我們現在距離戊山園……還有幾個時辰的路而已。該不會再有一批敵人戒備了,再戒備就戒備到戊山園的警戒範圍裡去了。」聶信自言自語道:「可要是……」他的心頭閃過一個念頭,瘋狂的念頭。

  「要是對方攻擊戊山園,該當如何?」張翼軫已經將和聶信一樣的猜測說了出來。

  「如果對方準備充分,並非不可能。」庾絳身軀一震,但隨即就鎮定了下來,能在三十歲之前築基成功的人,這種固守心神的功夫必不可少。而他仔細想了想,卻發現這個假設頗有些可能。

  「對方現在暴露出來的築基期高手,有突襲長安西市那撥裡的六人,實力不算強,那邊本來就沒什麼太強的守衛,被攻了個猝不及防而已。然後,就是我遇到的陳辛,和被你們擊殺了的井玉堂,僅僅八人而已。能夠醞釀這樣的大行動,籌備了數十年,我可不信對方湊不出數十個築基期的傢伙。尤其是邪修修為進步很快,一直以來都是邪修們的修為層次壓制著正道門派,而正道門派則憑藉著功法積累、法寶和靈藥、靈獸等等才能佔據了上風。」庾絳侃侃而談,「而且,這一次據說來雲夢澤的各門派,除了帶隊的前輩和長老,大部分倒是修為層次不高的年輕子弟。實力堪憂啊。」

  「那還等什麼,我們先去戊山園看看。如果沒有此事,當然最好,我們先報信,然後分頭去淺雲台和義山莊。」聶信站了起來,堅定地說。

  庾絳淡然一笑,說:「先休息一下,兩位恢復一下功力再出發吧。也不必過於憂心了,要是各門各派弟子都能如二位一樣,那要擔心的是對方才對。」

  庾絳沒有多提井玉堂的事情,那是因為此事涉及九因堂,他一個蜀山弟子實在不好對此多加置喙。但對眼前這兩位氣動期的弟子,他的評價可是極高的。低階修行者擊殺高階,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容易,不說別的,井玉堂以身法速度見長,卻沒有機會逃跑,可想而知面前這兩人釀造出的殺局是何等厲害。有這樣兩個傢伙一起行動,絕不算是拖累。

  聽了庾絳的話,聶信默默坐下,將一枚清靈丹壓在舌苔下,一聲不吭地開始運轉起清心訣來。而張翼軫嘆了口氣,重新將報紙鋪開,有樣學樣地運功調息。

  庾絳他閒著也是閒著,一邊勘察戰鬥現場,希望從中揣測一番剛才的戰鬥情況,一邊也在打量著兩人。對他來說,清心訣同樣是再熟悉不過的功法,而當他一再確認聶信修習的居然真的是清心訣,一種荒謬的感覺油然而生。一個修習公認的入門得不能再入門的功法的傢伙,居然能在雲夢澤裡參與擊殺一名修士?而且,看起來還出力不小,這世界,真的是讓庾絳有些看不懂了。

  聶信用了足足一個時辰,才在靈藥的輔助下,基本恢復全部靈能,手上的灼傷已經不放在眼裡了。現在就算好了,等下一戰鬥又要弄開,他也沒這心情折騰。身上被劍氣波及的細碎傷口,本就不很多,也不太嚴重,敷上藥物,加上乙木清靈符的作用,在抵達戊山園之前應該可以好得差不多了,不會影響作戰。張翼軫的剛才受傷雖然不輕,但他的修為更深,靈藥效力更好,恢復得只有更充分。

  稍稍收拾戰場,一行三人就朝著戊山園再次出發了。收拾戰場讓這三人都有些鬱悶。井玉堂實在是夠窮的,兩柄細刺劍的材質很一般,三人都完全用不上,結果聶信收了起來,說是回頭賣賣廢鐵也是好的。井玉堂不擅使用符咒,身邊僅有一些低級的常用符咒備著,看起來他也幾乎不怎麼用,塞在乾坤袋底下的符咒都被堆著的其他東西磨碎了邊緣,效力大減。這些東西,只能算是聊勝於無,就價值而言,甚至不如聶信身邊的那些東西。聶信也沒什麼認識的人,對靈藥認識不深,急切之間買不到什麼好東西,可他好歹買到的是新鮮的玩意,數量也還算充足。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8:36 PM

第四十五章 決心

  「要是我們料錯了,那麼……」張翼軫稍微有些遊移不定,畢竟所有這些事情都是推斷。但張家和何家在不同的地方倒基本上是能料到的,歷來如此,這一次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區別。

  「你是讓我先去淺雲台,和何家會合嗎?」聶信問。

  「其實,這樣也不錯啊。」張翼軫說。底氣不是很足的樣子。

  聶信笑了笑:「我一個人跑去淺雲台,能證明什麼嗎?能對現在的情況有所改善嗎?」他頓了頓,以更為嚴肅的口吻說道:「我是來支援來的,不是來邀寵來的。」

  張翼軫摸了摸鼻子,剛才這麼一問,倒是顯得自己沒腔調,小瞧了聶信。

  倒是庾絳聽著兩人的對話,來了興趣。「聶兄在淺雲台那邊……有朋友?」

  聶信回應道:「家師應該在那邊,自然是在意的。」庾絳在他們這一行三人中,修為最高,自然而然地成為領導者。雖然庾絳一直很客氣,但名門子弟加上修士的體面總還是在的,聶信實在不好不回答,只好這樣支吾過去。

  庾絳笑了笑。張翼軫剛才那麼問,肯定不是因為何念生,那口氣是不同的。但他也不想追根尋底,蜀山弟子可沒那麼八卦。「其實,如果有什麼在意的,跑一次淺雲台也不是不行。如果我們所料不差,從這裡向西北,去淺雲台的路應該是安全的。就算有些許敵手巡哨,雖然你修為層次不高,可憑著你的本事,應該也繞得過去吧?」庾絳語意溫柔,顯然是想說,你如果有女朋友啥的,要去看就去看吧,現在的情況還真不好說是不是看得到了。

  聶信還是搖了搖頭:「我的價值不在於探親訪友。」

  「哈哈,莫非聶兄還想再斬殺個修士不成?」庾絳刻意讓語氣顯得輕佻調侃,他實在是很有興趣試試看這個聶信到底會如何反應。

  「如果有機會,自當竭力以赴。」聶信的回答是硬邦邦地,極有份量。「我和張翼軫兩人已經證明了,這並非不可能。庾兄是友非敵,對我們大家來說都是幸運。」

  庾絳笑了笑,這個聶信還真是有意思,僅僅他現在表現出來的能力和心志,就讓庾絳升起了招徠之心。

  「聶兄,不必如此吧。」張翼軫看到聶信不由自主地爆發出強烈的鬥志和銳氣,連忙打圓場道:「現在我們可得和衷共濟,說不定戊山園外,就是一片殺場了呢。說這些,也不過是希望你能早點見到何蔓而已。」

  聶信卻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情,在每個環節都全力以赴,做到最好,然後,平靜地接受所有產生的結果……這一度是聶信最為熟悉的生活:等待電腦的結果,等待對撞機的讀數,等待整個團隊對自己的成果的一項項驗證……曾經他以為那樣簡單、充實而純粹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沒想到,當現在進入了這個領域,當自己想要證明些什麼的時候,那從小到大磨礪出的銳氣又漸漸回到了身上。

  「假以時日,聶兄定會成為了不得的人物。」庾絳輕聲讚揚。「既然如此,我們稍微加快一點,卻也不必著急。天黑之後靠近戊山園,先看看比較好。」

  一行三人計算著時間,在薄暮時分抵達了距離戊山園不遠的一處小山坳。修行者來去自如,駐地的戒備範圍自然也就大了不少。他們不知道戊山園的情況,只能找了比較偏僻的路線緩緩接近。從山坳這邊,已經能夠依稀看到藏在層層疊疊的雲海霧氣背後的戊山園的一角了。戊山園當初建立,取的就是這片地方靜篤莊嚴的氣氛,以及寬闊宏大的景緻。這裡並不適合閉關靜修,過往的修行者往往會拜上山門來求取幾天的休憩。當初建立戊山園的修士,圖的也是方便交友。而在這名修士仙去之後,戊山園在幾代修行者手裡幾經增築,才形成了現在這樣一個大型度假莊園的格局。但戊山園的防衛,在三個慣常聚集地點裡是最差的,幾乎完全無險可守,一旦遭遇攻擊,處處需要防備。

  「我先去看一下。」庾絳和兩人說了一聲就出去了,雖然就實力來說,他去進行偵察最好,可聶信和張翼軫都有些心下惴惴。一路上這麼過來,他們對庾絳的性子也算是有了點瞭解。這傢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離開蜀山,對各種事情太好奇了。蜀山弟子的實力是強,可他也著實有點太高調了,離開山坳的時候,架著飛劍嗖地就走了,也不知道要抑制劍光或者是飛得低一點,別讓別人盯上。

  等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庾絳回來,兩人才鬆了口氣:看起來他還沒有笨到讓人盯上。

  「情況不太妙啊。」庾絳神色凝重:「我沒有遇到邪修,也沒有遇到正道門派中的修行者,但至少看到過兩處明顯的戰鬥痕跡。似乎還是有多人參與的,應該是發生過比較激烈的戰鬥。我朝著戊山園飛行了一段距離之後,心中感覺很是不對,不斷有警覺,趕緊就回來了。」這一個小時裡,庾絳可是跑了不少地方的,而那些戰鬥痕跡,讓幾人都覺得,先前的判斷可能是真的:邪修在圍攻戊山園。

  戊山園裡,氣氛雖然緊張,卻並不沉重。這次固然是意外遭遇圍攻,可戊山園堅持得並不算太艱難。儘管各派集中在這裡的多是年輕子弟,但水準都不錯。更重要的是,這一次,以往一直習慣呆在義山莊的仙居劍派、三清劍派兩大門鬼使神差地都在戊山園。有了這兩大以戰鬥能力強而著稱的門派在這裡,在進行了幾次大規模廝殺之後,反倒是將局面穩定了下來。戊山園前後折損了四名修士,三十四名普通修行者,這個數字,還在大家承受範圍內。但邪修原本浩浩蕩蕩三百多名修行者與四十一名修士的龐大隊伍,損失要大過他們許多,已經判明斬殺了的修士,就有七人之多。不過,邪修隊伍的總人數和品質,仍然在戊山園這邊的門派力量之上,戊山園裡還有相當數量的氣動期的弟子呢。在這種修行者的戰鬥中,氣動期的弟子基本上是插不上手的。也正是因為有這些弟子在,讓戊山園這邊的諸門派不敢突圍,那些修士們和靈息期比較強一些的傢伙,要逃出邪修的包圍圈,不管是到其他兩個營地,還是直接離開雲夢澤,大概都不會太難,可那些氣動期的子弟,多數會遭遇一次屠戮。這是大家絕對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那些修士們寧可自己身死魂滅,都不願意看到被寄予厚望的年輕弟子們死在這裡。大家一邊商量著對外聯絡的方法,一邊在小心翼翼地佈置著防禦。

  「房滌塵,先前去聯絡義山莊那邊的陸涯,你還能感應到嗎?」

  「怎麼了?你狂劍江不信也會有擔心的時候?」

  「狂劍」江不信是三清劍派的長老,也是這次三清劍派來人中戰鬥力最強的。之前斬殺的七名邪修裡,有兩人死在他手裡。他那種狂放不羈的戰鬥風格,一旦施展開來,絕對是讓人恐懼的。

  房滌塵則是仙居劍派的第二代弟子,原來並不怎麼在外行走,名聲不顯,但卻靠著戰場上的威風,和狂劍江不信一起,成為了戊山園防衛力量的中流砥柱。

  「老這麼守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江不信嘀咕道。

  提到這個,兩人都是一陣嘆氣。已經前後有幾批修行者和修士自告奮勇地前往義山莊、淺雲台聯絡,但至少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他們也只好繼續困守下去。

  「多留心周圍的情況吧,有了人來幫忙,我們也好去援手。」房滌塵無奈地說,旋即架起飛劍,繞著整個戊山園巡查起來。

  忽然之間,不光是他們兩個,幾乎整個戊山園裡所有的修行者都注意到,在東面,一連串的爆炸映紅了天空,在戊山園這邊就能看到一整片火光從山巒起伏中騰起。然後,轟隆隆如滾雷一般的連續爆炸的聲音,才傳到他們的耳朵裡。到底是誰搞出了那麼大的手筆?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走,我們去看看。」江不信對著周圍那些同門,堅定地吩咐道。幾個師兄弟,以及數量更多的師門小輩們點了點頭。他們一離開,自然會有其他門派的人盯上他們戒備的位置,大家對自己的小命都是看得很緊的。

  房滌塵朝仙居劍派想要一起跟上來的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他自己一個人跟著江不信的隊伍朝著這邊趕來。

  能夠搞出這麼大動靜的,毫無疑問,就是聶信、張翼軫和庾絳了。庾絳又進行了一次更有針對性的偵察之後,找到了兩三處邪修的所在,在戊山園外的茂密叢林中就藏著兩撥人數不少的邪修,要是戊山園裡的修行者們貿貿然突圍,遭遇了他們,那可還真有的看了。

  但他們三人藝高膽大,又是從對方防禦相對鬆弛的東邊接近,都沒有想過要等著情況發生改變。而他們也不是硬衝硬打,不管自己實力現狀的傢伙,當然還是希望玩誘敵伏擊這一套。現在有庾絳來誘敵,要比聶信和張翼軫自己去誘敵來得安全多了,庾絳也會注意別引一批太強的修士來,一下子幹不掉,那可就悲劇了。他們一方面要儘量擊殺邪修,一方面,也是為了弄出點動靜來,引得戊山園那邊可以注意到自己,好歹來點人接應一下。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8:43 PM

第四十六章 戊山園大爆破

  聶信剛才在地底下插靈炎擊,收到了奇效,在山坳這種更適合進行伏擊的地方,肯定要將這門陰人的技術發揚光大,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符呢。他們幾人身邊的各類符咒加起來足足有上萬張,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下。一張張符的充能需要時間,佈置陷阱殺局更需要時間,庾絳出去找合適的目標,而聶信和張翼軫兩人在山坳裡忙得不亦樂乎。

  幾乎整個山坳裡到處都是各種符咒。最底下是寒冰符和玄炎符混合進行佈置,先引發寒冰符,再引發玄炎符,就可以最大程度上發揮玄炎符的殺傷力,也不影響寒冰符阻滯敵人的功能。中間這層則是在山坡上佈置了十幾個點,每個點上都有兩到三枚血焰狂龍符。經過剛才幾次釋放,他們幾個都大致瞭解了這種符的覆蓋範圍,一個個符都和臨近位置的符呼應,除了聶信要留兩張血焰狂龍符防身之外,其他全部存貨都壓了上去。再上一層,則是各類青雲符、千鈞符、寒冰符、玄炎符等等混合放置,這一次的目的是讓那些準備逃跑的修行者們受到阻礙無所適從。對單個修行者,不管是哪種符打在身上,恐怕都未必有太大作用,該跑掉還是能跑掉。但當這單個的變成群體,那可就說不定了,大家中的符不同,處置方式就會不同,飛行路線也就會做出改變,那不管他們是不是撞在了一起,總歸會有一陣混亂,這種集體性的混亂絕對可以利用。最上層就全都是搬運符、靈移符、閃身符等和普通符咒組合起來的佈置了。聶信身邊的靈移符也不夠多,這層佈置的符咒也就相應比較少。和井玉堂作戰的時候,組合符咒的使用讓聶信嘗到了甜頭,他也會繼續用下去,現在對他來說,操控組合符咒真不算太難。

  殺手鐧靈炎擊,佈置得就更精巧了。在山坳底下,他們特意將幾塊巨大的石頭搬運到了一起。在幾塊石頭中間,一氣佈置了九枚靈炎擊。聶信冷著臉將一枚枚靈炎擊佈置停當,能夠形成一團火網,讓未來戰鬥中有可能為了躲避混亂的爆炸餘波,進入巨石中間的修行者們徹底無所遁形。

  聶信自己留了八枚靈炎擊,又給了張翼軫和庾絳一人八枚。庾絳開始拿到這東西的時候還嫌棄靈炎擊製作委實不算精巧,用的符咒等級太低,可當他得知正是這不起眼的東西幹掉了之前聶信他們遭遇的那些傢伙,他的態度才有了改變。這靈炎擊如果能用好,看起來,還真是很有名堂的玩意。

  庾絳的任務就是要去打草驚蛇,吸引一批敵方修士們到山坳裡,然後自己找個角落躲起來就行。這種事情,他不熟悉,但本來也沒多高難度。庾絳直接將飛劍催動到頂峰,以超快的速度在周圍繞了老大一圈,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一道道劍光衝天而起,朝著庾絳所在的方向射來,不少地方甚至一下子就騰起了好幾束劍光,一望而知是對方的小團體聚集在一起。庾絳的心態超好的,他可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三十歲築基成功的人,從古到今寥寥無幾,幾乎每一個最後都成為了煊赫一方的大能,其中好幾位都是有史可查,在眾所矚目中破碎虛空,往靈界去了。他的目標也就是那些人。而這種自負和優越感,讓他在面對著哪怕數量龐大的敵人的時候,也不過是稍微謹慎一些罷了。他神念一掃,來者有六名修士,其中修為最高的達到了築基後期頂峰;另外還有各個階層不同的修行者四十七名。很好,庾絳這麼想,這個數量大概是差不多了吧。他又繞了一圈,才咻地一下,朝著下方的山坳射去。

  「喂,敵人好像來了。」看著密密麻麻的劍光,張翼軫一陣頭皮發麻,在對講機裡向聶信通報。

  「知道了,你躲起來吧。」聶信說道,「別等下誤傷了你。」其實,兩人相距也不過是兩公里左右,應該在無線電的最佳通訊距離上,而雲夢澤裡又沒有什麼無線電干擾,通話收訊應該很清晰才是,但現在無線電裡的嘶嘶電流聲卻不絕於耳。聶信猜測,這應該是那些充能完畢的符在緩慢洩露靈力,因此造成的干擾吧。這個猜測會導向一些很奇特的理論,但聶信現在是沒功夫研究了。

  張翼軫早就為自己,為庾絳都準備好了藏身的地方,類似於單兵坑道樣子的東西,但外面有隔絕靈力的斗篷罩著,再加上石塊和沙土的遮掩,也就差不多了。看到庾絳當先飛行而來,張翼軫在下面揮舞著手電筒打了個信號,然後趕忙鑽進了自己的那個藏身洞裡。庾絳淡淡一笑,隨即也是咻地一聲,鑽進了另一個藏身洞。

  當一眾邪修們紛紛落地,準備把庾絳抓出來的時候,聶信毫不猶豫地引發了山坳中的佈置。下一個瞬間,先是上百張寒冰符全部發動,一團團冰淩爆裂開來,整個山坳中滿是濃稠的寒氣。那些高階修士們眉頭一皺,身周的靈能自然能夠將寒氣隔絕在外,只要不是符咒就在他們腳底下爆開,那是絕對沒問題的。而那些級別相對比較低的修行者們可就倒了楣。寒冰符造成的冰淩刺威力小,而且形成的速度慢,稍微留個心眼就沒問題了。但如此濃密的寒氣,讓大部分邪修都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哪怕沒有站在寒冰符的爆裂範圍裡,行動也受到影響,略微有些僵硬了起來。

  可這和之後發生的事情相比,就完全不算什麼了。當一團團橘紅色的火光爆裂開來的時候,總有那麼一瞬間,邪修們還以為他們身處的不是雲夢澤而是在某個火山口上。第一批玄炎符混合著少量炎龍符爆炸的時候,一些邪修們還在嘲笑,誰在搞這麼沒水準的伏擊陷阱?但這僅僅是開始,緊接著,第二批符咒爆開了,然後是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一批多過一批,一批比一批顯得瘋狂。假如這整個山坳是一個碗,而每一枚玄炎符都是一滴水的話,幾乎一瞬間這個碗就滿了,而液體還在不可抑止地朝著外面溢出。

  在這滿眼的橘紅色火光,和沖鼻而來的焦灼氣味的促使下,一批修士盲目地衝天而起,想要逃離山坳,但他們剛剛升起,一道道血紅色的炎龍就撲向了他們。還是由於身周的火光,由於到處都是的爆炸轟擊波,由於複雜到無法去感知的靈能湍動,在炎龍打到身上之前,那幾個修士幾乎完全沒有注意到血焰狂龍符的存在。

  聶信很冷靜地注意著那塊巨石之間,埋設著九枚靈炎擊的地方。這裡可是需要他手動激發的。當連綿不斷的爆炸開始,他就默默地等著,看著誰會上鉤。當聶信感覺到有三四個人同時進入了靈炎擊的攻擊範圍,他毫不猶豫地啟動了九枚靈炎擊。九道焰柱高低錯落,將整個空間都封死了,到底打中了誰,造成了什麼樣的後果,現在無從判斷,但聶信已經料到,這次攻擊的成績,應該是很不錯的。

  爆炸還在繼續,玄炎符的威力還在不斷碰撞著、堆積著、擠壓著、糅合著,讓整個山坳都變成了一片火海,一片小小的地獄,已經很難算清楚到底是第幾批玄炎符爆炸了。之前,張翼軫還想過,在這時候說不定可以放出飛星劍,將落單的邪修打個對穿。可現在,他的確是放出了飛星劍,在火海中往來穿梭,但他自己卻抱著腦袋縮在坑洞裡,努力讓自己保持神志清明,讓自己不要被接連不斷的轟擊波弄暈。他甚至還是協助聶信佈置符咒的人啊,可現在連他都覺得,聶信莫不是瘋了,僅僅這點時間裡,使用掉的玄炎符就不下兩千張了,更不用說還有眾多其他種類符咒。

  可這番作為,成績斐然,讓聶信、張翼軫和庾絳興奮不已。就那麼一下子,庾絳已經至少能夠確認,十幾個敵人消失了。不管他們到底使用了多少符咒,不管其中多少符咒的威力是浪費掉的,單純以數量來說,他們這一擊或許都足夠改變戊山園這邊的戰況了。聶信他生生將成千上萬的符咒,佈置成了恐怖的殺局,成為左右戰局的戰略性武器。這是一個氣動中期的修行者,但卻是個可怕的傢伙。當人們意識到他的價值,沒有人會將他當作是個普通的初階修行者來對待了。

  隨後,庾絳驚訝地發現,剛才在巨石堆裡躲避爆炸轟擊波的人中,居然就有那個築基後期巔峰的修士。而當爆炸漸漸停歇下來,當山谷中積壓著的火焰威能漸漸散發開去,當一個個敵人在庾絳的神念掃瞄中變得重新清晰起來的時候,庾絳確認了,那名修士應該是凶名大盛的「邪斧」蒼深。蒼深發出哇呀呀地暴喝,顯然是怒極了,一團熾烈的靈力從他身上爆裂開來,將周圍的滾熱的空氣幾乎全部吹除排空。蒼深騰空而起,那柄已經成為他的修行的重要組成部分的巨大的斧子已經掣在了手中,而後他朝著山坳中間就是一斧頭砍了下來,當斧頭落在地面的時候,所有人都感覺到,彷彿整個大地都震顫了一下。隨著斧頭落下,剛才還形成規模的玄炎符威能被吹散開來,不復構成威脅了。而蒼深,站在山坳中間,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那副驚魂未定的樣子,相信在場的許多人從來沒有見到過,以後也不會有機會看到了。更讓人驚訝的是,蒼深的一隻眼睛緊閉著,眼窩裡不斷流出血來,許是剛才靈炎擊的焰柱直接打在了他的眼睛上……

  「是誰?!是誰!?」蒼深暴怒地大喝。但聶信除非智商瞬間降低到十分之一,不然才不會跳出來回答這樣的問題。倖存的邪修們互相扶持,吹除周圍的火焰,哼哼唧唧地處置著傷口。地上還有些人則痛苦地呻吟著,有些人的手足,直接就在剛才的劇烈爆炸中被轟斷了。哪怕對於意志頑強的修行者,這都是極為痛苦的事情了。

  「哇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你蒼深也有今天!」江不信那典型的張狂而略帶著些嘲諷的聲音傳來了。來自戊山園的力量,已經到達了山坳上空。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08:47 PM

第四十七章 解圍

  江不信飛到了山坳上方,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個山坳現在到處是火光,到處是煙薰火燎的焦黑色,到處是被爆炸轟擊波翻開的土地,和雲夢澤一直以來雲霧繚繞的再典型不過的仙家氣氛格格不入。他們來到戊山園也有好幾天了,周圍的地貌到底如何,心裡有底;但現在,這整個山坳,和他印象中的樣子截然不同,差不多整個地表被扒掉了一層。修真者之間的戰鬥的確很難控制,造成些破壞是正常的,但這樣的破壞,可就太出乎意料了。一般的法訣、陣法絕無如此威力。

  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已經不少,還有些人躺臥在地上,努力想要支愣起身子,顯然受傷不輕,還有些運氣好的沒有受重傷的,也胡亂揮舞著武器,朝著四面八方緊張地張望著,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修行者們也是人,同樣會有各種各樣的情緒,而能夠讓一群實力不算弱的邪修變得如此淒慘落魄,佈局的這傢伙還真是夠厲害的。

  江不信的眼神隨即鎖定了蒼深。「邪斧」蒼深是圍攻戊山園的邪修們的領軍者,也是修為最深的一個,他的築基後期巔峰的修為可不是白饒的。要說有多巔峰?開玩笑地說,他吃飯的時候打個嗝,腦子裡空白那麼一下,說不定就直接跨入金丹期了。「邪斧」蒼深缺少的僅僅是那麼一點點的運氣,一點點的頓悟而已,但他的修為積累,早就全面超越築基期的範疇了。江不信和另一位師兄弟兩人配合,這才抑制住了蒼深,沒能讓他發揮出他爆裂的性子來,不然,戊山園哪裡會只有這點傷亡?江不信這幾天裡,和蒼深打了太多場了,大家都打出了火氣,現在看到蒼深驟然間遭受重創,江不信的心裡說不出的高興。

  他眼角一瞥,看見一個傢伙架著青色劍光,穿行在山坳中,衣著潔淨,顯然對大爆炸有著準備。這個青年專挑躺臥在地上,或者拿著兵器支愣著身子,明顯受創嚴重的傢伙,專挑他們背後下手,一劍一個端得是爽利無比。江不信哈哈一笑,衝著身後趕來的正道修士們大喊道:「你們纏住蒼深,我下去殺人。」

  江不信也是築基後期的修為,比起蒼深有距離,相差卻也不算大,怎麼說也是德高望重的前輩人物了。他這麼理直氣壯地將欺負受傷者的事情宣之於口,還那麼大聲,正道群雄面面相覷,但立刻就有三四個修士直撲蒼深而去。江不信能將這種事情大聲說出來,因為他是什麼都可以不在乎的「狂劍」,而正道群雄中也不乏道貌岸然內心蔫壞,不將禮儀風度當回事的傢伙。

  江不信一出手,下面那些邪修就有難了,更重要的是,他給正道群雄們做了個表率,什麼才是最有利於現在的戰局的。遠處,甚至於整個戊山園周圍,一道道劍光衝天而起,看起來是整個邪修隊伍都動了起來,紛紛朝著這邊趕。而戊山園上立刻浮起了一層瀰散著淡淡綠光的雲霧狀的東西。看到現在情況有利,留守戊山園的那些修士們也忍不住了,他們之前沒開啟防護罩是因為捨不得……支援戊山園一個時辰的防護罩,需要六千四百靈石,但現在他們可就顧不上了,隨便湊吧了點靈石扔進法陣,然後立刻架起劍光出來廝殺。靠著防護罩的保護,門派小輩們當安然無恙。

  庾絳玩得十分愉快,轉眼間就有六七個對方的修行者倒在了他的劍下。蜀山子弟動手不講理是有傳統的,而且本來這就是他參與佈局的事情,殺這些邪修才符合最初目標嘛。

  江不信直接落在了庾絳身邊,哈哈大笑,拍了拍庾絳的肩膀說:「小子,這是你幹的?」

  庾絳大驚失色。幾年前他在門派裡見過前來訪友的江不信,知道這是自己人,江不信的態度,也是拿他當自己人了。可同樣是築基期,江不信就這麼彷彿普通朋友似地靠近,拍肩膀的動作,他居然完全躲不開,這才讓他心生懼意。這江不信的修為好深,而他對劍道身法等等的研究,也好深啊。

  庾絳不敢託大,連忙躬身行禮,依足了小輩的禮節向江不信說道:「不才蜀山庾絳見過江老。這事情不敢居功,是我和另外兩個夥伴協作,才有這般佈局,而且,我只負責誘敵而已,佈置這局面的另有其人。」

  「哦?人呢?」江不信大感興趣,這援軍才來了三個?可這三個人真夠強的,一來就幹掉了十幾個,還傷到了蒼深,這種援兵硬是要得。

  「他們……修為不高,我讓他們且躲躲,別在這局面裡被誤傷了。」庾絳連忙解釋道。

  「比你還低?」江不信皺起了眉頭。而他的話讓庾絳大感尷尬,江不信是前輩修士,修為深湛,對庾絳這樣已經築基的修士都未必放在心上,可庾絳的兩個夥伴還要低?江不信都在想,這種修為來這裡幹嘛來了。

  「這個……可他們能夠創造這般局面,想來不會讓前輩失望。」庾絳不自覺地就為兩個結識不久的夥伴辯白了起來。要是聶信和張翼軫都是修士,按照他們現在的能力等比例放大,哪裡還用搞那麼複雜的局呢?估計可以一路殺過去再說了。

  江不信想想也是,一邊砍殺,一邊點了點頭,說:「既然如此,那戰後再說了。周圍邪修在朝著這裡趕,我們的人也在趕過來,這邊一團混戰,你多注意一下你的夥伴。另外,這邊快點解決了,幫我來一起殺蒼深。」

  江不信如此吩咐,庾絳立刻點頭應允道:「是。」

  他們想屠戮陷入混亂的邪派修士們,可蒼深哪裡肯讓他們如此輕易得手?還有那些很快恢復過來的邪派修士們,迅速地圍繞著蒼深聚攏著,朝著外面邪修們靠近支援的方向且戰且行。蒼深原本就戰力高超,受傷之後心情激怒,出手更加狠辣,而負責纏住蒼深的那幾名修士也深知窮寇莫追的道理,只努力防備蒼深出手殺傷正道修士,扛著他的攻勢一步步後退,但並沒有要將蒼深聚殲在這裡的意思。

  蒼深揮舞著巨大的戰斧,越打氣勢越是張狂,越打越淩厲,漸漸地那幾名臨時纏住他的修士有些力不從心了。江不信嘆了口氣,一聲清嘯:「蒼深,你爺爺我殺夠了,敢來拼一場嗎?」

  蒼深一聽,怒駡道:「江不信你這老匹夫,今天就讓你受死於此。」他平平揮出一斧,將兩個修士逼退之後,身形一閃,朝著江不信這邊如電一般射來。

  江不信哈哈大笑,毫無懼意,他將手裡的長劍一橫一圈轉,原本的三尺長的普通長劍居然變成了足足有六尺長,2吋厚,劍身足有八寸闊的巨型重劍。在江不信手裡,這巨劍和剛才的長劍似乎重量上完全沒有區別,他挽出一個劍花,迎著蒼深衝了上去。

  只聽得一聲沉悶的彷彿銅鐘鳴響式的聲音:當——!兩柄重型武器的碰擊居然能有如此威勢。而兩人的氣勁相撞,立時將周圍的空氣推開,彷彿是一團暴風出現在了戰場中間。

  之前只是推測,但重劍和斧子這麼一相交,兩人全副力量和靈能毫無保留地碰擊,則讓江不信能感受到,這一次蒼深吃虧真是不小,他居然在沒有人掠陣輔助的情況下,和蒼深拼了個不相上下。

  蒼深驚怒暴躁,乒乒乓乓地和江不信打開了,但他成名已久,又是在這種場面上,怎麼可能真的完全不顧及同儕,也做不到真的全心全力和江不信一戰。雖然拼得狠,但一直是在邪修們的隊形邊緣,掩護著大家且戰且退,好幾次索性棄了江不信,對遇險的邪修們施以援手。江不信畢竟和蒼深的實力差著一截,碰到這種情況卻也無可奈何。

  從大爆炸開始,兩邊前後都投入了大批力量,俱都超過了這邊兵力的一半。正道修士們有心打無心,又是士氣正旺,戰果輝煌。邪修們雖然最終還是會合了一處,沒有被全面圍剿,但僅僅這一晚就損失了圍攻戊山園的力量中三分之一的人手。最讓蒼深心痛的,則是僅僅這一晚,手裡的修士就有六人殞命,還有十幾個人身上帶著傷。這驚天動地的爆炸,不但讓蒼深猝不及防之下損失了一隻眼睛,也的確打破了邪修們幾十年處心積慮的佈局。圍攻戊山園的局面,終於是被破解了。邪修們一片混亂,又一批傳信的修士起行前往義山莊和淺雲台,三處的正道中人會合起全部力量已經是無可阻擋之勢了。

  江不信和大批修士,追擊蒼深一行追出了足足有兩百多里,這才返回戊山園。戊山園裡一改之前的沉悶氣氛,處處歡聲笑語,被大家圍攏在最中間的,毫無疑問就是庾絳和他的兩個夥伴。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10:12 PM

第四十八章 結交

  張翼軫出現在戊山園,讓張家的長老大驚失色,這未來家主要是折損在這裡,他們可承擔不起。好在現在局面似乎有了改觀,張翼軫為修行正道立了大功,很是為張家增光添彩。可張翼軫還是不肯攬下功勞,佈置符咒殺局固然有他出力,但用那麼多符咒設計出這般大場面的最關鍵人物,卻是聶信。

  江不信一行回到戊山園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修行者聚集在一起,而在他們最中間的,是聶信和張翼軫這兩個修為層次最低的傢伙,他們禮貌地回應著眾人的讚賞、感激。而那個聶信,眉宇之間卻還隱隱有一些急切和憂慮。

  「就是這個聶信,佈置了那樣的殺局?」江不信拉著房滌塵,猶自不可思議地問。

  「是啊……那傢伙用符咒簡直是絕了。」房滌塵呵呵笑著,現在局面大為改觀,這個年輕人功不可沒。那一次大爆炸炸死多少人倒是小事,但炸垮了蒼深和他那幫手下的鬥志才是最重要的。聶信現在修為是低,但在場的沒有人敢小看他。他們在這個修為,能幹掉那麼多修行者麼?

  江不信沉吟了一下:「按道理,這下我們該好好給這小傢伙點獎勵吧?你現在還有氣動期用得上的玩意不?」

  房滌塵鄙夷地看了江不信一眼,說:「瞧你那小氣樣子。人家又不是一直是氣動期,他是何念生的徒弟,才修行兩年而已。而且,看他的這番表現,將來又是了不得的人物……氣動期,你也好意思拿出手,補償人家的花費都不夠……小傢伙可真是大手筆啊,幾千張符咒,他媽的,我都沒有整卷整卷的血焰狂龍符。」房滌塵還是爆了粗口。聶信設計的殺局豪氣十足,但有個缺點也很明顯,他要是修為再高個幾層,瞭解一些陣法原理,那這個殺局會經濟得多,而不是現在這樣,純粹靠著符咒的數量品質堆出來。但無論如何,戊山園這邊的人現在欠人情了,就算不能都還上,好歹得把人家的花費補出來吧?不然,自己心裡也過不去啊。

  「呸!」江不信不齒地說:「誰小氣了?回頭我們比比,誰給的禮夠份量。我是那種小氣的人嗎?這不是我手裡沒有他現在合用的玩意麼。功法……我倒是有啊,我敢給,他也要敢練啊。」

  房滌塵呵呵笑了笑,說:「等一下我們兩個陪小傢伙走一遭吧,去淺雲台讓他和何家會合。」

  江不信點頭道:「嗯,這應該的。」

  並不是人人都發現了聶信現在的急切和焦慮,哪怕幹掉了那麼多敵人,而那些負責打掃戰場的各門派弟子也都將一個個乾坤袋交到了聶信手裡,但他的心事還是挺沉重的。戊山園解圍之後怎麼辦呢?等一下他就會去淺雲台了,既然江不信和房滌塵兩位強力修士表示要護送,那安全肯定是沒問題的。但到了那邊又能怎麼樣呢?現在雲夢澤裡的情況,那是一團漿糊,串聯了許久的邪修們的目標是懸江洞府這毫無疑問,可他們這邊該如何應對?不過,現在這些問題都不是他需要考量的了,周圍有諸多有著豐富鬥爭經驗的修士在呢。在享受勝利的氣氛裡,打掃完戰場歸來戊山園的人中,有不少對聶信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聶信坐在那裡平順著呼吸,希望能快點恢復靈能的時候,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了。

  「聶大哥,這個銅質的發射筒是您設計的嗎?」

  閉目養神的聶信睜開了眼睛,一個十六七歲,長得極為俊俏的少年站在面前。他的打扮和自己倒是很合拍,都是一身極具功能性的戶外裝備,除了他隨身的挎包,那是聶信看到過,卻買不起的容量極大的乾坤袋。

  少年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呵呵笑了笑,自我介紹道:「我是墨家堡的,你就管我叫阿翔吧。」

  墨家堡是個古怪的修真門派,從古到今,他們最有名的從來就不是功法而是煉器和製造。而他們也憑藉強大的法寶製造能力,總能獲得良好的修行資源,掌握著眾多的礦產。墨門功法是極其強大的,尤其在神念鍛鍊方面,可墨家已經許許多多年沒有人能夠突破築基期,進入金丹期了,就是因為,墨家子弟,志不在此。修煉對他們來說,遠沒有製造法寶來的好玩。

  墨翔就是繼承了這樣特點的典型的墨家子弟。整理戰場,收集有用的資訊,收集遺落的武器和法寶,尋找新的創意,這是墨家子弟的必修課,而他在山坳裡發現了好幾個幾乎融化了的銅質發射筒,立刻意識到了其中的價值。

  「是啊,這是我設計的靈炎擊的裝具,借鑑聚能穿甲彈的靈感,將玄炎符的威力聚而為一。用玄炎符就能傷到至少靈息期的修行者……剛才,能打傷蒼深,我都沒想到啊。」聶信坦承,在墨翔的眼裡,他看到了極為熟悉的神采。

  「聚能穿甲彈!好創意啊!」墨翔大為讚賞。「我本來也想設計類似的東西的,但我的符咒學得太差了,也沒零用錢讓我買足夠多的符咒做實驗。我是學自動化、機床和鍋爐這三科的,基礎理論很濫啊,高爆幾何學這東西實在玩不轉。」

  「咦?你在哪裡上學?」聶信好奇地問。

  「自動化是清華,機床和鍋爐是潛艇學院。」墨翔嘻嘻笑著說。他已經有三個學士學位在身上了,在墨家都屬於極為稀罕的。

  「呵呵。中科大少年班,理論物理。」聶信重新自報家門,他再次和墨翔握了握手,這是兩個在世俗的學術圈裡玩過的人的惺惺相惜。

  和墨翔大致講解了一下靈炎擊的構成,他就完全明白了。「裝具用銅材不太好,銅材的熔點對於玄炎符的反應還好,可將來要裝入更高等的火系符咒幾乎沒可能。如果用玉晶鋼呢?會好一點吧?玉晶鋼的熔點有兩萬度呢,哪怕你裝血焰狂龍符,勉強都能頂得住不變形。而且,玉晶鋼的產量還湊合,價格也不高,就是加工耗費厲害了點。靈炎擊為什麼外面不裝個類似於霰彈槍的射擊架呢?現在的溫度,手持射擊太痛苦了吧?……安裝靈力導能回路,裝上瞄準具,看起來也威風啊。」

  墨翔立刻就舉一反三地提出了種種改進方案。聶信苦笑不已:「不是我不想弄,這次事起突然,我能把那麼多銅的裝具裡的符咒配滿都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別的,真顧不上了。而且,玉晶鋼我沒辦法加工啊。銅質裝具,我把三維模型扔給人家五金廠就行,你說哪個方便呢?」

  墨翔恍然大悟。「也是。對了,你有沒有想過,讓這個靈炎擊真的當作炮彈呢?靠著玄炎符的反射推力,應該可以吧?」

  聶信想了想說:「想過,一樣沒時間弄。不然,我也不會把靈炎擊搞成57毫米標準口徑了。可我搞不到標準的炮管,修行界的材料我又很陌生,不知道什麼合適,要是搞錯了膛壓,那可就是笑話了。加上知識準備上還有缺陷,比如,彈道學方面,這個要反覆摸索很久才能有射擊諸元吧,我去哪裡搞試驗呢?」

  這兩個人搭在一起說的話,周圍許多人很快就聽不懂了,不由得紛紛開始翻白眼。但聶信和墨翔則樂在其中,已經逐漸深入到了許多製造工藝方面的問題了。

  墨翔說起來修行水準比聶信還高那麼一些,是氣動後期巔峰,眼看著就要跨入靈息期的大門了。但這傢伙卻對聶信一口一個大哥,叫得很是爽脆。墨家帶隊的家長慈愛地看著墨翔,樂呵呵地擦拭著武器,不置一詞。墨翔很難得能遇到聊得來的人,他是從小在世俗環境里長大的,雖然喜歡法寶,但思路一直很奇怪,讓家裡的長輩很是頭痛。墨翔的武器,就是兩個能夠釋放強大靈能波動,將靈能轉化為電流的溜溜球……家裡長輩對此非常無語,但在和同等級的修行者對戰中,偏偏他的勝率超過八成。這個怪才到底如何培養,家裡也沒拿定主意。

  現在忽然冒出個學理論物理的傢伙來,又和墨翔投緣,在墨家長輩眼裡,再沒有更好的事情了。聶信的實力和膽略,可都是擺在那裡的:要說膽子,一個氣動期的小傢伙在明知道有一堆修士敵人的時候敢來報信,還不夠證明嗎?要說實力,他都宰了一打以上比他高階的修行者了,這還不能證明實力,那什麼能呢?

  「阿翔,我們和聶公子一起去一次淺雲台吧。」墨竣淡淡地說:「你們多聊聊。」

  墨翔開心地應了下來,而聶信則很有些受寵若驚。

  張翼軫現在要留在這邊和張家一起,對於要和聶信分開頗為不捨。兩人這一路生死與共,配合默契,雖然認識了沒多少天,可再沒有比一起經歷這些事情更鐵的朋友了。張翼軫知道聶信身邊存著的符咒和藥物都不多了,將自己的那份全都交給了他。「別死了。回頭出去一起開車。」張翼軫握著聶信的手說。

  「哪裡那麼容易死。我還有事情沒做完。」聶信現在充滿了信心,再沒有比一路殺到戊山園更艱難的事情了吧?

  「開車?你們還玩賽車?回頭出去了以後算我一個吧。我可是個好技師哦。」墨翔湊在一邊哈哈笑著,極為開心。

  庾絳暫時也留在了戊山園,他和聶信的道別中規中矩中透露著一絲親熱。他雖然已經開始有了要為蜀山招徠聶信的念頭,但這種事情可不是牛皮糖貼在邊上就能做到的。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10:58 PM

第四十九章 複雜的何家

  從戊山園出發,到北邊的淺雲台,也就大半天的距離。之前派去聯絡的人有一波是被殺了,另外一波則是發現邪修蹤跡之後帶著邪修繞圈子去了,他們路上發現了幾個標記,卻也不知道那傢伙到底跑哪裡去了。至於剛才出發的最後一波,是仙居劍派房滌塵座下弟子鄭霜聞,這傢伙是靈息後期的修為,但純以速度來說,比起房滌塵都不差,算是一個偏科的劍客。要純說速度,比起先前的井玉堂來可能還有點差距,但這個以速度見長的傢伙的快劍也是一絕,這可要比井玉堂全面多了。

  江不信展開重劍,讓聶信搭著飛劍前進,要比在地上跑快得多了。其他幾位修士各自展開飛劍。但墨家的這兩人卻又一次讓聶信有跌破眼鏡的感覺,他們居然有一架飛梭……一架墨綠色的有著極為優美的流線型的雙人飛梭。

  步子要更快一點,膽子要更大一點……看到這東西,聶信也唯有這樣暗自給自己打氣。

  得知邪修們最近的動態,淺雲臺上的氣氛卻依舊淡定。淺雲臺本就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在一座整個岩石形成的山體上,彷彿是神兵利刃橫著一斬,將整個平臺削了出來。淺雲臺上還有不知道多少代之前的修行者製作的陣法,那陣法的痕跡實在是太深了。從空中看,淺雲台彷彿是個碩大的迷宮,而在溝紋之間的空地上,各門派建立起了一個個小型的營地以供休憩。只要佔據了淺雲台,那邪修們想要進攻,簡直是個笑話。不說別的,只要幾名修士聯手啟動一下陣法,除非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出手,不然絕無可能攻破淺雲台。而且,淺雲台向來是最多門派和家族選擇的地方,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為地方夠大。少林、峨眉、白馬寺、天星殿、孔家、蘇家、何家等等,向來就是選擇這裡的。反而是義山莊,每次過去的門派都不同,有時候,甚至一個門派或者家族,只有一小部分人跑去義山莊。無他,也就是因為義山莊比較隱秘,適合解決一些不方便暴露在大家面前的事情。

  光是淺雲臺上這些門派,一個個都實力強大,敢同時招惹少林、峨眉、白馬寺這些個佛家大宗派的人或者組織,可從來沒有過。從古到今,哪怕是魔門最鼎盛的時候,對於是不是要招惹少林,都要持非常謹慎的態度呢。

  而當聶信到達淺雲台的時候,淺雲臺上那些門派的長老前輩們,正在商議著下一步到底要如何呢。大家比較一致的說法是,必須阻止邪修們打開懸江洞府。少林、白馬寺和峨眉將全派開拔,先期前往懸江洞府,在那裡佈防。而其他門派,則要想方設法找到邪修隊伍,奪回辰水玉符。雖然尹惠江長老已死,但並不代表懸江洞府就沒人能夠打開了,大家對何念生期望甚重。何念生的修行自然是一塌糊塗的,可他在功法、陣法等等方面的研究水準,現在整個修行界都沒幾個人能夠和他相提並論。而何念生仔細考慮之後,覺得倒也不是不能一試,反正這次可是有那麼多修士為自己掠陣,這種機會求都求不來。現在倒好,自己可以努力去破陣,別人還許了一堆好處給自己。破陣的確是勞心勞力,但要說損失修為,何念生還真不放在心上,他從來就不是那麼在乎修為的人,不然,他何至於現在還停留在靈息中期,連築基這個關都沒有過呢?他和他哥哥何蒼生的天賦孰高孰低,大家心裡都明白,如果何念生願意下苦功,現在早就是修行界有數的大修士了。

  江不信這個數一數二的大修士到達淺雲台,各家各派的長老都紛紛帶著門下傑出弟子迎接。江不信這個狂劍的名號,讓大家都有些頭痛。這傢伙其實真不在乎禮節,但他可是三清劍派執掌戒律的長老,江不信可以不在乎,可三清劍派還是要面子的啊。於是,每每江不信出場的時候,大家就得這麼聚集一下,然後被江不信調侃幾句,然後一哄而散。

  現在,在他們看來,也不過是這種尷尬場面的重演罷了。而且,這一次可不僅僅是江不信,還有房滌塵、墨竣這兩位重要人物呢。

  江不信對這種迎接的場面習以為常,而且現在他可在興頭上,和聶信一路邊飛行邊聊天,讓他對這個年輕人的好感更甚。江不信不是那等不涉世俗的人,執掌門派刑律的他,在世俗界還運營著頗為可觀的門派產業,一方面安置門派中在修行上沒有什麼天分的人,一方面也要通過世俗中遍佈全國的產業,掌握情報線索,不然,出現門派逆徒,藏於茫茫人海之中,要怎麼找呢?當他聽說聶信是個計程車司機,還幹了很長時間的時候,他的表情著實精彩。現在能夠這麼安貧樂道的修真弟子,實在不多。自求自足,雖然肯定沒有受別人供給,心無旁騖修行來的快,但在心境修為卻有著莫大的好處。

  看到聶信從江不信的身後走出,同在迎接人群中的何蔓產生了極為荒謬的感覺。「聶信?你怎麼來了?」

  何蔓驚訝之餘不知不覺就走了上來,握住了聶信的手。何家幾個叔伯輩的傢伙重重哼了一聲,何蔓才恍然發現自己的失態。聶信向江不信行了禮道了謝,就背著包迎了上來,在眾人好奇的目光注視下,他反而沒有一絲侷促:「我是來報信的,不過動作還是慢了。」

  「你一個人來的?」何蔓問。

  聶信搖了搖頭:「不,和張翼軫一起來的。張翼軫在戊山園那邊和家族會合了,我就搭順風車過來了。」

  墨翔和墨竣一起收好了飛梭,笑呵呵地跟了上來,問道:「來來來,給我介紹下吧?這位是?」

  「這是我師父的侄女,何蔓。」聶信簡單地介紹道。

  「你女……」墨翔本來是想問的是「你女人麼」,但他隨即捕捉到了何蔓眼中的一抹殺氣,立刻改口問道:「是你的女朋友麼?」

  聶信看了看何蔓,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何蔓卻發飆了,她一下子拽住墨翔的耳朵,嗔道:「阿翔你還敢不敢玩?」

  聶信這才恍然:「原來你們認識啊。」他們這打打鬧鬧非常愉快,但那些何家的長輩和其他子弟不爽了。

  何松笑嘻嘻地湊上來,問道:「四妹,這位是……?」

  何蔓連忙拉住聶信到何家這撥人面前,說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個是伯伯收下的弟子,聶信。伯伯雜事多,也沒回過家裡,也就沒給大家介紹過。雖然開始修行比較晚,但進境極快,兩年修行,已經是氣動中期了。這次是專門來給我們報訊的。」

  何蔓的語氣是讚賞和喜悅的,但她立刻就發現,她說完了之後,周圍不是一片禮貌和氣的問候,而是難堪的沉默。

  「氣動期……找麻煩也不是這麼來的。」一個和何蔓一輩的年輕子弟,何竺如此說道。何竺向來看何蔓不順眼,同是何家年輕一輩裡的女性,何蔓只要一步步正常發展,將來會成為何家有史以來第二位女家主;而何竺,卻只是個大家覺得材質還過得去的小輩而已。小輩們多少都聽過為什麼向來不管家裡事情的何念生這次來了雲夢澤,就是為了想方設法為這個聶信拿個來年進入煉妖塔的名額。何家就那麼幾個名額,有這麼個競爭對手在,他們不翻臉就算是不錯的了。

  何慈生看氣氛不好,倒也沒有說什麼怪話,只是淡淡地建議:「蔓蔓,既然是何家弟子,來到這裡也不容易。就交給你招呼好了,帶他到後面見念生去吧。」何慈生的態度,讓何蔓越發鬱悶,她看了一眼聶信,卻發現聶信的神色如常,一點都沒有變化。何蔓咬著牙,拉了拉聶信的袖子,一行人一聲不吭地就朝著後面走去。

  「聶大哥,看起來你在這裡沒什麼人緣啊。」墨翔大大咧咧地說。

  「我不是為了討誰喜歡而來,也不必討了誰的喜歡再走。」聶信的神色淡然,但其中自有一份決意。

  何蔓一聽,有些著急,拉著聶信的手就問道:「你又準備走?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險?」

  「知道啊,不然我幹嘛來這裡。」聶信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拍了拍何蔓的手,說:「走啦,見師父去。」

  何蒼生在閉目養神,有何念生這麼個弟弟,實在是很有壓力的事情。他現在是築基期修士,在整個神州修行界,去除那屈指可數的幾個老怪物之外,他也算是排得上號的人物了。但不管是別人還是他自己,一直都明白,何念生才是天資更好的那個。可這傢伙,現在還在靈息中期,還在當風水先生騙錢,這種事情,讓他這個當代家主頭痛不已。

  「咦?」研究著崑崙弟子先期送來的少量材料的何念生抬了抬頭,卻發現聶信出現在了不遠處。他幾乎以為自己是太累了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你這小子怎麼死到這裡來了?」何念生跳了起來,很沒有風度地破口大駡,「你不知道這裡有多危險嗎?」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11:05 PM

第五十章 伏擊計畫

  「知道啊,不然我幹嘛來了?」聶信嘻嘻笑著。

  何念生一把抱住了聶信,動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小子……」隨即,他壓低了聲音問道:「你不光是為了師父我來的吧?」

  「知道了你還問?」聶信同樣壓低了聲音,沒大沒小地說。

  這可瞞不過何蒼生。何蒼生不滿地哼了一聲:「這就是你徒弟?怎麼教的?」

  何蔓呵呵笑著,拉著父親介紹道:「這就是聶信,應該是修行界少有的快速衝擊到氣動中期的幾人之一吧。兩年不到哦。」

  何蒼生瞥了一眼女兒,看著給自己恭恭敬敬地行禮的聶信,說道:「不錯,你敢來這裡,還真的讓你到了這裡,真是很不錯。你師父不上心,我可沒辦法那麼瀟灑,回頭離開了雲夢澤,你得來一次何家的莊子,拜入門牆的程式總要履行一下的。不過,現在修行界怎麼也算是有你這號人了吧。」何蒼生淡淡地說,他倒一點沒有排斥聶信的意思。修行界就是看天資、實力,何蒼生知道自己的那個變態弟弟收徒的變態要求,能被他看中,將來的成就絕對小不了,現在……先觀察著好了。看何蔓的臉色,剛才似乎還是受了點冷遇,那他這個家主就更要多加「關懷」了。

  「是。」聶信連忙應道。他雖然並不指望討人喜歡,不過何蒼生能有這番表態,卻也讓他喜出望外。

  「切,家裡那幫人又不喜歡我們。何苦呢?墨家的小子,你們家缺門客不?把我徒弟收下如何?」何念生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

  何蒼生不滿地看了何念生一眼,說:「喂,你怎麼說話呢?」

  何念生哼了聲,沒再接話。何家內部的事情太麻煩了,這也是大家族的弊病,哪怕何蒼生知道他弟弟有多厲害,卻也沒辦法在平衡家族內部問題的時候太當回事。靈息中期……光是這點這些年就給他添了多少麻煩啊,而何念生現在居然還在說風涼話。

  墨翔嘻嘻一笑,很聰明地沒有接話。

  「你自己就算了……你徒弟,氣動中期,要讓人真的當回事,可是很難的。」何蒼生淡淡地說。

  墨翔乾咳了一聲,表示了自己的意見:「誰敢看不起聶大哥啊?到底誰看不起誰啊?他可幹掉了一打以上比他高階的修行者,參與擊殺一名成名修士……還把『邪斧』蒼深打瞎了……誰敢看不起他啊?」

  「什麼?!」何蔓、何蒼生、何念生幾乎同時驚叫起來。

  聶信將自己從聽說雲夢澤出事到現在一路上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既不添油加醋,也沒刪減什麼細節。可他這一路足夠驚心動魄了。何念生驚訝不已地說:「你真的……幹掉了井玉堂?」

  「張翼軫幹的,最後一下……」聶信對於殺人這回事,實在不怎麼想承認。

  「你這次肯定是出名了。」何蒼生笑著說:「你做得好……就是你佈置殺局的方法,實在是……嗯,好費錢。」何蒼生這麼一說,聶信也唯有苦笑了。

  「要不是孟先生和張翼軫接濟,我可沒有那麼多符咒可以用。」聶信搖了搖頭,他現在長處和短處都很明顯。他現在那麼擅長符咒,將來只有把這個特點發揚光大,不可能棄之不用,可這花費……這次靠著繳獲,大概能補回來,可以後怎麼辦?而且,繳獲並不是能不折不扣轉化為符咒的,不是物品都會在交易中變化價值,而積累大批符咒,需要的還不僅僅是大批資源和靈石,還有時間……這些年來符咒漸漸式微,孟先生已經是整個華東地區最大的符咒供應商了,可何念生非常確信,照著聶信這麼玩,孟先生那裡絕對來不及生產那麼多符咒出來。

  「念生,你回頭還是把家傳的劍訣傳給你的寶貝徒弟吧。」何蒼生嘆道。

  「有你這句話我自然是要傳的。」何念生耍賴地笑著說。「喂,徒弟,為了這開心的事情,把老楊的酒拿出來吧。」何念生現在惦記上的卻是這個,實在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這幾人之間互相鬥嘴的良好氣氛,讓墨翔很是受用,越發覺得跟著過來玩是個不錯的選擇。但過了沒多久,江不信就讓人來叫何蒼生、何念生還有聶信過去。何蒼生與何念生去參與會議,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叫上聶信是為什麼呢?

  很快就有了答案,大家都覺得伏擊是個不錯的注意,而當提到伏擊、設伏這樣的詞彙的時候,一個名字不可抑止地跳了出來:聶信。

  聶信並不怯場,但聽了他們的方案,聶信還是有些沒把握。

  「伏擊圈有點太大了,而且地形選擇上沒有優勢。那麼大的伏擊圈,我不可能全部佈置上符咒,這得多少符咒啊。佈設起來還需要非常多的時間,來得及麼?」聶信問道,「方案好出,執行起來有問題啊。現在比較高階的符咒少了,低階的符咒,又是這種地勢,最多也就是騷擾罷了。」

  「你該不是……」一個傢伙跳出來,極其不滿地說。他想指責聶信推脫。

  「有理,那你覺得怎麼比較好?」江不信淡淡地說,剛才那人立刻就不發聲了。正是因為伏擊並不簡單,他才想借重聶信的那副好腦子。不說別的,能夠傷到蒼深,這是多不容易的事情?

  「我這邊還有少量的靈炎擊和血焰狂龍符,如果大家還能再拿出點類似的東西來那就更好了。我覺得,全面佈防的策略未必最好,選擇合適的目標和時機,連續不斷地造成損傷也許會更簡單一點。有一種方法,不知道你們是不是熟悉。」聶信縱橫睥睨,很有些指點江山的風采,一點都沒有因為周圍都是比自己高階太多的修士而有任何波動。

  「什麼戰術?」房滌塵笑著問道。他和江不信都看出了周圍那些人對聶信並不信服。這多正常啊,他們畢竟沒有經歷戊山園那批人經歷的事情。但見識過聶信的本事,就不會這麼想了。

  「路邊炸彈。」聶信淡淡地說:「我一直都對這種恐怖分子的手段很感興趣,也做過專門的研究。說到技術,這個水準不低。如果你們能夠預估到他們必然要從哪條路經過,這種佈置可能是最簡單,也最容易產生效果的。要直接轟殺幾個有點難,但要傷到一些人,這個辦法比較經濟可靠。」

  「那就這麼辦吧,你定怎麼幹,就這樣了。」江不信拍板道,他掃視全場,說:「有意見的現在提出。別到時候拖後腿。」

  在場的諸人都點了點頭,伏擊這回事,大家的業務都不熟練,聽聽聶信這個小輩也沒什麼。

  「那好……」聶信看著地圖,仔細想了想,說:「無論如何,如果對方準備開啟懸江洞府,肯定不會距離那裡太遠。現在,他們面對的情況是:目的已經暴露,圍攻戊山園失敗,力量相對分散……如果我是對方的首腦,一定會選擇一個地點會合,集中起全部的力量來。懸江洞府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打開,有人能告訴我個準確的消息嗎?」聶信抬起頭,看著在場的諸位修士。

  「如果動手夠快,一個時辰就足夠了。也就是……兩個小時。」何念生說。

  「那也就是說,對方如果突襲防禦懸江洞府的隊伍,理論上存在進行防禦,然後強行開啟了洞府之後撤退的可能,是吧?」聶信繼續發問。

  仔細想了想懸江洞府那邊現在的防禦力量,墨竣開口說道:「是有這個可能。」雖然派了一部分力量過去,但那邊的防禦力量並不算特別強,懸江洞府雖然在河底,但一點也沒易守難攻的態勢。

  「那麼,我覺得,我們可以嘗試這兩個地點。」聶信在地圖上指出了兩個地方,都是通向懸江洞府的路上。看著這兩個地方,幾個修士互相看了看,點了點頭。這兩處道路附近,都有適合隱蔽的地勢,距離懸江洞府也不遠不近,都是一個時辰內能夠到達的地方。聶信這樣雖然有些守株待兔,但比起大規模撒開人手靠譜一些。大規模撒開人手,一旦被對方搶先發現了,可就不知道會出現啥情況了。而對方那邊還有多少其他高手不得而知,可現在已經有一個半暴走狀態的蒼深,這就夠可怕的了。

  路邊炸彈說起來簡單,但實際執行起來還是有難度的。完全靠著守株待兔自然不行,理想狀態是在敵人發現己方之前發現對方,然後在敵方必經之路上撒下那些「炸彈」就撤。做這個活兒的,就得修為上點層次的傢伙了,不然很容易被對手發現,引起警覺。江不信又一次讓大家跌破了眼鏡,他非常興高采烈地攬下這個活。至於那些固定位置的「路邊炸彈」,聶信給出方案之後,也是分頭由那些成名已久的修士們去落實。不知不覺之間,聶信就臨時擁有了一大批修士手下。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11:12 PM

第五十一章 仙界路邊炸彈

  「別看這小小的路邊炸彈,那可真有學問的。要對付修行者,這路邊炸彈就更得有技術含量了,」聶信說。

  當修行者掌握了御劍飛行之後,或許是為了炫耀,或許是為了體驗普通人不可能享受到的感覺,都會漸漸地,越來越多地使用御劍飛行。在世俗世界裡,還會有所收斂,只在不會被人注意的時候飛飛。饒是如此,還是留下了諸多有關UFO的傳說。世界上本沒有UFO,修真者多了,也就有了UFO。而在雲夢澤這種有著超廣大地域的秘境中,能飛的幾乎都會飛。而要用路邊炸彈伏擊這樣一批修真者,難度可想而知。聶信採用的方案,有些類似於反步兵跳雷,這也是原先在准軍事基地的重重戒備中學來的花樣。

  聶信的修真版本跳雷有著極為複雜的設置,引發之後,一枚貼著符咒的金屬小盤被彈射到空中,金屬小盤上連接著一個鉛垂樣的東西,這是為了保證小跳雷引發的時候,能處於正確的姿態,能夠將全部威力投射到敵人陣中。要做到這個可不太容易,飛行的速度是相當快的,哪怕那些邪派修士們為了照顧功力比較弱的傢伙,或者照顧帶著別人在飛行的傢伙刻意控制速度,那速度也不是容易捕捉的,跳雷就得有著充分的提前量。聶信又不是搞軍火的,現在手邊也沒有能捕捉那麼快的動作的感應裝置,這可不是針對步兵了。要能夠精確迅捷到能讓修真者中招,至少也得是航空級的火控裝置,既然不可能有這種東西……那就……那就手動吧。這裡數量龐大的修士可不是擺著看的。雖然不會太準確,但靠著經驗和心神來估算一下提前量,應該不算很難吧?早就習慣了空中作戰的修士們,他們的腦子可比航空級的火控裝置強多了。

  聶信隨身帶著電腦,他很快就在CAD裡做出了圖紙。而聽了聶信的創意早就眼睛發亮的墨翔立刻就開始動工製作。小裝置下面是一個小巧的底座,掏空成半球形,一枚小小的玄炎符就產生足夠的向上推動力。上面的小圓盤附著了各色各樣的符咒,基本上都是各種中階符咒,血焰狂龍符在這堆符咒裡都不算是威力最大的幾種之一了。那些各門各派的修士們拿出自己身邊的好東西的時候,讓聶信看得眼都直了。尤其是何蒼生貢獻的兩枚焚天符,崑崙一派拿出來的他們門派特有的霜龍符,都是修真界難得一見的珍藏,一枚符咒如果運用得當,就能夠覆蓋老大一片地方,讓敵人無所遁形。這種符咒原先因為使用的時候受到的限制太大,越來越少見於高階修士的對戰,但符咒的威力卻是無人質疑的。

  對於降落到地面的敵方修士,靈炎擊就是又便宜又好用的東西了。雖然聶信身邊沒剩下多少根靈炎擊,但現在那麼多修士在,加上之前繳獲的各類材料,現場做一些也不算很難。墨翔在飛快地加工小型修真跳雷,而這種加工難度略微高那麼點的東西,就由墨竣出手了。他們身邊雖然沒有純銅這種低級貨色,但各種質地不同的金屬材料倒多得是。墨竣取出了工具,就那麼加工起來,沒多久便做出了二十多具靈炎擊來,勉強也夠用了。而其中還有不少具,材料比聶信先前準備的銅質裝具好很多的,裝入的是炎龍符、焰刃符等等威力更大的符咒。這些符咒形成的焰柱射流要是打中了,造成的損害絕不是最低階的靈炎擊可以比擬的。

  聶信指揮著幾名修士將已經準備好的東西佈置下去,最為熱衷的仍然是江不信這傢伙,明明是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偏偏喜歡這種小花樣,實在讓人無語。由他來主持伏擊,倒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在這邊進行準備的時候,他們也聯絡了戊山園和義山莊兩邊的人,三方修士力量會合了起來,力量空前強大。雖然受限於準備時間比較短,材料也不充足,伏擊的規模最終還是比較有限,但聶信相信,如果修士們能夠完全按照他所說的來做,稍微再發揮點主觀能動性,取得的戰果絕對不會小。而且,縱然大部分都是威力不怎麼樣的小玩意,可他還是應大家的要求,在一片地方集中佈置了大量符咒。這一次由於有大批修士可以調遣,他都沒有自己出手做什麼。實際上這非常不符合他現在氣動中期、低階修士的身份,但由於他之前的突出表現,大家都沒對此有何異議。

  「喂喂,聽說你幹掉了井玉堂,怎麼幹的?」何松湊了上來,故作親熱地問道。但看他的神色,並不像是相信了這事情來討教的樣子。

  「運氣好而已。井玉堂太窮了,頂不住那麼多符咒炸下去。」聶信謙虛地說:「張翼軫手裡還有飛星劍,這是速度很快的飛劍了,挺佔便宜的。」

  這麼一說,何松恍然,原來是這麼回事啊。聶信並未多解釋其中的兇險,戰鬥中生死一線的感覺,尤其是面對高階修士的那種壓力,又豈是能夠輕鬆說明白的?

  「真是羨慕你,才氣動中期就已經建功,運氣真是好。我們這邊就沒碰上這種事情,一直風平浪靜的。現在已經有那麼多大修士們知道你,還跟你關係很好的樣子,前途無量啊。」何松羨慕地說。

  「修行是個人的事情,和那些大修士有什麼關係?他們又不能讓我變成修士。」聶信不以為然。

  「前輩高人的本事,豈是尋常?他們的修煉心得隨便露一點出來,就夠體會好久了。你現在是層次還低,等你升入靈息期,感覺到修行艱難的時候,就知道前輩高人們的指點有多重要了。有時候,一句話頂你好幾年的功夫呢。就算沒工夫指點,他們手裡露點用不上的法寶飛劍,也足夠讓人羨慕了。」何松的臉上滿是憧憬。

  聶信從心裡感到不屑。何念生為什麼是名師?為什麼何蒼生這個有名的大修士自己不教女兒而是交給何念生來指導?無他,目光遠大,因材施教這八個字而已。同樣傳授清心訣,他對何蔓是細細講解其中竅要,因為知道何蔓對於基本的原理不甚了了,專門給何蔓講解這方面的內容,每個方面都要講透,讓何蔓真正能夠從修習這門基礎功法中將修真的最基礎的原理弄懂了,對將來有著莫大的好處。聶信自己對原理的理解和研究就很到位了,何念生的講法卻又有不同。他將那些修行中可能碰到的大大小小的問題,以及各種變化法門教授給聶信,讓他能夠由一生萬,對修行萬法產生濃厚的興趣。但他卻又不組織聶信與何蔓互相印證從他那裡聽來的內容,一個人要能夠把自己聽到的東西再講給別人聽,必須對這些內容有一定的瞭解。但更為關鍵的是他對於兩人的修行道路的指引,最根本的就是,修行是個人的事,說一千道一萬,別人的就是別人的,別人不能替你練功,一個人要達成什麼樣的成就,就看他下多大的功夫。聶信對此深以為然。法寶飛劍,只是在打架的時候佔便宜,或者至少是少吃點虧而已。從求道上說,這不過是「用」的層面,而對靈能對天地萬物的體悟才是最根本的「體」。何松這樣的傢伙,以為法寶好飛劍好,就能達到修行的高成就,從一開始就混淆了求道的「體」「用」,將來的成就肯定很有限。

  可無論如何,聶信也沒辦法用自己的這番大道理來教訓何松。人家是靈息前期的人了,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那種每進一步都困難重重的階段,聶信何苦自討沒趣。

  在邊上一直聽著完全不吭聲的何蔓心裡簡直要笑到暗傷。何松的資質怎麼能夠和聶信相提並論?聶信窮究原理的修行之路是非常艱難的,卻有著獨到的地方,那就是他沒有可能在修行上走彎路。他是理解一路,修行一路,哪怕分心學習符咒,以及以後學習何家家傳功法,劍法等等,都不過是在他已經根深葉茂的修為體繫上增添一些必不可少的枝椏。而何松?說起來三十八歲靈息初期還真不算是很慢,不算很菜,但何蔓覺得恐怕何松一輩子都沒希望衝擊築基。

  何慈生等等長輩聚攏在周圍,聽著小輩們的各種言語。聶信前前後後消滅了一打以上靈息期修行者的消息鎮住了他,沒弄明白聶信是怎麼做到那些事情之前,恐怕他也不敢輕易啟釁。但聶信是何念生的弟子,何念生、何蒼生是親兄弟,這層關係擺在那裡,他怎麼也不可能對聶信有什麼好感了。聶信的成就越高,威脅也就越大。何慈生雖然慈眉善目,好像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樣子,但他卻決然無法接受何蔓以後繼任家主之位。何家向來以勇猛善戰、功法強力著稱,這樣的一個家族如何能由一個女子來執掌呢?當初定下何蔓為何家繼承者的乃是上代家主何遠轍。那是何蒼生、何念生的親曾祖父,如果何家在他們這一系人手裡再多執掌一代人,那何家的其他派系可就真的要沒落了。何慈生雖然未曾明說,但他可是打定了主意,回頭要扶持侄子何檬上位的。

  故而,何慈生越看聶信越覺得討厭。聶信和當年的何念生實在太像了,他們都是意志堅定,對修行原理掌握通透的人,再兼以豐富的想像力,除了天才,再沒有能形容這樣的人物的詞彙了。可何慈生實在是太討厭天才這回事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2 11:18 PM

第五十二章 危險的威名

  此刻,聶信並未感覺到何慈生的討厭,只覺得與何家幾個差不多年紀的人呆在一起等待修士們出擊的結果,真是度日如年。好在幾個時辰之後,消息傳來。在這次差不多是由聶信指揮的伏擊戰中,正道修士大獲全勝——正道修士全力出擊,付出隕落三人的代價,擊殺邪派修士十一人,大批邪修四散逃逸,一部分正道修士們正在追殺。經此一役,邪修們想要捲土重來可就更不容易了。值得一提的是,聶信設計的那個大場面雖然不是由他親自執行,但一樣取得了頗為可觀的戰果。在一眾邪修退入谷底暫避的時候,忽然發現他們退入的是個更為可怕的地點,那種反差實在是太大了。而由修士們佈置的中高級符咒群威力也不一樣,當整個大陷阱裡總共三千七百張各類符咒按照預定次序漸次炸開的時候,大家看到的是一朵小小的蘑菇雲……

  「也不是不可能,我知道不同修士使用同樣符咒威力是不同的,設計這個大場面的時候已經留了餘地,符咒和符咒之間比較疏鬆了……沒想到啊,還是錯誤估計了。產生那樣的爆炸轟擊波說明能量冗餘很大。」聶信捏著下巴,似乎還有些不滿:「可有什麼辦法好好計算一下符咒對不同等級靈能的反應?」

  墨翔在邊上同樣玩味地捏著下巴,細細思量:「要麼回頭找幾個人來試驗下?」

  「喂,不是這個問題吧?」何蔓哭笑不得,怎麼這兩個傢伙那麼脫線呢?「到底你是怎麼猜中邪修們會躲那裡去的呢?」

  「猜?」聶信看了看何蔓,嘆了口氣說:「你這麼說我,我要傷心的。我什麼時候瞎猜過?」

  「那是什麼?」何蔓撓了撓頭:「你別說是算出來的。」

  聶信的內心湧出一股力量,科學,在修真界一樣是那麼強大。「我就是算出來的。」

  「把正道修士和邪修們分別建立數學模型,將每個人定義成一個基本的活動單位。每個單位在遭遇敵人的時候,都是一樣的流程:識別、評估、反應。而無論是應戰、防禦、退避還是逃跑,每種活動都需要一項共同的內容:空間。那些符咒陷阱,尤其是用中高階符咒的陷阱位置都不是隨意定的,都是為了壓縮邪修們的空間。同時,人的活動是有傳導性的。邪修們自己的戰鬥活動,尤其是那些強力修士的活動,不但是要贏得自己的空間,壓制正道修士的空間,在空間有限的情況下,同時也壓縮了邪修們自己的空間。當沒有空間的時候,他們的選擇就很少了。尤其是那些實力不強的,他們最趨利避害的選擇就是到一個只需要最小空間就能夠維護自己安全,維護集體安全的地方去……在那片地方……他們有多少選擇啊?」聶信娓娓道來:「這是應用數學的範疇,以前……駐軍搜捕逃犯和其他一些什麼的時候我們一幫人太無聊了玩過。果然這個模型對修真者也是有用的。」

  何蔓無語,轉頭看向在一邊穩坐泰山的何念生。而何念生盯著眼前的資料,一言不發。何蔓和墨翔都是大學裡讀書的,對聶信的說法比較能理解。何蔓在聶信身邊呆的久了,數學水準早就超過了本科水準,但距離聶信現在表現出來的水準,還是有極大的距離的,但好歹能聽懂。墨翔從來就是技術愛好者,對這種方面的東西反而更瞭解,聽聶信這麼說,眼睛裡閃出憧憬的光芒:「聶大哥,居然能這麼玩啊。太帥了。」其他人,則是在半懂不懂之間,聶信畢竟沒有搬弄什麼公式出來,但大家都真的驚訝了。聶信,居然真的又一次算計了一批個個比他強力的修行者。要是把這次掛掉的邪修也掛在聶信的賬上,他已經幹掉了兩打邪修了,這個數量恐怕比在這整個雲夢澤事件中殺敵最多的正道修士的戰績還要好。之前聶信好歹還在第一線拚殺,可說是生死一線;這次他都沒去戰鬥發生的地點,這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豪情,又有幾人能比?

  「經此一役,聶兄,您必將揚名華夏修真界啊。」何松羨慕地恭維道。

  「氣動中期,揚名個屁。」何念生抬起頭,憂心忡忡地看著聶信,嘆了口氣,隨即淡淡地說:「回頭得求點人情,找幾個老朋友保護你一陣了。」

  聶信呵呵笑了笑,卻並不把這樣的威脅太放在心上。他活到現在,都覺得是奇蹟了,幹掉那麼多修行者,已經是賺得不能再賺。雖然他不樂意因為什麼麻煩事情丟了性命,卻也不會太害怕這種事情。

  何蒼生渾身浴血,架著劍光降落在何念生邊上。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扁扁的檀木盒子,遞給了何念生,說道:「幸不辱命。這就是辰水玉符。我們這就準備出發去懸江洞府吧。」

  何念生打開了盒子看了一眼,信心十足地說:「那我們走吧。」他跟著又看了看聶信,說:「為師這次也得露一手,免得將來你這傢伙不好管教。現在就已經很不好管教了,我都沒讓你來,你居然不聲不響就來了雲夢澤。」

  「師父哪裡的話,我尊師重道是有口皆碑。」聶信笑嘻嘻地回應著何念生的調侃。

  雖說現在似乎是擊潰了邪修的攻擊,但正道修士們可不敢掉以輕心。各門派的修士們找關係比較親密的,組成一個個小團體小隊伍,分頭去搜殺落單的邪修。現在在雲夢澤秘境之外,也已經聚集起了相當龐大的力量,要將這次已經進入雲夢澤的邪修堵死在裡面。不僅如此,這次雖然破壞了邪修的計畫,但多少有僥倖的成分在,邪修的崛起卻已經勢不可擋。雖然累積擊殺了不少邪派修士,但那些成名已久的邪派領軍人物無一落網,這可相當不妙。對方數十年乃至上百年的臥薪嚐膽,不會因為損失了這些了力量而有不同。正道各門派還得在今後相當長一段時間裡警惕地監視著世俗界和修真界的各種動態,提防著邪修捲土重來。

  不過,現在聶信是不用考慮這個,跟著何念生等一行人一起來到懸江洞府門前,他不但可以觀察何念生破解陣法,還是在前排位置。

  懸江洞府這幾天一直被人提起,但真正到了這裡,卻多少讓人有些失望。洞府前的廣場,大概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中間位置的石碑樸實無華,正反兩面都佈滿了銘文。在廣場的另一端,就是懸江洞府的大門,和那條一直盤踞在門口的青色大蛟了。

  青色大蛟只是抬了抬眼皮,掃了一眼來者,就繼續去睡覺了。修行界多少年來嘗試了無數次,還沒能打開懸江洞府,青色大蛟早就有些煩了。要是每次來人都要讓它起來打一架,它才不幹呢,那是多不划算的事情啊。這一次,來了那麼多修士,氣氛和以前那麼多次截然不同,但青色大蛟仍然是那一幅穩如泰山的樣子。破解陣法?你們倒是破啊!?如果有人能讀懂它的眼神,就能從中捕捉到這樣的資訊。

  一眾修士早已將懸江洞府周圍佈置得固若金湯,廣場也經過了幾次徹底清掃。那些對此感興趣的修士們,則已經站到了廣場周圍,既是掠陣,也為了能看看何念生到底是如何破陣的。

  從檀木盒子裡取出了辰水玉符,何念生一步步地走向石碑。隨著他的每一步踏出,他身體內的靈力流轉就更為迅捷活躍,散發出來的氣勢也就更盛。當他到達石碑底下的時候,聶信覺得他都能以肉眼看到何念生身體表面升騰而起的一絲絲靈力,能感覺到何念生散發出來的滔天氣勢,和平時那個笑嘻嘻十分無害的風水先生截然不同。

  何念生高高躍起,落在了石碑頂上。他瞄了一眼青色大蛟。那傢伙似乎並沒有要撲過來阻止的意思。看起來,崑崙派這方面的嘗試還是靠譜的。何念生將手裡的辰水玉符重重插進了石碑頂端的槽內,只聽得喀喇一聲,辰水玉符緩緩下沉,最終整片沒入了石碑內部。而隨著辰水玉符進入石碑內部,石碑和周圍的整個龐大陣法,終於被啟動了。

  一道道藍色光焰從無到有浮現在了周圍的地面上。同時,幾道藍色光焰騰空而起,圍繞著石碑旋轉起來。這就是石碑上附著的陣法了,只要將一共七個藍色靈能光焰形成的圖樣固定在地面上的陣法的七個點,構成一個北斗七星的性狀,這陣法就算是破了。至少……在崑崙派的資料上,尹惠江長老的筆記上是這麼說的。尹惠江從來沒能做到這一點,他可從來不是以修行功法見長。但這一次不同,何念生有數量足夠的修士可以調遣。只看何念生將手中的劍朝天空一舉,七道強烈的劍光衝天而起,又咻咻地落地,而七個藍色光焰圖示,已經被牢牢釘在了地面上,恰好都在北斗七星的位置上。這份精準度,在這些動手的修士眼裡,卻是再平常不過的東西。

  釘住了七個光焰圖示,何念生連忙催動靈能,追風劍在空中劃過一條條明亮的痕跡,而地面上原先是死的陣法,彷彿忽然就活躍了起來。至於石碑,更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石碑上的每個銘文都閃動著明亮的光輝,好像一個個都有了生命,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石碑的束縛似的。那一幕,美麗異常,大家都看得目不轉睛。

  但何念生知道,現在陣法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7:43 AM

第五十三章 第二重陣法

  空氣中浮動著的一個個符文圍繞著石碑旋轉著。何念生念動法訣,舞起手中的長劍,劍身上散發出絲絲靈氣,不斷散佈到空中,形成一絲絲纖長柔韌的靈力線。長劍揮舞著,不斷在一個個飛舞的符文邊上經過,就開始牽引著符文,按照長劍所指,進入了另一條軌跡。劍意凝聚起來的符文越來越多,就好似是一個個符文都粘附在了劍身上蔓延出來的靈力線上。何念生聚精會神,額頭上已經微微見汗。這種操控需要耗費的靈能極大,這倒也罷了,更要命的是這種操控需要完完全全的注意力,哪怕有一絲分心都不行。當何念生終於把所有飛舞著的符文吸附在長劍的劍意之上,那七名使用飛劍將地面上伸出的光焰釘住的修士抱元守一,齊齊催動飛劍,一點點地將劍身更深地刺入地下,直沒至劍柄。

  當七柄分列北斗七星的長劍全都沒入地下的時候,彷彿整個空間有那麼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是那麼一瞬間而已。隨後,整個地面微微地顫動了起來。

  青色大蛟睜開了眼睛,抬起了頭,朝著這邊看了一眼。但它仍然是一幅懶洋洋的樣子,彷彿是要看好戲似的。它對著嚴密監視著它的四名修士擺了擺下巴。四名修士一陣緊張,朝後退開了兩步。他們感覺到青色大蛟並沒有要撲上來拿他們當點心的意思,但青色大蛟幅度更大地擺了擺下巴……那意思是?四個修士互相看了看,朝兩邊挪開了幾步,好像是在給青色大蛟騰出視野。他們感覺到,青色大蛟像是滿意似的,稍微揚了揚一側的眉毛……不對,青色大蛟哪裡來的眉毛?那分明是長在眼睛上方的兩簇短鬚。他們還從來沒見過青色大蛟這樣的靈獸,也能有如此人性化的表情。

  地面的震動一點點加劇,隨後終於停了下來,插在地面上的七支長劍被地底噴湧而出的混合著強烈靈能的水柱衝了出來。七名修士連忙念動法訣,收起了飛劍。飛劍一離開位置,水柱也停歇了下來,在北斗七星的位置上,一座座小型的石碑從地底升起。每個小型的石碑表面都有一個個符文的陰刻,但這些個符文都是黯淡的。

  何念生催動劍訣,空中被他牽引盤旋著的符文一下子分出七股,分別射向七根石柱,一個個完全由靈能構成的光焰符文,準確嵌入了對應的陰刻中。七根石柱彷彿獲得了生命一般,一下子鮮活了起來,七根石柱頓時散發出不同色澤的光芒來。而剩餘的那些符文,仍然在何念生的劍意牽引之下。

  他露了這麼一手,在場不少修士們心下都十分震驚。何念生使劍的這份精準,這種細微的控制力,絕不是一個靈息中期的修行者能夠做到的。哪怕到了築基中期,還是有不少修士都沒辦法像何念生這樣,將靈能、劍訣合而為一,進行如此精密複雜的操控。崑崙派之前向大家講解這個陣法的時候就反覆強調,這是整個破陣程式中最為艱難的一步。在陣中主持破陣、牽引符文的人,必須在儘可能短的時間裡讓一個個符文準確到達石柱上對應的位置。最長,不能超過半個時辰,尹惠江長老累得滿頭大汗才堪堪做到。如果沒有能完成,要麼及時放棄,只要撤回控制符文的靈力,整個陣法立刻就回到最初的狀態,將辰水玉符彈出。可要是硬要堅持下去,那麼那些符文就會朝著主持破陣的人射去,每一個符文的威力都相當於一枚中階符咒。尹惠江長老當初幸虧是在兩名崑崙長老的協助下嘗試超過時間會有什麼後果,這才靠著同門長老的幫助,以及身上的法寶硬生生頂了過去,但也僅僅是倖免,之後足足養了四個月的傷。可沒想到,到了何念生這裡,他居然舉重若輕,一下子就完成了這被認為是最難的一部分。無論是眼力、手法、操控靈力的精度,都妙到毫巔,這手美輪美奐的劍術,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練出來的。

  七根石柱就那麼靜靜矗立著,散發著不同色彩的輝光。何念生鬆了口氣,隨即引動剩下的那些符文,一個個射向不同的石柱的頂端。一旦到了頂端,那些符文好像被石柱吸附住了,就在石柱的頂端盤旋起來,像是在石柱的頂上形成了一個個的光球。

  聶信咦了一聲,他已經略微看出一點名堂來了。要他去破陣他肯定做不到,但在邊上觀察,他可是非常認真的。甚至於他從一開始就拿出了筆記本,打開了攝像頭,然後還將仍在乾坤袋底下的數碼相機拿了出來,甚至還有幾分後悔沒有帶個DV什麼的來。修真界的學習向來是眼到心到手到,何曾見過聶信這樣的陣仗?但他這麼一來,這第一手的視頻資料,可比大家回頭在家裡回想來的強多了。一時之間各門派的小輩紛紛拿出手機拍攝起視頻來。聶信覺得,要是以後在視頻網站上看到這裡發生的事情,大概他不會覺得奇怪。

  通過觀察這些石柱的具體位置,以及現在師父催動劍訣的手法,他已經瞭解到何念生在做什麼了。留在他的劍意操控之下的那些符文,是按照北斗七星的強度來進行分配的。當這些符文的強度比例和北斗七星的強度比例相吻合,北斗七星正好構成一個指向石碑的靈能回路,陣法應該就是這樣打開的。何念生進行到這一步,距離破陣已經非常接近了。以前尹惠江最多也就是到這一步,就已經靈能耗竭了,但那多數是因為他在中間這個階段,在控制符文去對應石柱上的符文陰刻的過程中花了太多時間和靈能。而現在,何念生雖然額頭微微見汗,但更多是因為剛才一下子集中注意力,然後同時操縱了那麼多符文,精力一下子消耗太快所致。周圍那麼多修士,都能感覺到,何念生現在還有餘力,這最後一步應該綽綽有餘。

  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何念生第一次分配完全部的符文,居然失敗了。空氣中一聲嗡嗡的振響,這部分符文全部彈了起來,射向了中間的石碑。何念生微微一怔,但立刻就重新催動劍訣,將這些符文控制在手裡。

  聶信的腦子飛快地轉著,忽然,他想到了個事情,連忙大聲提醒道:「師父,開陽是雙星。星等強度也是立陣當時的星等。」

  何念生渾身一震,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懊惱,自己白幹了那麼長時間的風水大師,拿風水星相什麼的忽悠人,居然沒想到這一點。這個北斗七星的位置就是立陣當時的位置,和現在空中能看到的北斗七星,有著很細微的差別。一年一年過去,人的生命跟不上天空星辰的變遷,但這些變化卻實實在在在發生著,只有通過文獻記錄,才能夠將這些細微的變化呈現出來。而開陽是雙星,這事情忘記了實在不應該,他以前還專門用這個雙星的事情忽悠人過。

  思路一明確,何念生剛才流失了的信心又盡數回到了體內。他沒有一點點地分配,而是仔細想了想,然後又是長劍虛點,一串串符文跟隨著劍意準確到達了每根石柱的頂端。七個光團在石柱頂端盤旋著,一道鮮亮的靈能將這七個光團串聯起來,化作一道強大無匹的靈能柱直射石碑。

  圍觀者們發出嗡嗡的議論聲,沒想到破陣居然那麼簡單。崑崙派的長老尹惠江,看起來很有點水分,比起何念生今天的表現差太遠了。尹惠江從來沒有能達到過這一步。

  崑崙派上下也有些尷尬,他們本來以為很難的陣,就這樣被何念生破掉了?雖然是他們提供了資料,提供了他們不斷嘗試了無數次的整個破解流程,但他們仍然很沒面子啊。尹惠江這麼個憑藉陣法和功法研究而成為崑崙修為最低的長老的傢伙,在同樣以陣法功法見長的修為更低的何念生面前,真的不值一哂嗎?

  洞府門口的青色大蛟磕巴了一下嘴巴,打了個哈欠,又趴回了地上。青色大蛟對能夠做到這一步的人類有些佩服,尤其是舉重若輕一氣呵成,似乎並沒有碰到太大麻煩,足見修為功法都有相當水準。可要就這麼破除陣法?還早著呢。

  就在大家抱著各種思量,或欣喜或尷尬,或是有些期待的時候,意想不到的變化發生了。石碑裂開了。並非碎裂成一塊塊剝落下來,而像是石碑原本就是由許多片不同材質拼接而成似的,外面青黑色的外殼褪了下來,浮在了空中,隨即變成一塊塊正方體,飄浮著形成一個龐大的立體矩陣。而石碑的中間,則是一根玉質的高大的柱子。充沛的靈能讓整塊巨大的玉石散發出強烈卻不刺眼的白色光芒,照得整個懸江洞府前的廣場一片光明。這光線太美了,太純粹了,被這種光照耀在身上,讓人只覺得全身心都暖洋洋的,彷彿能夠將人心底最深沉的黑暗都驅逐出去似的。

  七根石柱仍然在源源不斷地朝石碑噴射靈能光柱,大家現在算是明白了過來,之前只不過是陣法的第一階段,打開北斗石柱,其實只是為了能夠有靈能啟動陣法的第二重罷了。可這第二重到底要如何破法?對著這浮在廣場上方的那麼多塊立方體石塊,很有些讓人無從下手的感覺。

  大家就那麼一猶豫,每一個立方體表面,都有一個符文閃亮了起來,就這麼浮動著,彷彿在向所有人呈現滿天星輝。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9:40 AM

第五十四章 陰陽劫

  大家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了。何念生一直在陣中,倒是若有所思。現在整個陣法的能量完全都由七根石柱形成的靈能光柱在提供了,彷彿是從地底源源不斷地抽取靈能來供應整個陣法似的。他自己倒是一絲力氣也不用花了。這個陣法演變到現在,似乎要求的不是修為層次,而是對整個陣法的瞭解了。何念生也不去聽周圍那些修士們的議論,從懷裡掏出一包行氣散,和著酒服了下去。他一邊感受著靈能的緩慢恢復,一邊仔細觀察著這整個陣法。

  忽然,他心念一動,揮劍虛點,一道淡淡的劍意擊中了中間的玉石立柱。在擊中的一瞬間,立柱上浮現起了兩排古篆字的金色銘文。何念生沒有來得及看清,正當他要再次揮劍的時候,聶信的聲音在他身後響了起來。

  「師父,看視頻吧。我拍下來了。」聶信笑著說。

  何念生連忙湊到了電腦螢幕前,看著聶信固定下來的畫面,果然上面那兩行銘文清晰可見。聶信很熟練地截圖,打開ps,將銘文拓了出來。排除了干擾,看得更清晰了。

  古篆,現在連很資深的修行者都沒幾個會的了,但何念生看得懂。無他,忽悠人的時候用得著,再沒有比古篆更能顯得自己博學多聞,研究精深的了。何念生平時廝混的圈子裡,還是有一些不太好忽悠的專家教授之流,人家也懂古文字方面的事情,這就讓何念生不好亂掰了。可修行世家,誰家裡沒有一些古時候傳下來的稀罕玩意呢?各種古文字的資料,尤其是古篆資料絕對不少,這讓何念生在這方面的研究堪比國內一流學者。但沒想到,到了今天居然在這裡用上了。

  「這是四句法訣,看起來,像是用來操控陣法的。不知道有什麼效果……」

  「嗯,不知道有什麼後果。」聶信苦笑著應和師父的話。一字之差,裡面相差的內容可是很多的。

  何念生招呼著大家退開一些,尤其讓聶信退到了自己兄長的身邊。何蔓已經緊張得面色慘白,這種場面她還是第一次見呢。聶信寬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何蔓索性也湊在電腦螢幕前,看著聶信操作。

  何念生念動法訣,但陣法毫無變化。他仔細想了想,用劍指向浮在空中的一枚方石,再次念動法訣。他話音剛落,就看到他指著的那個方石所在同一水平面的所有方石,圍繞著玉質立柱轉過了九十度。何念生立刻呆住了。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大家恐怕也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佈設陣法的前輩高人,很有點捉弄人的潛質嘛,這居然是個碩大無比用靈能驅動的幻方。

  「聶大哥……我本來以為我們是來RPG的,剛才一段時間,我覺得有點SLG了,沒想到,最終變成AVG了。」墨翔的嘴角抽搐著說道。

  用遊戲類型來比喻這一次雲夢澤的各種遭逢,還真是有些道理。但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破解面前的這個巨大的幻方。沒有顏色、數字、形狀等等參照,就只是每個方石表面有一個符文而已。可是,要靠符文來推解整個幻方的解法?還是些大家完全不熟悉的符文,除了和懸江洞府有關的事情之外從來沒出現過的符文?拜託,這真的是能解的題麼?

  何念生仔細想了想,走到了聶信身邊,說:「從最開頭開始看一下。我要看每個符文的形態。」

  聶信立刻將視頻調到最初,用四分之一的速度播放。一個個符文清晰可見,甚至於每個符文的軌跡都能看得很清楚。

  「聶大哥,我來幫忙吧。」墨翔從自己的乾坤袋裡也取出了電腦,那居然是一台頂配的Alienware,性能無比強悍。更強悍的則是墨翔的包裡居然還有串聯在一起,一大包的電池,足夠兩台電腦用上好久好久。

  墨翔打開了三維製圖軟體,將石碑、七根石柱,現在滿天的立方體,以及所有的符文都建模,在軟體中運行了起來。不求美觀的情況下,這種建模一點難度都沒有,而花了不到一個小時,墨翔就完成了整個作圖工作,每個符文的形態如何,那些亮閃閃的符文的去向分別是哪裡,各個階段的具體形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而何念生就在電腦上,對著這個動畫反覆看反覆看,在場所有對陣法符文有些瞭解的修士,也都聚集在周圍出主意。

  這個巨大的幻方委實是有點複雜,大家越是研究越是有些煩躁了。這玩意和現在滿世界引起熱潮,人們紛紛拿來玩的魔方有著本質不同。魔方可以幾秒時間內就弄完了,甚至於發展出了盲轉的玩法,但這巨大的幻方可不同於魔方,這玩意太龐大太複雜了。而且,畢竟這是洞府看門的陣法,要說破解不成功沒有一點反噬,這誰都不相信。洞府主人設置陣法的時候,從之前的步驟來看,還是存著讓人知難而退的念頭的。不管是先前配比北斗七星不成功,還是那條看守洞府的青色大蛟,都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但如果這是陣法最後一步呢?如果正道群雄們執意要將破解進行下去呢?

  「師父……要不還是算了吧。」聶信悄聲提醒:「這東西要破解出來,太難了。」

  「你不是數學很好麼?幻方不是數學遊戲麼?」何念生不滿地說。「今天不試試,以後可沒機會嘗試了。辰水玉符可是崑崙派的東西,七個修士來定七星,今天也是難得陣容齊整,出手的都是高手。而且,就算有什麼問題,今天……也有那麼多人一起來對抗。錯過了今天,我一定會後悔的。」

  何念生的眼神裡沒有一絲貪念。他不在乎洞府裡到底有什麼,到底有多少寶貝,哪怕他今天出手破陣,再怎麼樣洞府內的珍藏都會有他一份,他現在也全然不在乎了。作為一個一生精研功法陣法基本原理的修行者,他現在的好奇心和好勝心已經完完全全地被激發了出來。他一定要破解掉這個陣法,無論付出任何代價。

  「我試試看。」聶信理解這種信念,這是他一直以來秉持著的同樣的信念。

  「我等著。」何念生坐在了邊上,淡淡地說。

  周圍許多人都看不懂了,怎麼忽然之間,聶信成了破解陣法的關鍵了。

  進入了工作狀態,聶信對周圍人的注視完全沒了感覺。他打開了軟體,在裡面用純粹的數學語言為整個陣法建立模型。每個符文都被賦予了一個特有的值,而整個程式的作用,就是推算這些符文的內在賦值,瞭解整個幻方的結構,並且從中尋找破解的方法。

  在場的修士中間,對這種工作比較熟悉的,只有天星殿的那些傢伙。他們同樣精通算學,而天星殿的子弟,這幾代以來幾乎人人都在世俗中浸潤過,學習各種世俗界對於天文、物理、數學等等方面的見解。天星殿的帶隊長老和幾個弟子紛紛加入,協助起聶信的工作來。雖然修行方面他們走在前面,但學術方面,他們一看到聶信的那個精準而平衡的數學模型,就知道他在這方面的造詣比他們高多了。在這種不依賴靈能而依賴腦力的事情裡,他們打打下手也不委屈。

  足足花了一個半時辰,大致的數學模型和周邊程式才建立起來,隨即,電腦就開始進行大量的運算,破解整個符文系統。

  「設計這個陣法的人真是天才。」天星殿弟子,年方四十二,剛剛邁入靈息後期的薛覺廉嘆道。這陣法之複雜,讓人歎為觀止。每個符文都有兩重賦值,其一是它們各自具有的能量,以能量多寡來決定各自代表的數值大小;其二則是每個符文都因為不同的形態,而有了他們在數學表達方面的另一重賦值,加減乘除、等於、括弧等等基礎算數符號,以及平方開方負號等不那麼基礎的符號,全都用這一套符文來表示了。人類對於數學世界的理解,也是隨著對宇宙萬物的深入瞭解而不斷演進的,懸江洞府建立的時間不詳,最多也就是能通過北斗七星的位置來推算個大概的年代,但當時的人們,哪怕是對能量、對世界萬物有著最深入瞭解的修行者們,對於數的概念也是簡單粗糙的,更別說現在的諸多數學理論和方法了。在那個年代,這個陣法,絕對站在人類的數學世界頂峰。而建造了懸江洞府,創造了這個陣法的前輩,除了是一個強力到難以想像的修士之外,也絕對是個了不起的數學家。

  「呵呵,看出來了啊。」聽薛覺廉這麼一說,聶信回頭看了看,說:「現在就看怎麼建立幻方的規則了。幻方六個面,每個面應該最終的結果都是均衡的,我只能按照這個自動推算一下方案,如果有幾個的話,回頭我們再探討吧。」

  何念生玩味地搖了搖頭,說:「不會有幾個的。」

  當電腦終於生成出幻方的最終形態的時候,果然如何念生所預料的,只有唯一的解。隨後,電腦螢幕上給出了破解這個幻方的各種方法以及步數,當電腦螢幕上在演示的時候,何念生的臉忽然僵住了。

  「是不是任何一個解法,都必須經過這一步?」何念生的手敲在鍵盤上,讓畫面停止了下來。

  聶信想了想,說:「沒錯。」

  「那這個陣法的設計者,比我們想像得厲害太多了。」何念生臉色有些發青:「這個圖紋,是一個失傳了很長時間的上古陣法,名叫:陰陽劫。」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9:48 AM

第五十五章 獄魘鎖心決

  聶信一怔,連忙問道:「很厲害嗎?」

  何念生盤腿坐了下來,神色嚴肅:「恐怕,這不是難不難的問題,而是……我們在場的這些人,恐怕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房滌塵走到了邊上,搖了搖頭說:「陰陽劫是要兩種相反的靈能對衝來保持平衡,才有機會衝破陣劫。說起來這不算是一種陣法,只是陣法的一個環節。現在這樣子,恐怕就是要在兩種能量失衡之前,解決幻方吧?」

  房滌塵看了看何念生,何念生鬱悶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靜止著的陣法突然動了起來。玉質立柱上射出了一道靈能,打在了廣場遠處的洞府入口處,然後只聽得轟隆隆的響聲,一道巨大無比的斷龍石落了下來,只在一瞬間,就將洞府和外界隔絕了開來。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當斷龍石落下之後,那些懸浮在空中的方石中,有那麼一枚,上面的符文重新亮了起來。

  繞是諸多修士們養氣功夫再好,一時之間,這懸江洞府的門前,也是吵吵嚷嚷了起來。這陣法,顯然是在給大家一個最後通牒:你們剛才不走,那就別走了。

  「這陣能破嗎?」大家分頭嘗試,卻都無功而返。門口的斷龍石可不是用一般材料做的,而是整塊的蟠鯉岩,重量和硬度,都讓人無從下手。周圍的岩壁,短時間內也找不到可以突破的地方。現在這批修士戰力強盛,眼下卻沒有可以一戰的物件。青色大蛟已經支起了身子,冷冷地看著場中這些修士,一點都不畏懼。修士們或許可以聯手將它斬殺,但他們要這麼做,那就絕對來不及破開洞府,離開這裡了。就在大家探察和猶豫之間,又有四塊方石上的符文亮了起來。

  時間流逝,大家的情緒也都著急了起來。一些修士甚至已經開始指責何念生害了他們,將他們置於絕境。但大部分的修士都沉默著,對這幫已經急躁到了喪失理智的修士,那可是沒道理可講的。崑崙派的幾位長老和他們的弟子,卻都隱隱聚集在何念生的周圍,保護著他。這一次的事情是因崑崙派而起,要求何念生來破解陣法,也是崑崙派最先提出,要是何念生有什麼事,崑崙派得罪的絕不只是何家而已。

  江不信、房滌塵、墨竣等人極為淡定,他們一個個都盤膝打坐,將全副精氣神調整到最好的狀態。江不信和房滌塵經歷過的危險和大場面,在場的許多人連想都不敢想。多少次生死一線的情況讓他們最深刻地理解,到了關鍵時刻,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哪怕一點點的鬆懈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現在,在場有那麼多修士,還有各門各派的優秀年輕子弟,那麼多人,身邊那麼多法寶利器,大家還都是精力旺盛,沒有傷勢,這怎麼稱得上危局?而何念生並沒有放棄破解陣法,現在那幫人再敢吵他,他們兩個估計就準備殺人立威了。

  「好像隨便什麼辦法,都沒可能繞過去。」聶信在電腦裡模擬了不知道多少次,結果都沒有變化。有了電腦進行數學模型的運算,用窮舉法一一推演,可以排除所有其他可能了。聶信看向何念生,露出徵詢的目光。

  「從現在這個狀態到能夠解開陣法,最短需要多少步數?」何念生問道。整個幻方的複雜程度,超乎他的想像,即使是他,現在都沒有能將整個幻方哪怕最簡單的解法背下來。

  「四百十四步,」聶信直接從螢幕上方讀了出來。這已經是最優化的解法了,從頭到尾,一步多餘的都沒有。

  「太久了。」何念生嘆道,「每一步都要等整個幻方轉到位了才能進行下一步。看剛才那德行,得轉到什麼時候去啊?哪怕一步都不錯,都要好幾個小時吧?」

  「不一定,」仔細想了想之後,聶信回答道:「這樣看的話,最優化的方案並不一定是用時最少的方案。如果同時進行幾個垂直方向或者水準方向的轉動,這個陣法會接受法訣指引嗎?」

  何念生看了一眼那根玉質立柱,很有把握地說:「肯定會執行。從古到今,陣法從來應對的就是最複雜的局面,由變化而生變化,沒道理這個就不行。現在還有時間試試看。」

  聶信點了點頭,立刻就埋下頭,在鍵盤上敲擊出一組組的參數,重新進行計算。果然,很快電腦就給出了幾個時間差不太多的方案,雖然步數增加了一些,但計算同時運轉的時間之後,大概整個幻方的破解可以在一個小時內做完。

  何念生念動法訣,嘗試了一下陣法的反應,然後又將陣法回覆到最初的狀態。這樣的確是可行的,實際上真的可以縮短到一個小時以內。可是,這陰陽對等的靈力,又要到哪裡去尋找呢?

  何念生彷彿是鬆了口氣,又彷彿是做出了有生以來最重大的決定一般,他微微抬起了下巴,神色是淡漠而驕傲的。他衝著在場的所有人朗聲說道:「請各門各派的領隊長老過來一下,我們商量一下破陣的事情。」

  真的能破解這個陣法?在規定的時間裡?人群中再次騰起一片嗡嗡的響聲。但抬頭一看,又有兩塊方石上的符文發出了光芒。差不多是每隔十分鐘,就有一塊方石上的符文亮起。算起來,似乎大家還可以在這裡安全地待很久,但這種時間不斷倒數的感覺,和漫長而絕望的等待,會讓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尤其漫長,卻又在那裡飛速地流淌過去了。

  聚集在何念生周圍的,可以說是華夏修行界最有名望的一批人了。雲夢澤的這次聚會,雖然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門派、世家來的是掌門和家主,但其他領隊的人能夠出現在這裡,也都是能夠代表門派說話,斬釘截鐵說一不二的長老,都有資格代表各自門派做出決定。一群普遍在築基中期、後期的修士們站在一起,一股威勢不由自主地就散發了出來。可站在中間的何念生,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的神情一如剛才,淡漠而驕傲。

  「大家剛才都聽過解釋了,這個幻方和那個陰陽劫的陣法互為一體,怎麼都繞不過去的。但破解幻方,解開陣法並非沒有機會。陣法是通過七根石柱從地脈中汲取能量,先前的那些步驟,只是為了打開石柱而已。這些能量維持著整個幻方的運轉,也在為每個方石充能。這裡的方石到底有什麼玄機,我不太清楚,但之前,從方石中可是吐出了那些包含能量的符文的,如果能量足夠大,我想,讓噴出的符文變成一束束傷人的靈能光柱也不會很難。所以,必須在整個陣法充能前破解掉陣法。現在,按照我的徒兒聶信的演算,最短可能需要一個小時上下,還是在完全沒有錯誤的情況下。我看過了,最好的一種解法,可以在進行到一半以後才將陰陽劫的陣法開啟,只需要堅持半個小時。陰陽劫的陣法強度不會太低,但看這個陣法卻也不會太離譜,不過,兩名陣中的修士,在這半個小時裡需要釋放出來的靈能,要大致相當。」何念生嘆了口氣說:「現在的問題是,有沒有這麼兩個人?」

  在場的大家都沉默著。陰陽劫的陣法失傳是失傳了,但各派的文書中多少都有些記載,這陣法最麻煩的就是,陣眼釋放出來的靈能,兩名修士,只能釋放靈能侵消,卻不能強力抵抗,越是抵抗越是強大,直到兩端都完全受不了為止。關鍵不在於需要修士,而是需要兩名靈能特性完全相反的修士,比較好理解的就是純陰或者是純陽,或者是最光明正大的道法和最陰晦邪厲的法門對抗。在場的都是正道中人,雖然修行法門不同,但還真找不到兩個人的修行功法是完全相反的。正道諸門派,多少年來互相鬥爭固然是不少,但更多的則是互相參證,共證大道。純粹陽性的功法倒是有,少林這次帶隊的長老釋正三十年苦禪,只修習了一門功法:大日菩提,在這方面的造詣讓人歎為觀止。可純陰性的功法,在場一個都沒有,峨眉派雖然都是女子,但她們的功法從少林這天下佛門正宗那裡借鑑良多,現在已經發展成陰陽平衡的功法為主。

  要以正道對邪道?在場的這些人,浩然正氣自然是不擔心的,道心都是極為穩固,但去哪裡找功力相仿的邪道功法的修行者?有這樣的人,現在要是站出來,恐怕直接被大家當作奸細,喊打喊殺了。邪修們是被擊退了,可哪怕抓來邪修,他們也不會乖乖聽話吧?萬一碰到個性子烈的,裝作同意瞭然後在陣法運行的時候動動手腳,那在場所有人就陪著他一起完蛋。更何況,現在斷龍石落下,懸江洞府出不去進不來,只能依靠在場的這些人來解決了。

  何念生嘆了口氣。在場的大家也都面面相覷,這局面,該如何解決呢?

  懸江洞府的大門口,那條青色大蛟卻好似察覺了正道修士們有些狗急跳牆的情緒,整個身體已經盤了起來,做出明顯的防禦姿態。青色大蛟身上鱗光閃動,顯出它的體內的靈能是如此龐大,壓根不害怕和正道修士們大戰一場。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幾名修士不約而同地低垂著頭,喃喃道。

  「也不儘然。既然沒有別的辦法,我這邊,或許有一個。」何念生微微擺了擺頭,像是要把腦海中最後的一絲雜念甩掉似的。「多年以前,我和幾位友人曾經受人之託,深入南疆,解決……邪派修行者的麻煩。就在那一次旅程裡,我得到了一本奇特的功法,名為:獄魘鎖心訣。」

  何念生頓了一頓,抬起頭,掃視著在場的這些修士們,問道:「你們,應該聽過這個東西吧?」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9:54 AM

第五十六章 犧牲與承諾

  獄魘鎖心訣……那真是一個夢魘一般的回憶。正道群雄在解決邪修方面,並不總是那麼堅決的。正道和邪修,互相都知道,對方代表的並不是正與邪,只是相對於一般的人類的價值體系的認定而已。只是,修行者都不是生來就是修行者,他們在世俗界總有自己的痕跡,自己的旅程,那麼,用世俗界的道德標準,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但有時候,修行者個人之間,往往有跨越這樣的立場差別的交情。當年,幾個層次不高的邪修,冒著生命危險打開了古代著名邪修「血心」龐明德的洞府,也是龐明德的埋骨之所,最大的發現就是那本獄魘鎖心訣。

  獄魘鎖心訣和任何其他邪派功法不同,這並不是一門修煉的法門,而是一門在短時間內將全部修為轉化成最陰暗殘暴的功法,完全迷惑心智,使修行者成為十惡不赦的大魔頭的法門。不但如此,只要一開始運轉起獄魘鎖心訣,在很短時間裡,修行者的修為會有平時幾倍乃至十幾倍的提升,這完全是以透支生命力為代價的。如果是邪修,修習了這個功法,不外是多了一個緊急時候拚命的法門,但如果是正道修士,修習了這樣的功法,那原先的功法在獄魘鎖心訣運轉完成之後,再也轉換不回來了。於是,這門功法又有了另一個聳人聽聞的稱呼:墮魔訣。當年那三名邪修,就用這門功法誘騙了一名正道修士習練,而那名修士在發狂的時候,幾乎毀掉了半個門派。正道修行者派出大批人馬滿世界追殺。但最後,這四個人卻意外遇上了何念生他們幾個人那一組。何念生現在的修為和當年的修為差不了多少,可他們一行硬是憑藉各種條件,拖垮了那四人,終於斬殺了那三名邪修,和一名被魔化了的正道修士。這件事情,多少年來從來沒人提起,就是因為那位正道修士原本一直與人為善,和修行界絕大部分人都是朋友。但大家卻因為這件事情,不得不將他除掉。雖說他因為魔化,殺戮了許多同門和親人,承受著巨大的精神痛苦,死亡對他來說或許只是解脫,但終究這是修行者的一大瘡疤,誰都不願意提起。何念生和那幾個朋友,也正是因為這個事情,一直都很不好受。一些不明情況的修行者甚至視他們為仇敵,讓他們不得不低調一些,再低調一些,以期時間能夠撫平所有的傷口。而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這一本獄魘鎖心訣。

  何念生再次提起這個事情,可是下了最大的決心的。他深知現在一定要有一種邪氣凜然的功法來成為平衡的一端,至少還得達到築基期的水準。但在在場所有人裡,不可能有這麼一個人。一旦催動獄魘鎖心訣,哪怕以他對功法的研究,最大程度上維持自己的神智清明,也堅持不了太久,估摸著也就半個小時多一點而已,在這段時間裡,如果不能破解幻方,在場的所有人不可能有第二次機會了。陣法一旦進行到陰陽劫的階段,斷然沒有再給在場的修行者們留餘地的可能。佈設陣法的修士並不殘忍,可他當然也不是慈善家。

  「一旦催動法訣……不論是否成功,我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喪失心智,陷入癲狂。我能夠控制住自己的,也就是那麼點時間。但是,既然大家在場,到時候制住我應該不成問題吧?」何念生的冷靜震懾住了大家。

  「你知道……你一旦催動法訣,會有什麼後果嗎?還是說你能驅除法訣的影響?」何蒼生抓住何念生的肩膀,簡直是有些暴怒地吼道。

  「驅除?怎麼可能?這本法訣對我一生影響之大,在場諸位有不少都清楚。的確,我私藏下這本法訣,是我不對。但這本法訣的確有它獨到的地方,研究這門法訣,這些年來我獲益良多,我也不曾後悔過。可說真的,除了獄魘鎖心訣,我從沒見過一本法訣是邪門到這個地步的。」何念生攀著兄長的肩頭,溫和地,像在開解似的,「但凡有其他方法,我當然不會提出這個事情來。」

  釋正合十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何施主,你用心雖好,可這後果卻是要你自己承擔下來的。如果你沒有辦法驅除邪念,一直要受到功法控制,那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

  何念生豁達地笑了笑,說:「大師,我明白的。何家的地牢已經有數十年沒有開啟了,不過,設施還算完備,到那裡呆著,我再想辦法吧。」

  庾絳是代表蜀山過來的,他認真地問道:「何先生,只要大家能夠脫困。不管懸江洞府是否能夠順利開啟,大家都欠你一個人情。您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嗎?」庾絳已經進階修士,完全不用對還是靈息期的何念生這般說話,但他既然認聶信是朋友,朋友的師父卻是需要他表示敬意的。而且,何念生所作所為,要付出的巨大犧牲,也絕對當得起大家的尊敬。

  「你們知道這一次我是為了什麼才答應來雲夢澤的。不說後來邀請我破陣的事情,我都是為了我的弟子……要說我自己?倒是沒別的了。關著的時候,希望能有些老朋友來看看我,希望吃得好些喝的好些,也就罷了。」何念生的語氣堅定,但此刻也不免有些感慨,現在這樣的局面,何嘗不是風蕭蕭兮易水寒的一幕重演呢?何念生回頭看了一眼,聶信已經站了起來,雙目赤紅。

  聶信幾乎是吼出來地:「師父,我不去鎮妖塔。你不用這樣!」理智與感情在聶信的腦海中交戰碰撞,他知道,師父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大家,這是迫不得已的選擇。可自己又是何德何能,能讓師父在這種幾乎是留下遺言的時刻,記掛得如此深刻呢?

  「師父!」聶信唯有艱難而沉重地重複著。

  「別這樣,能夠在這樣的場合,成為獨一無二挽回局面的唯一選擇,這不是每個男兒的夢想麼?雖死又如何呢?給你撈個名額,不過是藉著人情撈點利息罷了。」何念生的神情溫和,語氣倒是輕鬆了起來。但這種輕鬆背後,又包含著多麼沉甸甸的決心啊。

  「你放心好了。這個名額,聶信他佔定了。」江不信斬釘截鐵地說。他湊上來,緊緊握住了何念生的手,「我江不信給你保證,不管其他人怎麼說,兩年之後,我親自送聶信去蜀山。你們師徒兩人都是好樣的。」

  何念生笑了笑,那笑容裡透露出來的是滿滿的喜悅和希冀。他又看了一眼聶信,那眼神裡是期待、憧憬和毫不掩飾的讚賞。「江先生,我敢保證……聶信他一定會是這些年來,修行界最了不起的人。」

  聶信垂下了頭,他不想讓何念生看到自己的表情,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內心的震盪、動搖,不想讓哪怕最親密的人感覺到自己的軟弱……誰能在這個時刻不軟弱呢?不管他是不是修行的天才,他自己最清楚自己為什麼進入了修行界,為什麼會在一開始就聽信了何念生的「蠱惑」,拜在他的門下,成為他的弟子,進行一個理論物理學家可能最不容易去相信的修行……直到他真的成功,真的感受到修行世界的真實存在。他是將自己放逐到了修行的世界裡,卻意外地,在這裡遇到了如此真心對自己的人。人的一生,能夠有這樣的一位師長,是何等幸運的事情。

  「師父!」聶信輕輕唸著……他能感受到一種力量緩緩注入自己的身體,信任、信心、未來……人的一生應該用這樣的元素來構成。他知道,自己一定不會辜負何念生的希望。

  「呵呵,現在時間緊張,我沒辦法和你多說什麼。蔓蔓知道我的那些筆記和功法書冊藏在哪裡,回去了就讓她拿給你。另外,也不要覺得這就是生離死別,我不會死的……你至少能夠來何家看我。而且,以我對獄魘鎖心訣的理解,也不完全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就算修行了這門功法,也不是一直是瘋狂著的。你知道的……哪怕只有每天一分鐘的時間,我都會想方設法用好這一分鐘的。」何念生拍了拍聶信的肩膀,寬慰道:「你是我的弟子,你該對我更有信心才對。」

  「是。師父。」聶信將內心的澎湃強壓下去。他抬起了頭,對在場的這些修士們說:「那麼,請問是哪位先生負責操控幻方?請過來一下,得先熟記整個破解的過程,一步也不能錯。」

  房滌塵嘆了口氣,道:「那我來吧。」

  何念生又拍了拍聶信的肩膀,自己去一旁盤腿坐了下來。他不用再拿出什麼書冊,那本影響了自己一生,並將繼續以更強烈的方式影響自己的餘生的功法,他怎麼可能忘得掉?他合起雙目,心神內斂,重新想了一遍整個功法,最後確定了一遍功法的運轉方法之後,才深深吸了口氣。當他開始運轉起獄魘鎖心訣的時候,彷彿有一聲嘆息從最深重的黑暗裡傳了出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10:00 AM

第五十七章 墜入深淵

  呼……吸……呼……吸……呼……吸……呼……彷彿一切曳然而止。

  何念生體內的靈能在那一瞬間完全停止了,像是一瞬間,全部的靈能,所有的體內的靈光全然熄滅,在胸口,好像有一個小小的黑洞,將全部的能量都吸收了進去,聚集成虛無中的一團。黑洞開始震動了起來,一點一點,一絲一絲地放出狂亂的力量,從胸口逐漸瀰散到全身。

  周圍有好幾名修士在為何念生護法,他之前已經說過,這整個獄魘鎖心訣,會在不長的時間裡完成,修為越是高深,轉化需要的時間就越長,以他的修為,最多也就一個小時而已。這時候,看著何念生,彷彿他渾身上下都在散發著黑色的光芒,彷彿他在將周圍的陰影、震盪、將那些瀰散在空中的聲音、色彩中的混亂的力量都聚集到了身上。而整個大廳,彷彿變得更明亮更有序了……所有的混亂、黑暗與邪妄,都聚集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聶信看著何念生,看著變化漸漸發生。他無力阻止,他也無法用任何其他方法拯救在場的所有人。他同樣也無法描摹自己的內心,現在到底是怎樣的感覺。

  他轉過頭,緊緊盯著房滌塵:「房先生,又錯了。請再來一次。您務必記住,破解整個幻方,只有一次機會。」

  房滌塵並不太熟悉陣法之類的東西,仙居劍派出身的他,可能也就是對劍陣有點瞭解。現在被聶信這樣反覆糾正提醒,多少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但他卻一點都沒辦法擺出長輩的架子。聶信說的一點都沒錯,機會只有一次。當他感覺著何念生身上發生的變化,看著聶信眼中那壓抑不住的冰冷的憤懣,那種因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產生的濃烈的恍如實質的自責,他真的沒有任何理由反駁……他們師徒兩人,真的是好樣的。

  熟練背下整個破解幻方的順序,對房滌塵來說,也難不到哪裡去,無非是熟悉整個過程而已。死記硬背,對任何修士都不難。他們一生中需要記住的各種絕對不能弄錯的東西,相比於世俗界的絕大部分來來說,要多得多。雖然這四百多個步驟有點枯燥繁瑣,但這畢竟也不是他做過的最枯燥繁瑣的事情。很快,他就將全部內容一字不差地全部記住,雙眼緊盯著幻方,在腦子裡推演著整個破解的過程。

  何念生仍然坐在一邊,動作和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但他身上那種陰晦的氣息卻越來越濃郁了,引得周圍的空氣都彷彿在微微戰慄。如果現在在雲夢澤的其他地方,在場的修士們遭遇了這樣的他,估計會不由分說地衝上去動手。不過,現在的何念生散發出來的強大的神念,已經不是在場的許多修士能抵擋的了。

  「神念?」何念生難道不是只有靈息中期的修為嗎?房滌塵心下一震,難道何念生用獄魘鎖心訣爆發式地提高靈能的同時,也提高了自己的修為層級?或者……他內心的另一個想法冒了出來:何念生可能長期停留在靈息中期,是為了以完美的姿態,最充足的靈能直接衝擊築基期。何念生已經掌握了這種方法了嗎?當初積累靈力從氣動中期直衝完美的靈息中期的方法,也是從何念生這裡流傳出來的。他總是能別出機杼,想出別人不敢想的東西來。新一代的修行者,已經有不少都嘗試這種積累修為暫緩升級的辦法了。房滌塵自己的弟子裡也有兩人這麼做的,雖然進入靈息期要比同門弟子晚上一兩年,但進入了靈息期之後,優勢立刻就顯現了出來。可惜,修行畢竟是修行,這是一個每一步都在進行抉擇的世界,那些對這種方法不屑一顧的修行者,再也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房滌塵嘆了口氣,對聶信說道:「老夫雖然記住了這些玩意,但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每一步都給我提醒一下,互相印證吧。」聶信點了點頭。

  看了一眼何念生,房滌塵緩緩走到了玉質立柱的邊上,陣法的中心位置。他最後回想了一遍步驟之後立刻就開始破解幻方。

  房滌塵的強大不僅僅表現在他戰鬥的時候,他手持長劍,準確地指向一個個環,念動法訣,而整個幻方就隨著他的指引開始變幻。一道道法訣,中間幾乎沒有間隔,但全都精確到位,速度比起聶信在電腦裡類比的還要更快一些。幻方很快就變幻到了最關鍵的一步之前,再向前一步,陰陽劫就要啟動了。

  釋正站在了陣法的一端,神色無憂無喜。佛家高手中在心境沉穩上能和他相提並論的也沒幾個,別說是現在有極大的機會破解陣法,哪怕下一秒就一定會死,以釋正的修行歷練,心境上都未必會出現一分波動。他光是站在那裡,就讓大家感覺到穩健強大,無形中增添了在周圍圍觀的修士們的信心。

  大家都在等著何念生,他也就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從來沒有人見到過這樣的一雙眼睛,冷酷、悲憫、喜悅、狂熱、悲哀、絕望彷彿都凝聚在了那一雙眸子裡。可至少現在,一切都在何念生的控制中。他朝著聶信看了一眼,他知道,很有可能這是他以清醒的心境看向自己的學生的最後一眼了。然後他站了起來,衝著站在陣法另一端的釋正合十一禮,衝著站在陣法中間的房滌塵微微點了點頭。他不能說話了,他正緊咬著牙關,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害怕自己哪怕只要發出一點點的聲音,都可能會讓身體承受的巨大痛苦,以及頭腦中瘋狂奔湧的各種念頭變成慘叫或者狂呼,無休止地釋放出來,那樣,他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

  房滌塵不敢怠慢,立刻念動了下一步的法訣。聶信的口中同樣唸唸有詞,重複著這句關鍵的法訣。剛才,他一直都是提前房滌塵半拍念動法訣的,但現在……他真希望這一句法訣,乃至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不是真的,那讓人心痛的結果不要到來。

  幻方的轉動緩了下來,當它完全停止的時候,玉質立柱忽然亮了起來,兩道粗壯的靈能波動射了出來,繞著立柱開始旋轉。何念生和釋正一同躍起,在空中同時將自己體內的靈能盡數爆發開來,和自己對應的光柱連結到一起。一黑一白的兩道光柱,和兩人連結起來之後,頓時停止了旋轉,只是持續地朝著兩人不斷釋放強大的靈能,不再移動分毫。黑色光柱射到釋正身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就戛然而止,好像再也無法向前分毫。釋正雙掌合十站在那裡,非常穩定地侵消著黑色靈光柱。

  何念生這邊也大致相仿。他身上爆發出來的靈能十分強大,彷彿是從身上散發出無數根黑色的細線,圍繞著他飛舞,旋轉。純白色的光柱射到他身前,都被這些細線阻擋住了。黑色細線像是在和白色光柱的每一次接觸中都會帶走一星半點的純淨的靈能,然後不動聲色地散發在空中,這詭異的情景讓大家都有些不寒而慄。現在這情況是兩人靈能特性的最赤裸裸的展示,何念生這種侵消靈能的方式,太邪門了。純以靈能表現而言,現在何念生比釋正都強大,偏偏他要緊守心神,只能分出很小一部分注意力調整釋放這充滿邪氣的靈能的度,他嘗試了幾次,才艱難地將靈能調整到和釋正同步。

  何念生的手上、脖子上,血管都已經暴起,一根根黑色的線條甚至於爬上了何念生的面龐,看得眾人心裡一緊,有些毛骨悚然。他顯然痛苦極了,但到了這一步,他仍然堅守著自己的心神,沒有一絲動搖。

  房滌塵飛速念動著法訣,分秒必爭,而幻方也越來越接近最後破解的形態了。在洞府門口盤著的青色大蛟,彷彿都有一些詫異,眼前的這些人類幹得真不賴,難道他們真的能夠打開洞府嗎?可自己又將何去何從呢?青色大蛟神志早開,或許他沒有人類那麼多複雜的想法,卻一點不笨,而現在,它居然都有了一絲茫然。

  誰都不會注意到青色大蛟的茫然,大家都緊緊盯著幻方的變化。隨著房滌塵念動最後一條法訣,幻方終於呈現出最後的狀態了。幻方的六個面,最終形態赫然是六個簡單的陣法,可這六個陣法,俱都是被修行界當作基礎中的基礎,幾乎每門每派都會有人掌握純熟的陣法。只是因為洞府建立在多少年前了,這六個基礎陣法和現在流傳著的版本,雖然歸根到底的結構和功能是一樣的,但呈現出來的樣子,還是有少許的區別。六個陣法同時被啟動,整個幻方高速旋轉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旋轉起來的陣法彷彿把玉質石柱射出的一黑一白兩道最純粹靈能的光芒吸收了進去,射向何念生和釋正的光柱越來越細了。

  當光柱消失的一剎那,釋正鬆了口氣。他雙掌一合,宣了個佛號,正待他想要轉身退後的時候,一聲張狂的笑聲傳入了他的耳朵。

  幻方終於破解了,在那個剎那,哪怕是做了充分準備的何念生,心神也不免激盪了起來,可就是這一瞬間的激盪,他一直努力維持著的那一線清明終於失守了。瘋狂的殺意攫奪住了何念生的全部心神,白色光柱已經消失了,現在他可以肆無忌憚地釋放出全部的力量。

  「轟」——地一聲,何念生沒有任何動作,但他的腳下卻出現了蛛網似的裂紋,朝著四面八方輻射開去。周圍幾個一直監視著何念生的修士的臉色立刻變了,這太強大了,遠超過他們的料想。何念生閉上了雙眼,當他再張開的時候,眼神和剛才完全不一樣了。那血紅血紅,充滿了殺意的眼神,立刻印刻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師父!」聶信悲哀地大聲吼道。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10:08 AM

第五十八章 限制

  何念生完全沒有理他。只見何念生唰地衝天而起,在監視他的幾名修士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撲向了站在不遠處圍觀著破解陣法的全過程的修士群,迴風劍已經握在了手裡,一道道灰濛濛的強烈劍光灑向修士們的隊伍。

  他瘋了!江不信、房滌塵兩人互望一眼,立刻朝著何念生就撲了過去。但何念生一點都沒有要和他們硬拚的意思,哈哈哈地一串充滿邪念的笑聲落定,何念生已經消失了。他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出現在了一名修士的背後,他的手從修士的胸前透了出來,手裡還握著那名修士的心臟。

  「啊!」「他瘋了!」「擋住他啊!」修士群裡傳來一片慘呼。

  狂亂中的何念生,比之前遇到過的任何邪派修士都難對付,他似乎看出了江不信、房滌塵等幾人是修士群中最強大的幾個,壓根不和他們硬碰硬,而是展開了無比靈動的身法,在整個大廳中遊走,專挑那些陷入慌亂的人、修為低微的人下手,一劍一個……要是一下子幹不掉,他也絕不在原地停留哪怕那麼一瞬。這樣的對手,又是強大如許,讓人怎麼對付呢?就在整個大廳陷入一片混亂的時候,又有三名修行者命喪何念生之手。周圍的修士也已經打紅了眼,完全不管他們面前發狂的是為了他們的安危做出重大犧牲的何念生,全力朝著何念生攻來。何念生只是輕輕移動身形就躲了過去。然後,他又是一劍,一抓……

  「師父!」聶信的吼叫中充滿了悲慼。何念生的心神失守,雖然是預料中的事情,但現在這樣的後果,卻不是之前想的那樣了。仇恨已經產生,沒有人再能壓制下去,何念生為了大家犧牲,卻也已經殺傷了好幾個門派、家族的多名修行者,甚至是好幾個被當做希望之星的小輩。還有比斬斷一個門派的希望更嚴重的仇恨嗎?可仇恨,真的不能再加劇、延續下去了。

  於是,聶信動了。

  一道細微的靈能波動,吹過了站在聶信周圍的幾人,聶信原地消失了。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在何念生的背後,他牢牢扼住了何念生的肩膀。何念生兩肩朝後一靠,巨大的衝擊讓聶信當即就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撒在了何念生的肩膀上。而後,聶信看到,一個蒼老的修士大吼著「還我兒命來」一邊朝著何念生當胸刺來一劍……聶信沒有放手,他知道自己就算放手了,何念生現在也已經來不及格擋閃避,這一劍恐怕無可避免地要刺在他的胸前。聶信甚至有那麼一點點歉疚,自己要做好事,阻止自己的老師墮落得更深,卻終於害了師父嗎?那就讓這一劍,將自己也穿透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張開了雙臂,驟然出現在了何念生前面。是何蔓!

  「不!」聶信從胸腔深處發出憤怒的嘶吼——事情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身形出現在了何蔓身前,平平地抬著一柄巨大的重劍。那是江不信。他甚至沒有再做任何動作,就這麼靜靜站著。朝著他們這站成一排的四個人當胸襲來的強烈劍意就這麼直接撞在了他的重劍之上。

  「我說過,這事情我管定了的。」江不信再不朝著襲來的那人看一眼,而是轉過身來對著何蔓、聶信兩人讚賞地說道:「你們不錯。」

  聶信已經無法扼制住何念生了,他氣動中期的修為強行要遏制住一個已經在瞬間衝擊築基期成功的修士絕無可能。何念生又是用力一掙,聶信又噴出了一口鮮血,直接被彈開了。而何念生的下一個動作,居然是朝著身前的何蔓抓去。

  何蒼生閃身過來,用肩膀輕輕一碰,推開了何蔓,自己卻站在了何蔓的位置,他將長劍背在身後,左手在那間不容髮之際結成法印,朝前猛然一推。他身前的空氣彷彿變成了一團柔軟的膠雲,何念生衝了進去,卻無從發力。何蒼生散開全身靈能,一絲絲的靈能融入了身前的那團膠雲,然後纏繞在了何念生的身上,任憑何念生如何掙扎,都無法脫開這些細微的靈力線的糾纏。旁觀的修士們看得目眩神迷,何蒼生的強大大家都知道,但以功法兇狠淩厲著稱的何家,居然冒出一個能夠將靈力用得如此精微的家主,實在是異數。

  聶信直直墜向地面,就在他要砸到地上的時候,房滌塵及時趕到。房滌塵手中長劍從聶信身體下方劃過,輕輕一振,被引動的空氣整個朝上一抬,彷彿變成了個柔軟的墊子,托著聶信緩緩落在地面,沒有一絲哪怕稍微劇烈的碰撞,這一手又何嘗不是讓人驚豔到不行呢。房滌塵露這一手,只是不想浪費時間而已。他嗖地躍起,出現在了何念生身後,如聶信剛才那樣,牢牢扼住了他。房滌塵這個水準的修士出手,和剛才聶信拼盡全力要阻止自己的師父截然不同,他一貼上何念生,身體內的靈能立刻像是個巨大的漩渦般地旋轉起來,牽動何念生體內狂放的爆炸式的邪惡靈能一同旋轉……而何念生身上的氣息立刻就弱了下來。

  釋正也出手了,他蓄勢已久的鎮魂印推出,直接打在了何念生的腦門上。金黃色的梵文符文在何念生的腦門上一閃而逝,而何念生立刻就委頓下來,陷入了昏迷。佛家法訣在破邪除惡,鎮定神魂方面端的是有奇效。

  「阿彌陀佛……」看著幾位重量級修士聯手終於制住了何念生,釋正如釋重負。這個陣法相當邪門,他剛才在陣中體會非常明顯。玉質立柱雖然是射出兩根光柱,但正對釋正的那一根,基本上就是何念生身上靈力的波動的重現。陣法的這種探測、複製靈能特性的能力讓他能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何念生努力控制靈能,和他協調一致進行得有多不容易。那張狂的能量底子和何念生骨子裡的冷靜堅定,俱都在剛才不長的時間裡充分表露了出來。他從心裡讚佩何念生的舉動……

  整個廣場在緩緩震動,洞府門口的青色大蛟似乎不情不願地挪開了位置,讓開了洞府的大門。懸江洞府上的古篆字體散發出強烈的金色光芒,一束金光直射洞府外面的斷龍石。在金光路線上的修士們連忙閃開——金色光芒上耀動著的靈能波動,強烈得讓這光線猶若固體實質,挨上一下估計會被直接打穿。而斷龍石,又緩緩抬了起來,回覆到了之前的位置。

  隨即,原先渾然一體的洞府大門朝著兩邊移開,露出了裡面的影壁。讓人苦笑的是,影壁上同樣是密密麻麻的各種符文,構成了一個簡單的陣法。洞府主人對於數的痴迷,著實讓人讚嘆。幸好,影壁上的陣法起到的僅僅是隔絕外界聲音的功能,沒有設置謎題,也沒有任何阻攔修士們進入其中的功能。

  大門雖然打開了,但沒有一個修士敢於擅自進入。這是修行界的鐵律,誰出力大,誰實力強,誰就有優先選擇的權力,甚至於分配整個洞府所有珍藏的權力。而且,別忘了,還有條青色大蛟盤踞在那裡呢,允許修士們進入洞府是一回事,可要讓他們將整個洞府掠奪一空,卻是完全另外一回事了。現在擺在大家面前的,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怎麼處置何念生。

  「我會將他帶回何家堡。」何蒼生斬釘截鐵地說,毫不猶豫地掃視全場。「如果可以,還請釋正大師同行。」

  釋正躬身合十,淡淡地說:「何施主捨身為人,老衲也非常佩服,自當效命。」

  「不行!」那些在剛才的一片殺戮中有親友弟子死在何念生手裡的各門派和家族紛紛大聲叫囂。「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包庇何念生!」

  「早知道,還不如大家一起死。」庾絳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氣,直斥那些正在叫囂的修士們。

  「交情歸交情,道義是道義。」曲阜孔家的長老孔伯嵐躍眾而出,代表著那些人說道:「何念生他私藏獄魘鎖心訣的事情,可以不必追究,當年正道群雄對此甚為忌憚,反覆問過功法的下落,可他畢竟還是私藏了起來,這怎麼也得對當年有人犧牲的各門派有個交代吧?他今天用這功法救了大家,抵償的確有餘。可他殺了那麼多的正道弟子……他動手殺掉的,比那些邪修們都多,都強,這事情如何能夠不追究?」

  看了看委頓在自己懷裡的弟弟,看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聶信,何蒼生的眼神閃過一絲淩厲。「孔伯嵐,有何見教?」

  「不敢。」孔伯嵐哪裡敢正面對抗何蒼生,對抗何家呢?但此刻僵持下去,對大家都沒有好處。孔家這次並沒有弟子死去,孔伯嵐自己剛才和何念生對上了一下,他拼盡全力,只受了點輕傷,倒也不至於真的為了那麼點傷而就要對上現在明顯站在何家這邊的蜀山、三清劍派、仙居劍派乃至於少林。「我說句實在話,何念生救了大家是真,殺了那麼多人也是真。何家當然可以將他帶回去,有這幾大門派支持,誰也不敢阻攔,但要讓大家心裡不留心結卻是不成的。何念生關在何家是關,那別的地方呢?如果……將封魔洞辟給何念生休養呢?」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10:15 AM

第五十九章 封魔洞

  封魔洞不算是個多好的地方。那地方在泰山,甚至不是一個和外界隔絕的秘境,但潛藏在泰山深處的封魔洞,卻是個赫赫有名的地方。環境那是絕對優美的,僻靜的山谷角落,有一眼泉水,有一個不算很深的山洞,還有一片竹林。整個地方受天地之氣滋養,卻又處於泰山之眼,怎麼可能不是個好地方?但這地方卻有個極為怪異之處,泰山浩然之氣盡集於此,從上方無窮無盡地威壓下來。邪派修士到了這地方,全身修為會被這樣的浩然之氣威壓到施展不出一成,一旦運行功法,那是痛苦無比。封魔洞從古到今就是拘禁邪派大修士,乃至於一些大魔頭的地方,包括當年魔教教主彭楓都曾在此終老。這地方呆著並不痛苦,但對邪修來說再無翻身可能,可算是對大家都有交代了。

  果然,孔伯嵐這麼一說,很多之前叫囂的各門派都靜默了下來,等待著何蒼生的回答。那些中立的修士,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也紛紛附合。庾絳、江不信、房滌塵、墨竣等人都皺著眉頭,這個提議聽上去是不錯,但裡面隱藏著的內容,不容小覷。孔伯嵐居然能在瞬間想到這樣的事情,看起來也是個厲害的人物。

  何蔓搭了把手,扶住了何念生。她冷哼一聲:「我伯伯在你們心裡,是和彭楓、蕭淚一樣的人物嗎?」

  沒有人吭聲。何家絕不是沒落的修行世家,惹惱了他們絕對沒好果子吃。何慈生此刻卻像是有些為難地說了句:「大哥……其實,這也不是不行。」何蒼生惡狠狠地盯著何慈生,那眼神讓何慈生瞬間閉上了嘴,之後的一切說辭都憋了回去。

  就在這時候,何念生掙動了一下。何蒼生瞬間手上一緊,牢牢箍住何念生,半轉過身,將何蔓掩在了自己身後。何念生睜開了眼睛,血紅的雙眼掃視著全場,他看到了地上的鮮血和比鮮血更淋漓的人心,那些憤怒、仇恨、憎惡、畏懼全都寫在一張張臉上。何念生沒有掙扎,眼中的狂熱漸漸褪了下去,他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正是剛才釋正大師的一道鎮魂印,將他體內奔湧的黑色靈能暫時壓制了下去,讓他重獲這一絲清明。他顫抖著嘴唇,吐出了兩個字:「我去。」

  聶信醒來已經是五天之後,在何家的山莊裡。何家將他安排在原先何念生的房間,距離現在每天忙碌不休的何家前廳,也就隔著兩重院子。聶信的胸口仍然在發悶,雖然何蒼生已經為他疏導了經脈,大量靈藥修補了他的肌體,可之前那些緊張疲勞,卻又壓力深重的日子,還是留下了應有的痕跡。

  「師父……現在怎麼樣了?」何蔓匆匆趕來,而聶信首先開口問的,還是有關何念生的事情。何蔓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全部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下。

  何蔓坐在床沿,有些慼慼然地說:「伯伯在封魔洞。父親和釋正大師一起送他過去的。那裡……說不上好還是不好吧。想要跑出來反正是不太可能了。那地方,伯伯連一成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可封魔洞,有至少兩名築基後期的修士把守,應該還有一名金丹期的前輩在那裡附近。」

  聶信嘆了口氣:「師父既然自己答應過去,並不準備就這麼離開的。看守有多強,有什麼意義嗎?關鍵是師父……」

  何蔓泫然欲泣:「不好,很不好。」如果是那些邪修,哪怕是彭楓之類的大魔頭似的人物,只要不妄動靈力,在封魔洞受苦也有限。可何念生不同,他體內的陰晦的靈能,時時刻刻在自動激發,侵蝕著他的神智,他是必須動用神念、靈能來對抗魔性的。也就是說,那種對邪派功法的威壓,何念生必須時時刻刻承受著。現在,靠著這種威壓,不足一成的魔道功法的發揮和何念生緊守的那一點清明,每天何念生能夠完全清醒的時間,大約有半個時辰。就在這半個時辰裡,何念生會努力將自己全部的靈能消耗光,將自己累得半死,想要衝關逃脫都沒有力氣。何蒼生在封魔洞陪了何念生兩天,就回到了何家堡,他實在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弟弟這麼受苦。以後,再想要探視何念生就不是那麼容易了,看守的修士肯定會竭力阻止。

  雖然何念生自己同意被封閉在封魔洞,還是有些在先前他喪失理智的時候有親友隕滅的門派,仍然不依不饒。幾個小門派甚至近乎想賴上何家的程度,料定了何家不敢怎麼樣,很有些得寸進尺的味道。可沒想到的是,何蒼生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火,於是狠狠修理了幾個修士。雖然何家和那些個小家族小門派肯定是交惡了,但何家本來也不在乎這些。

  懸江洞府雖然打開了,大家在裡面也找到了些好東西,但總的來說略有些失望。懸江洞府裡的珍藏,沒有大家想像中那麼豐厚,開闢洞府的前輩修士對於收集法寶興趣不大,各類功法秘訣更是一本都沒有。懸江洞府裡比較多的是各種陣法、法寶材料,還有一大批現在已經幾乎絕跡的珍稀的飛劍材料,但各種成品很少。修士們將材料一掃而空,卻沒有人對這個洞府本身感興趣。這個洞府,似乎是前輩修士臨時小憩用的別館,而非最主要的洞府,像是其主人採集材料的時候暫居的地方。而且,雖然大家破開了陣法進入到洞府時,門口的青色大蛟沒有理會,但在大家捲走大批材料,甚至是洞府內的雅緻擺設之後,青色大蛟神色頗有些不善,差點就和修士們打起來。

  本來,江不信是堅持要給聶信留點洞府裡的好東西的。可一方面沒什麼合適的物品,另外,還有些修士總是陰陽怪氣地阻撓。最終,江不信沒有太堅持,索性將大家已經搜刮一空,棄之如敝履的整個洞府給了聶信。這份犒賞,說起來是極為豐富的了,但對聶信一點實用價值都沒有。

  聶信這麼一聽,冷哼了一聲:「隨他們去好了。反正給我材料我也用不上。洞府……回頭我去那裡閉關修煉的話還是不錯的。」

  何蔓嘆了口氣,有些茫然。「可以後,該怎麼修煉呢?父親說,他的修煉方法一點都不適合我,我總不能靠著清心訣沖關吧?本來,伯伯已經在考慮著給我選門合適的功法了。現在可怎麼辦?」

  「清心訣不好嗎?」聶信猶豫地問,他和何蔓都很瞭解清心訣的好處和壞處。

  「一切都好,可就是修為積累太慢了。我有何家的心法配合劍訣,並不需要別的有強大戰鬥力的功法,可這基本修為的功法,清心訣還是有些弱啊。在氣動期還是很好的,可要是進入靈息期,靠著清心訣那樣的修煉積累速度,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達到下一步了。」何蔓憂愁地說。

  聶信想了想,說:「我能讓清心訣的積修速度提高三倍以上。不過就是有點難。」

  何蔓頓時來了興致。清心訣要是能提高三倍的效率,雖然在靈能積累上仍然不如那些高階功法,但加上清心訣滋養身體經脈的效用,可就划算得很了。那樣的效率,比起何念生原先在猶豫的幾門功法選擇都來得強。

  何蔓連忙問道:「清心訣能夠提高三倍?怎麼來的?」

  聶信將自己之前如何感知清心訣的運轉的事情和盤托出,然後將最近一段時間的修習心得體會一股腦兒告訴了何蔓。清心訣雖然保持著原來的優良特性,但這麼一修改簡直不能稱之為清心訣了。何蔓神色凝重,將全部內容牢牢記住之後,才鬆了口氣,對聶信說道:「懷璧其罪啊,雖然有點難,但反覆嘗試下,問題也不大。可你要是要讓別人知道了,那事情可就複雜了。」

  「這是何道理?」聶信愣了下。

  「清心訣對修行體質幾乎沒有要求,幾乎是個人就能修煉,對身體也很有好處。如果能提高三倍的速度,那幾乎可以用來批量培養低階入門的修行者。」何蔓解釋道:「這是多可怕的事情啊?」

  聶信不以為意:「你記住就好,我還能告訴誰去?」

  「那你呢?你準備更換功法了嗎?」何蔓有些奇怪,聶信剛才將功法解說得太細緻了,將自己全部的心得體會和盤托出,稍稍顯得有些急切。以何蔓對聶信的瞭解,他必然是做出了什麼選擇。

  「我……一定要更快一些。」聶信的話語中流露著不容置疑的決心。「我總不能一直這樣,一點忙都幫不上。光會用符咒,有時候太沒用了。」何蔓點了點頭,她隱隱能感覺到聶信想要做什麼。人情冷暖,在以實力為尊的修行界體會得尤為明顯,在最關鍵的時候,他無法出手幫到師父,更無法發表自己的意見。歸根到底,他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氣動中期的小傢伙而已。聶信不爽了,他不滿意自己這樣的狀態,他一定要成為更強的存在,成為別人不能忽視的力量。

  更何況,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未必不會傳到邪修們的耳朵裡去。哪怕是為了自保,他都得飛快提升自己的能力。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11:02 AM

第六十章 古代數學家的秘藏

  何念生之前所說的那些話,隱隱刺痛著聶信。但凡有一線希望,師父都不會放棄驅除魔道心法的努力,而總有一天,他要將師父從封魔洞那破地方接出來。以前,或許從來沒有人做到過,哪怕當年魔道群雄救彭楓都沒有成功,但將來,誰知道呢?

  聶信拜了何家歷代先祖,成為何家一員。因為雲夢澤內的所作所為,現在聶信已經成為修行界小有名氣的傢伙,加入何家,也算是為何家增輝。可何慈生等何家子弟,看向聶信的神情卻是淡淡的,滿不在乎,甚至是帶著幾分敵意的。聶信的聲名,對他們來說可不是好事。何念生現在已經不足為慮,何蒼生雖然是家主,但他這一系人丁並不旺盛。何念生一去,回頭在家族長老們議事的時候,又少了個人支持,那樣就留給了他們這一系更多的操作空間。他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有一個年輕人能夠扛起何念生的大旗。

  拜入何家,何蒼生立刻就將門派心法和劍訣正式傳給了聶信。雖然對聶信寄予厚望,可何蒼生卻也沒有壞了何家的規矩,講授一遍,演示一遍,然後就要看聶信自己的領悟了。何家所有的弟子都是這麼過來的,聶信也不能例外。但讓何蒼生有些意外的是,僅僅過了一天,聶信就成功運轉起何家的心法,開始配合劍訣習練劍法了。這種速度和領悟力,簡直聳人聽聞。

  何蒼生想要多留一下聶信,但聶信一點都不想留在這個對自己不算太友好的地方,拜別何蒼生,很快離開了。何蔓過幾天,幫著父親料理完家族裡的各種雜務了,會直接回學校去。

  聶信從何家出來,立刻就去了泰山,雖然他無法靠近封魔洞,但隔著一段距離遙遙一拜,這是一個徒弟的本分。然後,聶信給已經回到了上海的張翼軫打了個電話,就從山東飛到揚州,隨即再次進入了雲夢澤。空空蕩蕩的懸江洞府是他的了,他得去看看。

  雲夢澤一下子又空空蕩蕩了,沒有了同伴,讓這一次的旅程變得頗為寂寥。他忽然發現,這幾天他沒有機會好好修煉,甚至連早課晚課都沒能正常進行,可他的靈能卻漲了好大一截。在戰鬥中不斷壓榨自己的潛力,的確是提升靈能最快的法門。當然,肯定不是現在。現在他身邊留下的符咒加起來不到兩百枚,血焰狂龍符等高級符咒更是消耗殆盡,靈炎擊也用完了。現在隨便碰上個邪修,連打都沒機會打。一路上,聶信倒是遇到了兩撥九因堂的隊伍,以及一個蜀山的獨行修士。蜀山和九因堂執華夏修真界之牛耳,現在也的確是擔負起了責任,在世俗界和雲夢澤,他們都在進行著清理。雲夢澤的三個入口都有重兵把守,要不是聶信是老熟人了,一下子都很難進來。不僅如此,許多其他秘境雙方也加派了守衛,以防萬一。他們努力想要把那些逃逸的邪修找到並且殲滅,總比大家一直提心吊膽來的強。

  經過兩天的跋涉,聶信再次來到懸江洞府。門口守衛著的九因堂的修行者,無不流露出羨慕的神情。雖然大家都知道,懸江洞府其實挺窮的,搬空了裡面儲存著的材料之後,就沒什麼好東西了,可無論如何,這是個洞府啊。有多少修行者能夠擁有洞府,更別說還是在氣動中期這種低得不能再低的修為層次上就擁有自己的洞府。

  和看守的修行者稍稍寒暄,聶信就進入了洞府。廣場已經回覆了原狀,幻方消失不見,一塊塊石塊重新附著在了玉質立柱上,回歸成最開始大家看到的石碑的外形。洞府的門關著,而青色大蛟則有些百無聊賴,正在整個廣場上一圈圈地盤旋遊弋,看那凝重的神情,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

  看到聶信到來,青色大蛟咻地一下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雙目緊緊盯著他,彷彿在對他說:小子,還來做什麼,都搬空了!

  之前已經有修士想要動青色大蛟的腦筋,但它一點也沒有要跟隨其他修士的意思。它守護洞府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從當初活潑靈動的它變成了現在修為強大的樣子,可它從來不曾出過洞府。原先主人的記憶雖然模糊了,可它至少知道主人是極為強大的,現在的這些修士那樣的修為想要拐它走?門都沒有。但是,現在它還能做什麼呢?總不能就趴在這裡一直睡覺睡下去吧。看到聶信前來,好歹先逗個悶子。

  聶信朝著青色大蛟微微躬身,表現出了足夠的尊敬,青色大蛟滿意地挪開位置,讓聶信走到了洞府門口。既然將洞府交給了他,控制洞府的法門總不會忘記給他的。聶信的懷裡,揣著他有生以來拿到的第一枚玉瞳簡,就是之前那些修士們摸索洞府的成果。開啟了陣法之後,現在要打開洞府變得極為簡單,只要在門口,手撫著大門念動法訣即可。

  大門緩緩在面前展開,當聶信看到影壁的時候,他愣住了。那個影壁又是一個數學遊戲。之前他已經搞明白了洞府使用的符文的賦值,這種對照表他都不用專門去記,自然而然就印在了心裡。現在這麼一看,他大驚失色,洞府主人還真是熱愛數學,居然影壁最中間的那些符文,是一道數獨的題目。聶信看了一眼青色大蛟,也顧不上去看看洞府如何,先開始解題再說。數獨對當年剛開始研究數學的那撥人來說,或許是極為神妙的一門學問,但時至今日,已經成了幾乎所有人都會玩玩的智力遊戲,對聶信這樣的專家來說,都說不上有難度。他想了想,按照開門的法訣念動,果然能夠將一片片符文揭下來,然後他飛快地將符文按照正確答案裝上去,只聽得喀喇一聲,影壁原本散發著的微微的黃色光芒不見了,代之以更耀眼的橘紅色的輝光。聶信滿意地搓了搓手,走進了洞府。被搬空了的洞府顯得十分蕭條,讓他不由得嘆了口氣。

  在這個時候,青色大蛟忽然抖摟了一下身子,將身體縮小到只有原先一成都不到,變成了極為迷你的小青蛇的樣子,鑽進了洞府趴在了聶信的肩膀上。聶信不怕蛇,但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啊。他心神穩健,知道這青色大蛟真想要幹掉自己,才不會搞得那麼麻煩。可他隨即就開始哀嘆起來,這哪裡是小青蛇,哪裡有那麼重的小青蛇?趴在自己肩頭的這玩意,怕不有兩三百斤重吧?

  他看向青色大蛟,發現它正在向自己示意:朝前走。聶信朝前走著,一路跟著青色大蛟的指引,來到了洞府的最深處。看房間的結構,像是洞府主人的臥室,擺在外面的諸多用品已經被取走了,但那些沉重的石頭打造的傢俱都還在原地。聶信迷迷糊糊地看了看青色大蛟,不知道它是什麼意思。青色大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說,怎麼那麼笨。

  這房間裡還有玄機?聶信掃視了一下房間,他對空間、距離等等的敏感立刻讓他意識到一件事情,房間裡的這些傢俱,該不是故意弄成這種尺寸的吧?他發現,所有這些傢俱湊到一起,最外圈赫然是一個正方形。既然這麼想到了,聶信立刻開始搬動傢俱,全都在房間正中拼接起來。傢俱雖然沉重,但聶信好歹是修行者,體力還是很不錯的,加之地面十分光滑,推動這些傢俱倒也不太辛苦。石材的傢俱互相之間嚴絲合縫,剛剛好拼成了一個正方形。當他把最為小巧的床頭櫃靠上去的時候,從地底深處傳來喀喇喀喇地振響。

  洞府的門自動關閉了,然後,圍繞著房間裡的正方形,周圍出現了一條向下的轉角樓梯,洞府下面居然還有一層!要不是聶信對與數學有關的內容極為敏感,可能永遠不會在青色大蛟的指引下發現這個秘密。樓梯下方的部分比洞府上面這層略小一點,裡面同樣分成一個個房間,所有的房間都沒有門,都堆得滿滿的。青色大蛟不斷催促著聶信朝前走,聶信也就沒注意裡面裝著的到底都是些什麼。但他心裡還是很高興,這次可真的賺大了。誰知道表面看起來那麼窮的懸江洞府,裡面居然有兩層?而洞府內還要玩一把數學的花樣?但仔細一想,卻又比較合理。對於現代人來說,這些簡單的數學謎題已經不是困擾了,可在洞府主人修建洞府的年代,幻方、數獨,乃至於藏著樓梯的房間裡的幾何拼圖,毫無疑問都站在數學研究的巔峰上。主人自己熟悉這方面的內容,索性將這些內容當做保護洞府秘密的工具,就像現在大家給電腦、郵箱設置自己熟悉的密碼一樣。洞府內再藏這麼一層,大抵也是為了當作保險箱用吧,多加一道鎖再正常不過。想到自己在一個古代數學家的洞府裡,聶信頓時覺得親切了好多。

  青色大蛟一直引著聶信到了第二層的最深處,那裡有一個閃著濃烈的藍色光芒的法陣,其中源源不斷噴吐出強烈的寒氣。法陣中間懸浮著一塊碩大的冰塊,冰塊中間,像是包裹著些什麼。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11:08 AM

第六十一章 上古萌寵

  「你是要我……破開冰塊?」聶信問道。

  青色大蛟點了點頭。聶信有些狐疑。他仔細看了看法陣,伸手摸了摸那巨大的冰塊。法陣似乎僅僅是不斷噴吐寒氣而已,但並沒有排斥他對冰塊的接觸。聶信想了想,從背包裡取出了一支冰錐,朝著冰塊鑿了過去。只聽得喀嚓一聲,冰塊的表面破開了一點,然後整塊冰塊碎裂了開來,散落了一地。聶信瞥見冰塊裡好像有一團白乎乎的東西掉了下來,趕緊出手將它抓在了手裡。那凍得僵硬無比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一隻蜷縮成一團的小動物……

  「這是你的夥伴嗎?」那麼小的一個動物,在這個陣法裡封閉了幾千年嗎?想到這一點,聶信對這小傢伙也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將小傢伙摟在懷裡溫暖著。

  青色大蛟看到聶信將小傢伙揣在了懷裡,順著他的手臂就盤了下來,湊到了小傢伙的邊上,用鼻子輕輕撞了撞。小東西沒反應。青色大蛟似乎有些急切,連忙看向了聶信。

  這算是怎麼回事啊……聶信有些納悶,世俗世界的長年冷凍技術還在發展,可看起來在修行界早不知道多少年就已經發展成熟了。可到底怎麼讓被冰凍的生物恢復活力,這真是天曉得了……聶信能感覺到青色大蛟和懷裡這個白乎乎的……似乎是哺乳動物的小傢伙的感情親厚。哪怕相隔了幾千年。青色大蛟居然還將小傢伙記得那麼深,這就是足夠好的證明了。

  「蛟兄,別著急,我試試看吧,也不是很有把握將你的夥伴喚醒恢復過來。如果不行……將它放回法陣裡,應該沒事吧?」聶信問道。

  青色大蛟黯然地點了點頭,那對它而言顯然不是什麼理想的結果。但聶信鬆了口氣,沒辦法喚醒,好歹別把小傢伙弄死就好。他要是不小心弄死了小傢伙,下一步就該是這條青色大蛟弄死自己了。

  聶信小心翼翼地將小傢伙身上的冰塊全部剝除。看起來這個白乎乎的小傢伙像是隻貓,可偏偏耳朵又大又尖,有點狐狸的模樣,可耳朵尖上的那一簇和身上純白形成鮮明對比的灰黑色的硬毛,倒又是猞猁的最顯著特徵。這小東西到底是啥,聶信完全拿不定主意了。對此,他也沒什麼想法,他又不是搞生物這行的,一個理論物理學家不搶別人的飯碗再正常不過了。

  將小傢伙放在一條寬厚的絨毯上,聶信才開始做其他方面的準備。敲開一大塊冰,放在一口鋁製的鍋子裡,下麵點上燃氣燈,很快水就熱了。這堆戶外用品,在之前拚命趕速度的時候沒派上什麼用場,現在倒是用來做好事了。當著青色大蛟的面,聶信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提著小傢伙放到鍋子裡去了,哪怕青色大蛟有一點點的誤會。他都會被轟殺至渣。他用手掌盛起一部分熱水,敷在小東西身上,然後輕輕按摩,將熱力揉開,如此往復,將小傢伙的全身都溫暖到了。聶信現在對靈力的敏感程度不同一般,很快就感覺到小傢伙的身體內部開始有一絲極為細微的靈能活動了起來。他心中一喜,連忙繼續為小傢伙溫暖,等到他能感覺到比較明顯的靈力活動,感覺到小傢伙的身體開始因為早就已經滲透到身體每個部分的寒意而輕輕顫抖的時候,聶信摸出了乙木清靈符,拍在了小傢伙的背心。一道綠色的靈能立刻散開,傳遍了小傢伙的全身。這只似貓非貓的小東西,身體輕輕掙動,跟著,聶信聽到了極為細微的心跳聲。他鬆了口氣,這就算是成功了,小傢伙開始有自己的代謝了。

  他繼續用熱水為小傢伙熱敷,然後,他想起來,背包裡還有小半罐酒。那是師父沒有喝掉,也沒帶走的。聶信把酒壺取了出來,輕輕擰開了蓋子,一下子,酒香飄滿了整個空間。他將一張玄炎符控制到最低靈能啟動,那溫度正好讓這一壺酒熱了起來。他喂小東西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小東西磕巴了一下嘴巴,很快就暖和了起來。

  聶信將酒壺擺在邊上,還沒等他擰上蓋子,一直盤在他身上添亂的青色大蛟刺溜一聲跳了下來,尾巴一卷,將酒壺圈住,隨即整個腦袋一下子紮進了酒壺裡。聶信看得瞠目結舌,但也只好隨它去了,他自己又不好酒,何苦和青色大蛟爭什麼呢?

  聶信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小傢伙,而青色大蛟喝完了酒,盤著身體待在邊上,極為嚴肅地看著聶信的一舉一動。足足過了兩個時辰,小傢伙才睜開了眼睛。小傢伙的眼瞼顫抖著,努力睜開了一點點,它看到了聶信。青色大蛟立刻嗖地一下湊到了它的眼前,小傢伙努力抬起爪子,輕輕拍了拍青色大蛟的身體像是要它寬心。然後,它用鼻子蹭了蹭聶信的腿,像是在表示感謝和親熱。聶信撫摩著小傢伙的背脊,這個小東西真是讓人心疼。小傢伙一點都不怕生,下巴枕在聶信的腿上,又睡著了。聶信長舒了一口氣。看了看青色大蛟。等小東西睡醒了,估計就從剛才那個法陣造成的深度長期睡眠裡徹底恢復過來了。這樣一來,聶信不但對青色大蛟算是有個交代,而且照顧了小傢伙幾個小時後,這個可愛的小東西也已經在他心裡牢牢佔住了一角。

  等聶信在一個房間裡用絨毯為小傢伙準備了個窩,青色大蛟才開始引領聶信接收這第二層洞府。第二層洞府總共有十三個房間,第十三個房間就是那個冰寒法陣,另外十二個房間各有用途。其中有兩個房間空無一物,一個房間的地面上擺開算籌,似乎是洞府主人以前研究數理的地方。地上的算籌依稀還是洞府主人當年離開時候的樣子,對於籌算有相當瞭解的聶信也不由得有些驚訝。洞府主人在進行的已經是相當有水準的計算,地上的研究內容有兩塊,一個是三元二次方程,一個基本的二次函數。現在這些東西是中學生都會的東西,可在幾千年前呢?洞府主人的數學水準簡直可驚可嘆。

  另一個房間裡在四面牆上各有一副繪製在絲綢上的陣法圖樣,但陣法並沒有啟動,似乎主人只是想看著這幾個陣法來提醒自己些什麼。聶信仔細看了看四個陣法的核心構成,依稀都是鎮定心神的內容,這間很有極簡主義風格的靜室,看起來是主人打坐修煉時候用的。

  圖書室有整整三大間,甲骨文、竹簡、帛書、羊皮牛皮卷等形式都有,還有很少一部分的絲綢捲軸和紙張書冊。聶信完全不認得古代字體,這些書要等回頭慢慢整理了。

  有一個房間裡面是各種架子。分成一個個格子,每個格子裡放著一小塊礦石樣的東西。這似乎是主人建立的小型礦物標本間,每個樣本邊上,都有主人專門留下的一小條獸皮,上面寫著極為繁複的字,應該是礦物的名字。聶信同樣看不懂,但這種標本間的存在,卻證明了洞府主人不但很有科學精神,還是個很注重研究條理和研究方法的傢伙。聶信不由得對洞府主人越發高看了幾分。

  有一間房間似乎是雜物間,裡面有各類瓶瓶罐罐,看起來像是炊具。調料和食材倒是一點沒剩下。主人離開的時候,顯然是做過充分的清理的。

  剩餘的房間都是倉庫。聶信沒想到,洞府主人真的什麼成品都沒留下,而是儲備著超大量的原料。大部分的材料聶信都不認得,但修行者體察材料好壞,有的是其他辦法,稍稍感知一下材料對靈力的反應就可以了。聶信發現,這些材料,不管是金屬、石料、玉質的材料、乃至於那些高階靈石,恐怕全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珍品級別的玩意。有一間房間裡的材料,全部是各類獸骨獸皮,走進房間聶信差點被嚇傻了,雖然他學習了一部分靈獸的知識,能夠辨認一些靈獸材料,可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沒學好。長達六米,極為完整的雲翼虎骨架,在這間房間裡有整整十四套,完整得都可以直接當教材標本了。可雲翼虎不是素來以不拼到死不甘休著稱的嗎?身長三米多的雲翼虎,就相當於靈息後期的修行者的戰鬥力了,對上築基期的修士都有一戰之力。身長六米的雲翼虎,戰力起碼是金丹初期到中期,洞府主人居然能將它們如此輕鬆擊殺,那該是什麼水準?元嬰期的超級大修士?還是一隻腳已經跨進仙家行列的大成期修士?

  反正,這次是發了。聶信實在是沒空,也沒那個知識準備來處理這些材料,他得儘快去購置一系列這方面的參考書才行。找人來鑑別?開玩笑,洞府有第二層,而且裡面儲存著更高級更豐富的材料,這樣的消息要是傳出去了,他還能活命嗎?

  聶信立刻就打定主意,儘快返回上海。

  幾個小時後,小傢伙醒來了,很快就幫著聶信下定決心立刻出發。小傢伙對聶信極為親熱,一直在他身上蹭啊蹭的,這可是典型的貓科動物轉移氣味表示所有權的動作呢。青色大蛟連帶著對聶信的態度都溫和了不少,再沒有對聶信有什麼吹鬍子瞪眼的強硬表情。小傢伙被冰封了那麼久。吃點東西總應該吧?聶信取出了自己全部的食物儲備,原本是想讓小傢伙挑著先吃點,沒想到這個小傢伙在不到五分鐘內將所有東西掃了個精光。小傢伙顯然沒吃飽,它微微抬著頭,用水汪汪無比純真的眼神看著聶信,輕柔的一聲聲叫著。小傢伙的叫聲也介於貓和狐狸之間,輕柔細緻,充滿變化。當聶信認真地表示,真的沒有食物了,小傢伙委屈地在聶信身上蹭蹭,立刻表現出一副無精打采備受傷害的表情來。

  有沒有搞錯啊?這可是上古靈獸啊,不要弄個那麼可愛的傢伙好不好?像青色大蛟這種上古靈獸才比較像樣,這只……這只不知道什麼品種的小東西,倒真的要拿來當寵物養?這也只是想想而已,一個如此強大的修士,用冰寒陣法保著這個小東西存活幾千年,來到了現在,聶信怎麼都不相信這會是只純真無害的寵物。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11:14 AM

第六十二章 天罡離火訣

  不回上海自己就得餓肚子了。聶信悲哀地發現。懸江洞府裡有許許多多讓他砰然心動的東西,唯獨沒有食物,這實在是相當悲劇的事情。

  和青色大蛟商量了一下,就管它叫大青,而那隻不知道品種的,像貓又像狐狸的白色小傢伙就叫它小玉。兩個傢伙看起來都覺得聶信還是挺好玩的,都跟著聶信離開了洞府。青色大蛟雖然自己不會操縱洞府機關,但卻能夠指引聶信掌控洞府。在它的引領下,聶信可以重新封閉洞府。門口的幻方可以當做一道無比強悍的密碼鎖來使用,而陰陽劫的陣法可以不用啟動。知道有這樣的設計,聶信越發覺得古代陣法實在是神秘莫測,這種多級式,可以按照想法調整的陣法,底子裡運行著的機制,簡直像是可程式設計的電腦系統了。修行界對能量,對規則的掌控,遠遠超過聶信哪怕最豐富瑰麗的想像。

  守在門口的九因堂的人並沒有因為聶信在懸江洞府只停留了一天就走而感到詫異。懸江洞府沒什麼好看的,東西都被搬光了,還要來幹嘛?再駐守一陣,九因堂的修士也會陸續離開。青色大蛟的驟然消失,倒是很可能會引來一些猜測。於是聶信離開洞府後不久。就讓大青去雲夢澤的某個角落裡,在其他修士面前露露臉,然後再去和他會合。只要讓大家以為,青色大蛟完成了駐守洞府的任務後離開了就好。在上海,既然要跟著聶信,大青難免只能長期以小青蛇的形象出現了。至於小玉,那就簡單了,暫時當貓養著就是了。反正別人看到了一口咬死那是貓就行。

  從離開上海到回到這個城市,算起來也不過是半個月,但聶信的心境已經完全扭轉了過來。他不再是那個對修行界一無所知,修行也漫無目的的傢伙了,而是一個努力想要成就一點什麼,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師父,當然也為了何蔓。這次在雲夢澤,他也看到了到底有多少各門各派的年輕子弟想要追求何蔓,追求這個將來可能成為何家家主的女子。何蔓和自己的親密,大家都看在眼裡,但這次聶信身邊一直有對他極為青睞的修士,這才沒有和那些年輕子弟們發生什麼衝突。

  離開雲夢澤之後,聶信在揚州就想方設法喂飽了小玉。回到了上海,兩隻現在看起來很無害的靈獸,就在屬於何念生的豪華公寓裡住了下來。一回到家裡,聶信就將何念生之前說過的那些功法和心得筆記之類的東西翻了出來,那些東西堆起來有半米多高。在這些筆記裡,聶信發現有那麼一本筆記,專門記述和自己有關的內容。何念生之前如何教導他。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思路,俱都在那本筆記裡。筆記的最後三分之一內容,則是何念生最近一段時間裡,有關聶信將來功法選擇的思考。這是修行者最至關重要的事情了,何念生對各種功法瞭解越深,在這方面反而越是躊躇不定。按照他的思路,給聶信選擇的功法一定要具有一些特點:立足於基礎原理,隨著不斷修習這門功法,對靈力本質的理解一定要能夠逐漸加深;其次,功法必須無副作用,長期習練對身體有好處;威力強大,變化多端,有豐富的可能性……光是能列舉出這些特點,聶信就感動萬分。何念生對自己的瞭解,真是深入骨髓。

  而在筆記上,何念生列出了他覺得可以當做備選的幾門功法。列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本叫做《天罡離火訣》的功法。這門功法在何念生列舉出來的那幾個要求上,吻合得非常好。但這門功法的缺點也很明顯:入門很難。天罡離火訣是一門非常高階的功法,完全不適合剛開始修行的人,因為剛開始修行的人很難理解天罡離火訣的本質。一般來說,都是進入靈息期之後。感覺到自己原先修習的功法不夠強力,而心境歷練又比較強的修士,才會轉而修習天罡離火訣。

  但何念生覺得,聶信對修行的基礎原理的瞭解,遠遠超過他的修為層次。他對功法、靈能的理解,已經不弱於一些築基初期的修士,對聶信來說,修習天罡離火訣能夠很快提高戰鬥力,讓聶信迅速擺脫除了符咒什麼都不會的狀態。而且,天罡離火訣和何家的劍訣配合,似乎也不錯,至少何念生自己嘗試下來覺得很有些驚喜。

  可是,真的要為了天罡離火訣放棄清心訣帶來的諸多好處嗎?天罡離火訣在靈力積修方面,相比於清心訣,速度提高有限,相比於聶信已經自己動過手腳的清心訣,更沒辦法相提並論了。

  何念生於是提出了一個雙功法並修的設想。之前他曾經提過這種修習法,就是一門主戰的有豐富特點的功法,配合一門對身心修煉有巨大好處的功法,同時修習。平時大部分時間保持身心修煉的狀態,而碰上了敵人則開始運行主戰功法。身心修煉的功法相當於系統軟體,主戰功法自然就是應用程式了。

  何念生自己能夠做到非常順暢地切換功法,但聶信畢竟修行時間不長,他沒有把握。而且,天罡離火訣堪稱博大精深,要能夠掌握好著實不易,如果要同時修習兩門功法,那就得付出幾倍的努力。

  而聶信在符咒方面非常有天賦,何念生在寫那些筆記的時候。當然還不知道聶信居然能夠在雲夢澤裡用符咒進行如此華麗的表演,可他能夠設計出靈炎擊、設計出靈移符這樣的符咒,已經足夠證明這一點了。要讓聶信在符咒方面,或許以後還有相關的陣法和煉器方面再繼續鑽研?那聶信要分心到什麼程度呢?或者,他要付出怎麼樣的努力才能在幾方面齊頭並進,取得可觀的成就呢?何念生非常擔心這一點。

  但對於現在的聶信來說,這一切都不是問題了。付出努力,這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沒有足夠的努力,他該如何提升自己的實力,如何面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在面前的邪修呢?又該如何在儘可能短的時間裡去就出何念生呢?

  聶信沒有絲毫猶豫,就翻開了天罡離火訣的書冊。

  天罡離火訣的功法正如它的名字,熾烈剛猛。不過,聶信看這門功法的時候,第一感覺卻是:原來靈能可以這麼用啊。

  清心訣在重視功法對身體經絡的滋養,但在使用方面,就是以純粹的靈能為底蘊,該怎麼用就怎麼用,在使用靈力的效率方面並沒有太多涉及。但天罡離火訣就全然不同,一旦開始運行功法,身體內就彷彿從一個小小的火星開始,逐漸形成燎原之勢,靈力始終處於高速震盪的狀態。始終保持著極高速度的運轉,通過這種形式,將靈能的活力全部壓榨出來。

  正因為天罡離火訣將靈能的效率問題解決好了,這門功法施展出來,威力極大。功法並不複雜,只是在靈能積修之餘,讓靈能呈現一種活躍、熱烈的態勢,呈現為灼灼逼人的姿態,也讓功法可以相當好地配合任何招法。當然,配合最好的莫過於火系的劍訣、咒法等等,配合天罡離火訣。不說別的,聶信哪怕用最基礎的玄炎符,威力都能憑空再添上一成。

  平時,這種功法對身體和經絡甚至是有一定負擔的,保持這種功法的修煉,修行者很容易感覺到疲勞,要一直到這門功法的中後期,身體完全適應了天罡離火訣的壓力,才能最大限度將功法的威力發揮出來。何念生同樣擔心這點,聶信修行功法不長,身體強度相比於那些修煉有年頭的修士仍然有一定距離。很有可能,聶信會因為身體的承受力的問題,很長時間困在天罡離火訣的第一重。

  聶信將整本功法看了兩遍就全都背了下來,轉而開始讀何念生收集的的其他幾本功法,和一些前輩修士的修行心得筆錄。雖然重視精神修煉,在築基之後神念強度很有優勢的《意遠功》,強調速度、靈動的《潛星引》,堪稱著名刺殺潛行系功法的《默撰》,以及來自天星殿的將戰鬥和修行全都納入計算領域的《星羅大法》都是名噪一時,有明顯特點的功法,甚至於在性格、實用性等方面遠超過天罡離火訣,但聶信卻一點都沒有心動的感覺。這些功法非常實用,但都缺少了變化,在修行的基本原理上的進益有限。這些,只是聶信能夠從理性層面感覺到的缺失。

  從內心深處來說,他並不畏懼天罡離火訣的難度,並不害怕修行這門功法,或者是搭配這門功法同時修習清心訣需要付出的艱辛。他看到了這門功法是何其強大,隨著在這門功法上一層一層地進益,他能夠掌握的戰鬥方式也就越發豐富多樣,十分全面。這是他這種又要修習符咒,又要修習劍訣的傢伙能夠充分利用的。劍訣的遠攻、符咒的中遠端攻擊以及近身劍法的範圍之外,天罡離火訣內附帶的一些招法,以及一些前輩修士在此之上發展出來的招法,正好能夠在戰鬥距離上銜接上,讓聶信的戰鬥不再有死角。經過了實戰洗禮之後,聶信明白。這是多重要的事情。許多修士並非不想做到沒有死角,可他們或者是沒有回應的法寶、劍訣或是其他手段,要麼就是在一門功法上已經傾注了太大的心力,將自身修行的特性固定了下來,再也沒有改換功法的潛力了。

  而天罡離火訣那種在看似理性、規律、追求法則本質的特性地下,潛藏著的狂熱酷烈,和現在的聶信的心境緊緊貼合在了一起。何念生不可能預料到雲夢澤裡發生的事情,對自己,對聶信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但他做出的選擇,的確是最好的。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11:34 AM

本帖最後由 im167928 於 2015-5-3 12:13 PM 編輯

第六十三章 有人要送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修行之道。第一次習練天罡離火訣的聶信由衷感覺到了。何念生覺得天罡離火訣挺難的,那些前輩修士們中頗有不少視之為畏途,可聶信輕輕鬆鬆就跨過了這道門檻。天罡離火訣的第一步應該是充滿了痛苦的,法門倒是很簡單,就是將靈能先集中在識海,然後再一點點地散入四肢百骸,以丹田為中心,引動靈能,使之爆發出熾烈的活力,並且從丹田到全身每一條經絡,都要經受這樣的一次靈力的炙烤。可聶信一點都沒覺得難,也不覺得痛苦。倒是覺得這個過程和他之前用乙木清靈符嘗試突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很快,散佈在經絡中的靈能也並不是熊熊燃燒的火焰,更像是鮮紅的炭火,穩定散發著熱力,熾熱的靈能底子裡的狂熱恣肆沒有改變,但卻別有一種腹黑式的和煦。彷彿一股熱風吹拂著自己,遊走在自己的體表,和體內的靈力呼應著。聶信還感覺到,熾熱的靈能彷彿在淬煉自己的骨骼和肌肉,長此以往。天罡離火訣一定會讓自己的體質有脫胎換骨的變化。而這種體內的熾烈,讓聶信覺得充滿力量。第一層……在不到一個時辰裡,聶信已經在第一次習練天罡離火訣的嘗試裡,突破到了第一層。

  仔仔細細地感受著功法在體內的運轉,感受涓滴靈能的動態,聶信將功法繼續運轉了下去。他現在對自身的觀察,雖然沒有達到內視的地步,相差卻也不遠,他越感受越覺得這狀態和那次全身上下被乙木清靈符的靈能過度激發的感覺有點類似,心中不由得一動。要是,他運轉清心訣的時候,能夠保持靈能的活性,豈不是所有問題都解決了嗎?

  他收功靜坐,回想剛才從丹田引動靈能的時候,哪怕最細微的感覺。那點燃的感覺,其實歸根到底,還是一種啟動靈能的方式,只是被啟動的靈能,呈現為那種熱力四射的感覺而已。聶信運轉起了清心訣,在清心訣的狀態下將靈能散佈全身,然後,他鬥爭了良久,終於決定還是嘗試一次,就一次。修行功法每一門都博大精深,誰都不敢隨意更改前輩修士的成果,一門功法就是一門功法,除非達到極高境界。能夠看破功法運轉的本質,不然幾乎沒有可能修改、組合別人的功法。但聶信,現在就要嘗試一次。假如修行界有什麼吉尼斯世界紀錄,他應該是有史以來進行這種嘗試的修為最低的傢伙。就在清心訣的狀態下,他引動了天罡離火訣的啟動靈能的心法。

  從丹田爆開的一點靈能,仍然朝著四面八方在發散著,丹田中心的那一點強大的熾烈和周圍清心訣運轉下的功法那種平靜如水的波動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這一刻,聶信感覺到了疼痛,感覺到了整個身體,全身的每一條經絡都彷彿在那裡顫慄。但他居然能夠穩穩守住心神,並沒有產生一絲波動,甚至於他在這種極為難受的狀態下,仍然能夠感覺到身體內靈力的每一線運轉。他納悶了,但現在可不是猶豫的時候,努力維持兩種功法的運轉和平衡,看看會有什麼結果再說。雖然極為難受,聶信已經明白,這次嘗試至少不算失敗,了不起也就是全部靈力白白消耗光一次,沒有任何結果而已。他的經絡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漸漸地,一種熾熱。一種清冷終於交會在了一起,互相妥協了。兩種靈能互相纏繞吸引,變成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東西,如果說之前運轉天罡離火訣的時候,像是全身經絡裡都有烈火在滾動著,那現在的感覺,像是那火變成了冷的,而且,比之前更加強大了。這在全身滾動著的冷焰,能夠隨著聶信的心意,在瞬間轉化為剛才那種爆髮式的熾烈,卻也可以瞬間轉化為另一種平靜如水,察覺不到任何波動的靜憩。將兩種功法糅合在了一起,居然有這種好處,聶信喜出望外。

  不知不覺之間,聶信一坐就是整整三天半,他完全沉醉在兩種功法意外糅合後的玄妙感覺裡。等他緩緩收起運轉的功法,睜開雙眼的時候,一種由衷的興奮從心底湧起:變強了。

  修行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時間,但收了功法之後,聶信完全感覺到了:好餓啊。家裡現在可不僅僅是他一口,還有大青和小玉這兩個傢伙呢。大青倒是不用管,這傢伙沒事的時候就盤在那裡,消耗不大。但小玉已經餓得急了,它以前是大青的好朋友好玩伴,但現在,它的修為各方面落後大青太多了,小小的身體進行著修煉,消耗食物可不是一般地多。好在。小玉真的吃貓糧!至少現在還是吃的,聶信本來想給小玉和大青和他一樣的食物,但它們兩個明顯不買帳。大青只喜歡吃魚,吃得很雜,只要保證數量,壓根不在乎到底是什麼魚,反正一大口直接就下去了。而小玉能吃貓糧,聶信當初可是鬆了口氣的。那意味著不用為小玉的食譜太過操心。聶信之前囤在家裡那一大包十公斤裝的貓糧,昨天就下了小玉的肚子,一粒都沒留下,可那勉強也就夠它頂一天。聶信可是靜坐了兩天半,兩隻靈獸沒有跑去附近的超市大肆破壞,已經算很給聶信面子了。買來貓糧和其他食材,一人兩獸,美美地吃了一頓。

  手機被打爆了,上面都是未接來電、短消息和郵件提醒。聶信掃了一眼,發現張翼軫、老余、呂慧錦、丁鞅都在找自己。現在他修行有了心得,正是心情大好的時候,就直接打電話給張翼軫了。

  「找了你兩天了。」修行中人絕不會傻到問別人聯繫不上的時候去哪裡做什麼之類的問題,對他們來說,消失十天半個月都沒什麼稀奇,三年五載很常見,十年八年的也很好理解。「我去坊市轉了圈。孟先生和老楊都問起你了,我跟他們說你沒事。」

  「謝謝。」聶信沉聲說:「我明天就去坊市。」

  「說到坊市,九因堂滬江閣閣主湯騰蛟要見你。另外,墨翔也跑來上海了,現在在我的公司。我讓他明天也一起去坊市吧。」張翼軫笑著說。

  「他來做什麼?」聶信問道。雖然他和墨翔在雲夢澤裡挺談得來,也曾提過出來之後大家好好聚聚,可當時聶信是把這種話當作親切和客套的。在他想來,大家離開雲夢澤之後,以現在修行界的這般亂局,能夠保持郵件、電話聯絡就很不錯了。大家都是熟悉現代通信工具的人,聯絡方面一點不用擔心。

  張翼軫解釋道:「公私兩便吧。他說是來找你玩的。而他還有個任務,就是維護坊市的空間陣法核心,來給墨家的長老姜岩當助手的。」

  聶信一聽,來了興趣,說:「空間陣法核心?我很有興趣啊。」

  「你可以自己去問湯騰蛟,他答應下來就沒問題。空間陣法核心就在觀瀾閣的地下。」張翼軫哈哈大笑,聶信的遭遇他知道,何念生發生的事情讓他也極為不忿,但這也沒辦法。那個場合,眾怒難犯,而何念生自己做出了選擇,避免了何家和其他門派發生衝突。在這個事情上,張家也沒什麼理由站出來說話。他擔心聶信因為何念生的事情,會受到一些影響,現在看來,聶信的好奇心仍然在,語氣也顯得頗為輕鬆,狀態應該還不錯。作為朋友,他也就可以放心了。「大家都有生意要和你談,我也是的,所以正好湊一起算了。湯騰蛟請客,我們可以跑去觀瀾閣的頂層了,這次可是托你的福了。」

  「生意?」聶信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什麼生意?」

  「靈移符和靈炎擊。」張翼軫笑著說:「靈移符的事情,孟先生已經差不多和大家都達成一致了。授權了九因堂的制符工坊製作一批,拿一筆靈石挺合算的。不然,九因堂要給麾下修士們每人配備一卷符咒,就孟先生那鋪子,不知道要幹到什麼時候去了。還有我們各家各派的採購,量也都不少。這可是修行界少有的對單一低階產品的團購啊,不好好找你談個價格,怎麼甘心?」

  「我就不信還沒有盜版……」聶信咕噥著,「大家都會做了吧,那個靈炎擊也是的,幹嘛還要搞得那麼麻煩。」

  盜版?張翼軫都不好意思告訴聶信,在雲夢澤的時候就有了。會制符的修士還少麼?隨身帶著材料的比比皆是,有幾個修士對靈移符嘖嘖稱奇,轉手就自己畫著用了。不過,低階符咒盜版方便,但一直要自己畫,大概大家都沒那好耐心。修士們不缺錢,要搞靈石也方便,可他們缺少時間。年輕而修為進境比較快的修行者們感覺不到這種壓力,但那些憋在靈息後期遲遲不能突破下一步的,那些在築基前期困守十年以上的,修行者的壽命的確被延長了,但並非無限。修行、突破,對於他們來說事關生死,絕對分秒必爭。

  「給你送錢,你不要?」張翼軫揶揄道:「你現在那麼有錢?靠那些繳獲,夠你花多久啊?」

  聶信嘿然一笑,答應了明天的聚會,不在這個事情上多說什麼了。那些繳獲真不夠花,聶信有一張長長的採購清單,光那些東西就差不多會把錢和靈石消耗完了。但是,他現在有懸江洞府二層的秘藏啊,那裡面可都是極為稀有的無價之寶,雖然他還不怎麼認得,也不會用。但有了那些東西,他的底氣不同了。反正,誰也不會嫌錢多吧。而張翼軫剛才單獨把湯騰蛟想見他的事情拿來說,無非是想要告訴他,事情沒那麼簡單。他理會得,真是簡單的生意,九因堂隨便來個執事就好,哪裡需要湯騰蛟這樣的一方大豪出面呢?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11:44 AM

第六十四章 大訂單

  湯騰蛟聽說聶信回到上海的時候,他還帶著九因堂的隊伍在外面搜殺邪修呢。九因堂在整個事情裡並沒有太大責任,但他們卻出力甚多,和邪修的戰鬥雖然還在繼續,但他們卻贏得了不少門派、家族的好感、尊敬,也有一些散修接受了九因堂的招募,進入其中,成為享受供奉,並做相應事情的九因堂的體系中人。九因堂並不官僚,所謂的執掌華夏修真界之牛耳,以前更多是調處糾紛之類的事情。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有一件事情還沒有傳開:邪修們在搶佔懸江洞府不成,在雲夢澤作戰不利之後,最終還是從北面突破了九因堂的把守,裡應外合地從雲夢澤逃脫,之後沒兩天,邪修的一支隊伍攻入了五臺山牛家的莊園,血洗牛家,沒留下一個活口。牛家雖然不算是修行界的大家族,實力在三流家族中都是靠後的,但好歹是修行一脈,在當地枝繁葉茂地發展了有四百多年。隨後。如果不是九因堂和蜀山救援及時,斷魂槍險些被邪修攻破,一場大戰之下,雙方都付出了不小的損失,而斷魂槍的山門,正殿都在戰鬥中被毀,門派內傷亡慘重,需要很久才能恢復元氣。經此一役,斷魂槍封閉山門,在他們有足夠力量之前,不再參與華夏修行界的任何活動了。

  邪修群體的種種活動,顯示出他們背後有個聰明絕頂的領軍者。雖然手裡實力有限,卻能玩出各種戰術來,擾亂人心,逐步削弱正道修行者的力量,挑撥修行界各門派家族之間的矛盾。面對這樣的敵人,九因堂必須要和大家聯合起來,成為一支有決定性力量的武力。湯騰蛟原先在九因堂內只能排到第六位,滬江閣閣主身份是達不到這個位置的,可他還同時執掌著九因堂麾下英招、帝江、必方、窮奇這四軍的領軍者。

  本來,由於他不過是築基初期的修為,帶著大批的靈息期為主的修行者,在其他幾位長老面前總是有些不硬氣,但云夢澤的事情一出,湯騰蛟一躍而成為九因堂最關鍵的幾人之一。他麾下的窮奇軍,這次是追緝邪修的主力,在幾次遭遇戰中。無論勝負,窮奇軍上下面對修為高過他們的邪派修士們,死戰不退,戰果纍纍。而一手打造出四支主戰部隊的湯騰蛟,也由此再獲重任,要求他利用九因堂的種種資源,想方設法儘快平定邪派修士的逆襲。

  從遣詞造句上都能看出九因堂堂主和左右兩位元老有多狡猾,想要消滅邪派修士?所謂的正邪兩派從古到今打了多少仗了?誰何曾真的消滅過誰?距離上一次正邪大戰已經有近百年時間,這百年來正道諸門派獲得了豐厚的資源積累,有一整代在豐富資源下培養出來的修為尚可的弟子,已經是僥倖了,天曉得邪派修士們躲哪裡去了,居然憋得住一百年。

  但這一百年,卻也是修行界和世俗界俱都發生最多變化的一百年。不說別的,修行者們都開始用手機而不是用靈劍來傳遞消息了,湯騰蛟自己都學會了上網發郵件,流覽網頁等等,九因堂有了自己的一整套UI,甚至在內部部署了SAP等等系統,輔助管理……一方面大家都在揶揄,要不九因堂註冊個九因堂有限責任公司算了。真差不多了。

  可這些世俗界傳來的技術,的確大大改變了修行界的面貌。光是通信變得簡單具體,就讓修行者之間的戰鬥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窮奇軍就是人人佩戴耳塞和喉部話機,在作戰中靠著靈活調度和高階修士周旋,靠著集體的力量拖垮他們,不然,窮奇軍焉能取得如此耀眼的成績呢?但低階修行者戰力不足,造成和高階修士作戰的時候傷亡偏大,始終是需要解決的問題。沒想到,讓這個問題看起來有解的,正是之前就讓湯騰蛟頗為看好的聶信。

  「閣主,墨翔、張翼軫、聶信都已經到了。」一名修士稟告道。

  「好,迎他們到頂樓來。」湯騰蛟撫掌說道。

  「爺爺,三個小字輩的傢伙,用得到來頂樓嘛。」站在身旁的小男孩十分不滿,嘟著嘴說。

  湯騰蛟撇了撇嘴:「修為你比他們高,但比制符煉器,你不如聶信和墨翔,真的比打架,你打得過張翼軫?他手裡的飛星劍是看的?」

  小男孩不做聲了,他仔細想了想,說:「未必打不過啊。」

  湯騰蛟微笑不語。張翼軫在雲夢澤裡,前後多次作戰表現都很不錯,配合飛星劍,哪怕對上比他高兩三階的傢伙都可以打得有聲有色,不慎碰上了敵方修士,也能憑著飛星劍的速度逃跑或者周旋,這種生死搏殺的經驗,其實自己這個心高氣傲的孫子可以比的?「你去陪你姐姐吧。我和他們是要談事情的。」

  小男孩不敢忤逆,行了禮退出了房間。湯騰蛟也跟著走出了房間,朝著擺開一桌精緻小宴,能俯瞰整個坊市的小花廳去了。

  湯騰蛟訓練了成百上千的修行者,眼裡何等老辣,一眼就看出聶信現在雖然仍然停留在氣動中期,可散發出來的氣勢,自身的修為,比起之前他離開坊市前往雲夢澤的時候,提高了許多。

  「聶小友不愧是最近一段時間修行界風頭最勁的有為少年,這修為提升之快,著實讓老夫羨慕啊。哈哈哈哈。」湯騰蛟大笑著說:「老夫就是湯騰蛟。」

  聶信他們三個連忙行禮,湯騰蛟的身份地位以及他的修為,都讓人仰視。

  「來,坐吧。」湯騰蛟招呼著他們坐下。他這麼個見多識廣,又是很懂怎麼和年輕修行者打交道的修士,加之還是觀瀾閣的老闆,坊市當之無愧的第一號人物,為他們三個小輩介紹那一道道川流不息的菜色,這是何等的面子啊。這一頓飯氣氛熱烈,三個小輩的惶恐很快就在湯騰蛟的直言直語中消失了,一直到飯後,湯騰蛟才說出了今天這麼個聚會的目的。

  「聶小友。老夫要採購兩千四百根靈炎擊。不知道……你有什麼意見?」湯騰蛟立刻就拋出了讓人匪夷所思的訂單,一下子把在做的幾人都唬得不輕。

  「湯閣主,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那麼多靈炎擊,我怎麼可能拿得出來?」聶信苦笑著。兩千四百根靈炎擊,不說哪些裝具,光是符咒就要用到近五萬張。五萬張符咒是什麼概念啊?現在把正在坊市的所有修行者集合起來,把身邊的符咒全部交出來,都未必湊得夠數字。

  墨翔笑嘻嘻地說:「聶大哥,要不我們聯手好了。兩千多根靈炎擊,一個人幹多麻煩啊。你外包給我們墨家好了。」

  聶信苦笑著說:「看來你是早知道有這回事了。幹嘛剛才碰面的時候不說。」

  墨翔鎮靜地說:「有大單子接也是驚喜嘛。墨家都很少能接到這種單子了。聶大哥擔心的是符咒方面的問題吧?符咒的庫存倒也不是沒有,但肯定是沒有那麼多,但湊吧湊吧,這單子買賣還是能做得。」

  聶信想了想,點了點頭。

  湯騰蛟端著茶碗,輕輕吹動著上面浮著的茶葉,看著兩個小傢伙談笑間就把一單子買賣完成了。他呵呵一笑,說:「靈炎擊又不難做,現在各家都有仿製的東西了。兩種最低階的符咒,加上一些銅,就能傷到修士,再沒更便宜的事了。不過,仿製是仿製,要是我光是想要靈炎擊,我何苦把聶小友你叫來?直接讓堂裡的工坊開工就是了。這單子給你,只不過是個開始。靈炎擊很好用,但讓人撓頭的麻煩也不少吧?聶小友要是能夠在現在的基礎上,改進一些,拿出更好的東西來,我想我九因堂也會源源不斷地從你手裡拿東西。現在正是交戰時刻,當軍火商可是很賺的哦。」

  聶信苦笑著說:「閣主說笑了,修行界,哪裡有軍火商這回事?」

  湯騰蛟哈哈大笑道:「修行界怎麼就沒有軍火商這回事了?符咒是軍火,飛劍是軍火,陣法、法訣諸如此類,又有哪一樣不能用來克敵制勝?只看運用之妙,存乎一心而已。墨家就是大軍火商嘛,這一點我們也毋庸諱言。」

  墨翔聳了聳肩,對湯騰蛟所說也頗為贊同。墨家多少年來,向來是華夏修行界最大的軍火商,能做到這一點,可著實不容易。這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呢。

  聶信皺著眉頭道:「改進靈炎擊本來也是題中之義,這次在雲夢澤,我的手燙傷了治好,治好了又燙傷,現在都沒好透。靈炎擊在使用中還是有大問題的,實在是太簡陋了。讓這東西變得可靠好用。與人於己,都是由好處的。我有了些具體的想法,應該短時間裡就能給閣主一個新的方案來。不過,製造方面,還是那句話,靈炎擊的裝具一點問題都沒有,可符咒消耗太厲害了,不解決符咒製作的問題,靈炎擊怎麼都不可能大規模使用的。」

  湯騰蛟擺了擺手,淡然道:「我可是買家,我只管說我要什麼,能不能做,看的是你們。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那是另外回事。另外,我也得提醒你,軍火商是可以當,而且還能過得很滋潤,但千萬不要兩邊賣軍火哦?」

  聶信乾笑了一聲,說:「閣主說笑了。我可萬萬沒有那個膽子。」

  「嗯,」湯騰蛟的語氣變得嚴肅而有些感傷:「你是何念生的弟子,這一次,的的確確是修行界對不起何念生,再怎麼找理由,事實終歸是事實。過河拆橋的事情,修行界還真不少幹。我相信你不會亂來,但該說的話,我還是會說明白了。」

  聶信深吸了一口氣,說:「閣主放心,聶信不是沒有輕重的人。」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11:53 AM

第六十五章 靈炎擊2.0

  聶信自然不是沒有輕重的人。不然,他也當不起湯騰蛟那麼高的評價了,可有些事情,多提醒一下總沒有壞處。聶信現在是沒有實力去鋌而走險,不然,誰知道呢?修行者幾乎沒有不偏執的,想要取得一點什麼成就,沒有一點偏執的精神絕對沒戲。

  原本湯騰蛟就沒準備宰聶信一刀,靈炎擊給的價格還是很公道的,25個靈石一支,包括裝具和其中的十四枚符咒。而現在,墨翔已經成為聶信的生產外包方,這個生產商開始發表意見了。墨翔沒有在靈炎擊的價格上多爭什麼,而是和湯騰蛟蘑菇了半天,從他那裡要了三千靈石,作為改良產品的研發費用。同時,試驗中需要的材料,按照市場價的六成從九因堂的倉庫裡支取。湯騰蛟沒有提出任何意見,他現在可是財大氣粗得很,每天光是窮奇軍在外作戰消耗掉的各類物品,就得一萬多靈石。聶信這邊只要三千靈石的研發費,完全不放在心上。何況,他知道以聶信的性格,不會在這筆費用和那些免費支取的材料上動手腳。

  聶信提了另外一個要求:他需要一個修行界各種材料的列表,越詳細越好。

  湯騰蛟不疑有他,立刻就吩咐該管庫房的修士去將相關材料複製一份,他只當是聶信需要再試驗中嘗試一些新材料而已。世俗界的材料雖然也能用,但用純銅做靈炎擊的裝具,缺點太明顯了。

  「喏,這就是你要的列表。修行界常見的不常見的材料不知凡幾,這也不能說就全了,不過,那些沒在列表上的,多數是很難搞到了。列表上有的一些東西,九因堂的庫房裡都未必都有,反正這個列表你看著就是了,裡面有庫存方面的資訊。」湯騰蛟將一枚長條形的玉簡遞給了聶信。

  聶信原本還以為是玉瞳簡,想著九因堂果然是財大氣粗,複製一份列表都用那麼麻煩的手段。製作玉瞳簡,至少都得是修士呢。可玉簡一入手,他腦門上就不由得冒出了一滴冷汗,這哪裡是玉瞳簡啊,原來是裝置著玉質外殼的優盤。九因堂,也太與時俱進了。

  賓主俱歡,而聶信提出去看看坊市的空間法陣的維護,湯騰蛟很輕鬆地就答應下來。時間,就在兩天後。這次的維護牽涉到的方方面面有點多,墨家正在運送一大批物資材料過來。坊市在市中心就有那麼點不好,那些材料都得在晚上運送。

  從九因堂出來,聶信去孟先生的小鋪子請出了孟先生,一起到老楊的鋪子裡去聊聊怎麼把九因堂的大訂單給完成咯。聶信在雲夢澤的表現沒有辜負孟先生和老楊的鼓勵和支持,而兩位頗有些神秘色彩,和何念生有著多年交情的老者,對他也越發親切了。

  在符咒的供應方面,孟先生沒什麼好辦法。有了聶信的那套制符工具組,原先四個學徒每週交上來的符咒幾乎翻倍,就算再催催他們幾個,也不過是每週四五千張符咒的樣子。而九因堂肯定不會等這種進度,要十週才能完成靈炎擊的訂單?那可真是開玩笑了。墨家堡倒是儲存著一批符咒,大約有兩萬張吧,低階符咒在開採礦藏和加工器具方面應用很廣泛,各大世家都有儲存。經過墨翔的提醒,聶信和張翼軫立刻都跑出坊市去打電話,何家和張家都能夠提供一批符咒,雖然加起來也才一萬多張,但有了三家的庫存,加上孟先生這裡再趕趕緊。在十天內完成這筆兩千四百支靈炎擊的訂單應該不是問題。

  靈炎擊的結構經過了實戰檢驗,還是挺不錯的,並沒有進行什麼修改。聶信就將原先的CAD圖紙交給了墨翔,讓墨翔去折騰了。銅質裝具看起來不怎麼好用,尤其是不利於反覆裝填符咒,經過一兩次發射,裡面的那些薄片結構全都燒糊了。在這方面,墨翔是專家,考慮成本等問題,他最終決定使用翠鋁來製作裝具。翠鋁是發現了不到百年的材料,在常規鋁礦裡有一定儲量是這玩意,但這部分東西,世俗界尚未發現,只當做冶煉礦渣扔掉的。這東西硬度等等資料相比於世俗界的許許多多材料都沒太大優勢,遑論那些珍稀的修行材料了,熔點比起純銅,也不過高了八百攝氏度而已。可架不住這東西便宜啊,沒有開採、選礦的成本,加工冶煉在修行界完全不成問題,純計算成本來說,比起純銅裝具還便宜一些。由於硬度比純銅只高了一成多,完全不需要修行界的那些法門來加工,普通機床直接上就行了。墨家的加工廠的那些機床,用的刀頭可不是什麼金屬啊、工業鑽石鑽頭之類的玩意,全都是硬度高到難以想像的剛玉和釐鐵,加工還完全不用考慮耗損問題。加之這次是批量生產,連續工作,裝具的成本可以降低到只有聶信第一批定製的那些玩意的六成左右。

  這個訂單的問題解決了,他們的話題很快就轉到改進靈炎擊上了。對於墨翔莫名其妙問湯騰蛟要了三千靈石研發費用。孟先生相當不滿。

  「湯騰蛟的錢是好拿的嗎?你們少這筆錢?三千靈石……哼,真缺這個錢,問我開口就好了。幹嘛要開口問湯騰蛟要?欠他一個人情很好玩?」孟先生在不欠人情方面的執念,大家都知道。看孟先生對這事情有些生氣了,大家趕緊將話題岔開。

  張翼軫有些好奇地問墨翔:「對了,這東西能不能當作炮彈彈頭啊?如果可以的話,這玩意我張家也得看看回頭改進成什麼樣子,說不定也得採購上一批。」

  墨翔攤著手,一副無奈的樣子。「也不是不行,這和那些路邊炸彈是一個道理,符咒不用在手裡就引動,可以事先充入靈力。可是,簡單的符咒只能靠掌握了符咒技術的修行者來引動。用作路邊炸彈問題不大,當炮彈問題就來了。炮彈的速度那麼快,低階的修行者怎麼判斷最佳引動時機呢?總不能用修士來操作大炮吧?那還不如讓修士去扔扔飛劍來得強呢。用這東西當炮彈,不是不行,而是實用性不高。除非……」

  「除非什麼?」聶信問道。他看到墨翔的神情,是冷靜中有些一些憧憬,看起來他之前就想過這個問題。

  「除非能設計一種靈能引信。」墨翔說:「不瞞你們說,我們墨家嘗試過很多次這種東西了,你們懂的,我們墨家的修行水準只能算中等,就是靠著各種遠攻近戰的法寶在玩。家裡為了防禦城堡。也希望設計普通人就能用的玩意。引信方面,成果不算很大。類似於壓電陶瓷之類的玩意,家裡的方案是用破損之後會釋放靈能的材料來,碰撞引發。墨家的材料庫算得上是豐厚了,嘗試了許多材料,發現最後還是只有用潤靈石才能正常引發。」

  聶信抬了抬眉毛,問:「那不是能引發嗎?還有什麼問題?」

  墨翔嘆了口氣說:「問題是,指甲大小的一塊潤靈石,價值就在10到15靈石之間。不划算啊。潤靈石倒是可以同時解決符咒的充能和引發問題,但要引發靈炎擊這樣的玩意,適合打響的潤靈石,價值在40到50靈石的樣子。普通人操縱炮火,打修行者肯定就是靠著數量堆的,這一頓火炮下去,就是三五萬靈石,還不見得有什麼效果,誰受得了啊?」

  張翼軫把臉扭向一邊,儘量不讓兩人看到他笑到抽搐的表情。但這樣卻讓墨翔越發惱恨了。

  「哼,你張家也玩不起這個啊。」墨翔咕噥著。

  「是玩不起,所以我張家壓根不會去嘗試。」張翼軫理直氣壯地說,「別閒扯了,這個靈炎擊到底怎麼改進?」

  聶信說道:「我想的是,借鑑散彈槍的結構。基本上,靈炎擊的射擊距離也就幾十米,也就不用管引信的問題了,幾十米內能夠正常射出焰流就行。槍管口徑可以大一點,長度比一般散彈槍長一些。符咒和聚能罩做成一體,用薄的銅殼封裝在一起。這個和口徑得吻合起來,因為我也不知道,到底這東西做得口徑多大合適。薄銅殼裡可是要裝入不少符咒的。扳機採用能夠導入引導靈能的材料就可以了,都不必是活動的,釘死了都行,反正操作這東西靠的是靈能。不過,考慮到操作的手感,覺得扳機還是活動式的吧,反正也多幾個零件而已。射擊之後手動上膛,這裡就有個問題。我不知道靈炎擊進行這種射擊的時候膛壓是多少,也就沒辦法算出槍管尾部的機構需要怎麼樣的強度才能保證密封性能。還有就是材料耗損的問題,這東西用多貴的材料合適,能夠進行多少次射擊……修行界的材料,也有壽命的吧。」

  聶信的構想已經相當完整,但提出的問題也很要命。按照這個方案來,先定出口徑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工作,可口徑……到底能夠把十幾張符咒封裝在怎麼小的一個空間裡呢?大家都有些撓頭。

  孟先生好整以暇地說:「誰說符咒就得做得那麼大張了?符咒大小和符咒用的黃表紙、硃砂多少又沒有關係的。只要上面繪製的構紋正確就好。」

  墨翔拍著桌子,樂呵呵地說:「那問題就解決了啊?做這種小符咒不就好了?」

  聶信、張翼軫和孟先生看白痴一樣看著他。聶信說:「問題更嚴重了。試製的時候是沒問題。可是,這東西就是得規模生產,裝備低階的修行者才能發揮最大作用啊。小號的符咒說起來是一樣的。製法就不同了,哪怕繪製符咒再有效率,哪怕是我自己,都不能保證這種小符咒的出品率。沒有足夠的良品率,這種毫無疑問會加大符咒消耗的玩意,一點價值都沒有。」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11:59 AM

第六十六章 籌建實驗室(一)

  「不管怎麼說,先把樣品做出來吧。」孟先生笑著。鼓勵地說:「總有辦法的,反正我的小鋪子什麼規模你最清楚了,要提高產量,得你來想辦法。我最多多請幾個學徒就是了。」

  孟先生這麼一說,三個年輕人想想也對,就開始商量起試製的事情來了。小號的符咒的確有難度,但到了孟先生手裡卻不成為問題。孟先生還有鋪子要管,先離開了一會,等三個年輕人聊到夕陽西下,準備離開老楊的鋪子之前,孟先生又過來了一回,已經製作完成了兩卷小號的符咒,還順帶附上了常見的符咒尺寸一覽。孟先生的意思是,不管是符咒的尺寸,甚至符咒的材質都是可以改換的,黃表紙從來就不是最好的制符材料。

  孟先生為他們解決了一個問題,卻也平添了幾分壓力。張翼軫原本並沒有想加入到聶信和墨翔的這個小團隊裡,但聶信很有把握地說了句:「要是你不想以後張家買這玩意要多花兩成的錢,就乖乖來吧。」三個年輕人在一起相處甚歡,張翼軫也不過是需要一個留下來的理由罷了,一聽這話。為了將來淮南張家的利益,他也就答應,「勉為其難」地留了下了。

  「能不能幫我找個地方,交通方便點,地方大點,周圍沒什麼人的。我們方便做實驗,而且,現在我要開始練劍了,也不能窩在公寓房間裡了。」聶信問張翼軫,想來,在這方面他應該是有點辦法吧?好歹在上海這邊開公司開了好幾年了。

  「這事情,你不覺得你身邊有其他人可以幫忙嗎?會幫你找到更好的地方。我可是開電腦遊戲公司的,和物業不怎麼沾邊啊。」張翼軫笑著說。

  「找誰?」

  「丁鞅。」

  聶信恍然。的確,找丁鞅幫忙,應該能找到更好的地方租下。搞金融投資的雖然看起來也不怎麼和物業沾邊,可兩者的結合實際上是非常緊密的。聶信第二天一早就給丁鞅掛去了電話。

  接到聶信的電話,丁鞅喜出望外。他對聶信可是很看好的,不是因為他開車很強,而是因為他處事淡漠,知道進退,不貪心。一個徐總、呂眠那樣的人,做到這點不難,可聶信是個計程車司機而已,能夠做到這些,就很不容易了。尤其是不貪心這點,對於這個收入絕不算高的行當,是很難能可貴的品質。

  另外。則是因為聶信在呂慧錦心目中的那一點點特殊地位,讓他成為了和呂家搞好關係的紐帶。聶信這一次忽然消失了大半個月,在這段時間裡,呂慧錦可沒少騷擾他,可他也沒辦法聯絡上聶信,只好聽之任之了。而聶信這次自己出現了,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

  「大忙人啊,怎麼消失了那麼久?」丁鞅笑著問道。

  「親戚家裡有點麻煩事情,花了點時間處理,真是不好意思,還讓你們記掛著。」聶信禮貌地回應。「找你幫忙的,你對上海這邊的物業熟悉嗎?或者能不能介紹個熟悉這方面的人給我?」

  丁鞅奇怪道:「哦,這方面我有些朋友,還是說得上話的,怎麼了?」

  聶信將自己的要求那麼一說,丁鞅就更納悶了:「你是發財了嗎?怎麼忽然要找這種地方了?廠房?倉庫?」

  聶信呵呵笑著說:「和朋友合夥一起做點事情,你知道的,我開車不錯,這邊又有個朋友改車的技術不錯。還有個朋友正好手裡有一幫朋友,搞了個小車隊,偶爾參加一些私下的比賽的。想找個固定的駐地。各方面的事情都鋪得開,朋友們也有個聚會的地方。」

  丁鞅呵呵笑了笑,說:「放心好了,等你消息。說到車子的事情,呂慧錦的父親現在就在上海,他也在玩車的。如果不太打擾的話,你和呂慧錦聯繫一下吧。呂眠最近在找車手參加比賽呢。你現在和朋友一起搞事業這是好事,本來不該建議你再捲到呂先生的那些……那些有綵頭的車賽裡。不過,你也在玩車的話,我想,多掙點錢也不是壞事吧。」

  聶信笑著說:「放心好了,我會和呂慧錦聯繫的。小姑娘有點煩人,可好歹算是有交情的。那麼,找地方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拜託了。」

  「放心好了。」丁鞅自信滿滿地說。這又不是什麼大事,靠他的面子就能搞定了。丁鞅問了問聶信對地點的更具體的要求,又確認了聶信願意承受的房租等資訊,掛上了電話,隨即就去安排聶信需要的地點。

  既然答應了丁鞅聯繫呂慧錦,聶信馬上就付諸行動。沒想到,都快12點了,呂慧錦還沒起床,電話裡傳來她迷迷糊糊的聲音:「誰啊?」

  「是我,聶信。」聶信平淡地說。

  「啊!你終於出現啦?」呂慧錦跳了起來,「找你好多天了。我知道你煩我嘛,可也不用躲那麼久吧?我一個人在上海耶,難得遷就一下不行啊?」

  聶信呵呵笑了笑,說:「沒煩你,真的是有事情。碰到了點事情。忙了很長時間。現在我和朋友們準備一起搞個車房,剛才給丁鞅打電話的時候,他說你父親在找車手,讓我來找你下。我想,的確也有段時間沒碰頭了。下午我和朋友去上賽道,你去玩嗎?」

  呂慧錦開心地答應了下來,立刻爬起來蹦蹦跳跳地去找父親報功了。呂眠看過聶信的賽車錄影,當時就驚為天人,他從來沒見過有人能這麼開車,能夠將車子的優勢發揮到如此地步,一輛改裝的出租,居然在他手裡變成了超級跑車,這簡直是聳人聽聞。

  賽車活動是張翼軫安排的,作為車隊老闆,他自然出現在現場,和有一陣沒碰上的朋友們聚聚。莫鵬生現在也算不上對手了,仙居劍派的長老房滌塵都和聶信關係親密,對張翼軫讚賞有加,莫鵬生無論如何不敢隨便再找他們兩個的麻煩。但作為一個賽車隨手,莫鵬生和他的隊伍,還是很有實力的,再加上其他幾支車隊,正好湊了一台比賽。聶信之前的表現實在是讓人驚豔。大家再也忘不掉這個計程車司機,當他的強生出租出現在賽車場的時候,全場都轟動了。

  呂眠已經在車道邊上等著聶信了,這也是他作為一個老牌車手和車隊管理者表示對一個車手的尊敬的某種方式。

  「久仰了,聶信。」聶信走出車子的時候,呂眠搶先伸出了手:「我是呂眠。小女之前多虧你照顧。」

  「你好,呂先生。」對呂眠這種直接而熱情的態度,聶信也頗為意動。他大致知道呂眠是怎麼樣的人,什麼樣的身家,而他能做出這種禮賢下士的姿態,就尤為難得。

  張翼軫和墨翔笑嘻嘻地湊了上來。和呂眠互相介紹之後,他們就一同走進了維修站。今天的比賽,姚永樂是主力車手。所有參賽方一致認為,聶信要是參賽,那就太欺負人了。

  看著墨翔在調配姚永樂的保時捷,呂眠眼睛一亮。墨翔對車子的瞭解,以及他做出的那些調整,簡直太棒了。墨翔年紀輕輕,但在機械方面的老道程度,比呂眠麾下的那個來自法國的技術總監都強。風度翩翩的車隊老闆張翼軫、技術出眾的技師長墨翔,再加上有著簡直逆天車技的聶信,這三人組合一定能紅火,一定能引起賽車狂熱愛好者的追捧。而呂眠在墨翔忙著的時候,索性將張翼軫和聶信拉到一邊,直接了當地談起自己的想法。

  「這個月底,在朝鮮,有一次死亡賽車的比賽。你們是不是願意參加?如果要你們參加,有什麼條件?」談到賽車,呂眠的眼神都是亮的。

  「呂先生,我對死亡賽車還是有一定瞭解的。那樣的賽車,太危險了。而且,由於場外的下注數量太大,很有可能會有下注的賭客想方設法干擾比賽,經常會有意外。車手們互相之間的競爭也……無所不用其極。我們幾個準備開一家車房,僅此而已。」張翼軫婉拒道。其實,他們幾個一點都不擔心所謂的比賽裡的危險問題,哪怕車子在他們屁股底下爆炸,都未必能傷到他們,那些碰撞之類的就更不用說了。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參加這類比賽。當然,參與這類比賽,他們可以獲取大量金錢,就現在看起來,如果聶信準備建立一個實驗室,還真是需要大筆的資金。

  昨天他們幾個就計算了一下,等到落實了地點之後,為了能夠達到進行符咒、靈炎擊之類的試驗,他們必須花大量的材料。加固建築結構,建立有規模的陣法來隔絕聲音和其他干擾。其實,如果錢夠多,張翼軫都想去搞個小型的空間陣法,那樣最安全可靠了。但哪怕是小型的空間陣法,能夠滿足他們需要的那種,動輒上百萬靈石,貴得離譜,相比之下,只要幾十萬靈石就能夠用陣法達到隔絕聲音,排除干擾的效果了。那差不多就是兩三千萬人民幣。可當作掩護的車房就需要上千萬乃至更多的設備,建立實驗室需要的設備、裝置就更多了。他們三個至少得投入超過一億兩千萬才能把這個實驗室折騰出來。聶信這一次繳獲的東西,湊吧湊吧也有三五千萬的樣子,張翼軫作為張家年輕一代領軍人物,就算不缺錢,可要一下子拿出幾千萬也夠傷筋動骨的。墨翔更是窮光蛋一個,他的技術保證他吃遍天下都不怕了,可他從來就沒什麼存款。

  張翼軫主要還是想和呂眠好好談談,看看能不能獲得最好的條件。

  呂眠呵呵笑了笑,說:「如果你們是打定主意,怎麼都不去的,我就不多勸說什麼了。如果還有的談,你們儘管開口,不管談成什麼樣子,最後是什麼結果。相信我,我是個有風度的商人。」

  張翼軫嘿然一笑,碰到呂眠這樣的人,真是爽快。而呂眠的這種直爽豁達,也讓他們著實有幾分好感。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12:08 PM

第六十七章 籌建實驗室(二)

  「我想知道,在朝鮮舉行的這個賽車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如果我們去參賽。那盤外我們肯定得下注。」張翼軫冷靜地說:「買自己贏。」

  「哦?你這麼有信心?」呂眠好奇的問,但張翼軫這麼一說,可以說讓聶信參賽基本上就確定下來了。

  「信心這回事,總是有的。我們有這個信心,對你來說也不是壞事吧。」張翼軫很隨意地說:「我要確信一點。沒有任何人,會以任何方式,要求我們不去贏得比賽。」

  呂眠的背脊挺直了,他認真嚴肅地說:「這一點我當然可以給你保證。我是個商人,但我就是靠賽車,賭盤外起家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請你相信我,不管是作為商人還是車手,都是有尊嚴的。」

  張翼軫點了點頭:「那就可以了。」

  他們三個一點都不擔心有人會脅迫他們做什麼。三個修行者組合在一起,那可是很有震撼力的,在世俗世界裡,不敢說隨便什麼情況都能應付下來,但也不擔心發生什麼意外。要是呂眠或者其他人想要玩什麼花樣,倒楣的絕對是他們自己。

  呂眠隨即將比賽的情況介紹給了他們幾個。在朝鮮進行比賽,聽起來不可思議,但仔細一想,還真是個不錯的選擇。能夠組織這種死亡賽車的。全都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在選擇地點方面,可是很慎重的。要麼就是人跡罕至的荒原、沙漠、戈壁、冰原、原始森林,要麼就是可以任意封閉起來的廣大的地域。上一次的死亡賽車是在非洲,路線比起巴黎塔卡爾拉力賽不知道要危險多少,甚至還要穿越幾個小國的戰區,那樣都能搞定。而這一次在朝鮮,則是組織者搞定了朝鮮的太子爺,搞定了軍隊,到時候,全程都有軍隊將比賽周邊地區全面封鎖。而朝鮮這邊比賽,在封鎖消息使之不會外傳,尤其是不會很快傳到各個視頻網站上去這方面,甚至比在非洲舉行比賽都來的簡單。朝鮮可是互聯網的蠻荒地區呢。

  賽程大致是一週,比賽類似於拉力賽,只是其中是不停頓,連續進行的。對參賽各個車隊的連續保障能力要求很高。而且,由於整個賽程大致是封閉的,幾乎不可能得到外界補給,車隊要攜帶充足的給養、零備件,不像在歐洲或者日本,一個電話零件就能讓人送來。比賽路線早就確定好了,說複雜當然是很複雜,山地丘陵、土路、公路等等不同路況混合,總計有6000公里,差不多每天都要完成近一千公里的賽程,對車手的體力是極大的考驗。所以。死亡賽車採用的是雙車手輪換的方式,駕駛和副駕駛自己決定怎麼分配,和車隊的通訊沒有限制。至於車型,也沒有限制,死亡賽車一直有車隊是用卡車進行改裝來參賽的,由於空間大,結構堅固,馬力強勁,只要解決了極速的問題,那是很佔便宜的。車子互相間可以碰撞,但如果一方按應急鍵退出比賽,則另一方或者另外幾方不得繼續進行碰撞——這也是整個死亡賽車的規則裡,唯一一條保障車手生命的內容。反正,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地首先到達終點。

  大致這麼一聽,也就對比賽的情況有所瞭解了。張翼軫很快就開始談起報酬的問題來。

  「我們……大約能拿出一千萬來下注。」張翼軫大致盤算了下:「想來聶信第一次參加這種比賽,賠率應該會很讓人滿意的吧?」

  呂眠雖然讚賞聶信,卻也沒覺得他們這樣完全不認為自己會輸就是理所應當的。猶豫了一下,他說:「下注這沒問題,賠率……呵呵,我相信如果聶信真能贏下比賽。大概比你想像得還要好一點。但不論結果如何,該給的報酬,我還是會給的。這方面,你也別和我客氣。」

  聶信插嘴說道:「呂先生,您在海外有比較多的關係,我想搞一些設備。肯定是比較麻煩的設備,以及一些元器件之類的東西,我希望能夠將我們的報酬,折算成這些東西。」

  呂眠爽快地答應下來,說:「不就是走私一些設備麼?這又不難?」

  聶信笑了笑,掏出手機,將一份清單傳送給了呂眠。「呂先生,您先看一下好了,這是我要的設備清單,大體上我都知道價格,備註在後面了。我相信您提供的報酬肯定是不夠買這些東西的,但還是希望您多想想辦法,就先把這些東西搞來。設備價格,我們會再想辦法籌集,這幫我們運作的事情,就當做是報酬好了。」

  呂眠之前就開了五百萬美金的報酬,這還是張翼軫沒有多談的價錢。呂眠一聽聶信居然把500萬美元僅僅當做運作那些設備的手續費之類,頓時心生警惕:這傢伙到底是要弄些什麼東西?

  瞅了一眼設備清單,呂眠一頭霧水。清單上的數控機床、實驗室型號的材料冶煉熔爐、微波探傷等設備在他的預料之中,以墨翔的技術,的確已經有了擺弄材料來達成改車目標的水準。一些東西他還看得懂,比如氣相分析儀、高性能電腦、高性能鐳射發生器等等他還明白,可一些諸如微電子掃瞄器之類的東西,以及最新型的CT。核磁共振等設備,他就想不明白他們是想弄來做啥。他們開的不是車房嗎?要這些東西做什麼?還有些材料、元器件,他連聽都沒聽過。

  「有些東西,只有大學和一些研究機構裡可能會有。」聶信提示道:「西方的大學,在基礎學科的研究上比起我們國內大學領先很多。許多試驗設備,不可能有公司進行量產,都是靠著基本的元器件,大學裡自己進行設計拼裝的。有些東西,約定俗成,也就成了固有設備。挺貴的,都挺貴的。不過,經濟危機之後許多大學經營不善,不少都在出售資產和設備了,我想,要搞到這些設備並不算太難。」

  呂眠眉毛一抬。聶信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自己要是說不行,那多沒面子啊。而且,聶信也不會無的放矢故意將自己逼到丟面子的地步,他既然說不是很難,那自己發動些人手去看看情況先。但那些和改車相關的設備,呂眠覺得,哪怕是為了自己的需要,都得儘快。

  「機床和熔爐、微波探傷這些設備,我在紐西蘭就有。今天晚上就裝船起運。說起來還真是巧,我知道搞材料很有前途的,但我之前的技師長沒那本事,熔爐都沒有開封過,說明書都還在塑膠袋裡呢。最多十來天吧,設備就能到,到時候,你們準備安裝在哪裡?」呂眠問道。

  「我已經讓丁鞅丁總幫忙找地方了,如果兩天內能夠落實地點。到時候我一定會準備好場地來安裝調試設備的。」聶信自信滿滿地說,「我們的時間也緊,分秒必爭。」

  聶信這麼一說。呂眠立刻就放下了心來。他點了點頭,說:「那好,那就這麼說定了。賽車的事情,我們回頭再聊,尤其是用什麼車子,整個車隊怎麼組建,我想,我們會有很多細緻的問題需要解決。」

  參加這類賽車,大概是短時間獲取資金的最好辦法了吧。不然還能怎麼樣?跑去澳門、大西洋城還是拉斯維加斯?以聶信的數學功力,贏錢不是問題,可將自己的面目暴露在世俗界那麼多人面前,這樣贏錢還是不要了吧。悶聲發財才是修行界的人最喜歡的事情。

  丁鞅的效率比聶信想像得更高,當天晚上,聶信、墨翔和張翼軫正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丁鞅就打來了電話,地點問題解決了。丁鞅找的地方在浦東,在張江高科技園區邊上。那是片相對獨立的廠區,周圍綠化環境都還不錯。一共四間標準廠房,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原先的公司經營不下去了,廠房抵了債,現在是一家資產管理公司在負責運營。丁鞅把msn的簽名改成找廠房場地之後沒多久,這家資產管理公司裡的朋友就打電話給他了。雖然比起聶信說起的大致租金範圍貴了不少,但這塊地方的各種條件都非常不錯,尤其是非常現代化的廠房,以及一棟智慧化的兩層辦公樓,條件那是沒說的。丁鞅琢磨著自己從中參與一下,說不定還能讓租金下來點,就直接找聶信說這事情了。

  丁鞅晚上還有個重要的會議,讓手下徐江帶著聶信他們一行看了看廠房,資產管理公司的那個傢伙也在。丁鞅還沒插手,張翼軫很輕鬆地就將價格談妥了,然後立刻簽了合同。第一筆兩百萬押金,聶信一邊嘆著氣一邊從自己的計程車的後備箱裡拎了出來,全都是現金。資產管理公司的傢伙也沒見過這種陣仗,兩百萬現金堆在一起,實在是很有視覺衝擊力的。而廠房的使用權。自然立刻就移交了。

  聶信、張翼軫和墨翔立刻在現場找了張桌子,對著數位化的廠房圖紙進行操作,還沒到12點,一個大致的改建方案就出臺了。

  淩晨兩點,墨翔叫來的工程隊入駐廠區,立刻開始按照圖紙施工。這只工程隊是墨家的產業之一,主事的是墨翔的堂兄。那傢伙雖然修行水準很濫,但在工程建設方面很有一套,拿著圖紙立刻開始動起來了。墨家對於和聶信的合作很有些期待,這種能使上勁的地方,肯定是特意叮囑過的。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12:44 PM

第六十八章 籌建實驗室(三)

  呂眠一直派人盯著聶信這邊的動靜。當他得知落實廠房當天,工程隊就入駐開工,廠房改建的設計也比較完整了,著實也吃了一驚。效率,這才是效率。聶信所說的分秒必爭,的確不是一句空話。

  「Lucy,我的電腦裡有前面幾屆死亡賽車的資料,你等一下整理一下,給聶信送去。另外,還有那些合用的基礎車型,各種改裝件的目錄等等,你也要準備一套。改廠房用不了幾天,看他們這樣的速度,本週內估計就開始安裝設備了。到時候,你選一輛車當禮物,給他們送去。」呂眠吩咐呂慧錦道。別人家這個年紀的女兒,還都在到處蹦躂,想著怎麼玩呢。呂慧錦雖然也愛玩,但有些事情總能處理妥當。尤其是,呂慧錦跟著自己時間長了,對賽車的興趣非常濃厚。

  「啊?為什麼是我啊?」呂慧錦腮幫子鼓了起來。一副不滿的樣子。「你的秘書呢?」

  「我要帶著他和滑頭徐總去開會。」呂眠搖了搖頭,嘆道:「你多去和聶信他們聊聊,可以先問問他們準備用什麼車參賽,這事情早決定早好。」

  呂慧錦擠了擠眼睛,答應了下來。對呂眠來說,這一屆的車賽意義不同。對他這種操持洗白業務的灰色金融家來說,經濟危機原比想像中頭痛。而他的客戶,可都不是良善之輩。現在他手裡的流動資金是前所未有地少,但這還不是最麻煩的,麻煩的是由於經濟危機,原先處於複雜漫長的資金鏈條上的企業倒了一些,整個體系運轉起來馬上就不是那麼流暢了。而商業銀行、投資銀行的種種保守舉措,也讓各種投資越來越難於取得高額的回報。之前有差不多十年,死亡賽車只不過是他的愛好,雖然他照樣在裡面投入大筆資金,也下注賭綵頭,卻沒有像這一屆一樣,那麼想要贏下來,拿著大筆大筆的資金回來。他知道,這麼想的人絕不止他一個,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最殘酷的一屆死亡賽車,而在朝鮮這麼個地方進行這次比賽,氣質上也挺合拍的。

  聶信和墨翔昨天忙了一晚,匆匆睡了幾個小時之後,就爬起來早課了。修行者基本不怎麼擔心睡眠的問題,可對每天的修行功課,那是極為看重的。隨後他們就一同來到了觀瀾閣。會合了墨家的長老姜岩,一同參與到維護空間陣法的工程中去了。

  觀瀾閣底下有一個挖得很深的地下室,有龐大的空間用於儲存物資,和提供給九因堂所屬的修行者們進行修煉。而在這地下空間的最中間部分,就是那個讓整個雁蕩坊市得以存在的空間陣法。

  空間陣法並沒有像聶信以為的那樣,有著炫目的光環,有著繚繞的霧氣。法陣的大廳裡有一座完全用珍惜材料按照特定結構搭建起來的塔一樣的東西,雖然能看出裡面有諸多晶體樣的材料,卻一點都沒有靈光繚繞的感覺。只有少數幾塊晶石在閃動著淡淡的輝光。法陣和整個房間融為了一體,除了中間這根塔狀的東西,房間的地面、牆壁、天花板上全都密佈著各種各樣的符文,其中的一些簡單的構件,聶信都能看懂,可這些東西組合起來,就變成超出聶信認知的神秘的存在了。

  「別覺得奇怪,修行界從來不是外人想的那樣子的。」姜岩長老似乎看出了聶信的疑惑,立刻出言解釋道:「能量守恆定律修行界大部分時候也是適用的。雁蕩坊市的這個陣法,相比於其他那些空間有各種能量,乃至於直接從地脈中汲取能量,雁蕩坊市的能量可是完全靠靈石堆出來的,當然是能省著點就省著點咯。這裡反正本來也沒人看,搞得亮閃閃的做什麼?」

  姜岩這番話讓聶信恍然大悟,的確,哪裡的能量都不是平白來的。但他又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說,可以穩定將靈能從靈石裡引出來?」

  墨翔覺得聶信提出這個問題就有些莫名其妙,說:「這有什麼問題嗎?」

  聶信苦笑著說:「你們倒是早說啊,既然靈能可以引導,那我們改進靈炎擊的方式都可以有些變化。」

  姜岩笑著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別多想這個了。要是能用這種辦法,早就用了。我墨家在這種研究上也是不遺餘力的。但靈石通過這種方式釋放出來的靈能,和平時我們使劍御氣的時候用的靈能,不盡相同。而且,要將靈石裡的能量引出來,佈設這樣的陣法,本身就很昂貴。未必划算的。」

  「那電能熱能之類的,能夠通過法陣轉化為靈能嗎?」聶信又問。

  姜岩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能,但還是那句話,不合算。電能轉化為靈能的法陣很小巧,非常簡單,你看一眼就會了。但是,還是那個問題,能量轉化率太低,耗損太厲害了。不值得啊。」

  聶信點了點頭,他彷彿捕捉到了點什麼,但現在暫時還沒有完整的想法,他就看著江硯和墨翔操作起空間法陣來。維護陣法的工作不算繁重,主要是替換一些已經消耗殆盡的材料。比較麻煩的是,整個陣法不能停止,所以替換材料的時候都得小心翼翼。以免碰到了什麼不該碰的地方,讓陣法出問題。那些出問題的部分,之前就有弟子來探測好了,反覆核實過。而姜岩則要來操作最麻煩的部分:讓陣法不停止運行,而能夠完成這次維護。在不少地方,姜岩都需要用用專門的材料和方法來聯通陣法,這才能順利抽出需要替換的部分,換上材料。一塊塊全新的晶體不見被放到了陣法內,讓陣法運轉起來顯得更流暢穩健了。

  大約用了一個多時辰,整個陣法的維護就完成了。維護前後,聶信完全感覺不到陣法有什麼變化,但可能這也是陣法的效果。而從姜岩那裡,聶信也知道了雁蕩坊市的這個空間,維護成本有多高,每個時辰都需要一塊中階靈石。這個代價可不是誰都付得起的,光是能夠穩定地為陣法提供中階靈石來消耗,都足以證明九因堂的實力龐大了。中階靈石可不是什麼大白菜,不少修行者一輩子都沒見過多少回中階靈石。

  在完成了維護之後,姜岩並沒有閃身走人,而是留下來一起指導方式這邊安裝調試新設備。雁蕩坊市終於要有手機信號了。這一次雲夢澤和之前發生的事情,如果能夠第一時間通知到人,說不定情況會有些微變化。現在大家也都意識到了隨時隨地能通訊的好處。墨家其他幾號人來,就是為了搭建基站的。而這樣的工作。聶信他們就沒有興趣了。

  墨翔笑嘻嘻地問聶信:「怎麼了?」通觀瀾閣出來,看到聶信有些意興闌珊,墨翔也很關切。小小的空間陣法,難道帶該聶信的壓力很大?應該不會啊。

  聶信的心思已經在陣法的基本結構上了,他感覺,自己好像有點能夠明白這個空間陣法的結構了。修行界對空間的理解之深,遠不是自己現在可以理解的。尤其是華夏修行界對空間的研究和應用,更是有著自己獨到的地方。

  所謂的空間,並不是從一團混沌中創造空間,而是用一種巧妙的方式使用空間而已。小如乾坤袋是一個空間,而大如整個坊市。乃至於雲夢澤,同樣是一個空間,每個空間都有一個特定的頻率,當外界達到特定的頻率的時候,空間自然而然被打開了。但這個空間並不是另一個位面,而只是這個位面的另一個維度而已,就好像空間也可以是一種物質,一種可以被切割,重疊,捲曲的物質似的。

  一個空間陣法,其核心只是一個特定頻率的靈能的轉化發生器而已,越是龐大的空間,需要越是複雜的空間陣法,因為陣法需要對整個空間的邊緣進行定義,使得空間能穩定下來。陣法本身,還會對陣法運行需要的能量進行條分縷析地處置和分配,將能量的使用效率提高到最高,儘可能用最低限度的消耗,達到空間的最大化。這一點,不管是最簡單的乾坤袋上的陣法,還是像雁蕩坊市、雲夢澤這樣的秘境,都是一樣的。如果陣法足夠複雜宏大,甚至能夠直接對空間的出入口進行條件設定。

  一個人能打開的空間大小,和空間陣法的強度,和他能夠使用的靈能強度,息息相關。當一個人的能量足夠大的時候,他甚至能夠開闢自己獨立的空間,一個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世界。

  當一個人,他真的可以創造自己的世界,這又會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啊?這些內容已經漸漸觸及到了靈能的最核心的理解和研究,聶信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暫緩了自己在這方面的思考。太麻煩了,他暫時還玩不轉。但他真的很容易被這個問題吸引住:空間和能量,他以前就曾對這個問題有過極為深入的研究和思考。從光華大學取回的手稿上,這部分成果也有頗為可觀的一部分。這是他在修行界碰到的最理論物理的課題。

  暫時放下在這個問題上糾結,是因為實驗室的第一項試驗迫在眉睫。按照他們昨天討論的結果試製的第一個改進型的靈炎擊裝具,已經完成了。他們這就可以開始進行初步測試了。到底這東西能不能成,很大程度上就得看今天的這次試驗。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12:50 PM

第六十九章 籌建實驗室(四)

  能夠那麼快進行第一次試驗。除了他們幾個的認真而追求效率的態度之外,部分也因為姜岩對他們幾個小傢伙在搞的玩意也有點興趣。姜岩是修行界少有的幾乎完全沒有戰鬥力的傢伙,他從一開始修行到現在,除了基礎的功法之外,再沒有練過任何劍訣之類的東西。雖然他對咒法、陣法以及煉器有著深入的研究,法寶飛劍到了他手裡他肯定會用,但以他在戰鬥方面的零經驗零意識,會不會傷到自己就不好說了。

  姜岩畢竟是築基初期的修士,他這樣專精於陣法、煉器的修士,在加工物品方面的造詣是墨翔這樣初入此門的傢伙不能比的。靈炎擊改進型的試製樣本,用的材料肯定會比最終最終定型生產的玩意高上一個檔次,姜岩建議他們採用冷月鋼來製造槍管,試製樣本索性定下槍管口徑,然後槍管採用不同厚度,多做幾個版本。至於後面用於密封的槍機,大家都一致同意,寧可多用料,將設計餘量留得多一些。這裡面有個很現實的問題要考慮,那就是在修行者手裡,不同的人發揮出來的威力、射程等等都是不同的。之前聶信的第一批靈炎擊就險些發生過在高階修士手裡炸膛的事情,雖然最後沒那麼誇張。但裝具整個燒糊了,看起來也挺瘮人的。第一批那些裝具雖然沒有過多考慮反覆使用問題,但改進型的這東西就是為了反覆使用的,肯定得將這種問題考慮進去。

  幾個人合計著,這靈炎擊改進版卻越來越不像雷明頓散彈槍了。為了保證槍管散熱,槍口裝了制退器,用射擊時候引動的巨大氣流,牽動周圍更大量的冷空氣來冷卻槍管。由於槍管肯定是非常熱,考慮到使用靈炎擊改進版的中低階修士肉身沒有強悍到可以抵擋這種熱量。槍管外面還是裝了一圈金屬格柵,材料用的是經過烤藍工藝的普通鋼材。由於射擊的時候後座力可能非常大,能力越強的修士越是明顯,另外,也是因為槍機槍管加強,再加上制退器和防護網,本身已經沒什麼隨身攜帶的可能了,索性將這東西做得好用些,他們為靈炎擊改進版設計了專用的支架,高度可以調節,最高的射擊高度大致相當於一個標準身材的人微微擺開馬步的高度。通過這個支架,後坐力可以直接通過三個支點分散到地面。而在不使用的時候,整個靈炎擊改進版可以自己站在那邊,也不耗費體力。由於低階修士和高階修士作戰,靠的就是陣地戰伏擊戰,這種犧牲了機動性,但大大加強了射擊精度的方式,恐怕會更可靠和有效。

  姜岩出手加工金屬材料,那過程本身就是種藝術享受了。他掃了一眼電腦螢幕上生成的三視圖。就開始動工了。他從隨身的乾坤袋裡取出一段冷月鋼,輕輕一拋,冷月鋼像是懸浮在了半空中。只見他右手手指一揮,一根銀色細線從他的指尖射出,在冷月鋼上輕輕掠過。這一點都不引人注目的細線搭在了冷月鋼上,可這纖柔的線卻沉了下去,直接在一整段的鋼料上切下了一段來,不帶一絲煙火氣。姜岩收起了其餘的冷月鋼,仔細看了看切下來的這一段,就繼續下手了。細線消失了,他指尖出現了一點銀色光芒。冷月鋼在他的左手一撥之下,旋轉了起來,而他的右手食指上的一點銀光直接湊了上去。指尖的那一點銀光像是一把無比銳利的車刀,劃過冷月鋼的時候,一條條細細的鋼線就那麼刮了下來。這指尖的一點銀光該有如何的威能啊?

  一條冷月鋼柱,如此輕易地就變成了表面光潔如許,還帶著淡淡的拉絲痕跡的圓棍。但這還只是姜岩的表演的開始,他手指上的銀色細線再次出現,只見他手指一圈圈地在空中虛轉,銀色細線也隨之變成了螺旋型。姜岩把手湊到了圓棍邊上,直接莫入了鋼棍中心。他的手指繼續高速旋轉著,射出的細線也越來越長,終於,在鋼棍的另一頭,銀色細線冒出來了,就那麼一點點。姜岩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繼續旋動手指,銀色細線頑強地從鋼棍另一頭鑽了出來,將這邊的出口切割成規整的圓形。然後,姜岩手上的銀色細線消失了。他橫著拿起鋼棍,朝著一邊一斜。鋼棍已經直接被他加工成了槍管,在銀線的攪動下,中間那些堅硬的冷月鋼都變成了一粒粒的鋼砂,滑落到了地上。

  姜岩扁著嘴,拿起了鋼棍,湊在邊上看了看,隨即隨著裡面一吹。殘餘在裡面的最後一些鋼砂立刻被吹除。空氣通過管道發出的清脆的金屬振鳴,槍管內壁已經展露出平滑如鏡的面貌來。

  「這一手,你要多久才能學會?」聶信捅了捅墨翔,問道。姜岩簡直是一台超高精度人形機床,看他剛才這樣徒手操作,但材料的各種資料看起來幾乎沒有任何差錯。哪怕真的用機床都不見的能有這樣的效果,這種技術,委實令人驚嘆。

  「大概永遠學不會的。」墨翔翻了翻白眼,無奈地說。

  姜岩將槍管遞給了墨翔,讓墨翔先去組裝。他呵呵一笑說道:「這個招法叫斬情絲,是一個前輩女修士創製的。要說用在作戰,不知道有什麼用,但我學來用於加工材料倒是很好用。消耗的靈能不多。只要控制得法,不管是大件物品還是細小的東西,都很合用。你們要是想學,我等下就把功法抄錄給你們。不過,這手技術可不光是修行,大部分不是修行,對眼力和手上感覺的要求很高,更要求相當高的操作細微靈能的水準。另外,就是苦練了。我修習斬情絲大概有三十年了,不知道做了多少各種怪模怪樣的東西,才有今天的這水準。」

  「多謝前輩。」聶信拜謝道。「斬情絲」這門功法,還真是被姜岩找到了最合用的地方,聶信也就是看中了這門招法加工材料的能力。至於修煉比較難,這倒不在聶信的考慮範圍了,他現在要進行的修煉,有哪一樣是簡單的?尤其是清心訣和天罡離火訣意外融合,他可還得重新摸索一套使用這種功法的套路呢。

  張翼軫婉拒了姜岩的好意,他不吃這碗飯,自然也不需要學習這種太過小巧的功夫。

  槍管是整個靈炎擊改進型裡最關鍵的一環,墨翔組裝試驗樣品反而用不了多久。一會,他們就將整個裝置裝在了試驗用的支架上。進行試驗的是最廠區裡最角落的一間廠房,好歹表面上這裡會是個車房,停車的地方總要有。這間廠房沒有做什麼改動,專為將來停車之用。現在廠區其他地方都在施工,到處是各種噪音,他們在這邊折騰出點什麼動靜來也沒問題。

  由於不確定膛壓和其他參數是不是安全,他們沒有採用手動射擊,而是用一枚乙木清靈符貼在了裝置上,在一定距離外引動。當作射擊標靶的,則是兩塊碩大厚實的翠鋁板,每一塊都有40釐米厚,兩塊疊在一起,幾乎變成了個正方體。這種翠鋁板,平時都是作為翠鋁的庫存來的。才那麼不挑剔外觀和大小,但用來當靶標也很合適。雖然死的金屬材料不能表現靈活萬分的修行者的防禦能力,但至少能看到靈炎擊改進型的威力如何。

  雖然是因陋就簡的試驗場所,但該有的各種準備一點都不少。射擊端和靶標端都有DV拍攝,雖然不是高速攝像機,可他們只想大致瞭解一下射擊情況而已,暫時還沒那麼高端的配備。

  包括姜岩,他們四個人都在邊上站著,帶著護目鏡,站在防護板後面。對幾個修行者來說,這種程度的玩意哪怕炸膛了也傷不到他們分毫,可聶信是從小在實驗室環境里長大的,墨翔求學期間,對實驗室安全條令也已經習慣了,張翼軫是個事事講求規範的完美主義者,對這番準備都覺得理所當然。姜岩則呵呵笑著,一副讚賞的樣子。從小事做起,不忽略任何一個細節,才能最終成就偉業,修行者就應該比任何人都重視這樣的細節。

  「我們的實驗室,從這一次開始,就算開張了!」聶信長舒了一口氣,滿臉都是感慨。不管是主動求取還是被動被推到了這一步,不管是為了遠大的目標抑或僅僅為了心中的不甘和憤懣,自己,終於是走到了這一步了。自己,終於在修行者的世界裡有了自己的一小塊基石。

  多年以後,人們才漸漸明瞭,這絕不僅是小小的基石,這是一塊里程碑。

  「呵呵,來試試看吧,是不是行,就看這步了。」墨翔和張翼軫都有些興奮。能夠從無到有地參與整個靈炎擊改進型的製作,對他們來說也是全新的體驗。小小的自豪,同樣在他們胸中湧動。

  聶信心神一動,固定在支架上的靈炎擊改進型第一次試製版噴射出濃烈燦爛的橘紅色焰柱,直射靶標!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12:57 PM

第七十章 密謀

  結果多少有些出乎他們意料。幸好聶信、墨翔兩人在安裝實驗裝置的時候。把安全放在了首位,放了兩塊翠鋁板。前面那塊已經完全打穿,第二塊翠鋁板上都打出了深四五公分深的小坑。打穿的那個洞周圍的翠鋁,有明顯的燒熔擴張的痕跡,可見其威力之大。

  這個試製版本的威力比起之前的靈炎擊大了許多,也是有理由的。聶信自身實力有了長進,符咒都是孟先生親手製成,加上槍管精度高,強度好,設計的穩定性更高,能量也更集中了。幾方面原因綜合起來才有了這樣的表現。

  「不錯,」姜岩愣了下之後評價道:「我回去會如實向家主彙報的。這靈炎擊,實在是好東西,原先一直擔心低階修行者實力不足,只能靠數量填。有了這東西,只要能靈活運用,當可成為家族城堡的防禦利器啊。」

  墨翔嘻嘻笑著說:「姜叔還請多說點好話,這裡只管研發哦。聶大哥已經答應把生產方面的事情全都外包給我們墨家了,要是好用,不管外面量產版本用什麼材料,我們家用的就用冷月鋼了。雖然不能讓姜叔你做每根槍管。但好歹可以做幾根精品版本的給我們玩吧?」

  姜岩點頭允了下來,說:「家族裡的生產事宜,本來就是我在管著。不過,看族長怎麼說了,要是訂單發到我這邊,你還怕我給你搞出次品來?」

  墨家能夠在修行界站穩腳跟,給各家打造各種物品,在品質上的堅持是關鍵。修行界可沒有什麼品質認證體系,大家靠的就是一代代積累下來的名聲。各種材料越來越難得,對各家各派,訂單都越來越慎重,現在這年頭,做壞掉一張單子,說不定還得交惡一門一派。作為近二十年來墨家生產品質的把關者,能夠讓墨家在品質方面節節攀升,姜岩的嚴格和他的管理才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在廠區不遠處,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帶著墨鏡的傢伙朝著這邊又看了看,終於還是上了車走人了。

  「目標確認在廠區。要動手嗎?」墨鏡男撥出了一個號碼,問道。

  「不用,記住,你們只監視目標,遠距離監視,千萬不要讓他發現。至於其他事情,有其他人會處理。」電話那頭的聲音連忙叮囑道,驚動了目標。回頭上哪裡去找對方會完全不防備的好機會呢?

  墨鏡男臉上有一絲不忿,可還是恭敬地回答道:「知道了。」

  墨鏡男還有他的幾個手下是一個非著名「買兇殺人」的團體,用「烏鴉」這個名字活動了好幾年,闖出了一點名氣。他們最引人矚目的並非刺殺的本領,而是他們非常細緻耐心的跟蹤追查。現在,真正熟悉這個行當的人,都專門僱傭他們來調查很有難度的目標,而後把最後一擊的事情交給更富於行動力的團隊。錢是不會少給,但一個刺殺團隊忽然變成了給人家打下手的私家偵探之流,那可是很鬱悶的事情呢。

  看著手裡的資料,墨鏡男有些拿捏不定,到底僱主為什麼要幹掉聶信。看資料,這傢伙一路天才學術路線,從孤兒院到中科院少年班,然後研究所……之後光華大學那邊呆了一陣。再之後,就是看起來很悲催的計程車司機生涯了。除了在光華大學,因為學校盜用了他的成果而產生了點齟齬,還真沒得罪過什麼人。意外捲入了呂眠和葉天勤的糾葛,似乎也不算什麼大事,至少沒到需要他這種級別的刺殺團隊來調查情況,再另外找更厲害的行動者來動手的地步吧?一個計程車司機……現在也不過是搭上了幾個朋友搞車房。充其量開車厲害點而已,又怎麼了呢?而且,僱主明顯對聶信之前的事情已經調查瞭解過,沒有興趣,給墨鏡男的指示,就是要瞭解聶信的行程規律和具體動向。接手這事情快三天了,在這方面一點頭緒都沒有。這幾天裡聶信東跑西顛的,自己都不知道行程算是怎麼安排,當然不可能會有什麼規律。墨鏡男最憂鬱的是,聶信每次都雁蕩路那邊,都不知道跑去哪棟房子,他幾次小心翼翼地摸索都無功而返。但幾個小時或者更長時間之後,聶信又會重新出現。該不會,他在這裡有秘密據點吧?而一個有秘密的人,讓別人有興趣刺殺一下,就不算很奇怪了。

  手下人打來了電話,墨鏡男調整了一下心情,接通了電話。

  「老大,木馬放進去了。對方還沒察覺。需要全程監聽嗎?」

  「對,全程監聽。知道對方有確切目的地和時間了,告訴僱主就好。」

  「老大,又是這樣啊。我們自己做掉他不就完了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有些不滿。

  墨鏡男嘆了口氣:「不要輕舉妄動。目標不簡單的。」他做出這個判斷不是因為聶信,而是因為僱主。對一個履歷上一片透明,怎麼看都沒什麼問題的傢伙動這種陣仗,光是僱傭他們進行監視,就花了30萬,可算是謹小慎微了,僱主不會白花錢的。墨鏡男忘不了第一次見僱主的那種感覺,那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中年人的眼神望向自己的時候。就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澆來。在這行幹久了,見過許多種人,這樣的僱主絕對不好惹,他肯定有自己的班底,卻還是找他們這樣的專家來做事,可能僅僅是為了避免對方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周圍,引起警覺。這樣的僱主要針對的人,真的可能僅僅是個翹班至今20多天的計程車司機嗎?

  墨鏡男吩咐完之後,結束了自己的觀察,開車走人。既然手下已經把木馬植入了聶信的手機,其餘就不必多擔心了。

  墨鏡男恐怕想破腦袋都不會想到,自己這單子生意的僱主,這時候正在雁蕩坊市,也就是他屢次盯梢聶信都沒跟丟的地方。這地方門檻不高,但沒有人帶著進來第一次,門口老余絕對不可能把他給放進來。

  穿著灰袍子的中年人在同恩客棧開了個房間。坊市裡的客棧比起外面林林總總的五星級賓館,舒適程度差了好多,但卻不會有任何打擾客人的舉動。你不叫人,絕不會有人搭理你。而且房間的隔音性能要比全世界任何五星級賓館都來的強。另外有個好處,就是房間裡哪怕殺人放火,客棧也不追究。修行界這類事情太多了,除了九因堂也沒別的機構會出面仲裁。

  灰袍中年人盤膝坐在房間裡。房間的門虛掩著。過了不久,一個身材瘦小、蒙著面的傢伙閃身進了房間。張望著沒有人盯梢,這才關上了房門,上了鎖。

  「你怎麼這時候來了?不怕死嗎?」蒙面來客怒氣衝衝地說:「要讓人知道你在這裡,你完蛋不說,肯定會連累我的。大家都以為你已經死了。」

  「你不說,怎麼會有人知道。再說了,我改換身份進來的,老余沒有認出來。」灰袍中年輕鬆地說:「老余也老了,記性不可能總那麼好,他也不會想到是我。」

  「你到底是要做什麼?」蒙面來客急吼吼地問。「千萬別在這裡鬧起來,現在觀瀾閣裡有好幾個厲害傢伙。」

  「我沒那麼蠢。」灰袍中年說道:「我是來問一下。靈炎擊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靈炎擊?」蒙面來客奇怪道:「你還怕靈炎擊?」

  灰袍中年捏著嘴笑了笑。說:「蒼深都受傷了,我怎麼會不怕?」

  「九因堂買了一批靈炎擊,這幾天就快到了。聶信還支取了一筆錢,去改良靈炎擊,不知道有沒有成果,但那老東西姜岩今天是跟聶信一起來一起走的,墨家那個墨翔也在。現在,大家都很看好那個小傢伙啊。」

  「哼!」灰袍中年爆發出不滿:「蒼深都傷了眼睛,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蒼深,居然能吃這種虧?光憑著這個,大家看好他也應該啊。」

  「咦?」蒙面來客奇怪道:「你不是要殺他麼?」

  「殺他和誇他有衝突的地方嗎?」灰袍中年說道:「既然消息屬實,那九因堂的窮奇軍應該會首先裝備那些靈炎擊吧?」

  蒙面來客愕然:「你不會是想要出手劫那批東西吧?你知道姓林的那傢伙是什麼德行,各方面都盯著這批東西呢,別到時候……」

  灰袍中年哈哈大笑道:「放心好了。怎麼也不會是我自己出手的。」

  蒙面來客焦急地說:「反正,你做什麼也別把我繞進去。這次給你傳了消息之後,你暫時不要找我了。肯定會有人追查這事情的,我還想活著呢。」

  灰袍中年嘿嘿冷笑著說:「放心好了,你活著大家都有好處。這次你幫忙,我也記著的。」灰袍中年頓了頓說:「少主覺得你能在這種時候幫忙,尤其難能可貴,這不,還讓我給你帶了點東西。」他從懷裡摸出一個扁扁的鐵盒子,放在了桌上。

  蒙面來客嘆了口氣,也不推辭,將鐵盒子收了起來。「靈炎擊的事情,我會儘量幫你打探的。現在把消息傳給你,倒是不那麼危險,方法比較多。」

  灰袍中年笑了笑:「之前害怕麼?我突然來找你?放心好了,要不是為少主送這個盒子,我怎麼會來雁蕩坊市。東西我送到了,你的心意,我也看到了。」灰袍中年的語氣越發嚴肅。

  蒙面來客搖了搖頭,說:「少主不相信任何人的,也別拿心意什麼的出來說事。只是,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是為了個氣動中期的小傢伙,搞出那麼多事情來。我先走了。」

  蒙面來客再不多說什麼,打開了房門出去了。灰袍中年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氣動中期。嘿嘿,氣動中期……」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1:04 PM

第七十一章 熟練度

  靈炎擊引人矚目嗎?當然。在華夏修行界,多少年來,低階斬殺高階的事情發生過了不知道多少回,有的是運氣和巧合,有的是特殊的時間、地點特殊的人物,這種事情,往往流傳並不廣。高階那方的門派、友人、家人哪怕尋仇,多數直接動手絕不解釋為了什麼,高階被低階斬殺,可不是什麼有面子的事情。而低階那一方,只有兩種結果:死,或者在一次次戰鬥、歷練中成為壓倒性的強者,再沒有第三條道路了。可在那些流言、傳聞裡,那些被確認過的事實裡,低階和高階之間,相差多數不超過五個層次。修行界那麼多年來,形成一個個層次的固定說法和標準,可不是來虛的,一個層次的的確確代表著一種對靈力的感悟,代表著靈力的積修達到了一定程度,雖然法寶、飛劍以及種種其他因素可能會改變不同層次修行者之間的實力對比。但高階對低階的,仍然有著非常巨大的優勢。

  如果聶信僅僅是和張翼軫一起斬殺井玉堂,大家只會稱讚他們少年了得,前途無量。憑著張翼軫手裡的飛星劍,升入靈息期的張翼軫就可以獨立斬殺「風蝠」了。但馳援戊山園的時候,山谷里布下層層疊疊的陷阱,一爆轟殺十數名邪派修士,甚至於讓馳名已久的「邪斧」蒼深瞎了一隻眼睛,這可是大事情了。聶信和蒼深之間相差著七個層次,更不用說蒼深甚至是一隻腳跨進金丹期的大能。在雲夢澤還在戰鬥的時候,大家會為了聶信這種好用而廉價的戰法而歡欣鼓舞,但當塵埃落定的時候,不論正邪,修行者們不免都有些惴惴,現在聶信已經如此了得,那以後呢?這不光是他個人,他搞出來的靈炎擊,幾乎能夠讓每個入了門的修行者都有傷到修士們。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修真界出現這種如此破壞平衡的東西。加入聶信之前暴露出了這東西,他肯定會被某某修士出手幹掉,但雲夢澤一役,他一戰成名,卻讓靈炎擊成為了大家都知道、都會用的玩意,製造工藝一點都不難。這門技術,就這麼傳播開來了。這是聶信的幸運。

  可是,仍然會有人琢磨著,他現在就能搞出這種東西來。那以後呢?

  邪派修士裡,以蒼深和他的門徒為首,大批大批的人都和聶信有仇了,必欲除之而後快,而正道修士裡這樣的人也不少。一些人想到聶信讓他們這些高階修士在面對原來視為草芥的氣動期靈息期修行者,再也不能隨便打殺,而得提防著別被靈炎擊轟到,弄得陰溝裡翻船,他們就有些不爽了。這些在修行界耀武揚威慣了的傢伙,何曾需要這樣小心翼翼?

  只不過,現在先出手的是邪派修士們而已。畢竟,除了一點點不爽,他們還有更多的麻煩。要是真的讓靈炎擊大規模列裝,要是讓聶信搶先一步搞出新的,更強大的東西來,那他們該怎麼辦?九因堂的勢力是強大的,他們人手眾多,而靈炎擊讓他們高階修行者數量不足的問題也變得不那麼無法克服了。這才是邪派修士們最忌憚的,他們已經在貧困、寂寞和陰影中呆了太多年了,他們不想放過最近幾年裡接連出現的復興的機會。錯過了雲夢澤的懸江洞府,沒什麼。反正正道修士們也敗興而歸,收穫不大。可之後還有其他機會呢,要是正道各門派各家族都這樣強大了起來,那他們距離能夠光明正大地活躍在修真界,可就越來越遙遠了。

  灰袍中年在蒙面來客走後,稍稍坐了會才離開同恩客棧。他沒有和掌櫃的打招呼,只在房間的桌子上扔下了兩天的房錢就走了。他毫無阻礙地離開了雁蕩坊市,老余雖然在門口,但對於灰袍中年這個層級的修行者,老余的水準還遠不能發現他的形跡。這一次把東西送到,穩固了潛伏在九因堂內的奸細的心,就是最大的收穫,為此稍微冒點險還是很值得的。他不難想像,當那傢伙打開盒子,發現整塊的雪玉晶,甚至內部還有幾滴雪玉晶液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但那傢伙會明白,除了自己,沒有人能夠給他更多更好了,至少九因堂不能。他的頭頂山可排著大批比他強力比他資深的修士呢。

  灰袍中年來到邊上一條小弄堂裡,在臉上搓了幾下,就改換了一幅樣子,變成了一個身材秀挺,面容英俊但稍微帶著點邪氣的青年。身上的灰色罩袍也除了下來,在他的一揮手之間就變成了一團灰燼,消散於無形。身上三件式的西裝套裝讓他顯得英氣勃勃。這幅銳利而邪魅的摸樣,不知道讓多少女子為之痴迷呢。

  青年趕緊離開了弄堂,在不遠處的辦公樓裡坐上車子,駛向另一個目的地。他還得去落實下手幹掉聶信的人。他一點都不會小看聶信,所以這個人手必須足夠強力,而他也不需要那種自高自大,以為修為比人家高上一點就能夠為所欲為的傢伙,這人手還頗費躊躇呢。

  聶信此刻當然不會有成為目標的自覺。他每天的生活充實著呢。雖然手頭有大量現成的符咒,但聶信仍然堅持著每天製作符咒的習慣。現在,聶信卻又恢復了用毛筆、用研磨好的硃砂墨來制符。一筆一劃,全都注入全副心神。說來也奇怪,他制符的成功率居然不低,一點不比他用制符工具套裝差,只是速度要慢了不少,但符咒做出來之後,他能感覺到,符咒的威力,要比之前大了至少兩成。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無量天尊」的條幅,聶信暗下決心:還差得很遠呢。

  現在繼續練習制符,那是因為聶信現在真的碰到了孟先生之前所說的瓶頸。一張符咒沒有書寫完,神念卻已經斷了。聶信做的已經不是玄炎符、千鈞符之類的基礎符咒,而是難度高出幾乎一倍的炎龍符、鎮岳符,他能夠做的符咒,已經全面提升了一級。但就是這一級提升,讓他吃盡了苦頭。能夠成功做一張兩張不稀奇,但要保證相當的制符成功率。卻彷彿難如登天。這裡面有熟練度的問題,新的符咒他做的數量不夠,遠沒有到熟極而流的地步。另外,則是他開始對符咒的內容有些看不懂了,一個個構紋,一個個筆劃,他有些搞不明白所有組件的各自功能。這也是他的心神為什麼會分散的原因,他總得想一想,到底下一步做什麼。符咒的書寫順序就是一張符從靈能注入到最後起作用的變化過程,他沒搞明白這個變化,又怎麼能流暢書寫符咒呢?

  解決瞭解符咒原理的問題。聶信決定明天去請教孟先生。但他自己還是在一遍遍嘗試。他細心體會每一道符咒是怎麼起作用的,想方設法瞭解符咒中的靈能流動。至於熟練度問題,更讓聶信撓頭,這是個長期存在的大麻煩。哪怕是基礎符咒,林林總總不下百種,現在熟練的只有十幾種,能夠比驕傲順利書寫的,只有二十多種。高一階的符咒,他現在能成功製作的,僅有六種。要靠常規方法來記憶這些符咒,太麻煩了,死記硬背他能做到,但這畢竟不是好方法。現在已經這樣了,以後呢?符咒越來越高級,必然是越來越複雜的。則麼用最有效的方式來記憶符咒,以及在各種情況下如何使用符咒,成為聶信亟待解決的問題。

  第二天,聶信的行程又是墨鏡男完全看不懂的。他做完了早課10點不到點出門,去的首先是張翼軫的遊戲公司。聶信知道張翼軫開遊戲公司很久了,也知道墨翔也在遊戲公司,但這應該還是他第一次踏足這家以作仙俠類網頁遊戲為主的IT企業。

  張翼軫早就上班了,他不到8點就到了公司。有著嚴格作息的張翼軫每天5點半起床,早課7點完成,然後洗澡吃飯出門,總是最早到公司的那幾個人之一。正在辦公室裡密切關注著歐美股市的張翼軫聽木恩走進辦公室說聶信來訪的時候,他驚訝極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聶信這次是有什麼事情?

  聶信交給張翼軫幾頁紙,上面寫著他的一些想法。

  「這是什麼?」張翼軫問道。紙上的內容,他看著覺得好怪異,更怪異的是,這玩意居然出自聶信的手。「你到底想做什麼?」

  當著張翼軫和同為修行者的木恩,聶信沒什麼好隱瞞地,他聳了聳肩說:「我想找個好玩點、輕鬆點的學習記憶符咒的方式。主要是記憶,以及大致明白各種符咒的能怎麼用。所以我找你來了,紙上不是寫得很明白了啊,我希望你為我開發一個iPad觸控遊戲。」

  張翼軫摸了摸鼻子,說:「用遊戲練習符咒?你在想什麼?」

  聶信呆了一下,說:「這難道不是一個很邏輯的選擇嗎?我需要解決記憶符咒書寫的問題。書寫的工具。現在有紙筆,以及紙筆的電子化產品,從達到反覆書寫,記憶符咒的角度來說,電子化的東西更經濟划算。黃表紙可是很貴的。另外,我需要練習對環境的反應,怎麼在第一時間使用正確的符咒。我假設每種符咒針對一到三種常見情況,我就需要一個可能有隨機性,但也得有一定規律性的場景生產器,讓我去決定用什麼符咒應對。另外,我有需要有一些趣味性,免得這種練習太枯燥,那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遊戲化……綜合這些,我才有了給你的這個『策劃書』,姑且叫策劃書吧。怎麼了,這很難理解嗎?」

  張翼軫張開了嘴又合上,合上了又張開,簡直像是條努力想要呼吸的乾涸絕望的魚,他真的不知道這個問題該怎麼和聶信來解釋清楚。「好吧……我看看先。」張翼軫在這一刻,覺得,這個世界,有時候真是好玩。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3:22 PM

第七十二章 好難的遊戲

  仔細想了想,張翼軫覺得這個想法還不錯,也不知道聶信到底是怎麼練習符咒會練習得想到iPad上去的。越想越是覺得有趣,他拋下一句:「算了,你等著結果吧。開發遊戲你是外行。」然後就匆匆跑去找公司裡那幫策劃和程式、美工開會去了。

  自家少爺和聶信這麼沒禮貌,可木恩卻不能這樣。木恩笑著說:「聶公子……」

  聶信連忙打斷了他:「木先生,我知道您……盎然有古風,不過能不能不要用公子這樣的稱呼啊?稱呼名字就行了。」

  「呵呵,好。」木恩也不多扭捏。「你別計較少爺,他做起事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聶信哈哈大笑道:「放心好了,不在乎禮節的才是朋友,要是整天大家來回寒暄,這樣的朋友麻煩死了,我才不要。」

  「是這個道理。」木恩沉穩地說:「少爺向來是個性子冷淡的人,也沒多少朋友。和您結識之後,性子倒是開朗了很多,家裡對於少爺和您合夥做點事情,也是樂見其成的。」

  「木先生言重了。能一起做點什麼,能成的話,自然是最好,哪怕不成,那大家聚在一起綢繆些什麼,也是圖個樂呵。也是修行上的事情,不會耽誤了你家少爺的修行。」聶信對木恩說道,有木恩這樣的老家人,張翼軫的確可以少操心很多事情。這種在他背後為他調處人際關係的事情,估摸著木恩也沒少幹。

  「哪裡哪裡,你們都是天資卓絕之輩,比我可強多了。從雲夢澤回去之後,少爺的修為又有大的進境。雖然比不得你們遇到的那個庾絳,居然小小年紀就已經成為修士了。可將來,想來兩位也不會相差太遠。現在所作所為,也不是無的放矢,對修為只有進益。」木恩的眼光很毒,能看得出來聶信這一次忽然搞出這個什麼遊戲來,絕不僅僅是好玩而已。要是真的按照他的想法開發完成,到底能不能掙到錢,那就不必多說了,這種遊戲難度太高了,符咒可真不是簡單的玩意,估計普通人不會去嘗試。但應對各種情況的反應,卻能夠通過這種方式慢慢培養起來。木恩是張家一路訓練出來的修行者,少年時他們就進行過各種各樣情況的訓練,當時還沒有現在世俗界這些對人的意識和記憶的研究,但同樣的攻襲場景重現了那麼多次,自己身體的反應比大腦都快。這樣的反應已經救過自己好幾次性命了。

  和木恩又聊了一會,聶信就離開了張翼軫的公司。反正遊戲開發的事情交給他應該沒問題了。以張翼軫的完美主義的性格,估計能開發出讓他眼前一亮的好東西。

  張翼軫一旦投入到工作中去,那種熱情和專注讓公司上下的人都有些吃不消。策劃、主程序等人對這個非常中國風的遊戲非常看好。開發iPad上應用的軟體一點都不難,專門的開發包他們早就搞到了,甚至還編寫過一個用於公司內部流程管理的應用,只是沒幾個人在用,但畢竟在那個環境裡練過了手。拿到策劃案,幾個人稍微一合計,加上張翼軫從旁協助,立刻就形成了一套比較完整的想法。

  這個遊戲被命名為《瘋狂道士》,最終還是設計成了一款Q版造型的遊戲。遊戲分成守塔模式和闖關小遊戲模式兩種。守塔模式裡每一關面對的敵人組合都不一樣,螢幕下方有一個蓄力槽,不同程度的蓄力可以發出不同程度的靈力波,消滅敵人。這個設計只是為了不為難那些初學者。而更有效率的方式自然是符咒,每一種符咒都針對各種特定情況來使用,還有非常巧妙的組合符咒方式,只要在螢幕中間特定的虛擬框裡正確書寫符咒就可以發出相應的效果。為了考慮遊戲性,符咒的視覺效果被誇大了不少,適用的特性也進行過微調。除了符咒,還設計了一些特別的法寶來配合守塔的關卡。敵人npc那邊,則是各種東西都有,從齜牙咧嘴的魔狼、一蹦一跳腦門上貼著符咒的殭屍、飄蕩在空中的女妖、模樣奇怪的黑山老妖、扛著棺材有強大防禦力的大粽子……還有每隔幾關會出現一個boss,最終boss的造型赫然是「邪斧」蒼深的Q版。要是蒼深聽到了這事情,還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呢。這個造型,公司裡的美工當然設計不出來,但張翼軫信手塗幾筆的本事還是有的。老牌修行世家,修儒道起家的家族子弟,書畫可都是基本功。

  闖關小遊戲模式變化更多,雖然還沒想出太多小遊戲,但每個小遊戲都有使用符咒一招解決的方法,隱藏在多種破關的方法裡。小遊戲可以不斷更新,公司裡的幾個策劃的意思是,開放一個關卡設計軟體,讓玩家們自主參與。

  最關鍵的部分,還是符咒。遊戲策劃們對於在iPad的觸控板上用符咒進行遊戲的創意前前後後不知道叫了多少次的好,這可是將觸控式螢幕的性能發揮到極致的想法。張翼軫的辦公室裡就有各種常見符咒,拿去掃瞄了一下,解釋了一下各種功能。公司裡的策劃和程式師可不知道張翼軫是修行者,只是覺得老闆的對「民俗」的收藏癖好未免怪異了一些。可有了這些掃瞄樣本作為底本,設計遊戲裡的符咒系統可就簡單多了。甚至於這個系統都學習了《植物大戰殭屍》,開始只有最基礎的符咒,要逐漸積累遊戲內的經驗、讓主角人物升級之後才能「掌握」「學習」更多種類的符咒,這也是讓玩家不要太快望而卻步的一種考慮。符咒可真不簡單,這個遊戲上手難度之高,讓大家心裡都有些惴惴。他們設計了學習引導系統,用半透明的提示讓玩家照著畫,但開啟這個模式,所有符咒的威力降低百分之三十。另外,還有專門的全屏符咒學習模式,只提示書寫符咒的速度和準確度。

  再加上一個和遊戲各個環節緊密聯繫的成就系統,線上成績排名系統,這個遊戲的框架就算是搭起來了。

  設想到這個地步,連張翼軫都有些期待了。自己是懶於研究符咒,也沒有時間和心情,可要是有這麼一個iPad遊戲,能夠多練習練習,哪怕自己不專門修習,對符咒的掌握程度都會迅速提高。至於掙錢……這個遊戲開發著玩吧,就別指望掙錢了。可當手底下的兩名策劃在討論《瘋狂道士》的數值平衡設定的時候,張翼軫忽然想了起來,這種事情怎麼能放過聶信這個數學能人?那不真成了自己給他白打工了?張翼軫趕緊就撥了個電話給聶信。

  「聶信半個小時後會出現在裡安大廈。」手底下的監聽專家立刻將這個資訊告訴了墨鏡男。墨鏡男立刻詢問僱主是不是要動手。

  那個帶著些邪氣的英俊青年此刻就坐在裡安大廈附近的咖啡館裡,看著報紙,偶爾看看開著的電腦上有什麼新郵件。靠著現代化的聯繫方式,他和手底下的人從來沒有將聯絡工作搞得那麼安全過。接到電話的時候,坐在青年背後的一名大漢站了起來,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青年瞥了一眼大漢,示意他坐下。他冷靜地對著電話說:「時間太緊了,以後你四個小時內的安排不用專門通知我了。」

  墨鏡男有些鬱悶,還是應承了下來。4個小時……這是個很有用的資訊,說明僱主的另一支力量就在四個小時左右能夠趕到上海任何一個角落的地方呆著呢。考慮到勘察和佈置需要的時間,還得再去掉一個小時。僱主手裡的力量還真不容小覷啊。

  掛上了電話,青年才對背後站著的大漢說道:「不要著急,我不會讓你出手的,哪怕近在咫尺都不行。你的任務是保護好我。」

  大漢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他連忙解釋道:「少主,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可就在這裡啊?」

  「張家的少爺也在。」青年淡淡說道:「我可以幹掉聶信,但最好還是不要在他和其他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最好也不是光天化日地在市中心解決。現在的修行界……不同以往了,要想站在陽光下,就搞不得那些神憎鬼厭的事情了。你……殺氣太重,動手動靜也太大了。」

  「少主,我會小心的。可這人一日不除……」大漢說道。

  「我做事情什麼時候需要你來提醒了?」青年冷冷地說。大漢噤若寒蟬,不再說話,低下了頭。

  「算了。我不妨告訴你,我還沒決定是不是一定要幹掉聶信呢。他雖然是何念生的徒弟,可何念生可是用了獄魘鎖心訣的,也算是半個同道中人吧。聶信他既然那麼有才幹,也未嘗不能爭取一下,如果有聶信加入,說不定比蒼深都來得重要呢。」

  大漢提醒道:「少主,真的要是聶信來了……一大幫人都要幹掉他呢。這群情激奮,不好壓制啊。」

  「所以我不是對他們都說了,幹掉聶信的事情我來操持麼?只要他們不動手,我這邊就有時間和餘地。」青年冷冷地說,對那幫放肆慣了的傢伙,說道理是說不通的,正道魔門,最大的區別大概就在這裡,魔門眾人太隨心所欲了。「你還是把人手準備好。」

  對於青年的吩咐,大漢點頭應道:「少主放心,時刻準備著。」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3:41 PM

第七十三章 綁架

  聶信忙得腳不沾地。接下來幾天幾乎都泡在了張翼軫的公司,反正距離雁蕩坊市很近,他索性就住到了坊市裡。

  每天早上完成了早課,到張翼軫的公司上班,幫著做數值設定。幾天之後,他的工作就不僅限於數值設定了。他的書法一日千里,有著對靈力的細微控制,有著修行者那超級細微的觸感,練習書法變成了很輕鬆簡單的事情,遊戲裡的字體也就一併讓他來處理了。而在三天後,遊戲的第一個demo版本開發出來,他又得協助進行測試,他對符咒的熟悉程度,張翼軫都望塵莫及。

  每天下午,他和墨翔都會一起去一次廠區,查看工程進度。靈炎擊的後續試驗也在漸次進行。姜岩長老已經回去了墨家堡,可他留下了各個版本的槍管,以及兩套以夕星鐵為主料,以蒼銀鎢做了處理的槍管槍機套件。這套套件用料非常紮實,強度是普通靈炎擊改進版的槍管槍機的四到五倍,姜岩估算。以聶信和墨翔現在的水準,估計在這個裡面最多可以裝上三枚血焰狂龍符進行聚能射擊,威力十分驚人。這兩支特別版,是專為聶信和墨翔定製的,體型比較小巧,更方便收藏攜帶。至於槍管槍身之外的其他輔助零部件,姜岩一點都沒做,都留給他們兩個年輕人自己來了。自己趁手的武器,還真得自己設計完善才行。

  雖然聶信和墨翔十分小心,但他們試製成功新一代靈炎擊的事情還是很快傳到了湯騰蛟之外的人的耳朵裡。窮奇軍很快也知道了,立刻派來了使者要求儘快能夠測試新型靈炎擊,來確定窮奇軍是否需要。湯騰蛟雖然也急切想要提高窮奇軍的戰鬥力,但還沒急到這個地步。他催問了一下靈炎擊的生產進度,決定讓墨家直接給窮奇軍送過去。靈炎擊改進型,他催了一下聶信,但除了表示九因堂會給與配合之外,再沒有說什麼。聶信最近忙成什麼樣子,他是知道的。

  聶信將大青和小玉也挪到了廠區,那裡的活動空間非常充足。大青和小玉的聰慧程度,讓聶信不必多擔心它們的生活,反正實驗室的倉庫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在角落裡藏上幾大包50公斤裝的貓糧一點問題都沒有。大青更好說話了,現在它已經完全不依賴實體的食物了,聶信偶爾會從老楊的鋪子裡帶去一點酒和其他食物,大青倒是很喜歡。墨翔雖然覺得納悶,但他看不透大青的來路,小玉卻又不過是一只能力低微的靈獸而已。墨翔只當聶信在之前雲夢澤的遊歷中又有些奇遇罷了。收個這種級別的小東西當寵物,在修行界算是很平常的事。

  每天傍晚一直到深夜,聶信都會在客棧裡練習制符,然後抽時間在客棧的院子裡練劍。他並不在乎自己的練習被人看去,何家的劍訣習練向來如此,那可真不是看看就能偷師到的。和孟先生的字裡透出的那種浩蕩而通透的氣質不同,聶信書寫的符咒,注入的更多的是蓬勃銳利的氣息。聶信現在的功法自己都說不上來是什麼,但功法和他的性格氣度相呼應,互相滋養成長,已經隱然有外露的跡象。到了這個地步,他也開始逐漸接近可以直衝靈息期的那道關口,不僅如此,他表現出來的氣度,更讓人心折。

  有了湯騰蛟的交代,九因堂的一位執事邀請聶信暫時住進了觀瀾閣。每天他都可以在地下室的練功房裡練習,享受和九因堂麾下的修行者一樣的待遇。居住、餐飲條件全面提升,還不用自己花錢,這種事情傻子才不樂意呢。不知怎麼的,湯騰蛟隱隱覺得情況有些不對,讓聶信住在觀瀾閣未嘗不是一種保護。

  聶信的生活本來就簡單。在雁蕩坊市有了手機信號之後,外出的機會就更少了。每天的生活就是工作、習練。由於最近一段時間太忙了,計程車的工作完全暫停了下來。以前開出租是為了討生活,也為了接觸各種各樣的人和事務,對於聶信這種一直在單純的學術環境裡成長起來的人來說,能夠從當初情商偏低的狀態中脫離,這一段經歷功不可沒。但現在,雖然花錢如流水,不斷投資在實驗室裡,但日常開銷的錢還是有的。另外,靈移符的採購量最近大為增加,對聶信來說也不無小補。不過,不管是靈炎擊還是靈移符,由於結構簡單,製作方便,被仿冒得很厲害。那些比較客氣的家族、門派,會派人來打個招呼,送來點禮物,那些不客氣的,就直接將聶信無視了。修行界沒有專利法,聶信也沒什麼辦法。

  在九因堂的練功房裡習練,偶爾能碰上九因堂麾下修行者饒有興致地邀戰對練,對於非常缺乏使用劍訣的實戰經驗的聶信來說,這樣的機會太難得了。只要有人邀戰,他總是儘量配合,而基本的功課,他會在之後不折不扣地完成。

  何家的劍訣分為風、雲、雷、電四套,每套只有四式,另外還有配套的御劍法門。何蒼生不折不扣全都抄錄給了他。何蒼生自己對四套劍訣早已熟習,都有極為精深的造詣,但他從來只練雲這一套。何蔓是從風這一套開始練習的,現在逐漸掌握到了雲這一套,按照她的說法,風、雲兩套入門比較簡單。但到了聶信手裡卻不是這樣,風雲兩套劍訣重視敏捷與技巧,他試了幾次之後,倒也用得有模有樣,但相對來說,卻還是對激烈雄壯的雷這一套更有心得體會。

  聶信覺得,自己可能內心積壓的戾氣,的確是有些深重。但既然能發揮出這套劍訣的威力,他卻也並無其他太多想法。或許有一件事情可以讓聶信累積著的沉鬱得以化解:何蔓要回來了。

  何蔓在家裡多留了幾天,就是為了消化聶信和她所說的清心訣的改良方法。改良一門功法是多難的事情,她知道。於是,她更疑惑了,聶信到底是如何發現這種習練方法的呢?難道這就是那次他冒險用乙木清靈符折騰自己的結果麼?不同的清心訣,給人的感覺都截然不同了,這種全新的功法運轉方式,讓清心訣的難度驟然從幾乎說不上有難度一躍成為同等階最難的幾種功法之一,卻也成為最值得習練的幾種功法之一。如果聶信在,他就能評估出。何蔓已經將清心訣的效率,提高到了6.4%,已經超過了聶信之前的水準,接近聶信認為理論上清心訣能夠達到的7%的最高值了。

  「喂,你到哪裡了?」聶信已經在火車站等了快有兩個小時了。比較佔便宜的是,他倒是不用顧忌停車位置,就靠邊一停,掛上「電調」的牌子,裝作在等客人就可以了。他現在的車子擋風玻璃上貼著個強生公司的特別標記,各大交通樞紐維持秩序的保安都懂是什麼意思,這類駕駛員專為重要客人服務。大家都形成了默契的。

  「你在前面出口了嗎?我馬上出來了。」何蔓的聲音聽起來很愉快,讓聶信的心情也隨之輕快了起來。

  「那好,我等著。行李……」聶信話音未落,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銀鈴般的輕笑。聶信摸了摸鼻子,說:「我等著。」真是傻了,修行者哪裡在乎什麼行李?現在他都已經重整了裝備,有了更多的乾坤袋,出行的時候也就是一個體積不大的挎包而已。

  沒幾分鐘,何蔓就從出口跑了出來。任何人都會將她當作是個豔麗動人的普通年輕女子而已,衣著簡潔明快,合襯著她的身材,卻又不過分張揚。這種低調而知性的打扮,果然是很吸引人的。聶信看到一個帶著墨鏡,穿著一身昂貴而嚴謹的西裝的青年跟在她的身後,似乎在喋喋不休些什麼。而何蔓,則是一副無奈的樣子。到哪裡都能碰到自我感覺極為良好的人,真的,這和她長得漂不漂亮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她怎麼都不是那種妖豔的樣子吧?怎麼就能那麼倒楣碰到這樣的人呢?

  看到聶信站在出口,何蔓開心地迎了上來,還一邊擠了擠眼睛。

  聶信會意,他迎了上去,極為自然地從何蔓手裡接過那個不大的包,順手圈住何蔓的腰。跟在後面的青年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了起來,但他很快調整了過來,擺出一副自然的笑容,問道:「何小姐,我的秘書和司機就在外面等著了,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送您回去呢?您的朋友也一起吧,要是時間不緊,我們一起吃個飯如何?」

  聶信瞥了青年一眼,他沒興趣知道這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傢伙。看著青年還想跟上來糾纏不休,聶信眉頭一皺,一股強烈的氣勢從他的眼底透出,讓青年頓在了原地,他產生了某種錯覺,假如自己再跟上去。恐怕會被撕成碎片。

  出口外是一片光亮,聶信帶著何蔓一邊聊著一邊走了出來。在八百米外的大樓頂上,一個狙擊手朝著聶信扣動了扳機。

  800米距離不遠不近,狙擊手知道聶信不是好對付的目標,因此在射擊之前才剛剛打開瞄準鏡,扣動扳機隨即合上。可他沒想到,在他打開瞄準鏡,將全副注意力集中在聶信身上的一剎那,聶信已經注意到了。也虧得如此,不然,就算狙擊步槍的子彈沒有打死聶信,以聶信現在幾乎完全沒有防備的狀態,恐怕也要受不輕的傷。

  聶信將何蔓朝著邊上輕輕推開,他自己卻在瞬間將一張金剛符拍在了身上,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一閃之後,子彈乓地一聲撞在了聶信的身體上,撞出了一溜火花。饒是有金剛符保護,打在胸口的子彈還是讓聶信一個趔趄。不過,與此同時,他已經注意到了遠處的狙擊手。

  湯騰蛟提醒過他的,會有人對他不利,這幾天深居簡出多做事多修煉少亂跑也正是因為如此。但他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敢在市中心繁華地段動手。而且一動就是狙擊槍。他當然只能硬抗,不能隨意躲閃,不然,肯定會傷到無辜行人的。聶信衝著何蔓看了一眼,何蔓朝著他微微點頭,他立刻就是一閃身,消失在了原地。靈移符可以瞬間移動八百米,但身體會被那樣的衝力壓垮的,聶信分了三次轉移,卻也沒用超過兩秒時間。狙擊手還以為自己射偏了,子彈打在了金屬欄杆上,他正不無遺憾地收起狙擊槍準備撤離,當他看到聶信一下子出現在自己面前,驚得摔趴在了地上。

  「你是誰!?」聶信沒有多囉嗦,一把拽起狙擊手:「誰派來的?」

  「我不會說的。」狙擊手兀自嘴硬。

  聶信隨手提起了狙擊步槍,單手一甩,狙擊步槍的槍管就已經彎折了。」你的腦袋比這個還硬?」聶信的語氣冷漠、不容置疑。

  「你……你……你不是人?」狙擊手有些語無倫次了。狙擊手是烏鴉這個團體的人,長時間的監視工作終於讓墨鏡男喪失了耐心,當得知聶信要到火車站來,他就預先通知了僱主,但僱主的答覆仍然是:「等著。不要行動。」

  墨鏡男這一次沒有再理會僱主,他要做出點事情來,他不能總這樣當「私家偵探」當下去,更何況,盯了聶信那麼多天,其實一點都沒有盯住,到了晚上就消失在雁蕩路那邊,白天才出來活動。不免讓墨鏡男有強烈的被戲耍了的感覺。哪怕是作為殺手,他們也是要點尊嚴的。可他從來沒想過,僱主讓他不要動手,真的是為了他好。

  「蠢貨,倒是幫了我的忙。」一聲若有若無的聲音在何蔓的耳際飄過。何蔓的注意力還在大樓頂上,可忽然之間,一股龐大陰寒的能量籠罩住了她,下一刻,她就失去了意識。出手的人故意放出一絲氣息,聶信立刻就感覺到了。他朝著火車站出口的地方看去,發現何蔓消失在原地。然後,她出現在了不遠處的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裡,那種波動他再熟悉不過,是靈移符。出手的大漢卻沒有要退避的意思,筆直地站在原地,挑釁似地看向聶信。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3:49 PM

第七十四章 各有算計

  聶信的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對方居然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在他的眼皮底下劫走了何蔓。但一股無力感,一種對自己實力不足的憤懣同時從內心深處騰起,對方比他強大,強大得多。

  他還是義無反顧地縱身而下,靈移符拍在自己的身上,連續兩次幾乎沒有間斷的靈移符只能稍稍消除衝力,聶信回到火車站出口的時候彷彿五臟六腑都在翻騰著。他的身形劃出一道虛影朝著那大漢和那輛車子衝去。他手中已經扣上了幾張符咒,隨時準備爆發。

  大漢當面一拳轟了過來,這最簡單不過的招式卻讓聶信的一切設想沒了用處,除非他真願意在大庭廣眾之下用修行者的手段大打出手,不然絕對拿大漢沒辦法。兩人在使用的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武術格鬥的招法,聶信在這方面,一直是很是吃虧的。

  「放開何蔓!」聶信低吼道。

  「你沒這本事。」大漢冷冰冰地說。

  聶信只被逼退了一步,硬生生用身體扛下了大漢的拳頭上的衝力,立刻就發起反擊。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手裡出現了兩柄不起眼的小匕首,一輪連續進攻險些劃破了大漢的手臂。大漢大為惱怒,連續幾次轟擊擋開了聶信,隨即閃身到了已經開始奔跑起來的車子邊上,他隨手扒拉著車門。看了看聶信就鑽進了車子。

  聶信也不管是不是驚世駭俗,朝著相隔幾十米的地方停著的自己的計程車手一招,計程車瞬間出現在了自己身邊。聶信在計程車上始終貼著一張充滿了靈力的靈移符,這次可是派上用場了。聶信上了車趕緊發動了起來,朝著前面那輛車追去。

  兩輛車就這麼在市區的道路上追逐了起來。

  「少主,有人對聶信下手了。首先是烏鴉動的手。」一個消瘦的身影出現在邪氣青年的身邊,低聲報告道:「隨後是一個修行者,直接劫持了何蔓,沒有遇到抵抗,還不知道他是怎麼幹的。」

  「混蛋!」邪氣青年拍著桌子罵道:「烏鴉怎麼敢違背我的命令?還有那個修行者,到底是誰。」

  消瘦的身影不動聲色地說:「看身形,像是赤腳大仙的徒弟,那個……邢芒。」

  「咦?居然不是我們這邊的人。真沒想到居然是正道中人先動手,這涵養也太差了點,難怪這邢芒修來修去也不過靈息中期吧?可他怎麼能瞬間制住何蔓的?何蔓比他差不了多少吧?」

  「符咒。」

  邪氣青年點了點頭,道:「你去跟著,搞明白邢芒帶著何蔓去哪裡了。我和阿輝還有曾叔會一起過去。」

  消瘦的身影點了點頭,就轉身去做事了。

  邪氣青年左思右想,越來越覺得奇妙,沒想到忽然冒出來這麼一檔子事情。烏鴉終於是忍不住出手了。這並不在邪氣青年的預料之中,但他對於烏鴉的不滿情緒多少有點瞭解,他們自認為不會比其他刺殺團體做得差,可是……他們終究不懂修行者的世界。聶信既然已經殺了狙擊手,想必之後不管是聶信和「烏鴉」誰不放過誰,都會有一番惡鬥,而他這個僱主倒是可以置身事外,甚至不必為了「烏鴉」這幫人處理首尾。

  而正道眾人。雖然是邢芒這樣的年輕子弟,但說明他們對聶信的怨氣還是非常大的,甚至可以不管修行界已經達成一致的事情。而且,再怎麼樣,邢芒是遷怒於聶信和何蔓了。越是聽手下重新描述整個事情的經過,青年越是這麼覺得,這邢芒的準備還真是充分,他能力還是不弱的,只不過,修為層次上不去,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從他出手來看,肯定是在人群中混了許久,專門等待著這個時機呢。何蔓和聶信小別之後重逢,本來心情就激盪,而看到聶信遭遇攻擊,心中的急切再被一激,終於是疏忽了身邊的防範。

  邢芒使用的,應該是來自天九真人的九幽離魂符。那天九真人是邪氣青年的手下,卻又是身處正道的散修赤腳大仙的朋友,兩人都是特立獨行之輩,修為都不甚高。但各自都有絕活,在修行界地位不低。這一次赤腳大仙在懸江洞府門前被何念生斬殺,不少正道修行者都為赤腳大仙不值。邢芒的能力,哪怕要用最快速度擊敗何蔓恐怕難度都很高,更別說一照面就制住她,把她從人群中帶走了,但用九幽離魂符就能做到這一點。這種符咒委實是太珍貴了一點,天九真人一輩子也就做過一捲上下的量,除了自己留著防身用的之外,全部交給了朋友們。邢芒手上有一兩張九幽離魂符一點都不奇怪。九幽離魂符裡可是蘊含著天九真人的大量神念,用於瞬間壓制何蔓,再好用不過了。

  可邢芒做這件事情本身卻讓邪氣青年有些不齒。他就算殺掉了聶信與何蔓,又能如何呢?他自己一個人做這事情還好,可他是嘯聚了不少兄弟的,裡面各家的奸細都有不少,團結就更說不上了。這樣的陣容人多口雜,肯定會把他的所作所為傳出去,何家肯定要追殺他和他的兄弟們。把自己折進去,真的值得嗎?師父死了,有無數種方式可以報仇,以他的能力,只要聶信和何蔓在上海,周圍沒有厲害的修士,他總有機會分別擊殺兩人。何況,他還不是一個人。但他可能一直想著要抓住何蔓,要折辱一番才能發洩自己心頭之恨,就找了對何蔓最容易下手的時刻。這個目的是達到了,可其他呢?赤腳大仙雖然算是正道散修,但他的友人遍佈正邪兩界。對於邪派修士們這幾年不斷積蓄力量要做某些事情,他早就心知肚明,卻從未對任何正道修士提起。他一生就是以資深修持,絕不站隊而著稱,沒想到調教出來的弟子,在大局觀方面卻差得可以。

  「少主!」「少爺!」一老一少兩人都被召喚來了,也大致知道了幾分鐘前發生的事件。

  「少爺,這次您帶我們出去啊?」連輝笑嘻嘻地問道,他是邪派修士中少數幾個在追蹤匿跡方面有深刻研究的傢伙,也是個很不錯的幕僚。雖然年輕了點,但實力一點都不差。而另一個被叫做曾叔的,則是青年的老家人了,忠心耿耿,戰力強盛。邪氣青年帶著這兩個人去,再合適不過了。

  「對,我們先出發,等消息看看去哪裡。」邪氣青年笑著說,像是碰到了什麼再愉快不過的事情。

  「殺了聶信與何蔓?」連輝舔了舔嘴唇,憧憬地問。

  「不,救了聶信與何蔓,殺了他們的對手。」邪氣青年笑著說。「真沒想到,有這種送上門來的機會。」

  連輝一愣,但曾叔卻會意地笑了笑。解釋道:「少爺好不容易才找到個機會,和聶信這傢伙搭上點關係。救了聶信,不管是宣揚還是不宣揚,聶信這個人情都是欠定了的。但要讓聶信好好活下去,實力提升快一點,似乎才更好一點。不過,也不能一直管著,要是聶信被我們救了,回頭又被正道中人宰了,那再宣揚今日的事情可就有趣了。」

  連輝這下也想明白了,笑著說:「這倒是不錯。少爺準備亮明身份了麼?」

  邪氣青年說道:「是啊,聶信不會說出去的。何蔓也不會,至於其他人……也得有命說出去才行。邢芒這種級數的人,還不必多放在眼裡。聶信卻不同,雖然他現在修為就那麼點,可卻是大棋盤上舉足輕重的棋子。正道能用他,我們又何嘗不能?」

  一邊聊著,幾人就一邊準備好了車子,一起離開了他們所在的建築,在街道上行駛開來。

  為邢芒開車的李超,是個小門派的弟子,雖然沒有師長親人死於何念生之手,但他被邢芒開出來的條件誘惑住了。邢芒知道他在師兄弟面前說得上話,為了拉攏他,讓他去說動他的師兄弟入夥,足足花了三千靈石,以及十五粒晁元丹。靈石倒也罷了,晁元丹卻是修行界初階修行者們極難入手的靈藥,一粒晁元丹幾乎可以抵得過一年的修為。雖然吃多了效力會下降,但15粒晁元丹幫助李超從剛剛突破靈息初期的狀態提升到靈息中期,一點問題都沒有。李超心動了,雖然最後他只說動了一名師兄加入,但邢芒仍然兌現了獎勵。要說鬥法,他和邢芒聯合起來,恐怕一招就將聶信轟殺了,可在高架路上飆車,他們的水準相差聶信實在太多。

  聶信一次次衝擊他們,甚至有兩次繞到他們前方減速逼迫他們停車。他完全不在乎將他們逼停之後,要面對的就是一場沒有勝算的戰鬥了。可惜沒有人配合聶信,不然他們的車子怎麼能還開得那麼順當,朝著目的地一路駛去呢?

  「邢大哥,真的要在那邊解決聶信嗎?要是讓其他門派家族的人知道了,我們可就麻煩了。」李超仍然有些惴惴不安。

  「哼,放心好了。手腳乾淨點,誰知道是我們做的?」邢芒看到聶信碰到狙擊的時候出手,雖然在捕獲何蔓方面是最好機會,可也暴露了自身。他祈禱別人沒發現他。可他卻不知道,早就有人暗中盯著聶信呢。「烏鴉」每每將聶信的最新動態準確彙報給僱主,雖然按兵不動,但邪氣青年卻始終安排著人盯著聶信,直到現在還是,而他真的等到了意料之外的機會。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3:56 PM

第七十五章 唯死而已

  不是賽道上計算精準的提速與過彎。沒有那種保持著危險平衡的優雅,現在的聶信暴怒如獅子,開著計程車橫衝直撞,可他又需要時時刻刻顧忌到何蔓的存在。聶信越來越焦慮的時候,操控起車子來卻越來越冷靜和克制。一次次碰擦,不斷在壓縮著邢芒和李超的車子的空間,不斷逼迫他們減速。

  邢芒冷哼了一聲,在聶信再一次的碰擦之後,一隻手拎著何蔓的脖子,一隻手裡拿著手槍對著她的腦袋。他真想殺何蔓,現在有無數種方法,但再沒有比這個更明確的威脅了。聶信一見,立刻剎車踩到了底,然後緩緩加速跟了上去。

  邢芒面容猙獰地說:「看到了沒?他又在乎,又害怕,哈哈,你管你開,讓他跟著去受死了。」

  李超沒有吭聲。邢芒的所作所為有點讓他嚇到了,這真的是什麼正道修行者麼?邢芒的所作所為,比一些所謂的邪道修士還要過分。

  「明知道我們要把他引誘到偏僻的地方動手還敢跟來,哈哈。這傢伙真夠蠢的。」李超說。

  「這樣才好。」邢芒的眼中閃過一抹異色,說不清是仇恨還是欣賞。聶信這樣的傢伙,居然也能有這樣的膽色,也不枉他在雲夢澤裡能夠創下如此聲名。但一個人不可能永遠運氣那麼好的,只要等一下到了他們預定的地方,直接動手就是了。聶信當然也有自己一幫朋友,可他們來不及趕到了。之所以不敢在公眾場合動手,還是得顧忌影響的,現在的修行界,再也不是當初的樣子了。要是自己真的在公共場所大開殺戒,在和聶信的戰鬥中殺傷大量平民百姓,將修行界太明顯地暴露在大眾面前,恐怕不到今天晚上就會有前輩修士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一刀絞碎自己了。他要報仇,可他自己還不想死。

  跟著前面的車,聶信連忙打了墨翔的電話。「墨翔,何蔓被人綁架了,我正在趕上去。……比我厲害,而且應該還有其他人,帶上大青和小玉,朝著西面趕。」

  「啊?什麼?」墨翔一愣。

  聶信飛快地掛上了電話,對方已經從高架上下去了,他立刻圈轉方向盤跟了上去。

  墨翔聽著電話裡的忙音,立刻跑開了,聶信說要帶著大青和小玉,那就帶上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先給張翼軫打了電話,告知了現在的情況。然後就跑去廠區一角,大喊道:「大青,小玉,聶信有麻煩了。快給我出來。」

  大青咻地一下就從草叢裡蹦了出來,直接掛在了墨翔的肩膀上,但它一點沒有蛇的吐信的癖好,而是看著墨翔,彷彿在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小玉不久之後也從屋頂上跳了下來,跑到了墨翔的腳邊,顯出一副關切的神情。墨翔暗自心驚,這兩個到底是什麼玩意啊,能聽懂人話,能對聶信這般關心,尤其是大青的這份量,顯然不是一般的青蛇來的。

  「你家老闆娘被綁架了。我們快點出發,是在城西那邊,過去有很長一段路呢。」墨翔帶著兩隻靈獸到了停車場,發動自己那輛牧馬人吉普,轟隆隆地跑開了。

  張翼軫帶著木恩也迅速離開了公司,朝著城西跑去,他也沒忘記和湯騰蛟聯絡。湯騰蛟一聽這消息立刻就炸了。上海可是他的地盤,由於現在的世俗世界對修行者實在不怎麼方便,他沒辦法把修行者鋪開在整個城市裡進行戒備,可這不代表別人就能夠在他的地盤上為所欲為。哪怕他不是那麼看重聶信,他也絕對不會容許何蔓在自己的地盤上出事,何家是修行界非常重要的一支,力量強大。何念生為正道修行界做出的貢獻,以及大家對何家做出的不追究的保證,才過去了多久?湯騰蛟很快就想到,恐怕下手的未必是邪派修士,邪派修士對何蔓沒什麼怨念,也不會冒著把何家得罪到死的風險做這種事情。何家和那種他們可以集中幾名高階修士一夜之間滅門的小門派小家族不一樣,何家的戰力強大,勢力根深蒂固,人手眾多,加之在修行界的朋友也多,他們發起狠來可是非常可怕的。可如果是所謂的正道中人下手,那這事情對於正道修行界的聲譽,是巨大的打擊。絕對不能出事,湯騰蛟暗自想到。

  「讓姓林的派人去,在上海不是有窮奇軍的三個分隊準備接收靈炎擊的嗎?都給我去。」湯騰蛟叫囂道。

  窮奇軍的掌軍者比湯騰蛟更容易走極端,過去救援的不僅僅是三個小分隊,還有好幾名正在雁蕩坊市裡採購日常所需的修士。

  可問題是,他們來得及嗎?

  聶信跟著邢芒的車子來到了城西一片已經停工了的樓盤。整個空間都靜悄悄的,負責看守這裡的少數幾名保安都已經被邢芒幹掉了,除此,這裡平時最多也就是一些流浪的貓貓狗狗在活動。一線微弱的靈能波動盪漾開來,聶信搶先開始了偵察工作。在功法修行有了進步之後,聶信對於仿照雷達的這種靈力搜索方式的掌控更加精微。朝著四面八方散發出一絲極為微弱而強韌的靈能,再不需要提聚靈能進行蓄勢了,彷彿隨時隨地,隨心念流轉就能做到。

  七個……對方有七個人。雖然不知道對方的水準到底如何,但只要是修行者,就沒有好對付的,尤其是現在自己很有些投鼠忌器的意思。

  自己散發的這一絲絲靈能波動,似乎被對方察覺了。也好,聶信這麼想著,自己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修行者,何德何能,從出道以來,沒有一戰是對比自己弱的對手,這真是個好傳統。對方並沒有要伏擊自己的意思,車子停在破落的社區的景觀綠地中間,那裡只有些破敗的花壇和大片裸露的泥土。他們就在那裡等著,把何蔓扔在車子裡沒有管,七個人就站在那裡等著自己過去。

  聶信從車子裡下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準備。輕侯劍拿在手裡,再也不是當初那種凝滯陌生的感覺,而是彷彿和自己融為了一體。輕侯劍從來就是一柄奇妙的飛劍,它並非用多好的材料達成,上面附加的各種攻擊防禦的法陣和強力也沒什麼關係。但當初打造這柄劍的人的強大神念卻和它融為一體。輕侯劍是一柄驕傲的飛劍,它的主人擁有強大的戰意,從來沒有在任何強敵面前屈服過,輕侯的名聲也從來沒有被玷污過,歷代輕侯的主人從來沒有一個怯陣的,哪怕是死。輕侯也由此逐漸成為了一柄尤為挑剔的飛劍,稍微軟弱一點的主人,總是恃強淩弱的主人,永遠無法和輕侯的神念相合,發揮出全部的力量。

  但這一次聶信將輕侯劍緩緩從劍鞘裡抽出的時候,卻感覺到了不同。劍身有如上一次飽飲美酒一般,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芒,開始發出嗚嗚的鳴響,即將到來的戰鬥讓輕侯無比興奮,而主人身上強大的戰意、孤注一擲的狂熱都讓它願意將全部的能量發揮出來。

  「哈哈哈哈,你還是來了,你真的敢來。」邢芒的眼神裡滿是仇恨,而他找來的那些人也笑著,說著輕鬆的話,彷彿面前是在上演個什麼笑話。

  「要來殺我?來吧。不用廢話。」聶信再也沒有一絲遲疑。他知道,自己只要有一點點的遲疑,對方就會再拿出何蔓來要脅,他們是瘋子,他們需要復仇的快樂。但他們一定想不到,當聶信瘋狂起來,會是個什麼樣子。

  「誰先上去玩玩?」邢芒朝著幾人問道。

  「我來吧。」一直靠著汽車站著的一個胖子站了出來。

  「好,你比他高那麼一點點,別陰溝裡翻船哦。」邢芒呵呵笑著,顯然不覺得聶信有任何翻盤的可能。聶信雖然符咒方面很強,在設置陷阱方面更是讓人驚豔,但他的戰力如何,雲夢澤一役之後,大家多少有些知道,他當時還沒開始學劍訣呢。就算現在有些長進,能怎麼樣呢?

  胖子的兵器是一柄金色大刀,但看那材質紋理卻是木頭的,上面散發著淡淡的灼熱。

  「棲鳳木製作的鳳鳴刀?有意思。」聶信心中一動。胖子一落場,他就發動了攻擊。

  胖子大刀用力斬下,一道熾熱的火柱朝著聶信噴湧而來。聶信卻夷然無懼,他手上劍訣一捏,心神微動,輕侯劍嗖地射出,這還是聶信第一次以標準的飛劍劍訣來發動攻勢。輕侯劍帶著沛然氣勢,直接撞上了火柱,劍身快速旋轉了起來,帶動周圍的空氣,將火柱絞碎。

  胖子大吃一驚。沒想到聶信的這柄飛劍如此厲害,雖然這一刀有些隨意了,卻應該也不是隨意就能被破去的。

  佔了一招先手,聶信怎麼會輕易放棄,他一躍而出,在空中接住了飛回來的飛劍,直接朝著胖子的所在攻去。「奔雷!」一招祭出,彷彿周圍的空氣都被帶動在一起顫慄著,發出隆隆的震響。胖子已經躲不開,只好奮起全力,一招「天火燎原」鋪開一片刀光,準備層層阻隔聶信的強大攻勢,而且防禦中帶著攻擊,這是他最得意的一招。

  「奔雷」帶起的靈能衝擊和耀動著的電光,與大片大片火焰相碰,互相侵消著。就在大家還在驚訝聶信的實力比起他們預估的要強了不少的時候,聶信已經用靈移符閃身到了後面,然後又是毫不遲疑地一招「奔雷」。

  從旁觀角度看,只覺得聶信的靈氣挾裹著劍光,彷彿一支飛速射出的飛梭,射向龐大的火堆,很有些飛蛾撲火的意味。胖子每一刀揮出,都會有一條火鞭在空中出現,都會讓空氣的溫度上升幾許,「鳳鳴刀」的神奇之處,他們這些同夥也都眼饞得很。在他們想來,用鳳鳴刀這種東西對付聶信這樣的傢伙,豈不是手到擒來?沒想到,聶信居然頂住了……

  聶信衝入了火焰,並沒有被火焰吞噬,他的天罡離火訣全力運轉,將體內的靈能瞬間轉化成一片熾熱,彷彿整個人都披上了一層火光。雖然天罡離火訣這樣運轉消耗非常大,卻讓他能夠在大火中遊刃有餘。

  胖子有些驚恐了,這一團團燃動的火焰,怎麼居然傷不到聶信嗎?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4:03 PM

第七十六章 只要一分鐘

  胖子手裡的鳳鳴刀的確是利器。可僅僅會噴火就夠對付聶信了嗎?有著天罡離火訣的底子,聶信對玩火這回事可有經驗了。靠著身上爆發出來的天罡離火訣形成的護身焰罩,雖然消耗很快,但火焰互相排斥卻讓自己短時間內不會受到嚴重傷害。胖子還沒本事將火焰凝成實質,不然,那一道道火焰鞭可是要人命的。

  一股火焰朝著聶信劈頭蓋臉罩了過來。聶信要考慮各個方面,儘可能地預料周詳,但對手的行動卻不可能每一步都能料想到。眼看著閃不開這一股火焰,身周已經到處是火,也沒地方躲了。聶信冷哼一聲,雙手連連彈射出六枚玄炎符,連續爆炸形成的氣流固然讓聶信有些手忙腳亂,卻也讓劈頭而來的火焰被吹開了。

  胖子大怒,連連催動靈力,一道道火焰接連射來。而聶信也不客氣,索性將天罡離火訣催動到極致,對那些火焰,遠的用玄炎符炸開,近的用劍撥開或者防禦住。雖然他的修為比起胖子略遜一籌,但他手裡的好東西可也不少,符咒更是管夠。而且。儘管輕侯劍相比於鳳鳴刀似乎表面上有點差距,至少沒有這種催動火焰的效果,但只看格擋掉了那麼多火焰,劍身上面卻纖塵不染,仍然是一副亮閃閃的驕傲的樣子,就可知輕侯劍也沒有完全發揮出來。

  但是兩人都這樣全力催動火系功法,戰圈不知不覺之間就在逐漸擴大。轟地一聲,聶信挨了一下。他發射符咒的速度畢竟比不上胖子揮揮手就可以,在近距離用玄炎符炸開火焰的時候,爆炸的氣流將他推動著踉蹌了幾下,險些摔倒。

  「退開些,讓他們打……」李超招呼著大家後退,一些火焰落在他們一尺不到的地方。倒是不怕傷著自己,可是也沒有必要被捲進兩人的戰鬥吧?

  大家也沒多想,就各自退開了一些。就在這個時候,聶信騰身而起,連續兩枚炎龍符朝著胖子射去。胖子大驚,立刻揮出三刀,又是一招天火燎原,將面前防禦得滴水不漏,可沒想到的是,聶信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頭頂上,手裡扣著的赫然是一張血焰狂龍符。

  「不好!」邢芒、李超還有另外兩人撲了上來,朝著聶信攻去,要是在他們眼皮底下幹掉了胖子,那可太沒面子了。

  可等四人撲在半空中的時候,聶信又一次不見了。而守在車子邊上的兩人忽然發現頭頂上出現了一片巨大的陰影。抬頭一看,大驚失色,聶信居然用靈移符挪來了自己的計程車砸向他們。兜頭而來的的陰影讓他們無暇他想,立刻就是就地一滾,先躲了過去。可如此一來卻正中聶信下懷,他又是一閃身,已經到了車子邊上,右手長劍凝聚出最強力的一擊,左手已經取出了靈炎擊改進版,分別朝著兩個看守著車子的人,同時發動。兩人大驚失色,這兩下要是挨上了,恐怕真不好受,而上面有車子砸下來,邊上有聶信的這一擊,他們自然而然地就離開了車子。

  「哈哈哈哈,」聶信大笑道:「來吧,我給你們五分鐘。五分鐘裡我的朋友也該到了,你們來殺掉我吧,你們有五分鐘。」

  將何蔓護在身後,聶信再沒有一絲猶豫。剛才用天罡離火訣來戰鬥。固然是因為火系功法對抗火系功法至少不吃虧,但瞬間的靈光一閃,就這麼來回牽扯,將對方的注意力調動開之後,一舉攻襲成功。自己與何蔓的命運,全都回到了自己手裡,這才是最重要的。

  五分鐘,五分鐘,五分鐘……聶信的腦子裡這三個字在不斷跳動著,狂放的火焰從他心底升騰了起來。

  「一分鐘就夠了,你他媽的找死!」邢芒連續轟出兩道雷訣,他功法比聶信高出不少,又是含怒出手,兩道雷光威勢十足,他隨即抽出飛劍,手指虛點,劍直接從空中朝著聶信斬了下去。

  「滾雷!」聶信默默吟詠起何家劍訣中,雷訣的第二式,他長劍撤手,輕侯劍挾著雷光迎著邢芒的長劍飛去。

  以雷訣對雷訣,聶信的膽氣的確是十分雄壯,這也是因為他對何家的劍法極有信心。以攻殺淩厲著稱的何家劍訣,絕不玩虛的,不像其他各門派的劍招,不少都是以仙法搞出漫天虛影,但實際上有攻擊力的就那麼幾招。何家的劍訣就是以威力著稱,就是將靈能全部轉化為威力,將靈能的效率壓榨到極致,用最大的威力讓對手沒有抵擋的餘地。而雷字訣下的四式。更是剛猛淩厲,最適合硬衝硬打。邢芒擋開了聶信的飛劍,但四處亂竄的電光還是讓他稍有些應接不暇。看兩道雷光徒勞無功,他又是連連射出幾道雷光,長劍則是在空中舞出一團劍影,朝著聶信籠罩而去。

  聶信擋開了三道雷光,到底還是挨了一下,他的護體焰罩為他擋掉了大部分威力,他只是稍稍受到了點衝擊而已。但李超的劍卻刺中了聶信。

  「好。」聶信居然低聲稱讚。在那麼近的距離上,李超能看清楚聶信那狂熱的眼神,心裡覺得不妙,可他想要抽出長劍,卻發現聶信居然右手直接抓住了他的劍身,用整個手臂纏住了他手裡的劍,完全不在意鮮血已經佈滿了整個劍身。李超用力一拔,可是除了將聶信的傷口割得更深一些之外,只能抽出來僅僅一寸。聶信微笑著,嘴角揚起。他左手的靈炎擊已經重新裝填,對著李超的腦袋,聶信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李超還算是反應快的,立刻鬆開了長劍,筆挺地朝著地上倒了下去,堪堪躲過了靈炎擊射出的焰流。他看到聶信將他的長劍隨手插在腳邊的地上。手上已經扣上了一枚血焰狂龍符。他連忙又是一滾,躲得遠了一些,手裡沒有兵器他已經顧不上了,誰能想到聶信居然這麼拚命?

  擋開了李超,並沒有讓聶信的狀態有任何改善,對手仍然在接連不斷地攻來。但剛才一番連續動作,在消耗了不少靈能的同時,也讓聶信大致摸清了幾個人的實力。邢芒、李超還有李超的那個師兄,剛才看守汽車的兩人之一,都是靈息期的修為,但並不算太高。其他幾人也不過是氣動後期罷了。雖然都比他高,但對付氣動後期的修行者,他現在已經不由自主地帶著幾分輕鬆的心情了。

  「焰刃!」聶信雙手一合,隨即展開,他的手上彷彿罩上了一層亮白色的火光。聶信左手成手刀狀,分別朝著邢芒和胖子各揮出一刀。邢芒連連射出兩道雷訣,才和聶信斬出的這一刀焰流抵消。他幾乎不敢相信,聶信居然有那麼強大的招法嗎?至於那個胖子,本來他揮出一刀準備以火破火,沒想到鳳鳴刀射出的火焰一觸即潰,他連忙滾倒在地才躲開了這一下。「焰刃」和鳳鳴刀現在只能射出的普通火焰可不同,這是天罡離火訣裡聶信現在能掌握的最難的招法。「焰刃」將靈能和火系功法結合,形成的火焰豈是一般的火焰可比的?一直到相當遠的距離上,焰刃都能保持大致的形體。聶信手裡兩柄焰刃,就好似兩個鐳射機一般,讓人防不勝防。他也沒有指望焰刃能夠輕易將對手斬殺,但用焰刃玩玩空間遊戲還是可以的。儘管聶信幾次焰刃攻擊都打在空處,可邢芒立刻暗叫不好,他自己、李超、李超的師兄童均都已經被逼到了一邊,聶信用飛劍攻襲騷擾,用焰刃控制,對他們照顧有加,除非願意硬拚上幾下,直接和聶信貼身,不然他們三個很難順順利利放出什麼招數來。而他們距離另外一邊四個人稍微有那麼點遠。

  就在這個時候,聶信暴喝一聲,朝著那邊四個連續射擊:六道血焰狂龍府,十四道炎龍符,夾雜著似乎是鋪天蓋地而來的玄炎符、寒冰符、千鈞符,直接將四人籠罩在連續的劇烈爆炸中。戰鬥到了這個地步,聶信也不管是不是有其他人會注意到這裡的動靜,他為了這一擊已經準備了很長時間了。面對多個修為比他高的修行者,他能依仗的東西真的不多,一個是他的功法、劍訣和符咒都威力巨大,哪怕對方修為高過自己也不見得願意一次次硬拚,而這個優勢被他發揮到了極限。既然這些招式哪怕打中了也幹不掉對方,那最有效率的用法莫過於用這些招法來限制對方。無論在時間上還是空間上。另一個優勢就是他的符咒操作速度,現在他的靈能總量雖然有限,但他可以同時運算元量非常大的符咒,形成覆蓋式的壓制。聶信一瞬間用光了自己的一半靈能,才射出了鋪天蓋地的這一撥符咒。

  胖子又想急退,可他朝著後面才一跳,忽然感覺到腦袋像是碰到了什麼東西。那是……槍管?

  轟!被聶信乘著一個空隙送到胖子腦袋後面的自然是靈炎擊,靈炎擊激發的時候,胖子已經完全沒有能力抵擋了,也不可能來得及。一道粗壯的焰流將他的整個腦袋轟爆。

  「一分鐘……一分鐘過去了。」聶信哈哈大笑地說:「來吧,還有四分鐘。」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4:21 PM

第七十七章 荒謬的救援者

  邢芒氣炸了,他也不再躲了。一道道雷光接連射出。和聶信的焰刃對轟。聶信的壓力驟然加大了不少,戰術被識破,有點左支右絀,再沒有剛才那種靠著對空間的理解限制對方的遊刃有餘。而焰刃消耗靈能太劇烈,他也不能一直維持下去。還有四分鐘呢……這倒楣的四分鐘。

  背靠著車子,他抽出一點點的時間瞥了一眼。何蔓呼吸平順,看樣子並無大礙。聶信仍然在微笑著,從他站到車子這邊,他臉上的微笑就再沒有消失。

  你會沒事的……聶信心裡喜悅地想著。他的背後就是何蔓,他沒有躲避的空間,只能在那裡站著。兩張金剛符早就拍在了車子上,只是起到一點點的作用,不要讓到處飛濺的靈氣、火焰和泥土碎片傷到何蔓。他們現在已經身處戰場了。

  聶信大喝一聲,雙手焰刃合二為一,橫著掃過面前的扇面。面前這些人都躲了過去,但他們背後的大樓卻被切成了兩半,搖搖欲墜。一下子逼開了幾人,就在留出的這一點點空間裡,聶信再次使用劍訣:「積雷」

  彷彿有一陣風掃過整個戰場,聶信手持輕侯劍,站在車子前面。似乎山崩海裂都不能讓他移動分毫。一道道雷光從天空中墜下,和邢芒射出的雷光,和李超、童均的劍氣相撞,就好像空中懸浮著一朵由聶信心意操控的雨雲一般。剛才被一大堆符咒轟開的傢伙裡有一個衝了上來,一道粗壯的電光激射而下,直接將他彈開。「積雷」攻防一體,卻是犧牲了機動力,聶信心神所在,俱都是「積雷」的控制範圍。何蒼生用這一招的時候,差不多一個足球場範圍都能被他的神念所籠罩,劍意所指,萬道雷光直接將對手轟殺。聶信現在的能力距離何蒼生當然還遠,可防禦自己和車子這點範圍還是能夠做到的。除非攻擊頻率高得聶信的心神反應不過來,或者超過聶信的靈能能夠防禦的威力,不然,「積雷」就會一直維持下去。這是在燃燒自己的靈能,催發最大威力的一招,可聶信真的能夠靠著這一招堅持四分鐘嗎?

  不,只有三分五十秒了。

  腳邊還有一支劍呢,聶信手一招,李超的長劍到了他手裡。李超的臉上有些尷尬,這叫什麼事情啊,自己的長劍到了敵人的手裡,自己只能憑著劍訣催動劍氣。

  「滾雷!」聶信居然還有餘力催動長劍射出,一個剛才被符咒轟得重傷,剛剛爬起來的傢伙被釘在了地上。長劍準確穿過了他的心臟。

  「劍還給你了。去取!別說我兵器上佔了便宜。」聶信朝著李超撇了撇嘴。他此刻氣勢已經到了頂點,他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又是兩個修行者的性命記在了自己名下。雖然自己憑著孟先生的符咒,憑著有著超階殺傷威力的靈炎擊才能做到,但那又怎麼樣呢?

  聶信的狂言讓李超、童均俱都沉默。李超默默地取回長劍,不斷催動著,朝著聶信攻來。聶信只是一心一意地應付這幾個人的轟擊,再不用多想什麼。尤其是不用想墨翔、張翼軫他們是不是能找到這裡……他們已經炸平了半個社區了。哪怕這裡是爛尾樓,可周圍好歹是有人的,要是不出意外,幾分鐘後到來的恐怕還有110和消防車之類的了。要是他們幾個還找不到動靜那麼大的地方,那才有鬼了。

  從剛開打的時候聶信就將舌底的行氣散嚥了下去,從一開始他就在想方設法讓自己能用的靈力儘可能多一點,再多一點。可最終還是要不夠嗎?

  又是一分鐘過去了,積雷已經擋下了不知道多少次攻擊,聶信的神志一陣模糊。這是開始脫力的徵兆,可就在這一瞬間,劍氣穿透身體的疼痛讓他的意志又清醒了過來。還不能倒下,肩頭、腿部、腹部的傷口提醒著聶信。看到車子上被劍氣斬開的一道口子,聶信更堅定地催動最後幾絲靈力。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還有轉機嗎?還有機會嗎?那些朋友們到哪裡了?這些念頭只在腦中停留了一剎那,輕侯劍就開始發言了。主人沒有放棄,輕侯劍也沒有放棄,那悠悠的鳴響彷彿在傳達人劍合一的一句話:唯死而已。要我低頭要我放棄,門都沒有!

  「邢大哥……」李超心裡已經有了一絲畏懼,就算今天斬殺了聶信與何蔓,以後怎麼辦?

  「真是的!七個綁架了一個打一個,被幹掉兩個,居然還沒幹掉對手。」一道幽幽的聲音在整個空間裡飄蕩。

  「誰?」童均朝著一旁的幽暗中望去。一個邪氣的青年出現了,青年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撇了撇嘴。兩道迅捷絕倫的劍光從他身後射出,分別射入李超與童均的胸膛,兩人居然連一點抵抗都沒有,就那麼張大了眼睛倒了下去,胸口出現了兩個大洞,無論如何是活不下去了。

  連輝和曾叔並沒有收手,他們刷刷刷地砍殺著,瞬間聶信面前只剩下了邢芒。

  「聶信,最近聽你名字真是聽了不少,果然還是有點意思。在下彭雪方。」

  聶信沒有收起積雷,來的這個不知道是什麼路數,可看連輝和曾叔施展出來的手段,似乎是邪修一路。

  「抱歉,不認識。」

  「死在你手裡的好多修士都是我手下,不過……你說得對,你的確不認識我。」彭雪方笑著說:「我還是來得晚了點,本來想留點時間和你聊聊的。不過你的朋友……朋友們快來了,湯騰蛟和他的手下也快來了,我要是不走,恐怕就麻煩了。回頭我打電話給你,我們找地方聊聊,放心好了。不會怎麼樣的,不然今天我就不來了。」彭雪方笑著說,「我準備走了,幫你解決了幾個,這個傢伙……你沒問題吧?」

  聶信不知道怎麼回答,就沉默著。

  彭雪方似乎也沒等著他回答,自言自語道:「不太牢靠的樣子……曾叔!」

  曾叔咻地出現在邢芒背後,一掌轟在他的背心。邢芒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他倒在了地上,似乎還活著,但已經失去了意識。

  「靈移符真是好東西。」彭雪方哈哈大笑,隨即就帶著連輝和曾叔,在另一邊消失了。空氣裡飄過他留下的一句話:「你就說是我準備撿便宜,沒來得及好了……那些正道,呵呵,疑心重的很。」

  聶信還沒有完全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他已經受傷不淺,眼前敵人盡去,他還沒有收起「積雷」,但靠在車子上,讓車身支撐著自己的體重,居然都有一種輕鬆的感覺。聶信心中苦笑,這叫什麼事?有人要殺他,有人要救他。要殺他的是他的同道,要救他的是他以為的敵人。嘿嘿。這個世界……嘿嘿……這個世界啊……

  又是一股暈眩襲來,聶信咳出一口血。隨即,他聽到一聲悠長的鳴叫聲,讓他徹底放下心來:大青已經來了。看到聶信受傷,大青也不管周圍是什麼狀況,直接回覆到青色大蛟的身形,張開了身體將聶信和車子一起圈護在裡面。

  看到青色大蛟的一瞬間,墨翔幾乎都沒站穩,誰能想到當初困住了許多修士的青色大蛟居然被聶信收服了?沒有人回去懸江洞府看過,雲夢澤裡留著的修士也都覺得青色大蛟是跑到秘境中的其他地方去居住修煉了,可它居然收起了身形。變成了小青蛇呆在了聶信身邊?

  小玉跳到了聶信的肩頭,看著滿身是血的聶信,發出了嗚嗚的聲音。小玉用腦袋輕輕地蹭著聶信的臉,彷彿是要撫慰他似的。聶信拍了拍小玉的腦袋,這小傢伙真是可愛極了。

  「你沒事吧?」墨翔和張翼軫前後腳到達了這裡,看著這已經處處是火光的爛尾社區,心有餘悸。聶信難道又開始範圍攻擊了?看這情形,反正聶信還活著,敵人死了,這就對了。這些傢伙真是死有餘辜。

  「沒事,咳咳,」聶信微微一笑,卻又牽動了傷口,剛才可以不當回事,但現在渾身上下都在疼。聶信看著大青一副冒火得準備拿還活著的邢芒當點心的樣子,連忙說:「大青,沒事了。先收起來好不好?等一下有人來了,看到就不好了。」

  大青掃視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似乎是覺得沒什麼威脅,抖摟了一下身形又縮了回去,但眼神仍然是非常不滿。

  「呵呵,對不住,讓你們擔心了。回頭你們還是和我一直在一起吧,少不得我得狐假虎威一陣。」聶信說道。

  張翼軫和墨翔上來扶住了聶信。聶信說:「沒事沒事,這傢伙還活著,讓我過去,我還得問問呢。」

  聶信將邢芒翻了過來,一道乙木清靈符打在他的身上。邢芒睜開了眼睛:「嘿嘿,我師父死在你師父手裡,我死在你手裡,多好……哈哈,多好啊。」

  「你師父的死,我師父不是故意。你呢?」聶信一點都沒有什麼歉疚之情,邢芒這樣就是自找的。何念生喪失神智的時候做的事情,就算要繼續追究,也不是這個方法。「還有誰?」

  聶信的問題讓邢芒一怔,他哈哈大笑起來:「還有誰?哈哈。好笑啊,難道你還能去追究他們不成?龍虎山方氏兄弟、白江口的天朦子,黑口山熊大力……你倒是去找他們算帳啊?放心,不用,他們會來找你的。」

  聶信面無表情:「有幾個名字就夠了。走好。」他隨手撿起邊上的劍,紮進了邢芒的喉嚨。邢芒眼中的仇恨的光芒,漸漸消失了……

  「你想幹什麼?」張翼軫皺著眉頭道。木恩卻很無所謂地解釋道:「這幾個人,實力一般。方氏兄弟兩人死了個弟子,兩人都是靈息後期,散修,沒財力用築基丹衝擊修士,在積累修為呢。天朦子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沒有直接的親友弟子死在那邊,築基前期,築基成功十二年。熊大力倒是有點麻煩,是孔家的旁系,靈息後期,不過戰力不俗。」

  「多謝。」聶信對木恩說。

  張翼軫翻了翻白眼,白了木恩一眼:「你這是……」

  「少爺,這事情忍氣吞聲,以後他有靈獸保護,倒是無所謂,何家還要不要過日子了?」木恩面無表情地說。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4:27 PM

第七十八章 邁入靈息期

  何蔓沒事,但聶信有限的手段用完。她還是沒能醒過來,看起來當初的那個符咒有點問題。聶信有點懊惱,怎麼就把邢芒那麼輕易就幹掉了呢?應該從他嘴裡再套點東西出來的。

  木恩在一邊說道:「聶信,這符咒不是那麼容易解開的。施展符咒的限制不高,但解開符咒狀態則需要至少不差製作符咒的人太多層級才行,邢芒沒這本事的,甚至符咒的威力他都沒完全發揮出來呢?」

  張翼軫皺著眉頭說:「木恩在救治各類法術、劍訣的傷害方面很有本事。家裡讓木恩一直跟著我,也是這個原因。」他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各家安排保鏢和管家、助理的時候總有各種各樣的考慮,安全性始終排在第一位,而他又是張家的希望之星,木恩這種經驗豐富又有專長的老家人,正是最好的選擇。

  聶信點了點頭,說:「我們走吧,這也不適合送去醫院。張大少,你有什麼地方可以推薦麼?」

  張翼軫對聶信的稱呼很有免疫力,攤著手說:「這還用問。我在浦東那邊廠區附近看中了一套別墅,裝修什麼也很合意。我已經買下來了,這幾天一直在打掃清潔。就那裡吧?不過還需要添置一些東西,你把何蔓先送過去,木恩帶你過去就行了。我和墨翔去把該準備的東西準備上。」

  就在這個時候。三組窮奇軍的修行者到來了,加起來有足足20人,一下子降落到在他們幾人周圍,氣勢騰騰。

  「事情解決了。」看著窮奇軍軍士都是一臉詫異、震驚地看著破敗的戰場,看著滿地的屍體,尤其被切開了,正在崩塌中的大樓,張翼軫緩緩說道:「諸位,我們自己會去向湯老回報情況的。現在這裡不宜久留,大家還是先撤了吧。」

  木恩扶著聶信,張翼軫和墨翔幫著把何蔓挪到了墨翔的車子裡。相比於張翼軫的跑車,顯然是墨翔的吉普空間更大更舒適。窮奇軍軍士們不知如何反應,原來命令就是緊急救援,並沒有詳細的指示,事情緊急到那個地步一系列的聯絡都在進行中,誰管得了給他們下達詳細指示啊?只讓他們到達之後,保護好聶信他們一行,殲滅其他修行者而已。現在聶信他們沒事,敵對修行者死光了,那他們來幹嘛來了?

  一個女性軍士站了出來,拱手說道:「如此也好,我們沒有及時趕到,幸好你們來得快。」窮奇軍上下剛才在很遠距離就感受到青色大蛟釋放出的滔天氣勢,但那驟然冒出來又迅即消失的氣勢,並沒有讓他們判斷出來到底是什麼情況。沒有人以為是聶信幹掉了所有在場這些敵人,青色大蛟的氣勢爆發,甚至讓彭雪方他們一行留下的蛛絲馬跡都蕩滌無形了。窮奇軍的軍士們都覺得。張翼軫和墨翔這兩個傢伙在,再加上實力相當不錯的木恩,聯手做到這些倒真的不難。

  女性軍士又說道:「還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嗎?」

  墨翔苦笑著說:「要是不麻煩……這裡的後續事情,你們接手一下如何?場面搞得太大了,不好收場啊。」

  墨翔滿腦門子是各種技術,卻不代表他不懂人情世故,看這位女性軍士的表現就知道,他們都以為是他們聯手斬殺了七名肇事的修行者。墨翔覺得,暫時保持這樣的錯覺也不錯,索性加了這麼一句,讓他們的誤解加深一些。聶信收服了青色大蛟,還有另外一頭靈獸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至少現在如此。

  女性軍士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處理這種戰後,尤其是對媒體、公眾封鎖消息,修行界有一整套的方法,有專門一組人馬專門做這事情。窮奇軍最近作戰任務繁忙,這類處置也無比熟練,雖然場面的確是大了點,但好歹沒有公眾傷亡。網上亂七八糟新聞一轟炸。搞個什麼爆炸事故出來,公眾立刻糾結在問責的問題上,再沒有人去想想到底是不是那麼回事了。

  到了張翼軫的別墅,聶信才明白張翼軫標準的清潔工作是怎麼回事。說房間纖塵不染已經不足以形容房間的潔淨程度了,整個別墅都可以直接組裝衛星,甚至於當無菌間來動手術了。等張翼軫和墨翔兩人開車回來,後面跟著一輛卡車送來傢俱等等各類東西之後,他們花了整整大半天,將別墅折騰成能夠住人的狀況。

  聶信打電話將何蔓的狀況告訴了何蒼生。何蒼生卻沉默了一會,問他:「我女兒這事情,交給你沒問題吧?」何蒼生知道何蔓沒什麼危險,因為符咒被昏迷,除了尋求外部的破解之外,還有種方法就是看何蔓是不是自己有足夠強烈的意志力,衝破符咒的控制了。不管是哪種方法,暫時他這個做父親都插不上手。而聶信一直以來的表現都證明了他是可以信賴的。

  聶信和自家女兒將來能走到哪一步,這天曉得了。但和何家其他人覺得聶信配不上何蔓的想法不同,如果兩人真的能在一起,何蒼生倒是樂見其成。何蔓將來要成為何家的家主,要嫁一個同樣出身修行世家,品貌都上佳的子弟,還要門當戶對,得是至少中等以上的世家?這難度未免太高了一些,挑選餘地太小了。而且,那樣的世家子弟未必適合何蔓,更不適合何家。有一個家族掣肘,何家要考慮算計的東西就更多了。反而是聶信,孑然一身,是自己弟弟的弟子。與何蔓有同門之誼,而才華卓著,不管將來如何,都必然會是何家的助力。至於現在修為層級比較低,也沒有自己的勢力……聶信不會一直這樣的。張翼軫和墨翔都是他的好友,背後更有何念生的一眾老朋友幫襯,將來他能發展到什麼地步還真不好說。現在信任聶信,給他機會,在何蒼生看來是最正確和穩妥的選擇。

  大青現在是打定主意,呆在聶信身邊最好,而小玉還是很好奇的年齡,對何蔓的狀況很好奇,蜷在何蔓的枕頭邊上打瞌睡。小玉從來沒有表露出任何和戰鬥有關的特質來,但大家可不會將這種看似無害的靈獸真當作寵物。靈獸都是強大的,只是表現出來的方式不同而已。要是小玉真是那種完全無害無用的靈獸,幹嘛當初懸江洞府的主人要把它留在冰凍法陣裡,一冰就是幾千年?靈獸大多與同階靈獸為伍,看大青對小玉關切的樣子就知道,兩個傢伙位階應該差不多。按照現在流傳下來的靈獸分類圖譜,大青應該是七階上下的靈獸,那小玉再低也低不過六階。

  安頓好了之後,聶信沉沉睡去。身上的傷勢是小事,但沒沒將靈力抽取一空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清心訣自然而然地在聶信體內運轉了起來。將周圍的靈氣吸納其中,滲入肌肉、經絡,一點點地滋養、修復……聶信睡著之後不久,內外傷勢就都在非常快速地癒合著。在加入了天罡離火訣的特性之後,現在的功法更有淬煉的效果,每次這般修補,都會讓聶信的身體更加強健。可就在聶信的傷勢好透了的那一剎那,奇妙的事情發生了。一點靈識在識海深處出現,彷彿整個宇宙的核心一般,帶動著周圍的靈力換換旋轉著,然後是更多靈力。更多……更多……直到整個識海,乃至於全身上下的靈力全都隨著這一點靈識旋轉起來。這一點靈識,產生於清心訣和天罡離火訣這兩種性質截然不同的功法的相互摩擦碰撞,求同存異,終於在兩種功法的共處中,碰撞出了這一點最精粹的部分,而後,這最精粹的部分帶動著全身靈力,按照自己的意志……這身體主人的意志,開始行動了起來……聶信很快就清醒了過來,這種情形下他意識到自己又處在了一個關鍵時刻。因為剛才的戰鬥,不斷催動靈力,在靈能的不同性質間告訴來回轉化,讓他對身體內的靈能有了進一步的瞭解,讓他對靈力作為一種神秘能量有了更深的感悟,於是他開始突破了……

  聶信沒有改變姿勢,仍然保持著那最舒適的睡姿,但靈能卻自動自覺地在他體內運轉了起來。一絲絲細微的靈力,彷彿要從他的毛孔中噴射出去,彷彿要將他整個人吹得脹開了,這讓他對「皮囊」這兩個字有了更深的理解。但他謹守心神,捱過了那最不舒適的一剎那之後,那到處噴湧衝撞的靈能不見了,他感覺到從內到外彷彿都有一種涼爽的感覺,那稍微有一點點的麻癢,也隨著身體表面靈力一陣陣的波動而被排除掉了。那是身體在驅除雜質和毒素……聶信知道這感覺,他在剛剛進入氣動期的時候,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細細體察著身體內靈力的運轉,清心訣和天罡離火訣再也不分彼此,完完全全融合在了一起,而催發靈能爆發的時候,卻也沒有了之前灼燒的感覺,代之以一種奇妙的安定。如果說之前催發全力的時候,靈力像是四處湧動的火焰,那現在給人的感覺,則更像是灼熱到無法形容的液體,揮灑出去之後。絕對可以形成一道道有若實質的焰流,像是一條條鞭子似地,重要的還不僅僅是威力比起單純的火焰來得強大,而是可以控制……聶信還沒嘗試其他各種劍訣、符咒的威力提升,但他知道,他進入靈息期了……這絕不簡簡單單地衝破氣動後期直升兩階,而是邁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自己會需要一段時間來掌握功法的新特性,來控制各種招法的威力,但如果再碰到今天這種情況,他可以放手一戰,而不是像現在,被逼到死角靠著符咒和劍訣透支身體來救援了……

  他很滿意。自己的命運多掌握在自己手裡一點,總是能給他這種感覺。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4:39 PM

第七十九章 賽車出爐

  張翼軫和墨翔淡淡地恭喜了一下聶信的突破。就繼續投身到繁忙的工作中去了。時間越來越緊了,他們把大家的流動資金集中起來,買了一輛陸虎,不過卻不是作為參加賽車的改進基礎,而是作為工程服務車。他們最終討論的結果,是聶信和墨翔搭檔開車,張翼軫和姚永樂,以及呂眠手下的一些人組成服務團隊來參加死亡賽車。聶信不用多休息,有墨翔在,隨時解決各種故障,要比多個副駕駛來得有用。

  至於參賽用車,墨翔拿出了設計方案,決定完全採用自己的原創設計。也不是沒有死亡賽車的車隊這麼幹,但多數都是那些幾乎伴隨著死亡賽車的歷史逐漸成長起來的超級大車隊。那些車隊就算不贏比賽,偶爾失手,靠著眾多贊助和幕後支持者,也能維持相當不錯的盈利,來支援車隊的技術開發。呂眠對他們的決定有些懷疑,但看了墨翔的設計,立刻就轉為全力支持了。墨翔搞出來的車,哪怕不算那些轉為聶信的操作特點進行的定製。都算是一輛性能超級優越的跑車了。呂眠覺得,今年聶信只要表現不錯,靠著出售這種車型都能掙不少錢。

  車體有些類似於軍隊中使用的戰地突擊車,外形以直線和平面為主。車體前面,兩側和後面都有防撞桿。車頂上的行李架也有相當強的防護效果。車子採用六輪驅動,前二後四,後輪全都裝置了轉向輔助裝置,雖然略微增加了車體的複雜性,但卻讓四後輪的穩定性優勢進一步放大,縮小了轉彎半徑。底盤的結構,看起來更像是越野卡車的結構,非常穩固,能夠抵守各個方向的衝擊。但由於大量採用特殊合金材料和新型的金屬構造結構,重量不會比一般的越野吉普車重多少。呂眠看到的圖紙上沒有關於引擎的內容,但呂眠在車房裡看車子安裝的時候,看到的賓士G級車頂配版本的引擎,還經過了大量改裝。呂眠對這台引擎都覺得很滿意了,但他並不知到,實際安裝上去的卻不是這個,而是一台墨翔求爺爺告奶奶,讓姜岩動用家族裡的力量加工製作的兩台轉子引擎,引擎全部採用翠鋁、冷月鋼等打造而成,原生設計就有800馬力,而到了關鍵時刻,引擎核心部分可以承受兩倍乃至更高的壓力也不會影響引擎的安全性,這就為頻繁使用航空燃油創造了充足的條件。這輛車子全力輸出的時候,可以輕鬆突破一千八百馬力。連使用特殊燃料的設計都是原生式的。引擎採用四路燃油供應,其中一條管道就是專門給航空燃油的。車子的油箱也是四個,每個七十升。

  變速箱採用的是8檔前進,3檔後退的非常特別的設計。那是因為在過去死亡賽車裡,車子用車頭抵著對方車頭,一邊後退一邊尋找機會脫離接觸的機會非常多,要是沒有足夠的後退速度,到時候可就麻煩了,輪子始終處於空轉,想使勁也使不上啊。但3後退檔就為應付各種情況提供了條件。8前進擋裡常規的六檔之外,有一檔是定速巡航,一檔是休息狀態。死亡賽車用得到定速巡航這種減輕駕駛壓力的玩意?墨翔的想法是,一旦領先足夠多,或者是距離前方要超的車子夠遠,減輕一點壓力是一點,比賽要持續六天時間,體力的保存要從細微處做起。休息狀態則是保持引擎最低功率運轉,提供車內供電,隨時保證車子的爆發力,這個狀態下,按動方向盤上一個特殊的鍵就能開始操作車子提速。方便兩個車手都不在駕駛位置的時候應急使用。……在車手休息的時候偷襲,也是死亡賽車裡大家喜聞樂見的老戰術了,不得不防。

  而這輛車最神奇的設計還是懸掛和剎車。墨翔知道聶信對車輛重心的控制力有多強,知道聶信的的種種急停、變速,折向動作,乃至於彷彿懸浮在空中的滑行過彎動作,都來自於對車子重心的操控,而操控車子重心,必然離不開避震和剎車。六輪獨立懸掛,那是廢話,但六個懸掛採用的都是三柱式可調高度的支架,儘可能將車輪受到的各種衝擊力,分散到車的底盤上。可調高度更是個極為複雜的設計,能夠在三個高度上調整,已經是墨翔綜合考慮複雜性與可維護性之後的結果了。為了操縱六個避震的高度,儀錶盤上甚至有一個專門的控制盒。六輪獨立剎車,並且剎車都可以單獨操作也是墨翔為了適應聶信的操作風格搞出來的設計,剎車的腳踏板有兩塊,一塊是普通的剎車,一塊是有著單桿支架,安裝在一個球體金屬感應器上的剎車踏板,可以通過腳上的感覺決定剎車作用在車子的那個剎車上,要施加多大的力量,這樣一來,聶信操作車子的重心,就更遊刃有餘了。

  動力充足讓墨翔完全不必放棄車內的舒適性,他們兩個修行者在車裡,也不必太在乎座椅的保護作用。不過,墨翔原先要用真皮電加熱座椅的打算還是泡湯了。那個也太誇張了點。座椅還是在車房自己自加工,比一般的賽車座椅寬了不少,也柔軟了很多,有非常舒適的腰部支撐,和安全帶形成一體,能夠將身體完全固定在座椅上。必要時刻的保護氣囊全部是從座椅周圍彈出,形成一個完整的保護圈,將周圍四面八方的衝擊全部吸收掉。光是這種氣囊設計就可以申請專利,讓墨翔下半輩子吃穿不愁了,墨翔也的確是那麼幹的。座椅甚至參考了一些戰鬥機上使用的彈射座椅的思路,一旦底盤、車體受損到一定程度,車子上安裝的爆炸螺栓就會將車體炸開,兩個座椅會分別向道路兩邊彈出,加上氣囊周密的保護,基本上可以讓駕駛員安然無恙。當然,他們這次出賽的版本可沒弄那麼多花樣,爆炸螺栓和彈射裝置都沒有裝,這些東西加起來還挺重的,而他們又用不上。就算碰到什麼危險,他們怎麼可能不能逃生?

  駕駛座後面,則是無比寬敞的儲存空間。聶信他們還真不用什麼儲存空間,反正有乾坤袋呢,可又不好弄得太明目張膽了。儲存空間裡有網兜儲物袋。有冰箱,有分隔成一層層的儲物架。車子後面儲存兩條備胎,相關修理工具等等之後,再加上食物飲水,還是有充足空間可以放下一張五十五公分寬的行軍床。於是,墨翔在這個床周圍設計了車內娛樂系統,能夠看電影聽音樂看電子書。邊上還有給MP3之類設備充電的介面。

  這輛複雜的車子,操控系統花了墨翔最多時間,主要是車上實在有太多裝置系統,一個個系統都是要編製程式的。好在介面有張翼軫公司裡的人進行美化,還有許多其他車子的行車電腦上的系統可以借鑑參考,才堪堪趕得及。車子的機械儀錶盤和附帶的夜光照明系統完全沒難度,但車況監視系統,導航系統等等,採用的都是七寸的高解析度液晶顯示幕。那台和賽事指揮中心的系統對接,用於顯示參賽資訊的電腦,採用的更是十一寸的顯示器……其實就是個裝上了支架,固定在儀錶盤正中間的iPad。墨翔的副駕駛位置上,除了導航資訊之外,還有各種其他資訊的顯示,包括天氣,車隊資訊,路況監視,車上各個方向的攝像頭的分屏畫面,還有則是兩人手機短信、語音信箱、電子郵件、電話來電等等的分類提示畫面。在車子裡他們可以對外進行充分的聯絡,如果需要,墨翔甚至可以在副駕駛位置上用數位板作畫,做圖紙什麼的。整個操控系統除了一排小小的機械儀錶盤,其他全都是平面液晶顯示器。所有他們需要的資訊,都可以切換著顯示出來,根據他們不同時候的需要,側重顯示某些方面。這整個系統,以及相應的車隊系統用戶端,都讓呂眠有垂涎欲滴的感覺。這個墨翔的能力遠遠超過他的預想,這已經不是什麼強力技師長了,這簡直是個設計師、工程師、程式師合為一體的傢伙。

  車子一次製作了三台,一台是完全嚴格按照給呂眠的圖紙製作的,讓姚永樂和呂眠輪流開著玩,順便為行車電腦累積資料。另外兩台則是真正的參賽版本,雖然看起來一樣,可操控起來的感覺完全不同。呂眠和姚永樂對車子讚不絕口,而有了這輛車子,加上聶信的技術,呂眠對比賽獲勝的信心大增。這不僅僅是一輛車子的問題,他這樣的死亡賽車專家一看就知道,這輛專為死亡賽車定製的車型,完全吃透了比賽精神,考慮到了方方面面。無論是速度,操控性,安全性,衝撞戰鬥力等等,都是一流的。哪怕是那些大車隊都未必有能力進行車型完全的原生設計,可墨翔卻做到了。呂眠都可以想像,這車子到時候一亮相,能為自己贏來多大的關注多少喝彩聲?他和墨翔旋即達成了一致,以後這個車型的經營銷售,他們可以進行充分的合作。

  充分運作這輛車子,他就能大大改善自己的局面,呂眠絕對有這樣的自信。

  「這輛車叫什麼呢?」對車子同樣頗為喜愛的張翼軫有問題。

  「就叫猞猁一型吧。」墨翔瞥見小玉正在拿爪子撓著車子外殼,似乎覺得車子外殼的材質很適合用來磨爪子的小玉,說道。小玉的爪子到處,立刻就是三道清晰可見的劃痕,墨翔額頭青筋一跳,小玉這傢伙真夠狠的,居然用翠鋁板磨爪子,這到底是什麼生物啊?

  「一型?」呂眠沒有注意到到處亂竄的小玉,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墨翔的話上了。

  「嗯,事急從權,沒辦法把很多設計想法做出來。尤其是相關的行車系統,比較複雜。回頭有機會再說了。」墨翔輕鬆地說。

  「聶信呢?他不來試車?」聽墨翔這麼說,呂眠呵呵笑著,只要這個三人團隊保持下去,將來死亡賽車一屆屆合作下去多好啊?可提到這事情,他才忽然發現,聶信居然不在,好幾天了。

  「他不在上海,出去辦事了。」張翼軫笑著說。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4:45 PM

第八十章 狐假虎威

  「方家兄弟,給我滾出來。聶信在此。你們敢背後算計師父和我,沒膽子出來見面嗎?」聶信放開聲音,用靈力催動著大聲喊道,方圓幾十里都應該聽得見。

  當日聶信用了一天時間熟悉進入靈息期之後的功法、劍訣和符咒,隨後就在為尋仇做著準備了。他們幾個照顧何蔓不方便,聶信找不到別人,只好去找湯騰蛟,而湯騰蛟居然讓自己的孫女湯雪梵來。一看那個少女,就讓人覺得一陣安心,那眼神清澈如水,沒有一絲雜質。湯雪梵才十九歲,已經是靈息初期的修為,進境之所以快,那是因為她修習的功法極為苛刻。湯雪梵不會說話,從六歲開始修習密宗法訣,卻也是那種純心境和靈能的修行,沒有任何劍訣、法術、符咒方面的經驗。心志單純,修行刻苦,加上對密宗法訣她也著實有一些天賦,才讓她有如此驚豔的表現。可湯雪梵從小到大,除了父母、爺爺和弟弟。以及三位師父之外,幾乎就沒怎麼接觸過外人,待人接物中又是好奇又是生疏,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人想到剛剛從冰裡就出來的時候的小玉。密宗功法在鎮定神魂和救治傷者方面有著奇效,湯雪梵來照顧何蔓,倒也算是應景。而有了她在,聶信放下了心,帶著大青就出發了。

  他這一次雖然氣極了,卻並不莽撞。邢芒拋出了幾個名字,天知道是不是真的和這次的事情有關呢?他進行了一番調查,才發現這些人比想像中更可惡。邢芒是衝動,是為了復仇,可有些人就是在背後折騰。方家兄弟、天朦子、熊大力三個倒也算了,邢芒把他們拋出來,是因為他們也算是和何念生有仇了。可還有些人完完全全是藉機報復。何念生當年和聽梅山莊的陌香有一段情緣,但何念生當年從南疆歸來之後就沒有下文了。何念生和友人險死還生,迭遭重創,心情大變,和陌香說好了讓他心靜一段時間,也就是一年兩年的樣子。對修行中人來說,一年兩年算得了什麼時間呢?可在這段時間裡,陌香由她師父做主,嫁給了華山派掌門的次子。沒想到那傢伙在幾年後一次遠赴東海的探寶行動中身亡。陌香從此覺得一切都是何念生的錯,何念生覺得無稽,也不想多辯解什麼,就沒再打理過陌香。然後。多年之後,陌香居然摻合到了這事情裡。不僅藉著聽梅山莊的關係為邢芒打探情況,更對他們一行多有資助。

  想到此處,聶信氣就不打一處來。這一次少不得要好好教訓一下聽梅山莊。

  又喊了幾聲,方家兄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從山林裡激射而出。「聶信,你欺人太甚,你師父殺了我們的弟子,你又想怎麼樣?」

  深山老林,荒無人煙,聶信現在可是明目張膽地站在大青身上,非常高調地叫囂著。方家兄弟可不局的他們兩個能夠是這條青色大蛟的對手。

  「當初,問你們兩個,我師父關去了封魔洞,這事情是不是就能一筆勾銷。你們兩個是答應了的,要是不吭聲也就罷了,你們可是出聲答應了的,背後來這麼一下是什麼意思?你們和我師父有仇,好,隨便,你們幫了邢芒,邢芒傷了何蔓。莫非就你們尋得仇。我就尋不得了嗎?」聶信冷冷地,咬牙切齒地說。

  「仗著青色大蛟你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你下來打。」兄長方天成還沒吭聲,弟弟方天禧已經忍不住了。

  「好,我就下來打。」聶信哈哈一笑,掣出長劍。他對大青拱手說道:「大青,為我掠陣吧。」

  方天禧一捏法訣,三道綠光朝著聶信激射而來。聶信大喝一聲,兩枚符咒分襲左右,自己直接迎著綠光激射而去。

  「奔雷!」聶信大喝道,而他的身形甚至比聲音更快,身劍合一,挾著滿身雷光,直接朝著方天禧衝了過去。轟地一下,聶信手中的劍一圈,和三道靈光直接裝在了一起,居然直接將三道靈光沖潰。方天禧大驚失色,連忙後退了幾步又是一道道靈光接連射出,聶信大喝一聲,同樣一道道劍光接連射出,而他的左手也沒聽過,一堆堆符咒彷彿不要錢一樣隨手射出,現在他已經邁入靈息期,而且又有著強大而詭異的功法為基礎,哪怕是最基礎的玄炎符,威力也不容小覷。聶信發射符咒的速度更是驚人,他又是完全不取準頭的純壓制打法,瞬間就把方天禧轟得左支右絀了。

  方天成一看不好,連忙搶上來救援。他之前可是真沒想到,大家都是靈息期,而且自己和弟弟的修為都比聶信高,沒有了青色大蛟,怎麼都該有勝算吧?可結果卻是一接火就快玩完了,聶信的招法功法的威力,以及他那種打法,著實讓人有些吃不消。

  說好了是單打獨鬥,掠陣的大青怎麼會放方天成過來?大青唰地一掙,已經出現在了方天成面前,方天成想要加速衝過去,可大青只是不緊不慢地一甩尾巴,立刻把方天成拍到了腳底下樹林子裡。樹林裡煙塵滾滾,倒下了大片林子,樹枝折斷聲不絕於耳。大青已經手下留情了,不然這一下直接就要了方天成的命。

  「大哥!」方天禧本來就已經快守不穩了,這一下子更是心神大亂,接連兩枚炎龍符轟在身上。

  聶信也懶得追擊,這次的報復到這個地步剛剛好,再下手就過了。他大聲說:「記得,以後有事情找我來,下次,你們兩個可以一起上了。再背後做什麼這個那個的。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吼——」大青雖然還沒玩過癮,可還是興奮地發了一聲喊。它的聲音在空中傳開了何止幾十里,整片森林,裡面全部的生靈,都在他的威壓之下瑟瑟發抖。不管是方家兄弟還是這裡的所有生靈,都會記得它了。

  兩天後,天朦子和聶信苦鬥一場。聶信同樣是單槍匹馬,讓大青掠陣,險勝驚魂不定的天朦子。天朦子沒想到聶信會出現,更沒辦法忽視在一旁虎視眈眈的青色大蛟,一邊打一邊在分心。雖然他修為比聶信高出不止一籌。卻還是震懾在聶信不要命的打法之下。聶信受傷不輕,可天朦子卻更慘,沒個三五年都恢復不過來。

  熊大力聽說了這個消息,都不敢對上聶信,居然直接躲進了孔家山莊。當初是孔家提出將何念生關進封魔洞的,但和孔家有關係的熊大力讓他們下不來台了。但熊大力畢竟是旁系子弟,又不好不照顧。

  聶信聽聞此事,立刻將孔家山莊當作此行最後一個目標。反正時間差不多了,到時候鬧完孔家山莊,直接去朝鮮賽車,正好,還不繞路。

  他搭乘在大青身上,直奔聽梅山莊。聽梅山莊本就不是什麼大勢力,雖然歷史悠久,一直也都是修行界頗為富裕的門派,多數倒是因為聽梅山莊善於培養女性修行者,最近一百多年,聽梅山莊更是只收女弟子。由此,山莊的勢力也越發盤根錯節起來,一般的修行者、修士碰上聽梅山莊比較嬌縱的子弟,也只有摸摸鼻子認了,惹惱了她們,從來就是甩不掉的牛皮糖。世俗世界裡這樣的事情不少,可到了修行界,大家動輒百年、兩三百年的壽命,一旦碰上這種事情,那真的很討厭。但聶信可不管這些,他沒怎麼聽過聽梅山莊的軼事,哪怕聽過也不會放在心上。要在修行上取得人所未及的進展,唯有自己刻苦,還得加上絕好的天賦和必不可少的運氣。靠著合縱連橫培植出自己的勢力,對修行無益,聽梅山莊百年來僅有包括陌香在內的四名修士,還從來沒有人突破過築基中期,或許就是這個道理。聶信可不管聽梅山莊能惹出什麼有來頭的大能來,他不怕那些,現在可不是他對不起正道修行界對不起聽梅山莊。而是人家惹上門來了。

  聶信穩穩地站在空中,以何家劍訣中的風系劍訣禦風而行,和讓飛劍帶著自己衝擊感覺截然不同。聶信對大青說道:「大青,有勞了。」

  大青更不多說,刷地一下直撲山莊正中。聽梅山莊的防禦大陣已經有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充滿能量了,平時也就是打開三分之一的功能,主要還是維持山莊內的景觀和靈氣,現在驟然受到衝擊,只堅持了不到一息就破碎了。青色大蛟是何等威勢,豈能受制於這種二流三流的防禦陣法。大青直撲正殿,從前面鑽進去,從後面鑽出來,然後整個背脊一抬。只聽得轟隆一聲,大殿就那麼散架了,這美輪美奐,傾注了聽梅山莊幾代莊主心血的大殿,立時崩潰成了磚瓦木料殘渣。聽梅山莊的成員不少人都祭出飛劍法寶,發瘋一樣朝著大青攻去,大青輕輕抖動身軀,那一道道劍氣靈光打在身上它只當作撓癢癢了。

  「賊子敢爾!」一聲暴喝從山莊後方傳出,應該就是當代莊主陌香了。

  沒等陌香的劍意衝到,聶信就已經奮起全力迎了上去。「奔雷」!又是這招。聶信現在對這一招的掌握已經爐火純青,他心中沒有任何雜念,只有洋溢著的無匹戰意,哪怕何蒼生親至,同樣用這招,威力比聶信肯定要高出不少,可論起劍意中蘊含著的強烈的爆炸式的情緒,卻遠遠不如了。

  「何念生門下弟子聶信,請教陌香莊主。」聶信平靜地通名。奔雷這一招實在是太猛烈了,讓陌香也不由得頓了一下,聽得來者是聶信,陌香的臉氣得通紅。她也聽說了聶信接連擊敗方氏兄弟、天朦子的事情,可她沒想到聶信真的敢惹上聽梅山莊,居然直接沖上門來拆了她們的正殿。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5:21 PM

第八十一章 管教

  「聶信,你太過分了!」

  「過分?要不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上。我拆平了你這聽梅山莊。」聶信毫不畏懼地反駁。「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

  陌香得到的是聶信更猛烈的款待,他出手就是血焰狂龍符和靈炎擊。靈炎擊改進型的特製彈藥他可是備足了貨。姜岩為他和墨翔定製的槍管加上自己按照習慣設計加強的槍機系統配合得很好,幾次使用下來都讓他有如臂使指的感覺。對付陌香,靈炎擊的彈藥裡裝著的全都是炎龍符,要不是這個版本的槍管仍然承受不住將血焰狂龍符聚能射擊,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用上血焰狂龍符。孟先生對他青睞有加的結果就是他得到了這方面足夠的補給。奇怪也奇怪,聶信這一行的目的,從來沒有隱瞞過孟先生和老楊,或許這兩個人身上就是帶著那種讓人信賴的師長式的氣度。而兩人居然都惟恐天下不亂,都琢磨著怎麼幫他,提供給了他好多物資而不是組織他。尤其是聶信提到陌香的時候,兩人的神情頗為複雜,很有種深惡痛絕的意思。修行界女子雖然少,但也只是相對,那些取得極高成就的修士中,不少都是女子,峨眉、崑崙等等都有很強力的女性修士。但孟先生和老楊對陌香的厭惡,能夠如此不假辭色,也讓聶信很是納悶。

  無所謂,反正他們厭惡,我就對付。聶信就是這麼想的。他不用估計手裡那些東西的消耗。而是一出手就是全力壓制。對,就是壓制。陌香一下子也被打得怒了,手中長劍幻出無數劍影,朝著聶信籠罩了過去。聶信毫不猶豫地取出罌金鈴,全力催動,發出一擊,四面八方蕩漾開的波動裝在了漫天劍影上,那些個幻想和金色波紋一碰,就如同冰雪在陽光下消融,立刻就化為無形,只留下了三路劍氣,那是確實能威脅到聶信的攻勢。陌香一愣,沒想到聶信手裡還有這等法寶,心中暗恨,但就在她猶豫的這一剎那,聶信已經破去了三道劍氣。這就是風格不一樣的地方,聶信相比陌香,修為層級和靈能積累都完全不再一個層次上,可聶信的劍訣的效率,就是比陌香的來的高。兩柄飛劍在空中連續碰出一串火花。

  陌香這才有些著急,要是不能儘快解決了聶信,這場面可怎麼收拾得下去啊?

  聽梅山莊並沒有太多高手,而糾纏在那些水準實在不咋的的聽梅山莊的徒子徒孫中間,讓大青很有些無聊,彈開了許許多多衝上來的修行者,大青的尾巴橫著掠過大殿前的廣場。山莊裡的人四散奔逃,而大青身體一振。離開了地面。大青並不喜歡在地面上糾纏,他騰空而起,向著陌香衝去。一股粗壯的雷光從大青的嘴裡噴出,朝著陌香射去。陌香感覺到側下方的動靜,急忙閃開,但大青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聶信嘆了口氣,大青一旦打起來,就沒他什麼事情了,不僅僅是因為大青足夠強力,還因為大青的身形實在是太大了,它一展開了戰鬥,聶信根本沒有空間插手。既然如此,聶信自然而然地將目標轉向了正在下方,在幾個山莊裡修為還算挺高的傢伙組織下正在組織劍氣齊射的一眾人馬身上。聶信收起輕侯劍,雙手同時以最快的速度釋放起符咒來,無所謂準頭問題,反正整個山莊都在打擊範圍裡。彷彿一道道從天而降的火流星墜向山莊,將山莊中眾人剛剛形成的粗疏的陣形打得支離破碎。幾個同樣靈息期的傢伙駕馭著飛劍朝著聶信直衝而來,聶信皺了皺眉頭,也沒當作是多大的威脅。聶信從來就是面對多個敵人,面對更強的敵人。而現在,他一點都不覺得敵人更強。聶信迎了上去,他手中的符咒就沒有停過,一個對多個的打法,用飛劍就沒什麼效率了。聶信直衝人群,罌金鈴全力出手,然後朝著四面八方毫無顧忌地拋射著符咒,一個人頂住了對方四五個人的攻擊,對方也沒辦法多認真地對付他,現在整個山莊已經是哀鴻遍野了。這些來迎戰聶信的,大概還算是勢均力敵的對手,可下方那些山莊弟子,對於現在已經邁入靈息期的聶信來說,已經可以不放在眼裡。聶信始終想方設法佔據比較高的位置,這樣,反正打不中那幾個在追擊他的山莊弟子,也能夠打到下方的山莊。

  聶信玩得很爽,進入靈息期之後,靈能的累積更快,在身體內的貯存和歸入識海的速度大大提升,靈能隨著聶信的心意發揮出來的速度也提高了。最關鍵的一點是,靈息期恰如其名,進入到靈息期之後,彷彿整個身體和四周環境都在呼應著,在隨著周圍情況自動自覺地做出反應,而彷彿整個身體都在進行著呼吸,而不僅僅是普通人的呼吸系統。這就意味著聶信做出各種反應,再也不用顧及身體的氧氣耗費。聶信在空中不停地做著加速、減速、折向,一旦遇到對方快要將他逼到死角了立刻用靈移符瞬間脫離。他的戰鬥經驗比對方豐富得多的多,而且對方幾個女子,招法威力和覆蓋範圍又有限,互相配合也不見得好,讓他覺得沒什麼壓力。

  轟隆一聲,聶信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聲音卻是大青將陌香打到了地面上。整個人被砸進了一棟房子裡,房子隨之倒塌。大青不覺得陌香還有戰鬥力了,它大搖大擺地騰升過來,直接從聶信下方掠過,讓聶信輕巧地站在了它的背上,虎視眈眈地看著那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女子們。

  「知道你們記仇,記著把。記得清楚一點,要來報仇找我來,背後玩什麼花樣,再傷到了別人,我可就沒那麼客氣了。今天我一個人都沒殺,下一次,我保證沒一個人能活著。」聶信大聲說道,他的目光掃視全場,然後乘著大青朝著東北方向離開了。

  聶信帶著大青摧毀聽梅山莊,重創陌香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陌香當然不肯就此罷手,立刻就分傳弟子趕赴各個門派求援。和陌香親厚的當初幾個師姐師妹。現在都已經是各家各派裡說得上話的人物了,看著有人打上門來,公然掃了聽梅山莊的面子,哪怕是為了她們自己以後能夠直起腰來說話,她們也得為師門出力。但她們的努力,至少在幾個大門派那邊完全沒有效果。

  相比於聶信的下一個目標,聽梅山莊都算不得什麼了。熊大力躲進了孔家的莊園之後雖然被孔家的執事、長老狠狠訓了一頓,但心底下卻是鬆了口氣的。孔家的山莊遠非聽梅山莊這種地方可比,這可是兩千多年來不斷修葺增築,不斷完善的建築群。更關鍵的是,孔家還有自己的秘境。讓家族長老、優秀弟子進入其中修行,避免外界干擾。這本身就是地位象徵了。孔家雖然現在達到築基期的修士高手不多,可也不是聽梅山莊僅僅只有一人那麼寒酸,聶信想要來惹事,大家都覺得那是找死。

  可聶信還是來了。當聶信駕著青色大蛟出現在孔家的山門之外,門口守衛的弟子驚呆了。

  「一個時辰裡,交出熊大力,讓我教訓一頓,一切都好說。不然,我就自己動手了。」聶信站在大青背上,在孔家的山莊上轉了一圈,撂下了話之後,就在山門外靜靜地坐下調息。孔家弟子越來越多人聚集在門口,卻不敢上前。門口守衛的弟子好歹都是有些修為層次的,孔家這樣的大家族,縱然因為弟子的天賦關係沒有培養出足夠多的修士一層的人物,可他們有足夠的資源培養出相當數量的氣動期、靈息期的弟子。但大門口站著快有一百人,就是沒有人敢上前去。青色大蛟的暴戾,已經遍傳修行界。

  「聶信小友,孔伯嵐在此,可否出來一敘?」

  聽到這個名字,聶信的眼睛睜了開來,他緩緩站起超前邁了幾步,問道:「熊大力人呢?」

  孔伯嵐乾笑了一聲,說道:「聶信小友,得饒人處且饒人,熊大力也知道錯了,這時候正在後面聽門派長老訓話呢。要是小友肯放他一馬,我讓他來賠禮道歉。他暗助邢芒的事情,的確是不對,令師的事情,既然我們大家有了先前所說的,說是不追究,就不該再有這些事情了。」

  「追究?追究什麼?」聶信不以為然,冷冷地說:「沒有師父,大家全都死在那裡好了。師父答應去封魔洞可不是內疚,不過是不想多傷人而已。靠著那邊的環境壓制一下。你們還真當回事了?封魔洞的事情,是你提出來的,你沒約束過家裡子弟?你不管教,沒事,我來。叫熊大力出來。」

  孔伯嵐臉色立刻僵住了,他以為自己好言好語,總能讓聶信知難而退,沒想到聶信的居然強硬到這個地步。

  「熊大力道歉都不行?你可莫要欺人太甚!」孔伯嵐沉聲說道。

  「不打不長記性。」聶信冷冷地哼道。「要開打,那就開打好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5:56 PM

第八十二章 雖千萬人吾往矣

  聽梅山莊一役,聶信雖然毀了山莊大殿。重傷陌香,打傷山莊弟子無數,沒有殺死一人。但到了孔家的山門前,聶信連這樣的顧忌都沒有了,得罪光了最好。這樣的所謂正道,正個屁。他就是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既然你們可以仗著有實力對付我,對付我周圍的人,我現在有大青,我不怕你們這些人,我就要討回這筆帳來。自己敢去打方家兄弟、敢去教訓天朦子,敢把聽梅山莊毀掉,要是到孔家,看到孔家山莊和那麼多人就放棄了,自己不也一樣成為了欺軟怕硬的傢伙了麼?聶信非常明白,自己不是這樣的人,不會是這樣的人。熊大力非打不可,哪怕僅僅是抽他一板子,也是非打不可,不打不長記性。

  「你以為你一個人加上一條青色大蛟,就能破我孔家山莊?」孔伯嵐怒氣勃發。

  聶信掣出輕侯劍。看了看隨著他的戰意再次興奮起來的輕侯劍。他就這麼站著,心中沒有一絲鬆動和畏懼,面前的所有敵人,這孔家堅固的防禦陣法,眾多弟子,數名修士又能如何?他們還能叫來很多人,不光是今天,還有以後,自己或許會不得安寧,可那又如何?彷彿一切就那麼雲淡風輕了起來。聶信的心裡,彷彿有什麼事情忽然想通了似的,身心一陣輕快,而他的靈力也從識海中汨汨流出遍佈全身。這一點點的想通了,居然讓聶信的心境陡然躍升了一個境界,生死畏怖的大壁障,在聶信這裡再也不成為障礙。

  「清風」——聶信沒有擺開雷系四式,反而是用了風系的劍訣,不為了什麼,僅僅是因為心裡忽然就冒出來這個念頭。

  「一個人就一個人啊,還有大青一起呢。崑崙派為了破懸江洞府多少年都沒辦法幹掉它,我想你們這邊要集中起全部修士,恐怕也拿他沒什麼辦法。沒大青當作依仗,我何苦送死呢?你們都覺得熊大力、邢芒他們所作所為沒怎麼樣,是啊,恃強淩弱,修行界裡就是這個規矩。沒錯,就是這個規矩。現在我和大青來了,我覺得我們很強。你們覺得呢?」聶信微笑著說:「別叫囂你們人多勢眾,打起來才知道。」

  「你以為我們孔家千年基業,家族上千弟子,會怕了你不成?」孔伯嵐吼道。

  「你們不怕就很好啊。我也不怕。所以才打的起來嘛。」聶信蔑視地說:「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你們自己居然不記得了,真是可惜。」

  聶信的氣勢高漲,這雲淡風輕,彷彿什麼都不當回事,就是準備來拚命的駕駛,讓孔家弟子們有些畏怯了。修行是領悟天道,洞參生死,可生死大事,真有人可以不放在心上嗎?孔家千年傳承,無非仁愛之道,君臣孝悌而已,卻從來沒有人教導他們面對生死搏殺該是什麼情況。少了這一份殺身成仁的勇氣,多了中庸妥協的念頭,孔家出不了大修士領導儒道修行,只能安享富貴,也就是這個道理了。

  孔家山莊裡一道道靈光衝天而起。那是其他幾名修士們在將氣勢調動到最高,想要威嚇聶信。

  嘿嘿嘿嘿,聶信冷笑著,他的面容變得猙獰了起來,一聲清嘯衝天而起,真真是有了響遏行雲的氣勢。他大吼道:「都他媽的給我出來打,躲在後面嚇鬼啊。」

  也不管一個時辰時間沒有到,聶信抬手就是一道劍氣,直射孔家大門。

  孔伯嵐連忙出手將劍氣攔了下來,要是讓聶信將孔家的大門轟塌了,這次丟人就丟到姥姥家去了。孔伯嵐要說心裡沒有一點覺得對不住聶信,倒也不至於,只是在這種場合下,孔家怎麼可能服軟。要是服了軟,將來在修行界還怎麼混啊?

  就在雙方要全面開打的時候,一道灰色劍光從天而降,落在了聶信和孔家子弟的中間。劍光淩厲威猛,但明顯有著嚇阻雙方的意味。

  「聶信小友,且慢動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正是江不信。

  但江不信卻跟在另一個老者身後,那老者一身淺灰色的袍子,長髮披散在腦後,一根根都彷彿銀針似的。老者身後背著一柄足有五尺長,四寸多寬的劍,樣式古拙,劍鞘上只有中間部位有一個青銅獸面裝飾。

  「莫天!」孔伯嵐立刻認出了這老者是誰,這可是三清劍派的太上長老莫天。莫天平時不管門派中的事情,也沒有弟子。但只要不是閉關的時候,門派中築基期以上的弟子有什麼問題。隨時可以找他詢問。江不信在築基成功之後,師父已經教不動他了,之後一步步成長,全仰賴於莫天。而莫天,也是華夏修真界僅有幾名金丹期老祖宗之一。那些突破了金丹期的前輩高人們理論上壽命都還沒到,他們到哪裡去了,也只有這些金丹期的老祖宗們才知道。沒想到,這次聶信來攻打孔家,居然讓江不信把莫天請來,還專程跑這麼一次。

  「莫前輩!」孔伯嵐連忙帶著孔家的弟子們行禮,而原先在山莊裡的那幾名修士也連忙跑了出來,莫天這樣的金丹期大修士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見得到的。

  莫天只是點了點頭,他的眼神去看向了聶信。

  「聶信小友,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三清劍派的太上長老莫天。」江不信介紹道。莫天又是微微點了點頭,看著聶信剛才一直沒有散去全力戒備著的姿態,莫天的眼神中欣賞的光芒一閃即逝。

  「見過莫前輩。」聶信抱著長劍行禮道。

  「小子你膽子夠肥的。」莫天呵呵笑著說。

  「莫前輩,有所為有所不為而已。」聶信仍然是那麼鎮靜,沒有見到前輩高人的興奮,更別說有什麼畏懼了。「前輩此次前來,不知道所為何事?」

  「總不能讓你真的挑了孔家,」莫天淡淡地說:「我聽說了這事情。正道不是當年的正道了,但規矩還是要有的。孔家交出熊大力,杖二十。另外。道歉,賠償。你且放過孔家這一遭,如何?」

  孔伯嵐等人驚詫莫名,莫天居然用商量的語氣在和聶信說話。而且這語氣明顯是幫著聶信的。

  「如果能如此,我自然不會太咄咄逼人了。莫前輩專程前來,是專門為了此事嗎?」聶信問道。這條件太好了,好得難以置信,很難想像莫天跑這一次純粹為了給他出氣,僅僅是讓孔家不至於打著一場。

  「修行界欠你師父可不止一遭了,你師父還有他的朋友們再不提此事,可我們這幫老傢伙總不能忘了。我和孔家之前幾代的老傢伙有點交情。卻也不好看著你就這麼打上門來。這麼處置最好了。反正你有青色大蛟,也不用擔心有什麼報復,從今往後,要麼直接找你,再有背後玩花樣的。我的名聲放著也不是看的。正道要有正道的規矩,我為調處而來,也是為了這規矩而來。」莫天還是那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但他擺出這樣子卻著實讓人氣不起來。實力,仍然是實力主宰著這一切。

  「那就聽憑莫前輩安排了。」聶信拱手道。大青卻是好奇地看著莫天,而莫天也一直在注意著它。

  「打人沒什麼好看的,聶信你要是有空,找地方聊聊去。」莫天轉過頭來,衝著孔伯嵐問道:「二十杖別少了,其他事情你們自然知道怎麼安排。」

  孔伯嵐恨得咬牙切齒,但面上仍然恭順地說:「聽憑前輩安排,孔家不敢徇私。」

  莫天的話引起聶信的好奇,何念生看起來在修行界的人脈關係,要比想像中更深。不然,哪怕江不信對自己加意維護,也不可能請出莫天這樣的人來。要說孔家去找個金丹期的前輩來為他們張目,機率還高一點。

  已經有莫天出面,這事情怎麼都算是解決了。孔家不敢徇私,那些還對何念生、何家,對他與何蔓存著惡意的人,相當長一段時間裡也不敢有什麼動作了。莫天的面子可不是誰都敢掃的,再動聶信,就是擺明瞭和三清劍派過不去了。別說莫天,就算是江不信出手,恐怕都可以讓人討不了好去。

  莫天帶著聶信他們一行離開不太遠,就找了一處山頭降落下來。

  「莫前輩、江先生,聶信多謝兩位援手。」在孔家山門前,聶信不會如此,可到了私底下,聶信還是很知道禮貌的。

  「呵呵,你這番作為,可是讓大家都沒想到。」江不信不以為意地揮揮手,「何家這次可算是長臉了。一個靈息期弟子,掃了聽梅山莊,堵了孔家山門。哈哈,想想就覺得好玩啊。」

  「何家出天才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莫天微微搖頭說:「何念生驚才絕豔,如果不是消沉了下去,現在怎麼會是這樣?」

  聶信問道:「兩位前輩,師父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否告知?」

  「你不是要救你師父出來麼?救出來了你自己問他好了。」莫天搖了搖頭說。

  「可以出來的麼?封魔洞不是有人看守著的麼?」聶信驚愕道。

  「你敢堵了孔家山門,再練上一陣,就不敢去挑戰一番?」莫天反問道。

  聶信握緊了拳頭。「沒什麼不敢的。」

  莫天哈哈大笑道:「好,衝你這句話,我給你說點好玩的事情。」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6:03 PM

第八十三章 師徒之間

  「何念生當年可比你現在還要囂張。你不過是砸人家家門,這算得了什麼。當初,何念生可是在剛剛築基成功之後就開壇講法,並且廣邀修行者前來辯論。」莫天想到當時的情況,似乎還覺得挺好笑的。「在修行界可是轟動一時,大道萬法,修行界和世俗界都差不多,大家總是越鑽研越往小裡去,已經有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敢開壇講法了。只有當年那些創立法門的大師才有這樣的膽魄。不過,何念生居然生生頂住了壓力,講了三天的修行大道。真的是大道,多少年來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將功法中的道理想得那麼透徹。從雲夢澤回來,不信告訴我說何念生用了獄魘鎖心訣,我就感嘆了,能夠不習練功法而掌握功法,天底下也就是何念生等寥寥數人。」

  「師父……當年曾築基過的?可是……師父不是那麼多年來都是靈息中後期麼?」聶信納悶地問。

  「何念生曾前後兩次褪去全部修為。第一次,就是在他開壇講法不久之後。他當時提出的說法,就是氣動期、靈息期以及築基期的許多區別,以及靈能、身體、心神的作用。按照現在的說法,也就是修行修的是什麼。怎麼樣算是修行的道理。而按照他的說法,修行中人並不多劃分氣動期和靈息期,在築基之前,其實修行都不算很難。功夫下夠,自然而然能一步步升上來,突破氣動期進入靈息期不難。但何念生回溯了最早有記載的古代修行法門,甚至是銘文和拓片之類的東西,認為氣動中期和靈息中期是最重要的。而不同的修行階段,對於未來發展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氣動,指的是內行靈識,外引天地氣機,也是修行者之所以被稱為修行者的基礎,卻又沒有完全喪失普通人的各種需求,尤其是食物之類。食物攝取對修行者是不利的,人間的食物在體內有各種沉積,而身體又無法排除出去。而氣動期一方面是要靠打坐練氣,一方面還是要從食物中攝取養分,到了氣動後期,積累靈力的速度是提高了,可身體運轉在向著靈息期逐漸過渡,積累靈能的速度因為身體運轉,反而更加緩慢,這也就是讓修行者感覺到的所謂瓶頸。而且,突破瓶頸的時候由於身體和靈能都已經達成平衡,實際上突破感很薄弱。在突破的時候,感受到的進入一個新階段的時候,身體排除雜質的力度就很差。有時候甚至於大量雜質積累在體內。都只能靠這以後自己慢慢運行功法去排除。大家也都認同這說法,靈能從識海爆開,運轉到四肢百骸的過程,可以認為是一次爆炸。你吹破氣球也可以聽個聲響,可要是點上火藥,動靜就大得多。於是,何念生提出了延長氣動中期,以各種其他方式積累靈能,減緩消耗,將修為強行壓制在氣動中期、靈息中期的方法。從那以後,不少門派家族都找到何念生,討要這種壓制修為層級的法門。這些年來,越來越多各門派子弟,尤其是大家寄予厚望的子弟,都會用這種法門控制修為層次。」莫天說:「光是這個法門,就是創前人所未見,可以說是近五百年來最重要的創舉。後來,修行者停留在世俗世界裡,食物的品質、潔淨程度江河日下,這種法門就更顯得重要。身體內多了那些個雜質,剛開始不覺得。等進入到靈息中後期,那感覺就來了,到時候能把人煩死。修行者中有那麼多人遲遲不能突破築基期,或者只能靠著築基丹等外物來衝擊築基,這方面很有關係。」

  聶信想了想說:「難道師父他散去修為,重新以這種方式來進行了修行?」

  莫天點了點頭:「散去全部靈能,對於一個修行者來說是極為危險和痛苦的,痛苦到常人無法想像的程度,這種法門不少門派都有。何念生當年為了體驗各種功法,驗證自己的想法,修為層次到了,可功力精純程度,使用的熟習程度都很差。順便一說,聶信,你小子的功力精純程度可真他媽的高,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練的。何念生年輕啊,散去了全身功法,他花了足足一年時間,然後他用了十四年時間,第二次築基成功。」

  聶信愕然。何念生居然有這樣輝煌的過往,這也真是沒有想到。一個修行者兩次築基成功,而且第二次還是嚴格按照自己的理論,以完美之姿築基成功,這該是何等轟動的情況啊。

  莫天唏噓道:「不過也沒多久。當時為了他重修一遍,他和他的幾個朋友欠了人情,那次去南疆捕獵邪派修士,就是為了還人情的。沒想到的是,雖然他們一行完成了目標,卻中了毒。這可不是一般的毒。而是天命草的毒。這東西現在都沒多少人知道了。這種毒糾纏在靈識內,平時對身體無害,可一旦運行功法,越是運行得厲害越是痛苦。而且,天命草的毒到了一定程度,就會不斷侵蝕識海,你積累多少修為它就吸收多少,讓修行者幾乎再也無法取得進步。當年的情況,現在都不知道有多少人還記得,許多人甚至從始至終都只知道何念生和那幾個朋友修為大損而已。可並不完全是這樣。何念生一行三人,修為的確是大損了。可大損修為不會降階的啊,總能練回來的。但何念生不甘心,他的目標從來就大修士,不光是築基期,甚至不是金丹期,而是之後很遠的地方……何念生再次散去修為,再練了一遍。但他的兩個朋友卻沒辦法這麼冒險,何念生停留在和他者兩個朋友一個層級上,再也不肯進步了。如果不是何念生當年曾兩次築基,早就熟悉了築基期的種種情況,對靈識的掌握妙到毫顛,在雲夢澤,在懸江洞府他怎麼可能在獄魘鎖心訣的催動下直接築基。並且還能非常靈活地使用呢?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築基成功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熟悉身體和靈能,那段時間裡幾乎是個廢物。」

  聶信皺著眉頭,忽然問道:「那兩個朋友,是不是就是孟先生和老楊?」

  江不信點了點頭。

  聶信恍然大悟,要不是他們三個之間有這麼深厚的交情,他們怎麼會那麼幫忙。

  江不信淡淡地說:「物以類聚,他們兩個當年輝煌的時候,呵呵……他們的囂張程度比你現在強多了。如果是他們遇到你今天這樣的情況,如果包括你師父。三個人都在巔峰狀態,今天孔家就要從修行界除名。」

  莫天淡淡一笑,說:「他們三個巔峰時期,我就已經是金丹初期的修為了,我和他們打過一場。照道理是我比他們高出幾層修為,金丹期和築基期又是截然不同的兩個階段,怎麼也該是我佔盡優勢吧?可我到最後,只是小勝而已。你就可想而知,他們三個聯手是什麼狀況了。」

  當年,師長們的雄姿英發著實讓人心馳神往。聶信也明白過來,為什麼莫天這次會出手,他看起來和何念生等幾人的交情也不淺。

  莫天哈哈大笑道:「所以,後來聽說了你,我才覺得真有意思。何念生收徒弟都收得那麼個性。人家收徒弟,就要靈根,不少修行子弟甚至有出生之後能保持胎息,從出娘胎第一分鐘開始就在修行。就是要天姿卓越,能呼應天地靈氣。可他收了個23歲的徒弟,別說一點基礎沒有,你開始的時候還懷疑過修行這回事吧?」

  聶信尷尬地笑了笑,的確如此,要是沒有這種懷疑,那他也就不是理論物理學家了。

  「這也很有意思。」江不信補充道:「何念生從修行法門,也就是修行的基礎理論上獲益眾多。收下你這個弟子,同樣對基礎的原理興趣濃厚,不然,也就沒有靈移符之類的玩意了。但你要超過你師父,要想救出你師父,這法門上還得多下功夫啊。」

  「不信,你現在很能嘛,教訓晚輩真熟練。」莫天嘀咕道。

  江不信立刻躬身侍立,連忙說:「不敢不敢。」

  莫天笑著說:「又沒說你說得不對。何念生當年鑽研怎麼樣,都已經推導到了金丹期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答應和他們三個打?還不是見獵心喜?這事情上,我是欠人情的……何念生的那些奇思妙想,我獲益甚多。聶信不是從小就玩理論的麼,何念生找他又不是亂來的。何念生鑽研怎麼樣,聶信可以更進一步。想想為什麼嗎?理論物理,不就是幹這個的嗎?也算是學有所長了。」

  莫天的話彷彿一聲振響,讓聶信在那一瞬間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多謝前輩教誨。」聶信站起身來,認真地再向莫天行了一禮。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6:10 PM

第八十四章 回合

  莫天一愣,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他不過是隨口說說,卻正好說在了聶信最迷惘的地方,讓他整個思路打開了。雖然暫時來說,這種思路打開,讓他們也沒辦法期待什麼,但聶信現在取得的成就,已經超過了當時何念生。至少,何念生二十來歲的時候,可還沒有靈息初期的修為,更沒有斬殺兩打以上修行者以及若干修士的記錄呢。

  莫天微微一笑,說:「怎麼樣,有什麼想法?要不我們一起回三清山好好聊聊?」

  江不信則湊趣地說:「我說過要給你好東西的,一直沒想出來給你什麼,要不你去我那裡挑?這不正好嗎?」

  聶信有些心動,莫天和江不信這樣的大修士的指點,可不是隨時隨地都有機會的。而他們兩人盛情邀約,這種機會太難得了。但他在外面這麼東跑西顛了一陣,距離死亡賽車開賽的時間只有幾天了。他之前說過直接去朝鮮和他們碰頭,哪怕現在趕過去,也就一兩天時間熟悉車輛,與車隊進行磨合了。他答應下來的事情,牽涉到更多人,也牽涉到自己組建實驗室的計畫。不管是要加強符咒方面應用的研究,還是進入到更深層次的靈能理論研究,錢都是最重要的資源之一。聶信想了想之後,遺憾地對莫天和江不信說道:「兩位前輩,真是不巧。我很想跟你們去三清山,聆聽教益,但我答應了朋友,還有事情要做。俗務繁忙啊……」

  莫天和江不信雖然有些遺憾,但莫天還是開懷道:「這也正常,現在你肯定是俗務纏身。等你忙完了來三清山好了,我到明年開春前都不閉關。」

  江不信聳了聳肩,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閉關了。也有相當充裕的時間。

  辭別了莫天和江不信,聶信心頭一陣輕鬆。莫天透露出來的救師父出來的方法聽起來是很難,但他有時間去準備,也有時間去讓自己強大起來。只要挑戰成功駐守封魔洞的三位金丹期修士中的任何一位,他就可以將何念生接走,之後只要不出什麼大亂子,就不會再追究此事。莫天提議,讓他到築基中期的時候,先去試試看,然後進行針對性的準備就好。

  莫天很坦率地承認,駐守封魔洞的那三個金丹期修士中,有兩個和他有過節,而他到時候必然會協助聶信。前提是聶信的進境得稍微快點,別到時候他突破了金丹期,那可就幫不上忙了。

  聶信當然會努力在儘可能短的時間裡提高自己的修為,讓師父在那裡多待一天都讓他很不好受。

  回頭能從孔家拿到什麼道歉賠償的東西,他倒是沒多想。能夠解決此事,已經很好了,他雖然得罪了那些個修士、門派、家族,樹敵甚多,但莫天出手可是為他扛下了很多壓力。只要他和三清劍派的關係不發生變化,未來很長時間裡都不會有人敢來找麻煩了。哪怕不是因為莫天,他現在已經展示了自己和青色大蛟的關係,不怕死的儘管來,以他現在的心境,敵人,再強大的敵人都不會讓他有絲毫動搖。接下來,他會有相當長一段時間,專心於鑽研功法,專心於尋找救治何蔓的方法。

  聶信攻打孔家的事情變得虎頭蛇尾,彭雪方等人是有些遺憾的。

  「要是真的打起來,這下可就熱鬧了。我們也就有機可乘了,可惜啊可惜。」彭雪方搖了搖頭說:「沒想到聶信那麼能打,那條青色大蛟居然也順服於他,這可真是稀奇。」

  曾叔笑著說:「不急在一時。現在聶信和正道許多門派、家族,估計都沒辦法有什麼好關係了。也就是和張家、墨家比較親密一些,還有九因堂在拉攏他。何家那邊……我安排了人給何蒼生搗亂呢,反而抽不出手來幫他。這麼以來,他一個孤家寡人,能做的了什麼?」

  彭雪方搖了搖頭:「我可不是在想他能做什麼。聶信這次要是攻打孔家山莊真的打起來,到不在於一個家族,孔家根基身後,不可能被聶信一個人加上一條青色大蛟給挑了,但實力大損,留下的勢力真空就會需要其他力量填補。這中間的爭鬥是我們的機會,這是其一。何家必然和孔家變成了死敵,而張家、墨家怎麼辦呢?他們之前和聶信走得太近了,孔家一定是把他們都恨上的。而聶信和九因堂的關係也可以利用,九因堂如果不出手針對聶信,那他到底站在哪邊?到時候,恐怕修行界所謂的正道,會悄然分崩離析。我們在裡面再挑動一下關係,製造點這樣那樣的情況出來,可就真的能讓修行正道亂起來。然後,隨便我們找哪個地方立足,重建天魔山莊,他們恐怕也顧不上吧。這才是我認為的機會啊。正道群雄不亂起來,我們要付出的代價就更大,需要等待的時間就更長。不過……時間長些也無所謂了。現在我們展露了一點勢力,不是已經引來不少人來投了麼?我們也的確需要時間來積蓄力量。可惜,高手少啊,幸好,聶信還真給了我們點思路。高手少,也不是對付不了人家的高手嘛。」

  曾叔和連輝兩人躬身讚嘆道:「少爺(少主)雄才大略。」

  彭雪方搖了搖頭說:「說這個沒用。聶信那邊,我們還得再使把勁才行。」

  連輝嘿嘿一笑,說:「又有一個人情可以賣。我已經著人佈置去了。」

  彭雪方沒有細問,點了點頭說:「也好。莫天冒出來,我倒是不必對那些人解釋為什麼不殺聶信了。這也不錯,不然我還真有點搪塞不過去。答應他們的事情,可不能做不到麼。」

  曾叔不以為然地說:「少爺,你這又是何苦呢?有些人,就是不聽話的。回頭他們自己出手……」

  彭雪方笑了笑說:「自己出手,那就是不聽我話了。那讓聶信殺了也沒什麼。不聽話的,我可不要。順便可以給聶信通通風聲,多攢點人情,這才好向聶信開口麼。他也不是那麼死板的人。」

  聶信可不知道人家的這番算計,他可還要趕路呢。雖然有大青在,讓他大大節省了趕路時間,可大青又不好光天化日之下駕著飛行,山東怎麼都是人口稠密地區,連孔家那麼大的勢力,那麼資深的家族,在佔了一小片地方興建山門。而目標是朝鮮也讓聶信有點頭大,國外有國外的修行者,太高調了打起來也不好玩啊。聶信買了艘小艇,帶夠了燃油,直接從青島出海,駛向朝鮮方向,琢磨著到了差不多地方,拋棄小艇登陸。以他的身手,要瞞過朝鮮的海防部隊和陸軍部隊,還不是跟玩似的。他用了差不多兩天時間,才趕到了死亡賽車發車地點附近。

  原先那只是個小鎮,看起來會有點像是中國很偏遠地區的縣城,有些破敗陳舊,但搞得很乾淨。可死亡賽車的一共三十六支車隊到來之後,一切都變了。整個小鎮周圍戒備森嚴,朝鮮國防軍的部隊,和為數眾多的僱傭軍,賽事組織方面和各車隊的保鏢們形成了層層疊疊一道道封鎖線。聶信想要不用點修行者的花樣要混進去還真有點困難。

  為了不引起懷疑,聶信索性在營區附近給呂眠掛了個電話。呂眠一聽聶信到來,連忙開車就出來了。

  「你總算是來了。我們都等得急死了。」呂眠一見聶信就大倒苦水,這幾天,他過得這叫一個煎熬啊。聶信不來,他的一系列佈置可就完全沒了作用。而且,開頭時候大話放出去了,要是聶信不來,靠著姚永樂參賽,就算成績不墊底,可也大大丟人了。

  「怎麼了?還有三天時間才開賽呢。來得及的。」聶信十分淡定地說。

  呂眠連忙將身份證件、通行證一系列東西交給了聶信,說:「你有把握就好。反正是靠你了。這一次的對手出乎意料地強啊。」

  呂眠憂心忡忡的樣子和聶信的泰然自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雖然想問聶信最近在忙些什麼,又是怎麼來到朝鮮,可最終呂眠還是閉嘴了。

  到了車隊這邊,才能感覺到呂眠在賽事組委會的眼裡地位著實不低,給他安排的地點距離組委會佔據的那棟樓只有一條街的距離。這裡原本是個小學,但為了死亡賽車的關係,整個小鎮的居民都以各種名義臨時遷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小學有寬闊的操場,正是車隊進行各種準備的理想場所。

  「終於來了啊。」看到聶信到來,張翼軫和墨翔也鬆了口氣。

  「你現在可徹底出名了,居然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讓聽梅山莊那幫女人記恨,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啊。」張翼軫微笑著說。

  「別說這些了,先試車先試車!」墨翔開心地喊著。聶信不來,呂眠和他們有志一同地將新型賽車的消息全部封鎖了,三輛車子現在還都在集裝箱裡面呢。作為主設計師、主機械師以及車隊的技師長,墨翔最關心的是,車子能在聶信手裡發揮到什麼程度。

  「好,好幾天沒鬆散下筋骨了。這裡附近可以試車?」聶信輕鬆地說。所謂的舟車勞頓,對修行者來說,完全沒有這回事。試車,就是比賽的第一回合。他們準備許久的玩意,終於要亮相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6:17 PM

本帖最後由 im167928 於 2015-5-3 06:18 PM 編輯

第八十五章 重注

  裝載著聶信的主力賽車的貨櫃緩緩打開,嶄新的賽車出現在了大家面前。「猞猁一型」一共三輛車已經全都做完了車隊塗裝。呂眠參加死亡賽車有年頭了,從來用的就是一種塗裝:獵豹。光是能一直佔用著這個標誌,就足以證明他在這個行當有多資深了。死亡賽車也是有贊助商的,不過呂眠不差錢,自從事業有成以來,一直就是自己全資經營,保持對車隊的絕對控制權。整輛車也由此,在塗裝上顯得十分協調。深褐色和黑色的搭配,讓整輛車顯得極有動感。

  聶信沒有戴頭盔,只帶著車隊呼叫的耳機和麥克風。由於車內外的隔音做得非常好,甚至不用像其他那些車隊那樣使用喉部麥克風。純就舒適度而言,這輛車在全部參賽車輛裡都是名列前茅的。聶信穿著賽車服稍稍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的位置就鑽進了車子裡。墨翔也進入車子,先給聶信講解了一遍車內各種設備的用法。設計思路是他們一同商定的,瞭解了系統之後,聶信就可以很快上手。

  得知聶信到達車隊,剛才在酒吧裡玩的呂慧錦急匆匆地趕了回來。在這種車場的環境裡,她比平時顯得沉穩了很多,知道現在不能打擾聶信,遠遠站開,帶著耳機和麥克風,準備等一下聽試車的情況。

  「通知組委會,我們試車。」呂眠敲了敲嘴邊的話筒,吩咐道。

  車隊總監立刻通知賽事組委會去了。

  「老闆,獵豹車隊申請試車路線。」賽事組委會裡,一個工作人員對賽事主席納迪爾彙報。

  「哦?他們是第幾次試車?」納迪爾一愣。他知道那是呂眠的車隊,但這幾天裡,這個車隊的消息非常少。

  「第一次。」工作人員看著手裡的平板電腦上顯示的資料,也有些難以置信。距離開賽只有三天了,其他車隊少的都有三五次試車,多的有十幾次,都在為車輛調校積累資料,呂眠這個老手居然還是第一次進行試車?「說是主力車手剛剛到達。」工作人員解釋道。

  「現在哪幾個試車路線空著?」納迪爾一下子來了興趣。

  「一號,四號線路沒有人使用,七號線路只有一輛車。是齊奧賽斯庫先生的車隊在使用。」

  「給他們四號。」納迪爾拍板決定了。如果是其他車隊在這個時候試車,他多數會扔到七號路線上,去和別的車隊照個面,那樣最能看出車子的性能什麼的。但納迪爾想想自己和呂眠的交情,覺得不用這麼折騰他。反正呂眠又不差錢,到底比賽有沒有把握,和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還不如開放個路線比較長,路況多樣的路線,讓呂眠好好試車。他也想看看,到底這次呂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出發了。」組委會的通知很快就傳到了每個車隊每個工作人員那裡。獵豹車隊開始試車,大家的興趣立刻就被調動了上來。

  聶信一點都不把別人的關注放在心上,4號線路有四十五公里長,有土路、公路加起來17公里,其他全都是在山裡跑。有山間的小公路,也有直接鑽林子、過溪澗的部分,非常全面。以死亡賽車普遍的速度來說,繞一圈也就是十幾分鐘。聶信將注意力放在了熟悉車輛系統上,並沒有著力表現自己的車技和車子的強悍性能。表現出來的速度很一般,在所有在4號路線試過車的車隊裡,排名第三十三位。

  不過,呂眠倒是很滿意。從車隊電臺裡傳出的聲音就知道,聶信和墨翔壓根沒把這次試車太當回事,一邊解說行車系統一邊在那邊插科打諢,很是歡樂,一點都沒有緊張感。而聶信第一次試車居然就能以不錯的速度完成,在保留了相當實力,油門從沒踩到底的狀況下不是最後一名,已經很不錯了。

  呂眠覺得,為了這個事情,也值得好好喝一杯。現在讓大家看輕自己一些,沒壞處。等比賽正式開始了,大家都會明白過來的。

  「嘿,呂眠,」一個穿著阿瑪尼的西裝,卻仍然顯得像土匪的俄羅斯胖子看到呂眠,開心地迎了上來。和呂眠一個熊抱。「試車了啊?怎麼樣?」

  胖子名叫波霸夫,在賽車場上他們是死對頭,可私底下兩人的關係很不錯。

  「33名。」呂眠擺了擺手,一副無奈的樣子。

  「進行第二次試車。」車隊電臺裡傳來這樣的資訊,呂眠卻已經並不在乎了。他們的車早就調校好了的,而且,幾乎完全就是原生設計上就針對了這次賽車的,根本無所謂其他的調校了。死亡賽車又不是F1,有時候一個螺絲多擰上一圈都會有巨大區別的。在車子奔跑碰撞過程中,綜合性能最重要。看完了第一次賽車,他就已經知道第二次賽車會是什麼結果了,他已經提醒過聶信,以及張翼軫、姚永樂等人,讓他們千萬控制著點,保留足夠實力,這樣回頭賠率上才會比較好看一些。

  「33名?」波霸夫愣了下。今年的比賽,呂眠擺出的陣仗比往年都大,在前後幾次車隊老闆的聚會上,在組委會組織的全體酒會上都顯得鎮靜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而試車就拿到33名?這可一點不像他。

  酒吧裡活躍著的都是各個車隊的消息靈通人士,對呂眠的車隊的第一次試車也都關注著,現在他們取得的成績,真是有些讓人跌破眼鏡。

  「呂先生,這次的比賽真是讓人期待啊。」一個陰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呂眠回頭一看,是宋月。這傢伙是葉天勤手底下的人,這一次卻是作為車隊老闆的代表出現在了死亡賽車的場地上。看到這傢伙,呂眠就有種吃了蒼蠅般的噁心感覺。不過,又有什麼辦法呢?葉天勤硬是搞到了死亡賽車的參賽資格,從一個日本老頭子手裡買下了整個車隊。葉天勤這種死纏爛打不依不饒的姿態,是呂眠最看不慣的。別說他在國內的生意並沒有撈過界,已經避免了和葉天勤的直接競爭,大家各走各的路,就算偶爾小有摩擦,也都是生意場上的尋常事,大家都抬抬手也就過去了。可葉天勤就是卯上了,硬是要將呂眠擠出國內市場,哪怕呂眠爭奪的是一個他從來沒注意到的市場。按照葉天勤的說法,現在注意到了,那就是他的了。這都是什麼人啊?

  「我沒什麼期待的,更沒什麼可以和你聊的。麻煩你走遠點。」呂眠不假辭色地說。

  宋月打了個哈哈,說:「老闆有個建議。我們,都不妨玩得大一點。」

  「大一點?」呂眠蔑笑著說:「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玩大一點的事情,你能替你老闆做主?」

  宋月臉上閃過一絲陰冷,但迅即平復了下來:「我當然是沒有這個資格,但老闆的事情,我總要料理好。老闆的意思是,賽車這邊盤子裡的事情,還不夠刺激。我們……可以在盤外來點更刺激的?」

  「哦?」呂眠斜著眼看著宋月,說道:「說說看。」

  「盤內的下注,一家兩億歐元。除了比賽的盤口,我們自己再比。我們兩個車隊,看誰的成績好。成績好的車隊拿全部。要是成績上輸了,那哪怕賭贏了的,也要將獎金讓給另一方。」宋月說道:「另外,純粹來錢,不夠刺激,老闆覺得,我們再各拿一塊生意出來對賭輸贏。如何?」

  「葉天勤捨得拿哪塊生意出來玩?」呂眠不以為意,裝作是隨口問道。葉天勤盯上他了,可他又何嘗不是盯上了葉天勤?這種拿生意盤出來對賭,對雙方都是巨大的冒險,他們手裡的生意,哪一塊不是經過幾年、十幾年的耕耘而形成的?他們這種灰色地帶的銀行家,手裡的生意的兇險程度,常人想都想不到。而且,一旦讓出一塊生意,這種退讓的姿態可能會引發信任崩盤,從而全盤虧輸。以葉天勤的作風,背後不動手腳才是怪事。

  「我們老闆在澳洲的鐵礦行業有點股份,不知道呂老闆有沒有興趣?」宋月笑著說:「老闆想要的,是呂老闆手裡和山西譚家的那三年合約。」

  山西譚家的那三年合約,可是呂眠現在進入大陸灰色金融市場最堅實的一步,也是準備做口碑做牌子,讓人知道呂眠進入國內市場的里程碑式的項目。葉天勤提出這個事情來,真有點絕戶計的味道在裡面了。他要是輸了這單子生意,將來就不必在國內市場混了,哪裡來哪裡去吧。呂眠臉色鐵青,說:「他倒是打得好算盤。譚家的合約不過三到四億美金的規模,你老闆這麼玩,太不厚道了吧?」

  宋月笑著說:「這麼算,當然是這樣了。老闆的那些股票,花了也是三到四億美金,不過,那是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麼,算算大概是10.4億美金的樣子。這麼一來,不知道呂老闆有沒有興趣?」

  呂眠腦子裡一盤算,就說:「好,就這麼說定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6:26 PM

第八十六章 我們要當股東

  宋月剛離開,波霸夫就在一旁急切地說:「你中計了。那傢伙現在可是奧斯卡車隊的董事了。」

  呂眠眉頭一皺,說:「那個什麼影虎車隊呢?他不是從日本人手裡買的?」影虎車隊也是老牌車隊了,日本在賽車方面的傳統,在車輛製造方面的經驗都很強,這點毋庸置疑。影虎車隊過去幾年裡一直都是前六,和呂眠玩票不在乎成績的態度截然不同。可奧斯卡車隊就更厲害了。這是個國際財團建立起來的車隊,現在是整個死亡賽車領域毫無疑問的頭號強隊,有著一整套強大的研發體系,在技術實力上,比起F1領域的那些車隊更強。F1車隊能夠使用的科技是有限的,但死亡賽車卻沒有這樣的限制,你想用儘管用。奧斯卡車隊從有死亡賽車這項比賽到現在,前前後後取得了一共二十四屆冠軍。而這一屆比賽,他們早就放出話來,號稱是勢在必得。

  奧斯卡車隊這一屆使用的賽車也是全新設計的,雖然參考了諸多軍用民用車型,但畢竟是一輛原生設計的死亡賽車,被命名為「巫師」。但怎麼看那輛車子都更像是重甲騎士,外形有點像減肥版的悍馬,但整車結構更堅固複雜,動力和其他各方面裝置都做得非常到位。在所有的試車中,「巫師」都排名第一。奧斯卡車隊一共派出兩輛車參賽,四個車手全都是在死亡賽車領域有著相當經驗的車手。兩輛車四個車手,就意味著他們獲勝的概率大了不少,他們也能夠採用更多戰術來聯合阻截其他車隊的競爭者,可以說是立於不敗之地。而宋月,就是利用了那麼一點點資訊不平衡,可以說是誘拐著呂眠和他對賭。波霸夫在邊上,宋月身邊也有其他人聽到了剛才所說的話。而這種對賭,他們立刻上報到組委會,讓更多人來見證。

  波霸夫撇了撇嘴,說:「天曉得他是怎麼運作的。影虎車隊現在又回到了一個日本人手裡。」

  這事情肯定不怎麼讓呂眠愉快,葉天勤這番運作,不僅意味著他宋月現在所說的自己的車隊,變成了頭號強隊奧斯卡車隊,更意味著他們之前的一番運作,很有可能已經聯絡了其他車隊,和他們達成一致。到時候,聶信要面對的肯定不只是奧斯

  呂眠感激地拍了拍波霸夫的肩膀,說:「如果是以前,我大概會有點擔心。但不是這一次。這一次,我是為了來拿冠軍的。對手強一點也沒什麼,只要能跑到前面,他們還能拿我的人怎麼樣?這一次,我有很強的車子,還有超強的車手,相信我,我才不怕奧斯卡車隊。既然宋月、葉天勤打得好算盤,我就要讓他們所有的計畫落空。」

  波霸夫並不完全相信呂眠的說法:「很強的車子?超強的車手?我怎麼沒看出來?」

  呂眠哈哈大笑道:「讓你們都看出來了,我怎麼掙錢啊?」

  波霸夫恍然大悟:「你又隱藏實力?你們中國人真狡猾。」

  「那叫戰術!」聶信斜睨著波霸夫,蔑視地說。

  對賭的消息很快就彙報到了組委會。大家都驚呆了。雖然這不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對賭,但相差也不遠了。死亡賽車歷史上有過好幾次以身家性命對賭的事情,但純以經濟利益來對賭,這次的金額絕對算是高的。而圍繞著這次對賭,大量資料都收集了起來。呂眠到底有什麼依仗敢和奧斯卡車隊掰手腕?聶信的試車錄影被一次次地拿出來看,每個細節被仔細觀察著。

  「他們正在進行第二次試車,還在進行中。」一個工作人員提醒道。

  「立刻把畫面切過來。」納迪爾在組委會的辦公室裡大聲吩咐道。這種參賽者之間的瘋狂行為,從來就是大賽氣氛最好的助燃劑。

  「這輛車子我沒見過。」納迪爾看著試車現場傳來的畫面,有些納悶地說。

  「他們之前提交過車型資料。是自己研發的車子。」工作人員解釋說。「現在成績還在統計,第一次的試車是33位。現在第二次試車,速度提高了不少,還沒有結束試車,最終的成績出不來。但截止到目前的成績,排到十五位前後沒問題。」

  納迪爾自言自語道:「哦,才十五位啊。」

  能夠有自己研發的車型,那車隊的實力絕對差不了。誰又能想到「猞猁一型」完全是由墨翔一個人開發完成的呢?獵豹車隊的這款車子,和奧斯卡車隊的車子一樣,都有軍車的風格,外形怎麼看都更類似於裝甲車之類的東西,但這就是死亡賽車的需要。沒有這種強度,在車賽中肯定會被對手擠出賽道的。他們這兩個車隊都是非常守規矩的,更注重車型的速度、越野和彎道表現,而不是將注意力放在碰撞方面。有一些車隊就在車身上安裝了各種加強碰撞效果的東西,十分危險,碰撞中很可能就讓對方車手送了性命。雖然這是很讓人不齒的行徑,但從賽事本身來說,卻也不能責怪什麼。碰撞和死亡本就是死亡賽車不可或缺的部分,還是非常吸引人的部分,有不少人喜歡看死亡賽車,在不同國家都有人花大價錢引入專門頻道看死亡賽車,就是為了看這種慘烈的畫面,這或許就是人類天性吧。

  可他們這兩個車隊同樣選擇了這種追求速度的風格,也可以認為是他們對比賽有著極大信心。什麼情況下可以不用擔心碰撞的問題?可以不必考慮怎麼才能在一堆賽車的搏殺中突出重圍?很簡單,一直領先就可以了。

  「主席,波霸夫在獵豹車隊上下了一億。」操作盤口的工作人員彙報導。「現在賠率是1:8.4了。」

  納迪爾冷哼了一聲,說:「挺好玩的。不過,我們的工作是保持中立,讓比賽進行下去。你們密切關注相關消息就好,注意隨時向各車隊通報情況。」

  「猞猁一號」此刻還在試車場上撒歡地跑著,聶信對車子的性能非常滿意。他並沒有開過太多好車,但他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感覺,讓他能夠對車子做出非常準確的判斷。猞猁一號的六輪獨立剎車系統更不用提了,本來就是專門針對他的技術特點而開發出來的。這項技術讓他對車子的操控性陡然上升了一個層次。試車場上,他小小地玩了幾把,仍然是讓車子看起來像是在漂移,實際上卻是在做著難度極高的重心轉移的把戲,甚至他後來有整個一圈比賽,一直讓車子的重心游離著,不斷移動著位置。這種感覺實在是很奇妙。

  「怎麼樣?不錯把?」墨翔表功道:「可惜沒有時間,沒時間把空氣動力套件搞出來。」

  「死亡賽車要空氣動力套件做什麼?不怕撞壞麼?」死亡賽車的所有參賽車輛都傻大黑粗不是沒有道理的,車子弄得太亮眼了,那可是眾矢之的,說不定分分鐘就被人碾壓過去了。空氣動力在其他賽車賽事上很管用,但到了這裡,最重要的特性卻是堅固程度。

  「只要你能持續領先,就能那麼玩了啊。我設計了可變空氣動力套件組建,配合可調高度的地盤,可以完美適應高速、越野、叢林、山地等等路況的。不過這項東西的後臺控制程式太麻煩了,而且材料不好搞啊,我想用記憶金屬來弄的,不過手裡沒有好材料,這次就只好權宜之計了。」原來,在墨翔眼裡,猞猁一號這樣的車子只能算是權宜之計,在車隊頻道里聽著兩人的對話,大家都在那裡留著冷汗。在整個試車過程中,他們兩人幾乎一直在那裡閒聊,有的是有關於車子性能表現以及調校的,有的是有關於車房和實驗室建設情況的,聶信離開了那麼久,有很多事情需要跟進。但他們可是全程保持在200公里時速以上的啊,這樣的速度,對他們兩個,好像都沒辦法帶來一絲心理壓力。

  「和你們說件事情。」車隊頻道里忽然出現了呂眠的聲音:「宋月和我對賭了一把,搞得有點大。說不定也會帶來一些危險。」呂眠坦率地將剛才是如何被宋月誆住了的過程說了一遍。

  「怎麼了呢?」聶信問道:「奧斯卡車隊又怎麼樣?我說過的,除了冠軍,我不要其他結果。」

  呂眠說道:「比賽的過程會變得更艱難更危險。誰都不想輸掉這樣的比賽,我沒那個本事給奧斯卡車隊設置別的障礙,但他們肯定會給我們設置障礙的。甚至有那種反正贏不了比賽的車隊故意來阻截你,攻擊你。」

  墨翔呵呵笑著,說:「老闆,危險的確是增加了。不過也更好玩了啊。不然單單開開車有什麼意思。不過,我有個建議,贏下了比賽之後,那些澳洲鐵礦行業的股份,我們要一部分。如果可以,我們甚至可以把贏到的獎金來買股票,能要多少就要多少。」

  這和之前的三個人商定的錢怎麼花的方案相去甚遠,但聶信和張翼軫都沒有對墨翔的建議提出任何不同意見。墨翔可不是那種不靠譜的人,他這麼說肯定是有道理的。張翼軫就能相出其中的一些關鍵,果然是好手段,要是能搞到澳洲鐵礦行業的股份,那可比單單收入大筆現金強多了,運作空間也大得多。

  呂眠沒有任何猶豫,當即拍板道:「好,只要贏下比賽,股份我們對半分,並且你們擁有我手裡那部分的優先認購權。對方賭金估計是不成了,不然也分你們一半。」呂眠沒有任何不愉快的情緒,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一時不查,讓聶信和墨翔陷入更危險的境地。他們繼續參賽,要求分享戰利品那是理所應當的。三個年輕人這方面很有節制,只提出了一部分股票而已,照著呂眠的計算,只要他們能贏下比賽,哪怕全部戰利品都給他們都沒問題。他仍然會覺得非常愉快。這可不僅僅是錢的問題,在國內市場上要能夠吃得開,面子這回事可是非常重要的。能夠掃了葉天勤的面子,哪怕他倒貼點錢都願意的。

  呂眠惡狠狠地想道:「宋月,這次你可打錯了算盤。」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6:33 PM

第八十七章 志向

  結束了試車,聶信、張翼軫、墨翔他們三個來到鎮上的餐廳。餐廳是由組委會特許經營的。能夠在這裡開個餐廳,說明其後臺老闆也很有實力。自然,要在朝鮮這種地方想用各種美食,光是要搞定各種新鮮原材料採購和運輸,在這地方就挺不容易的。一塊不錯的牛排在這裡賣個三百美元,大家也都不好意思有什麼意見,連可口可樂百事可樂,在朝鮮這地方都是違禁品呢……

  雖然是修行者,也不好餐風飲露,聶信的乾坤袋裡還有好幾罐子老楊那裡拿來的好酒,以及幾小包珍貴的茶葉,但那些東西還是在別人看不見的時候,才拿出來分享比較好。

  來到車隊先進行試車,主要是為了讓大家安心,車隊上下等聶信等得著實心焦。而對他們三個來說,比賽卻是相對簡單和無所謂的事情,聶信這轟轟烈烈的一個月,才是關注的焦點。當聽得聶信受到了莫天和江不信的邀請,回頭可以去三清劍派做客,張翼軫和墨翔都羨慕不已。

  「莫前輩可是老牌的金丹期修士了,多少人一輩子都未必有機會見上他一面。我敢說。哪怕三清劍派裡都沒多少人見過他呢。」墨翔嘆了口氣說。

  張翼軫雖然同樣羨慕,但他本身的心境就平和,不過是淡淡地讚了句,旋即問道:「莫前輩和江前輩真的將事情都扛下來了?」

  聶信點了點頭:「我想,可以安生很長一段時間了。」

  張翼軫點了點頭說:「時不我待啊。你說的那個遊戲我已經開發完成了,回去之後你立刻做測試,然後我們就可以朝外面賣了。我玩下來覺得還好,不過,你也知道的,符咒我不太擅長,遊戲我都打不通關。不過,開發小組的人普遍都說挺好玩的。大家現在閒下來都捧著iPad在那裡練習符咒呢。唉,可惜都沒有靈力,不然誘騙一下,讓他們都幫著畫符咒,靈炎擊的彈藥就解決問題了。」

  張翼軫最近一直在斡旋有關靈炎擊的事情,窮奇軍裝備了第一批靈炎擊之後,使用感覺良好,可同樣提出了彈藥供應的問題,孟先生這邊現在已經招募了二十多個學徒,原來的鋪子已經容納不下,而為了提高生產率,也不好繼續讓那些學徒用家庭作業的方式來制符了。孟先生的原先的四個學徒,就在孟先生的授意下,在外面租了一層寫字樓,在裡面讓學徒們集中作業。不苟言笑的曾季負責品質管理,而長袖善舞的李鑫源負責日常運作。王大強和盧晶妍輪流領班,解決各種製作中的問題。孟先生對這幾位學徒傳授的東西,也比以前多了一些,最近一段時間大家的進步都不小。可即使是這樣,符咒也不過是小規模生產而已,距離能跟上需求,遙遙無期。

  靈炎擊改進型被張翼軫改名為靈炎槍,拿給了九因堂做測試。窮奇軍很快就表示希望以後能全部換裝靈炎槍,保證每人有一支,不管是集群作戰還是用於個人防身,都是很好的。其他幾支九因堂的部隊以及各個家族,對於靈炎槍也都很有興趣。如果能解決了彈藥供應問題,估計靈炎槍能夠賣出一萬支……一件針對修行者的產品能夠賣到這個數量,絕對是可怕的。

  也正因為靈炎槍有著這樣的需求,符咒的批量製作問題才更成為重中之重。墨翔已經在研製新一代的靈炎槍了,比原先那個版本更誇張,靈炎槍二型直接採用了榴彈發射器的結構,封裝好的彈藥用彈鏈供彈,非常方便地就可以進行連續射擊,火力驚人,但彈藥消耗更驚人。孟先生那邊一天的符咒產量。全都做成彈藥之後,不夠靈炎槍二型連續射擊五分鐘的。

  「我有了點主意,不過……還得看具體研究情況。」聶信冷靜地說:「符咒的問題應該能解決,這個不用擔心。可賣出去那麼多靈炎槍,不會有事嗎?」

  「修行界可沒有什麼軍火管制的問題。」張翼軫笑著說:「說說看,你有什麼想法?」

  「靈能是可以從靈石之類的東西里引導出來的,也可以通過聚靈法陣等等形式聚集,但聚集起來之後呢?上次,墨翔給我看了從靈石裡引導靈能出來的陣法的結構,後來我又做了一些別的研究。覺得歸根到底還是從符咒、陣法這些方面入手,一個個問題來解決。首先是靈識和聚靈法陣的靈能收集效率,如果還是現在這樣的效率,那用來製作符咒非常不經濟。其次是靈能的傳導和損耗問題,這方面我的研究和實驗比以前深入了一些,而且傳導靈能的線路只要不太複雜,現在我都可以做出來傳導靈能的回路了,傳輸效率大約是每一米長的線路損耗百分之零點五的樣子。然後,是靈能的使用。要解決制符的批量化,肯定得上工業生產的路線。之前,我用制符工具套件來偷懶的時候,就注意到了,最基礎的符咒只牽涉到熟練度的問題,只要靈能和硃砂能夠融合在一起,在書寫符咒,制符者本身的注意力是無關緊要的。我就經常一邊制符一邊走神,並不怎麼影響制符成功率。我就在想,如果能夠有一個調諧法陣,使得靈能能夠源源不斷地與硃砂,以及其他材料調諧到同步。進行融合,那應該可以用繪圖器之類的東西來繪製符咒。就是要看,這樣的一組裝置,造價是多少,是不是划算了。」聶信將自己的考慮說了出來。

  張翼軫對於這類物件並沒有直觀的認識,但墨翔卻被吸引住了。墨翔在腦子裡想了想整個裝置,很肯定地說:「這裡面幾個地方都很關鍵,要是能解決好了,那可是創前人所未見,毫無疑問是革命性的成果。回去我們就試試看好了,靈能傳導方面,你應該是沒用對材料。這方面我墨家有一些研究,我要回一次墨家堡,請示家族長老,看看能不能和你分享這部分技術。至於其他那些機械組成,太簡單了。如果用繪圖器的話,需要解決的不過是程式伺服問題,和連續供紙問題,這些都不難的,不用修行界的知識,光用基本的電子和機械技術就能夠搞定了。這方面造價不會拖後腿,然後,還是看靈能轉化和使用這兩個方面吧。這些實驗需要大量材料物品啊?這怎麼辦?哪怕我們這次車賽贏下來的全部資產投進去。都未必夠。」

  張翼軫將手搭在了墨翔肩上,搖了搖頭。墨翔立刻就會意了,聶信既然收服了青色大蛟,還有那隻貓一樣的靈獸,那說明懸江洞府別有玄機,這種問題聶信應該已經有了自己的考慮。

  「放心好了,正好帶你們去懸江洞府看看。我想把實驗室就放在那邊,保密比較容易。」聶信笑著說。有這麼一群朋友可以說出這個秘密,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好啊。」墨翔說道:「這才是夠帶勁的事呢。」

  「嗯,搞出爆炸之類的事情,也不容易影響到其他人。」聶信補充道。

  張翼軫的臉有些發黑。說:「別說得那麼嚇人好不好……你到底想搞什麼?你想成為修行界最大的軍火商?」

  「研究!」聶信顯得神采飛揚:「不過,總也得有設備、有物資可以研究吧。我知道那些東西都很貴,真他媽的貴。我看過九因堂的那些物資清單,那些稀有的東西,名字我都沒聽過的玩意,三四萬靈石一小片……天哪,不賣軍火我能怎麼辦?乘著現在銷路還比較好,正好快點搞出來多賣掉點再說。」

  墨翔笑著說:「最好你還能想想辦法,每年玩一次死亡賽車大概掙的錢不夠我們日常開銷的。現在你要搞的那些東西,平時花錢也夠快的。普通人的各種儀器設備,有些真好用,墨家這些年也在這方面花了不少錢。」

  「贏下比賽再說吧。」聶信說道:「掙錢總是有辦法的。對了,為什麼要把錢都變成什麼澳洲的鐵礦公司的股票啊?」

  墨翔笑著說:「這可是掙錢的不二法門。不管在世俗界還是在修行界,開礦都是不二法門啊。」

  「不開礦,你以為靈石是哪裡來的?」張翼軫也笑了。

  「不是什麼靈石礦脈嗎?」聶信撓著頭問道。

  「靈石都是附著在普通礦產裡的,可以理解為,都是普通礦脈中稀有和靈氣集中的部分。當這種靈石足夠集中的時候,也就是靈石礦脈了。冷月鋼,翠鋁這些,就是從鐵礦中產生的那部分靈石裡提煉出來的。靈石既是材料,也是貨幣。出靈石的品質品相最高的,就是玉石礦脈了,現在外面流動著作為修行界的貨幣用得最多的就是這類了。崑崙能夠那麼多年長盛不衰,還不是因為他們把持著崑崙山脈的大量玉石礦產資源麼?不然,他們哪裡來那麼多錢砸在培植各種藥草方面?何家名下也有諸多煤礦、鐵礦。我家也是一樣。華夏修行界那麼多大門派大家族,幾乎每家都涉足礦產行業。」張翼軫笑著說:「不過,再怎麼樣,從古到今那麼多年的開採,靈石資源遲早會耗竭。這些年還不明顯,靈石產量在持續放大。不過,你也明白的,未雨綢繆麼。國內修行世家和門派是最積極地想要在海外尋找資源的。有這樣的機會涉足澳洲的鐵礦行業,這是多好的機會?這部分股份到手,想自己運作可以,想要賣掉也能找到很好的買家。我想,怎麼著都夠你採購第一批的器材設備了。」

  聶信笑著說:「嗯,贏下了比賽再說。」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6:48 PM

第八十八章 激怒

  連輝也來到了朝鮮,他是專程為了傳遞那個能夠當作一份人情的消息來的。連輝要來到這裡一點都不難,尋常手段對他這種精擅潛行刺殺的邪派大修士來說,一點作用都沒有。而他也絕不是井玉堂那樣的半桶水,之前邪修潛藏那麼多年頭期間,他正是經常出去殺掉個把人來顯示邪派修士們沒有死絕的那個人。正道修士的追殺對他來說都是家常便飯,其他等等,更是小意思了。對著某車隊的某工作人員用了個鎖魂咒,他就輕易拿到了那個人全部的身份證明和通行證,還有錢包……來到營地沒多久,他就坐到了距離聶信他們一行不遠處的桌子上,開心地享用著牛排。

  彭雪方已經吩咐過他,一定要嚴格保證聶信和他們有聯繫的事情不被任何其他人知道,他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上前去給聶信添麻煩。一邊吃著東西,他就一邊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他將全部靈氣收斂在體內,不露出分毫,雖然聶信他們三人的修為水準都不高,但天曉得他們身邊有沒有攜帶什麼探測靈力的法寶。墨翔也好張翼軫也好,可都是各自家族頗為重視的年輕子弟,更別說,張翼軫身邊還有個木恩。木恩雖然修為層次也比不上連輝,可這種長年擔負保衛任務的修行者,感覺之敏銳不可以常理計。

  無聊之餘,連輝翻看起了手裡順來的那個手機。乍一看,他弄昏的那個傢伙在車隊裡的地位還不低。黑莓手機上密密麻麻都是車隊內外的各種請示郵件等他回覆。這個倒楣蛋隸屬哈雷車隊,車隊和哈雷公司沒什麼關係,只不過組建車隊的幾個人當年是因為玩哈雷機車認識的。車隊的成績多少年來都是不高不低不好不壞,反正背後幾個老闆也沒什麼野心,卻又不缺錢,雖然比賽成績多數時候讓他們稍微有些鬱悶,但畢竟這是死亡賽車啊,踏進了這個圈子,享有了這個圈子諸多好處之後,哪怕年年倒貼錢進來他們也得在這裡呆著。

  看了幾封郵件,連輝就發現,哈雷車隊正在和其他車隊密謀阻截獵豹車隊的事情。獵豹車隊只有一輛車,只要讓獵豹車隊退賽,參與阻截的車隊都可以從宋月贏得的獎金裡獲得相當比例的提成。這麼一算,可是有相當不少的一筆錢呢。在賭賽的消息放出去之後,宋月就悄悄放出了另外一條消息,他這次不準備多帶一分錢回去。來的時候身邊多少錢,回去的時候只能少不能多,其他錢,都會用在達成老闆的目的上。而葉天勤的目的很明確,把呂眠打敗。

  有了這樣的表態,吸引力立刻就大了起來,宋月他們對賭的金額,相當驚人。那些中小車隊立刻就開始協商阻截的方案了。哈雷車隊提出的辦法還算溫和,準備玩一個各車隊的車禍接力,逼著對方不斷停車修理,折騰個兩三次,和前方奧斯卡車隊的距離拉大了,加上各車隊也表明了態度,獵豹車隊也就可以知難而退了。這個方案哈雷車隊也是左思右想才搞出來的,關鍵不在於弄得有多狠,而在於參與的車隊要夠多,大家一起拖下了水,誰都別跑。讓呂眠恨,恨得也有限。但這個方案明顯在這幫秘密進行溝通的人裡不太吃香。

  連輝忽然看到彈出了個視窗,邀請自己進入了一個mIPC的聊天室商談此事。連輝想都不想就點了同意,而後他首先就發表了意見,將手機主人之前所說的內容複製粘帖了一遍。這個聊天室裡全都是真名實姓,名字後面必須帶上車隊名的,到底是誰在使壞,一目瞭然。

  影虎車隊現在的老闆就提出,他們在第七路段執行撞擊,一舉解決問題,其他車隊的任務就是將獵豹車隊的速度控制住,讓影虎車隊有機會出手。影虎車隊之前因為連著兩次轉手,參賽準備一塌糊塗,肯定是沒機會爭奪前面的名次,只要能夠不倒數前三就已經是上天眷顧了。新的老闆,這一次就是來混個臉熟,然後順便撈取些其他資本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而影虎的老闆也提出,他們車隊必須在獎勵部分也佔大頭。

  第七路段?看著聊天室裡的一片沉默,連輝有種不好的感覺,他連忙從手機裡鼓搗著打開了地圖,第七路段全都是山嶺和……懸崖。媽的,這小日本夠狠的。連輝頓時就來氣了,他這樣有年紀的修士,多數都是經過中國近代史上最黑暗的那一段日子的。

  修行界不干擾世俗世界的運轉?怎麼可能?侵佔土地、礦產資源的佔有和轉移,各種關鍵地點,哪一樣不是和修行界息息相關的?兩國修行界不知道幹過多少仗。各家各派在面對日本修行者方面,幾乎從來沒輸過。後來大戰爆發,修行界也在著急,但他們一邊維持著自己的地盤,一邊要等各家各派首腦人物出來說話。可沒想到,幾位金丹期的大修士們一個閉關還沒出來,仗就打完了。高階修士們的時間觀念,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看到這個莫名其妙的日本人居然想出這種損招,連輝不直接動手殺人,就算是他這幾年心境修煉好歹有點成果了。

  「再賣個人情給聶信吧。」連輝沉吟道,他沒再怎麼說話,在聊天框裡嗯嗯啊啊了一陣。連輝拿起手機,裝作不以為意地從聶信他們一桌邊上走過,將手機輕輕一拋。手機無比準確地掉進了墨翔擱在一邊的工具包裡。

  聶信他們三人本來就聊得開心,加上連輝的動作小巧輕柔,沒有一點大動靜,又沒有露出一星半點的邪派修士的氣息,他們三人一點都沒有察覺。離開了餐廳,連輝才朝著剛才那個手機連著撥打了兩個電話。等到手機鈴聲響了幾聲,他立刻把自己手裡這個手機隨手朝著路邊的垃圾箱裡扔了過去。

  「咦?」墨翔聽到了手機鈴聲從自己包裡傳出,有些驚訝,從工具袋裡找出手機他還在納悶:「這是誰的?之前肯定沒有啊?」

  墨翔說完,自己臉上都變了顏色,到底是誰能悄悄接近自己這邊三個人,一點不被察覺地將手機放在他包裡?這可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但接下來手機螢幕上彈出的內容,則讓他們幾個勃然變色。

  「原來我們是礙著人家掙錢的反派人物啊?」張翼軫的口氣不陰不陽,也是動了真怒。死亡賽車的確有些鼓勵撞擊,但只不過將撞擊當作是一種技術手段,將撞擊造成的死傷當作是不幸的意外,始終讓車手有隨時退出的機會。但對方就是衝著要弄死自己來的,這可就讓人沒法不生氣了。

  「也得他們追得上來才行。」聶信心頭的不快一閃而過。「那麼多人搶著掙這個錢,恐怕我們的賠率……也會有不小的變化吧?」

  賠率才是最能準確反應大家對於一支車隊的心態的指標,至少在死亡賽車這類比賽裡是這樣。張翼軫揚了揚手機,螢幕上的字非常刺眼:血紅血紅的1:17.49。並且這個比例還在持續變化。呂眠也發現了這個變化,打電話詢問情況,還在想方設法搞明白那些串聯起來的車隊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我們手裡有多少錢可以下注?還沒下注吧?」聶信問道。

  「還沒,我們一下注,擺明瞭是表示對自己有信心。肯定會影響賠率的,既然準備多掙錢,我會在最關鍵時候把錢扔下去的。」張翼軫不以為意地說。

  「那就好。不用有什麼不開心,有人喜歡多送錢來,有什麼不好嗎?」聶信的心情很快就愉快了起來。「我要訂購的那些設備,可都不便宜呢,尤其是那幾台高能鐳射裝置,以前在國家級實驗室我們都沒預算買那玩意。贏下了比賽,光是贏來的錢,就夠買兩三台玩了。」聶信不是開玩笑的,那幾台鐳射裝置能夠射出的能量,可以瞬間擊穿築基修士的防禦。那種功率的玩意,基本上就是用來做鐳射武器,或者是用在高能物理實驗裡,沒有其他了。

  「聶信,比賽裡不要留手。」張翼軫平靜地說:「怎麼來的,怎麼還給他們。」

  聶信的臉上一絲變化都沒有:「沒問題。我可從來不是手下會留情的人。」

  這一點張翼軫倒是相信的,聶信手底下都有多少人命了?碰到死亡賽車裡的這幫亡命徒,又明擺著居心不良,他會手底下留情才怪。縱然不能使用修行者的手段,憑著他的技術,憑著猞猁一型的強悍,要將這些人掃平,輕而易舉。

  「我想,開賽以後,還是先開慢一點好了。」聶信想了一下之後,臉上露出爛漫的微笑。

  「丫的,你這傢伙比我還狠。你還故意給他們創造機會。」張翼軫立刻就窺破了聶信的用心。果然,聶信這傢伙現在的殺氣真重。而聶信的微笑和冷靜背後,是他被激怒了的心情。

  「哪裡哪裡,多點碰撞,我才好充分展示猞猁一型的卓越性能嘛。大家都有好處,想來想去,覺得賣車也是挺掙錢的。」聶信說得雲淡風輕,但這話裡蘊藏著的嚴厲,卻可以讓所有對手都顫慄不已。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6:55 PM

第八十九章 這才是技術

  大賽的開賽很有特點,在宣佈開賽之後15分鐘內離開各自車隊的駐地就可以了,大家自己決定出發的時間和次序,大賽組委會不加以干涉。比賽要持續六天,前後相差那麼點時間大家都不當回事。奧斯卡車隊等等幾支車隊,都是追求速度的,為了一開始就建立優勢,他們搶先就出發了。但這幾天來越發成為大家討論焦點的獵豹車隊,卻安如泰山,一直到第十三分鐘才施施然地出發。

  獵豹車隊的車手名單直到最後一分鐘才提交給組委會。之前,大家都以為應該會是後來到達營地的那個聶信和之前車隊的行車總監姚永樂搭檔,沒想到,聶信卻帶著墨翔出發了。帶著機械師出發,在早先的一些死亡賽車裡也經常出現,多數是因為技術還不成熟,或者環境變化複雜,需要機械師隨時進行修理和調校。但這幾年,隨著比賽越來越緊張激烈,這種組合已經幾乎絕跡。機械師的體能和車手們可不能比,技術就算過得去,可畢竟不是專業的,沒辦法交換駕駛的話,每天就必須犧牲幾個小時停車休息。如果是在非洲那種動輒八九千公里乃至於上萬公里的賽程裡,這麼搭配還算是有道理,可這次可是在朝鮮。

  墨翔非常舒適地躺在車子裡,他又不用導航,車子上的導航系統會將路線資訊投射到前擋風玻璃上,直接用那些亮度適中的虛擬線來指引聶信的行車路線,還順帶顯示GPS定位資訊。墨翔捧著一個iPad,在那裡玩著《瘋狂道士》的測試版。墨翔對符咒不太精通,但一個以煉製修行法寶為目標的修行者,對符咒不可能沒有研究,玩遊戲還是基本夠用的。

  「這次的賽道很好玩的,是一個8字形的循環賽道。在死亡賽車歷史上,這種循環賽道只出現過三次,因為可能會出現套圈之類的事情,所以領先太多也不是好事,也增加了比賽的激烈程度。」墨翔一邊玩著遊戲一邊很無所謂地說:「要是你速度夠快,手段夠狠,可以把所有的車子都撞出去,自己一個人完賽。」

  墨翔只是隨口說說,也不過是種理論上的可能而已,真要有人這麼做,那可真是把所有人都往死裡得罪了,得不償失。

  「玩你的吧。」聶信笑著說:「我想5天半完賽。大概不會有太多時間給你玩車子了。」

  聶信的神情認真了起來。之前,他們已經充分地讓其他車隊輕視了他們。賽前的花招結束了,到了比賽裡,真正見分曉的時候到了。聶信將油門踩得更深了一些,車子捲起路上的滾滾煙塵,隆隆向前。聶信挑了個比較後面的時間出發,就是為了能夠一開始就闖一闖那些聯合起來準備對付他的車隊的車陣。不先給個下馬威,回頭還真不知道他們會不依不饒到什麼地步呢。

  「火鳳凰車隊的兩輛車子在前面。」墨翔抬頭看了一眼前面兩輛車的塗裝。兩人面前的顯示幕上都出現了車載雷達的畫面,不僅僅有對方車子和自己的相對距離等資料,相關的路況也顯示在了上面,這種綜合顯示的幕後程式,著實花了墨翔一點時間,但現在看著一目瞭然,墨翔很有點得意。

  「是那幫人一起的?」聶信問道。

  「你都不看那些郵件啊,聶大哥。」墨翔撫著額頭哀嘆:「你連對手是哪些車隊都沒搞明白?」

  「反正要都超過去的,管那麼多幹嘛。」聶信理直氣壯地說。

  不可否認,這真的是很有道理的,墨翔嘆道:「火鳳凰車隊不是那幫人一起的。不過你也別想著他們會放你過去。」

  聶信呵呵一笑,右手就扣在了航空燃油的開關上。墨翔撇了撇嘴,看了下身上安全帶扣得很好,不以為意地繼續打遊戲。

  車子的速度驟然提升,航空燃油的爆發力真不是蓋的,前面幾天試車裡,聶信只是少量試用了一下,主要還是為了熟悉這種狀態下車子的操控。而現在,可是比賽裡真刀真槍地應用了。

  怎麼會有人開賽就用航空燃油?火鳳凰車隊的兩輛車上的車手都有些發愣,可那種特殊的引擎轟鳴聲可不是騙人的,獵豹車隊那輛車子驟然爆發出來的速度,讓他們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火鳳凰車隊的兩輛車一左一右,一前一後,佔住了整條車道。兩輛車之間保持了一個車位的距離,哪怕在阻截過程中,這也是最低限度的安全距離,不這樣,哪怕路上稍微有個小石頭磕磕絆絆一下,說不定都會發生事故。

  聶信的車子成S形前進,火鳳凰車隊兩輛車只當聶信是在尋找超車機會,對方已經用了航空燃油,用了增壓,什麼手段都用上了,肯定不會碰到點障礙就收手的,實際上聶信也無法收手。現在的猞猁一型可不是想要剎車就能剎住的。

  聶信朝著右邊一晃,似乎是準備從兩輛火鳳凰的中間強行穿過去,顯然是對自己的速度和車身強度非常自信。兩輛火鳳凰碰到這種情況,心裡火也大了起來,太小看人了,要是就這麼讓人超過去了,面子往哪裡擱啊?

  後面那輛火鳳凰朝著右前方挪了一點,將兩輛車子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僅僅只有兩米不到了。在高速運動中,誰都不敢挑戰這樣的寬度了吧?聶信的這輛車子,車寬差不多就兩米了,怎麼都鑽不過去的。

  沒想到,聶信朝右邊的這一晃只是假動作,他將油門轟到了底,本來已經非常快的車速又有了一點提升。聶信從後面那輛火鳳凰的左邊衝了上來。後面這輛火鳳凰朝著左邊狠狠打了一把方向盤,要用後面半個車身將聶信撞出去。但想像中的碰撞、摩擦、劇烈的火花都沒有發生,他壓根沒有挨上聶信的車子的邊。這怎麼可能?

  聶信鎖住了右前輪,整個車子只有一個輪子在道路裡面,整個車身都飛騰了起來,從道路外面以右前輪為軸,整個甩了起來。然後,車子的左後輪,同時被鎖死,聶信的車子繼續以左後輪為軸旋轉了,終於恢復到了車頭向著路面前方的正常狀態。只聽得轟地一聲,聶信的車子六個輪子終於全部貼在了路面上,全部開始發力。車子一下子衝了出去,而兩輛火鳳凰已經在聶信的身後了……

  「喂,我看到的……是真的吧……?」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難以置信地詢問著身邊的人,而他們身邊的人也想做同樣的事情。聶信居然用一輛六輪驅動的車子做了一個高速運動中的三百六十度旋轉,用這樣一個從來沒見過的技術動作超掉了兩輛火鳳凰。那動作是如此行雲流水、雲淡風輕。而讓旁人更震驚的是,他幾乎連一點速度都沒有損失……

  「是真的!」等到大家意識到他們在看的是比賽的直播畫面而不是電影裡用電腦合成的玩意,立刻就爆發了開來。「他是怎麼做到的?」大家都在大聲地互相問著,都是一臉茫然。

  這太華麗了,這種視覺效果,是誰都料想不到的,哪怕那些以作賽車電影著稱的影視特效團隊都想不出這種東西來吧?

  一遍遍反覆看著錄影重播,奧斯卡車隊的行車總監皮爾斯忽然大聲喊道:「他們的剎車系統有花樣!」

  專家們總是能見微知著,瞭解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皮爾斯轉過身來,對著大家說道:「他們採用的可能是獨立剎車系統。」

  獨立剎車系統可以做到這個?車隊老闆傑里科看了一眼站在邊上,臉色已經嚴肅了起來的宋月,然後吩咐道:「把畫面發送到車上,讓他們看看,他們做得到嗎?」

  不到一分鐘,兩輛奧斯卡車隊的車子上的液晶螢幕就開始迴圈播放起聶信超車的這段不到一分鐘、關鍵地方只有寥寥幾秒的畫面。

  車隊第一車手雷文的聲音在車隊電臺頻道里顯得非常刺耳:「應該是獨立剎車獨立懸掛,而且懸掛承受側向扭曲的能力非常強。這是一個完整的技術系統。哪怕給我這樣的車子,沒有長時間的專項訓練,我也做不出來。」

  「好的,知道了。」傑里科淡淡地說:「你們不必受干擾,按照自己的方式跑就是了。我會想方設法幫你們建立優勢。」

  「是。」雷文淡淡應道,就切斷了電臺。

  奧斯卡車隊如此,其他車隊就不提了,幾乎大家都被聶信這恍若天外飛仙的一招給震懾了。這已經不是車賽了,這簡直是表演,哪怕那些專門的行車表演裡,這種動作都見不到的。

  獵豹車隊的營地裡在一陣沉默之後,爆發出了一片歡騰。聶信來了之後,那種沉穩的態度,對車輛性能的迅速把握,對車隊系統和每個人的瞭解很快就讓大家合作無間。之前的幾次試車,雖然都說聶信是保留實力,可那樣的成績的確讓車隊其他成員有些忐忑。到底聶信的技術到什麼程度,誰知道?可聶信這麼個動作超車成功,大家所有的疑慮都瞬間消失了。一股強大的自信充塞了每個人的身軀。

  「我操,都回去做事!」姚永樂笑著吼開了。「回頭還有的是好玩的,你們還幹不幹活了?」姚永樂對聶信的技術有著更大的信心,在聶信的指導下,他要用部其它車子做出特別的動作還有困難,但用猞猁一型的普通版,已經能夠做出瞬間急停轉身過人的動作了。而聶信……就是看到聶信用猞猁一型做出湯瑪斯全旋,他都不會覺得奇怪的。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7:01 PM

第九十章 狂飆

  「好了,二號、三號基地全部準備開啟。相關人員立刻出發。」比賽開始一個小時後,聶信並沒有很快超到前面去,而是不緊不慢地保持在比較高的速度上,逐漸迫近前面的對手。呂眠卻需要操心一些別的事情。賽道是一個8字形的循環賽道,在兩個圈的頂端都需要設置分基地,為車手提供給養,必要的時候進行簡短的維護、加油。他們現在所在的小鎮,在兩個圈的正中間,兩個分基地都已經有部分工作人員提前過去了,現在還沒有正式開啟。二號分基地距離聶信第一次經過那裡,還有兩個多小時,不過,因為不需要進行任何停頓,晚點開啟問題也不大。反而是3號分基地,下午要給聶信進行第一次加油,也要將第一批的實戰行車資料導入到車隊系統中,大約要進行10分鐘不到的停留,視工作人員的表現而定。

  所有的車隊都有差不多的安排,而現在,一支支工作人員隊伍搭乘著直升機紛紛出發了。

  「把二號車和標準用車都推出來,放到院子裡。二號車進行全面檢查維護。做好隨時吊裝的準備。」姚永樂吩咐道。一組工作人員立刻忙開了。

  二號車是主力備用車,現在還裝在集裝箱裡,並沒有進行過進一步的調校。標準用車就是裝載賓士引擎的那輛,性能不錯,只不過比起聶信正在開著的比賽用車,相差了不止一個檔次。姚永樂知道呂眠的安排,把備用車拿出來進行調校,不過是做做樣子。要是主力車出了什麼問題,墨翔當場就能解決。把二號車拿出來進行調校,更多的是為了宣傳推廣。

  在聶信操縱著車子做了高速運動中的三百六十度旋轉過人之後,大家對獵豹車隊的信心指數一下子高漲了起來,不少車隊已經開始檢討之前將獵豹車隊當作目標是不是明智了。而對獵豹車隊這次使用的這款原生設計的「猞猁一型」,從組委會到各個車隊,都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時候要是將車子藏起來,那說不定就有人要開始動腦筋玩啥別的花樣了,從最簡單的賄賂車隊工作人員一直到找商業間諜等等手段,都會弄出來。反而是將車子擺在外面大家看得到,到底能從中看出些什麼東西,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如果關係比較好的開口詢問,呂眠甚至不介意把標準型借給他們開著玩玩。能夠開著玩玩就掌握這車子的怎麼也都是高手了,最關鍵的六輪獨立剎車系統,那可真不是一般人玩得轉的。剛才聶信做出的360度旋轉,看著的確是華麗無比,可熟悉車子的人都知道,在這幾秒時間裡,聶信到底需要完成多少步的操作,一步都不能錯。

  「呂眠。我們也好久沒聊了。開賽之後終於有時間了,過來喝一杯怎麼樣?」納迪爾打電話給呂眠,發出了善意而溫暖的邀請。

  「好的,我這就過來。」納迪爾的邀請,呂眠絕不會拒絕。

  呂眠和納迪爾認識許多年了,也有不少私底下的接觸。對納迪爾,呂眠一直十分尊敬。納迪爾在很多方面的影響力是他們這樣的商人都不敢想像的。將死亡賽車放到朝鮮來,看起來多瘋狂的點子啊,卻讓他做到了。這裡面牽涉到多少方面的協調?朝鮮動用大批軍力清場,臨時遷移大量居民騰出地方,將整個國家的中軸線幾乎都讓了出來,肯定是有所求的。納迪爾可以給朝鮮許許多多的美元、機械、技術,也可以給他們更多別的東西,呂眠都不敢去打聽到底這裡面的交易涉及到多少國家多少人。但納迪爾卻又是個對賽車有著純粹的熱愛的人,他的發展路線和呂眠很像,都是從車手起家,區別在於,呂眠靠著賽車掙到了第一桶金,而納迪爾當車手卻沒有那麼風光,他是因為受傷不得不中止車手生涯的。但這種相似,的確讓這兩人相處的時候。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

  「納迪爾先生,您好。」在納迪爾面前,呂眠顯得有些拘謹。這就是雙方財富、權勢和地位上的落差所致了。

  「別太拘束了。坐。」納迪爾溫和地笑著,說:「這一屆車賽,可能是最有趣的一屆了。謝謝你發現了那麼好的車手,還有那麼強大的車型。」

  呂眠坐在納迪爾邊上,身邊立刻就有侍從為他倒上了酒。在納迪爾這邊,從來不必擔心享受的問題,他這邊的威士卡,無一例外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納迪爾先生,我也很想說,我花了很大心血……不過,事實是,我的車隊裡那幾個年輕人,是全部事情的關鍵。」呂眠選擇了坦誠,他微笑著說:「車子是我們的技師長墨翔研發的,他現在是聶信的副駕駛。聶信是我在上海偶然認識的,就在幾個月前,他還不過是個計程車司機。而這一次將車隊管理得井井有條的張翼軫,也是中國的名門子弟,經營著一家頗有規模的IT公司。賽車對他來說不過是小小的玩票而已。」

  納迪爾動容道:「呵呵,這還真的沒想到。我一直以為專注是成功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不過,現在可能的確到了天才們的時代了。」

  呂眠誠懇地說:「不,納迪爾先生,這些年輕人可是非常專注的,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是。只是他們更擅長於在他們所擅長的事情裡找到樂趣。」

  納迪爾瞄了一眼房間裡的超大液晶屏,舉了下手裡的杯子,說:「聶信真的把賽車變成了很有樂趣的事情了。他又超了一輛。」

  聶信的這次超車沒有先前360度旋轉那麼誇張。而是在彎道玩了個小小的花樣,從前面那輛車的外面滑行了過去,還是那種只有兩個前輪輕輕搭在道路上,整輛車其他部分都在騰空的花哨玩法。前車明明知道自己只要碰一下聶信的車子就能破壞他的平衡,說不定就能讓聶信滾蛋了。可在急速漂移過彎中,他偏偏已經被聶信逼到了極限,想要車子挪動一寸都難。聶信就這麼輕輕巧巧地超了過去,那種危險、靈巧而無比華麗的跑法,彷彿在向所有其他車手說:「看,你們能拿我怎麼樣?」像是那隻猞猁露出了壞笑,將自己全部的力量掩藏在了玩弄獵物的小巧動作下。

  「呵呵,他和我說,他來參加比賽,沒有考慮過除了冠軍之外的任何結果。」呂眠笑著說。

  「我想,如果他能保持這種狀態,他應該會如願的。我也希望他這樣的車手能拿到冠軍。」納迪爾讚賞地說:「我也希望有這樣的技術型車手來改變一下死亡賽車。死太多人,搞得太暴力血腥了,對死亡賽車本身沒什麼好處。」

  呂眠笑著說:「是啊,排除傷亡數字這回事。死亡賽車是極富觀賞性的。可惜,沒辦法登上公眾媒體。」

  納迪爾玩味地笑了笑,說:「這倒不一定。今年的比賽,有許多視頻我會讓人分別發在幾個視頻網站上。已經有媒體集團在和我洽談死亡賽車的轉播權問題。當然,命名要改變。而傷亡數字也要改變。如果所有車隊都是你們那種車型,或者是奧斯卡車隊那樣的車型,或者……最低限度不要搞得那麼誇張,像是故意要來殺人的,那這事情就很好解決了。」

  呂眠舉起了手裡的杯子,說道:「能夠登上公眾媒體,對所有摯愛死亡賽車的人來說都是大好事。為了這個,我們幹一杯吧。」

  納迪爾和呂眠碰了碰杯子,問道:「你那輛車子,準備……」

  呂眠會意地說:「當然是準備經營一番的。這一次檢驗了設計思路,以後自然還會根據具體情況做調整。基本車型我可以對外出售。但如何調校成比賽使用的玩意,那我可不管了。我和墨翔商量過,獨立剎車系統也可以作為一項子系統單獨銷售,以及我們專門開發的行車管理系統等等。如果可能,我希望您能到我們車隊去看看,您就能感覺到,在幾個年輕人的推動下,我們的車隊發生了多少可喜的變化。」

  納迪爾點了點頭,說:「我會考慮的。……嗯,果然是很可喜。」

  納迪爾看著聶信又超掉了一輛車子。這一次是在一個非常急促的髮夾彎,聶信又是鎖了一個輪子,來了個半徑非常小的掉頭,直接滑行到了前車前面,用車頭對著對方的車頭,然後打亮了前燈,還用力按下了喇叭。就像是忽然出現在對方面前,對對方使了個鬼臉。聶信安然過彎,而對手一頭撞在了路邊的樹上。這個超車就技術含量來說並不太高,尤其相比之前的過彎,基本上就是利用了獨立剎車的優勢取了個巧。但這個俏皮的超車還是極富觀賞性。

  「如果他這一次贏下比賽,我私人會給他一個獎勵。」納迪爾忽然說道:「而對獵豹車隊,你們貢獻出了如此先進的車型系統,也應該得到一些補償的。」

  呂眠點了點頭,說:「納迪爾先生,以您的能力,一定能幫助聶信獲得更多他需要的東西。他……可是個科學家,需要一些設備和儀器,說實在的,有些東西,我也有些力不從心啊。」

  「哦?」納迪爾好奇地說:「你回頭把需要的東西清單發給我。我想,我準備的禮物一定會讓他滿意的。比賽結束之後,我想見見聶信。」

  呂眠連忙說:「好的,我想聶信也會樂於來您這裡,享用美食與美酒,還有許多有趣的想法。」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7:09 PM

第九十一章 發動

  搞一些東西,對納迪爾來說要比單純弄錢來得方便多了。而且也更容易投人所好。但聶信的這個所謂的科學家身份,真的引起了納迪爾的好奇。或許,這就是聶信為什麼能成為一個如此特別的車手的原因?因為他更聰明、也沒有車手們固有的那些習慣?納迪爾對聶信的好奇不僅僅是個人的,也是為了整個賽事,尤其是當整個賽事有可能進入主流媒體,進入到大眾的視線。賽事改個名字,叫「極限賽車」「超級賽車」「魔鬼挑戰賽」等等,都無所謂,但必須得有人能夠扛得起這面旗幟,能夠將觀眾的視線牢牢吸引在賽事上。聶信就是有這樣的魔力的人,比賽開始還沒一天,納迪爾自己都快變成聶信的車迷了,看他一個個過人玩得多精巧多華麗啊。

  納迪爾可以這樣考慮,但許許多多其他人不行,他們必須先顧好自己的利益。宋月已經將自己全身解數都使了出來,聯絡各支車隊。在大家看來,聶信的技術華麗是華麗了,但一直是在冒險,只要稍有不慎就會出現事故直接退賽了,而大家聯手,給他造成各種大大小小的麻煩。那還不容易麼?

  到了晚上,一直慢悠悠地跑著的聶信,終於將面前的影虎車隊,阿波羅車隊一共四輛車子納入了攻擊範圍。

  「喂,悠著點,他們可是會聯手對付你的。」墨翔在副駕駛座上,收起了手裡的iPad,認真地看著賽道,一項項地開始檢查起車子的狀況了。「車況良好,剎車片溫度稍微有點高。航空燃油還足夠。前方路況……呵呵,很好玩。」

  所謂很好玩的路況,說的是一條很窄的通道,夾在兩座山中間,上面是懸崖,兩邊都是嶙峋巨石,而且路況還特別複雜,並不是一條直路,而是彎彎繞繞的,稍一不小心就會直接撞在山壁上。這段路被稱為死亡峽谷,大家都認為連超車的機會都沒有。恰好在這地方撞上兩支車隊四輛車,對方肯定也有過算計,擺明了是故意的。

  「兩種燃油的切換反應時間是0.3秒對吧?」聶信問道。

  墨翔愣了下,說:「對,你想做什麼?」

  「以防萬一。」聶信直接切換了燃油,車速一下子增加了一大塊,立刻就趕了上去。影虎車隊的採用的是混合式設計,是裝甲車的底盤。加上適合死亡賽車的諸多設計。而且,車身明顯為了碰撞進行了大量的加強。至於上面裝置著的一片片甲冑,金字塔形的實心金屬塊,應該不僅僅是裝飾吧,那顯然就是為了進行側向撞擊增加殺傷力的。車子的後半部分像是皮卡,貨艙是敞開式的,但駕駛員可以直接從駕駛艙進入貨艙。那帆布蓋著的到底是什麼,天曉得了。

  聶信抵近了這麼一看,不由得吹了下口哨。日本人真夠缺德的,沒想到他們還玩這套,他大概明白為什麼會選擇死亡峽谷了。在峽谷裡行車的這幾分鐘裡,上面的衛星拍不到峽谷裡的鏡頭,車上安裝的攝像頭的信號也傳不出去,在峽谷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影虎一開始就存著幹掉自己的心思,看來,這心思不但沒有止息,反而變得更明確細緻了,連選擇地點和掩蓋方式都考慮到了。

  「我們好好玩玩吧。」聶信冷笑著說:「要是我用一點修行者的手段,就算我輸了。」

  墨翔撇著嘴說:「你跟我說有什麼用。」無線電信號已經傳不出去了,他們倒也不用擔心對話讓車隊那邊聽到。

  聶信看清楚了兩輛影虎上面的佈置。他調整了輪子的高度,將車身抬高了一檔,更適合峽谷裡崎嶇不平的路面。現在還沒有到峽谷裡最窄的地方,還是可以超車的,聶信讓車子又一次蛇形起來,雖然對輪胎壓力比較大,但卻能夠調整速度尋找超車機會。看了影虎的車子聶信就明白對方必然是要在這裡玩點規則不怎麼允許的花樣了,沒有多用重心移動的把戲,而是利用速度強行超了上去。

  影虎的車子速度不慢,但距離仍然在漸漸拉近。一輛影虎忽然一個打橫,直接就佔住了整條路的寬度。

  聶信毫不猶豫地將馬力推到極限,轟地撞了上去。

  修行界常用的金屬怎麼是普通的鋼鐵材料能比的,再加上聶信的車子的馬力,在死亡賽車所有車子裡都絕對是排在前列的,這全力一撞,立刻將這輛影虎整個車子都撞散架了,底盤直接斷裂成了幾塊。影虎的犧牲只讓聶信略微損失了一點點的速度,但是,聶信立刻就覺得不對勁了。對方車手在車子打橫的時候就已經下車了?兩個車手正沒命地朝著路邊跑去,縮在了角落裡。

  聶信衝了過去,然後才回頭一張望。媽的,車子後面的貨艙裡居然裝的全都是汽油和航空燃油,要不是聶信的車子足夠強力,哪怕稍微被阻擋了那麼一點點,兩輛車卡在一起,後果不堪設想。

  轟——劇烈的爆炸將猞猁一型也掀起了一點。雖然沒有陷入爆炸,但情況並沒有太大的改觀,還有三輛車在前面呢。另一輛影虎看到自殺阻擋聶信居然沒有成效,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慌了手腳。

  聶信的車子沒有陷入爆炸。但車身上也沾染到了不少汽油。聶信苦笑了一下,對墨翔說:「車子表面抗火性能怎麼樣?」

  墨翔想了一下,說:「除了輪胎,其他你都可以不用管。汽油燃燒的這溫度,車子沒事的。」

  聶信點了點頭。剛才的撞擊只在車子的前面保險槓上留下了比較明顯的痕跡而已,從車身自檢的狀態來看,底盤的形變量不超過1%。車身的堅固程度遠超過他的預想。可其他東西用得是修行界的,輪胎卻沒辦法,怎麼都是石油工業產物,已經用了頂級的輪胎了,但也經不住直接燃燒吧。

  影虎一邊前進一邊擺著車尾,晃動著阻止聶信靠近。副駕駛上的那傢伙繫上了保護帶,鑽進了貨艙,舉起一桶汽油就朝著聶信的車子扔了過來。

  小樣的,還真以為拿你們沒辦法了?

  聶信心頭火起,大腦在飛速地運轉。在汽油桶碰擊到車前蓋的一瞬間,聶信輕輕點了一下前輪的剎車,隨即放開。車身彷彿在那一瞬間被勒止住了,等重新啟動的時候,車身前半部分猛然一抬,汽油桶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撥到了空中,聶信的車子安安穩穩地從下面經過。汽油桶這時候才掉在了車後面,爆發出一團橘紅色的火光。

  「現在我覺得。你去打乒乓球也不錯的。不過,能打回去不?」從頭到尾,墨翔就沒有一點點害怕,一直在看著聶信怎麼將車子的性能發揮到極限,做到別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前面車上的日本人發瘋一樣,連續地將汽油桶扔過來,聶信時而加速時而減速,在極為狹窄的空間裡躲閃著。要是外界能看到一定會驚訝、讚嘆,這簡直就是讓一頭犀牛在跳著芭蕾,如此精巧優雅。又是一桶汽油飛了過來,聶信吹了聲口哨。又是一次點剎,但這一次和之前不同,並不是用車前蓋去碰飛汽油桶了,而是用車子前面的保險槓將整個汽油桶高高挑起,向著前方遠處拋了過去。撞得有點遠了,聶信心裡暗暗盤算,用車子玩這種花樣,有時候還是會小有失手的。他又是一把油門轟下去,頂上了影虎,將影虎頂得向前一沖。

  聶信想著,大概這就差不多了吧。立刻踩了剎車,整輛車一下子停了下來。

  汽油桶轟地一下從天而降,落在了貨艙裡,影虎的副駕駛手忙腳亂地想要推開汽油桶,但又哪裡來得及。受到了劇烈震動的汽油,轟地一聲,連帶著車上的全部燃油,一下子爆炸開來。影虎上面的兩名車手,肯定是燒成了一團焦炭。

  聶信等影虎車子上的爆炸全都停了下來,火焰也開始收斂了一點,才發動車子從上面碾了過去。汽油爆炸威力雖然大,但持續性還真不怎麼樣,尤其是周圍空氣大量抽取,很快火焰就會熄滅的。

  「等一下出了峽谷,我要把車載錄影發送給組委會。」墨翔不滿地說:「這也太過分了,已經不是撞擊不撞擊的問題了。這麼玩,和拿機槍掃我們也沒多大區別了。」

  「前面還有兩輛呢?覺得他們會有什麼花招?」聶信冷哼著說。

  阿波羅車隊的兩輛車子此刻已經駛出了峽谷。峽谷裡爆炸的火光讓他們心裡也有些忐忑,這麼幹,已經太超過一個車手的工作範圍了。

  「岡薩雷斯,真的要……」

  「老闆沒有給我們反悔的餘地。」岡薩雷斯唾了一口,按動了手裡引爆器的開關。

  死亡峽谷頂上傳來轟隆隆地爆炸聲,他們居然對峽谷頂端進行了爆破,準備直接用大量的落石埋掉聶信的車子。

  「日本人怎麼辦?」

  「不知道……我一直在開車,峽谷裡發生了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岡薩雷斯鑽進了車子裡,拉了一把自己的搭檔,陰惻惻地說。同伴會意。連忙鑽進了車子,兩輛阿波羅車隊的車子迅速朝前駛去。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7:15 PM

第九十二章 猞猁突擊

  「我操,那幫兔崽子還真敢玩。」聶信唾棄地說,他瞄了一眼頭頂上落下的碎石,「我們衝過去。」

  「別讓石塊直接砸在擋風玻璃上,車頂撐得住。」墨翔冷靜地提醒著。他操作著雷達,雖然不可能立刻將每一塊石頭都標繪出來,但雷達提供的資訊卻可以輔助聶信的行車。」最大的那兩塊不用管,它們會卡在那裡。下面會比較安全,如果衝不過去就在下面躲一下。」

  聶信點了點頭,他在那一瞬間需要進行的操作、需要關注的各種資訊讓他已經無法分心再說什麼了。朝著左邊挪開了一點,一個床頭櫃大小的石頭幾乎擦著車子落到了地上。稀稀拉拉的小塊的碎石一直砸著車頂,發出劈里啪啦的讓人心驚的聲音。

  哪怕是現在,車子都一直保持著200以上的時速,在不斷下墜的巨石雨中穿行。

  一塊足足有三米多長的石塊眼看著要擋住他們面前的道路,聶信果斷地朝著路邊一撞,一棵孤零零的松樹斷裂開來,朝著邊上倒去,正好頂住那那塊石頭。松樹立刻發出吱吱嘎嘎馬上要崩裂解體的聲音,但僅僅靠著這一瞬間的支撐,聶信就從松樹下面鑽了過去。墨翔已經看呆了,這該是需要何等的計算能力才能做到啊?雖然他知道聶信一直是靠著計算在行車,卻沒想到在這種緊急時刻,他還能冷靜到如此地步。

  獨立剎車系統賦予「猞猁」的是無與倫比的機動性。聶信通過不斷控制不同輪子的剎車,讓「猞猁」在這如雨落下的巨石裡彷彿挑著小碎步舞,雖然還是免不了被一些細小的石塊砸在車子上,但居然一直沒有受到太大的石塊的衝擊。

  忽然,聶信一下子剎停了車子,在一塊橫在了山崖之間的石塊底下躲了一秒鐘。一塊足有大衣櫥大小的石塊就在他們面前落在了地上,引起的震盪讓猞猁也跳了那麼一下。聶信沒等石塊靜止下來,就在這整塊巨石一頓一跳之間,「猞猁」發動了起來。車頭直接頂在了巨石的下方,巨石就那麼架在了車頭上,車身沒有變形,但整個前方的視野全然沒有了,只有兩側還有晦暗的光線透進車子裡。巨石彷彿成了「猞猁」的盾牌,被車子推著前進,在經過一個彎道的時候,聶信控制著「猞猁」在巨石的壓力下,艱難地進行了一個小小的跳蕩,將巨石抬了起來。而這時候上方掉下來的又一塊巨石,恰好落到了這個高度。兩塊本來都能將「猞猁」壓得動彈不得的巨石,此刻卻互相支撐,變成了一個穩定的門,讓「猞猁」從下方通過了。

  「Oh,My God!」墨翔兩隻手捧著臉,一臉難以置信。

  「好了,前面就沒什麼問題了。」聶信鬆了口氣。好在對方用的炸藥數量有限,並沒有引起整片山崖的崩塌,這才讓他能夠藉著「猞猁」出色的性能、強勁的動力和無與倫比的靈活性,險象環生地跑了出來。

  「車子自檢中……」墨翔立刻埋下頭去,操作起電腦,彙報出一組組資料:「全程全力輸出,引擎沒有明顯的功率損失。底盤形變超過2%,前後防撞桿都損毀了。左後視鏡丟失。輪胎壓力損失比較嚴重。……」

  「無線電信號恢復,衛星信號恢復……」

  墨翔說完,看著聶信。

  「把視頻全都給組委會傳過去。全頻道播報:阿波羅車隊立即給我滾出比賽,不然我要他們好看。」聶信惡狠狠地說。

  「好!」聶信的話語讓墨翔精神一振,他立刻就開始操作起來。

  在死亡峽谷發生爆炸的時候,組委會立刻就知道了。朝鮮軍方已經派遣了一個小組專門過來進行調查。死亡峽谷是整個賽事監控的死角,由於山體結構和石頭裡富含的金屬成分,無線電沒辦法透過山體,衛星跟蹤拍攝畢竟也不能穿越固體進行透視。組委會並非不知道,但他們也不是全知全能,而且,超長的賽事裡有那麼一段盲區,其實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可現在,就是在這地方,真的出事了。

  知道是聶信的車子和兩輛影虎,兩輛阿波羅先後進去死亡峽谷,獵豹車隊這邊的心就一直懸著。發生爆炸之後,獵豹車隊和組委會都是焦急萬分,呂眠和張翼軫已經搭乘直升機出發了。而現在,聶信終於憑著自己的本事,憑著強悍無比的猞猁殺了出來。

  「張先生,資料信號。」直升機上的技術人員彙報導。

  「立刻接收。」張翼軫毫不遲疑地說。

  呂眠:「我要他們這兩支車隊完蛋,媽的,敢這麼亂來。我要整死他們的後臺老闆。」

  張翼軫嗤笑道:「影虎兩輛車都沒出來呢。不用管了。阿波羅車隊……留給聶信自己解決。賽場上的事情,就得在賽場上解決。」

  張翼軫和呂眠在電臺裡和聶信、墨翔稍微聊了幾句,就立刻返回車隊進行準備了。「猞猁」受到的衝擊不小,有相當量的維護要進行,墨翔已經直接對車隊技師們下指令了,希望整個維護工程能夠在三十分鐘內解決。而呂眠和張翼軫都得去盯著整個進程。呂眠更是要再去找納迪爾,好好掰扯一下,這到底算是怎麼回事。

  「天哪!」組委會的工作人員們此刻幾乎都放下了手裡的工作,在大螢幕上看著「猞猁」的車載攝像頭拍攝的畫面。那已經不像是賽車了,簡直是一部災難大片。聶信從頭到尾心裡沒有一絲波瀾,手底下沒有一次失誤操作,激烈地衝擊,利用所有能夠利用的條件,在沒有損失太多速度的情況下突破了被爆破的峽谷,這給他們的衝擊實在是太強大了。尤其是聶信果斷用車子撞擊松樹,衝擊巨石,這得要什麼樣的膽略才敢做這樣的事情啊?

  「我們根據事先製作的死亡峽谷地形三維圖和聶信的行車資料,復原了剛才聶信的行車路線。」一個工作人員吼叫著,揮舞著手裡的平板電腦。

  「大螢幕!」納迪爾從自己的辦公室裡走了出來,大聲吩咐道。

  聶信在峽谷裡的行車路線結合那些巨石下落的類比圖,更能顯示聶信剛才爆發出來的駕駛技術到底有多精湛超絕。納迪爾看著這樣的行車,不知道如何反應地搖了搖頭。他相信,現在整個組委會,這個主導賽事的最公正的團隊裡,大部分人都變成了聶信的車迷。聶信的駕駛,將準確、精緻、華麗、細膩與車賽本身的鐵血豪情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將車賽最吸引人的東西全都表現得淋漓盡致。以後都不用自己說話,大家肯定都會有意無意地照顧聶信這樣的車手的。

  「影虎車隊退賽……」助理在一旁說道:「阿波羅車隊,老闆,您覺得怎麼處理?這是嚴重的違規行為。」

  納迪爾哼了一聲說:「不用管,讓聶信收拾他們好了。然後再宣佈處理意見,剝奪阿波羅車隊參賽資格,永遠。影虎車隊……重載油和拋棄燃油不算是違規行為,你忘記了啊?這招以前又不是沒有人用過。處理他們,比賽結束後我們再安排好了。他們都看著奧斯卡車隊做事的,哼!」

  助理有些發冷,這還是納迪爾第一次流露出要在比賽外收拾人的意思。以納迪爾的能量來說,恐怕影虎的老闆寧可自己被剝奪參賽資格。到了外面,納迪爾要玩死那傢伙,簡直太簡單了。

  影虎車隊反正兩輛車都退賽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此刻保持著沉默。但阿波羅車隊的人卻異常緊張。聶信這樣公佈了他們的行徑,擺明了要他們好看,他們要怎麼辦才好?但組委會遲遲沒有給出處理意見,卻讓他們還心存僥倖:只要不讓聶信攆上來,那他們就還是安全的。

  聶信話是放出去了,可並沒有莽撞地拚命趕上去。現在輪胎壓力已經出現了問題,說明底盤還是有些損傷,他一定要給那些不守規矩的傢伙一點顏色看看,可他自己決不能退賽。三個小時後,聶信抵達了基地,技師們立刻忙開了。

  聶信和墨翔從車子裡出來,立刻鑽進了邊上的休息間裡。哪怕短短一段時間的休息也是好的,他們雖然是修行者,可也不能搞得太特殊了。

  修車用去的時間還是略微超過了他們預計,更換底盤上幾條線路用的時間有點長,畢竟猞猁的結構非常特殊,和以前的許多車子都不一樣。本來技師們是想要叫醒墨翔的,但被張翼軫制止了。在張翼軫看來,聶信和墨翔都不會真的在乎多用掉的這點修理時間,他們的技術和對手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上。但不管是從這屆比賽,還是為了以後賣「猞猁一型」考慮,都是讓這些技師們更熟練一點會比較好。

  聶信和墨翔爬起來之後,車子已經回覆到了最佳狀態,進行了清洗,煥然一新。最有趣的變化莫過於呂慧錦列印出來一個個貼著車隊標記的標籤貼紙,貼在了車子外面。兩輛影虎,上面打上了大大的叉,另外兩張則是阿波羅車隊的車子,上面還沒做標記。看到這諧趣而又隱含著挑戰意味的貼紙,聶信對呂慧錦也讚賞地說了聲好。

  現在,聶信不用再隱藏實力了,這一次出發後,行車資料比起之前有了全面提升。聶信直接就將速度推倒了極限,一路突進,準備在最短時間裡攆上兩輛阿波羅,幹掉他們。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7:22 PM

第九十三章 殺手鐧

  宋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車隊辦公室裡來回走著。阿波羅車隊用出那種花樣來,讓他一下子就非常被動了。組委會很快就重新開通了死亡峽谷的道路,專門佈置了監視裝置和人手,還直接把這段路劃為不允許超車的地段。現在死亡峽谷非常危險,朝鮮軍方工兵部隊在想方設法挪走或者固定住上面那幾塊搖搖欲墜的巨石。稍有不慎,這條道路就會封閉,賽道會被迫進行改動。阿波羅車隊炸峽谷雖然是為了阻止聶信,可得罪的人太多了,幾乎所有車隊現在都看阿波羅車隊不順眼。想到阿波羅車隊是因為宋月的大量金錢誘惑才會如此囂張,大家對宋月可真沒什麼好感。連帶著奧斯卡車隊內部,也對這個剛剛成為合夥人的傢伙有些不滿,車隊裡幾個元老合夥人對宋月的態度不陰不陽的,開會的時候都沒給他好臉色看。

  好在現在奧斯卡車隊仍然排名第一第二,在成績上沒有壓力。聶信按照現在的速度要追上他們,至少得六個小時,這還得是在聶信沒碰到什麼麻煩的敵人的情況下。如果再碰到幾個比較難超的車子,或者遇到劇烈碰撞,造成車子的損傷,需要的時間就更久了。這就是奧斯卡車隊一路領先的好處。

  但宋月現在可不敢寄望於聶信自己出錯,或者有什麼對手能夠限制住他。他一路上表現出來的技術和意識,連炸藥都拿他沒辦法了,還能怎麼樣?但宋月絕對不能輸掉這一場對賭。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雖然是在為葉天勤做事,但葉天勤也知道自己有所依仗,哪怕輸掉了,也一定會乖乖照付,不會拿他來出氣,仍然會繼續重用他。可這種重用怎麼都是打了折扣的,宋月可不想要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他琢磨著,既然已經用了那麼多手段,那再玩點花樣也沒什麼了,只要這事情神不知鬼不覺就好。

  宋月手裡有一個電話號碼,他一直沒有使用過。當初別人將這個電話號碼給他的時候,告訴他說,有任何需要武力解決的問題,都可以打這個電話,但他需要自己衡量是不是值得。這個電話那頭的傢伙,出一次手一億美金,不過這一億美金倒沒有詳細規定殺幾個人,只有明著來和暗著來兩個選擇,全世界任何地方,三天內出手解決問題。至少到目前為止,電話那頭的那個人或者是那幫人,還沒有失過手。

  不管從哪個方面去衡量,現在要幹掉聶信都不止是一億美金的價值了,牽涉到的幕後利益幾倍十幾倍於此。他毫不猶豫地就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是一個平淡而有磁性的女聲,簡單地記錄了他的要求,然後給了他一個電子郵寄地址,讓他把詳細的內容發到這裡面去。宋月立刻照辦。在郵件發出後不久,就有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對方並不在意手機號碼就那樣顯示在了宋月的手機上。得知在朝鮮,雖然對方有些不滿,但還是答應了下來。宋月對報酬沒有任何疑義,直截了當地提出了如何支付的問題。而對方的回答讓他覺得更安心了,難得這年頭居然有刺殺團體是先做事後收錢的。不過,這也是有強大實力作為保證的,要是敢不付錢,想必對方雖然覺得虧得慌,但肯定不會介意多幹掉幾個小氣鬼,然後將他們的全部財產據為己有。

  宋月稍稍鬆了口氣,將注意力繼續放回了比賽中。

  聶信現在行車的氣勢和之前有著非常大的不同,他的駕駛風格變得非常淩厲而富有侵略性。很難想像,一個車手居然能夠將華麗輕盈和張揚粗獷兩種駕駛風格都演繹得如此到位。駕駛可不同於寫文章和畫畫,一個人的風格完完全全都印刻在了他的身體深處,如果說在沒有壓力的駕駛中,一個車手還能夠模仿別人的駕駛風格,可到了連續進行道路上的攻防、所有的判斷都必須在瞬間完成,壓根沒有機會思考的時候,一個車手還能夠模仿別人的風格嗎?

  由於阿波羅車隊一路疾馳,超水準發揮,以及聶信他們的中途休整,現在隔在他們和阿波羅車隊中間的一共有來自四個車隊的六輛車。他們首先撞上了來自韓國的思密達聯合車隊。看著兩輛車子開得莫名其妙,速度又慢又不肯讓路,聶信直接碾了過去。不過,聶信連撞擊都計算精準,他轟開油門加速衝擊的時候,頂住了後面那輛車,然後推著後面那輛車撞擊了另一輛。兩輛思密達擺成了一個T字型橫在了一個彎道口,而聶信輕鬆過彎。雖然新安裝的前保險槓又多了幾條劃痕,不過也不算什麼了。然後是一輛來自義大利拉瓦薩車隊的車子。拉瓦薩車隊的車子可能是所有車型中在公路直道上的極速最快的,但底盤太低,決定了他們很難在崎嶇路面上有什麼表現。拉瓦薩不肯讓路,聶信看對方車子比較矮,而車身又足夠堅固,乾脆直接從拉瓦薩的車頂上開了過去。這已經是達到侮辱級別的開法了,但引來的卻不是譴責,而是一片哄笑。所有看到這一幕轉播畫面的,無論是屬於哪個車隊的車手、工作人員,都覺得那明顯是拉瓦薩車隊的這傢伙不自量力。組委會的工作人員樂呵呵地看著這一幕,同樣覺得賞心悅目。大家都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將聶信當成是最頂尖的車手了,誰都不會去想,其實這只是他第一次參加死亡賽車而已。

  美國的紐約紅襪子車隊的兩輛車就識趣得多,乖乖讓道,讓聶信輕鬆通過,副駕駛甚至還拿著數碼相機拍下了「猞猁」車身上的「戰績」貼紙,一派友好的樣子。聶信距離阿波羅車隊只有一輛車了,這輛車來自日本京極車隊。雖然京極車隊和影虎車隊沒什麼良好關係,可京極車隊就是不想輕鬆地放聶信過去。大概是之前幾輛車玩的花樣稍微有點野蠻,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聶信小小地秀了一把急停直角轉身過人……這個技術現在在獵豹車隊裡,大家都知道只能算是獨立剎車系統裝載後的入門動作了,稍微加以訓練就能完成,但其他人不知道啊,這一招仍然給人巨大的視覺衝擊。

  然後,聶信忽然就加快了速度,以平均240以上的時速朝著前面的阿波羅車隊衝去。他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追上了阿波羅車隊,很禮貌卻也非常有壓迫性地跟隨著他們,保持不到兩米的距離長達10分鐘。當阿波羅車隊的岡薩雷斯終於忍受不了這種精神壓力,開始試圖阻擊聶信的時候,聶信輕巧地拱翻了兩輛車,將他們全部鏟到了路邊的田野裡。也虧得聶信良心還算不錯,而阿波羅車隊的運氣也過得去,聶信沒有在山地、懸崖追上他們,不然,同樣玩這麼一次,兩輛車上四名車手恐怕一個都活不下來。

  聶信已經展露了他的鋒芒,將自己的實力表露無遺。在此之後,他就開始猛追起來,將平均時速再提高了一個檔次。這時候,原本就已經對「猞猁」的性能讚不絕口的大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參加死亡賽車,保證堅固性要求之後,車身重量都非常驚人,基本上就是一輛輛小型裝甲車。大家對車子太熟悉了,都明白要將那麼重的車子推進到這個速度需要怎麼樣的動力,而「猞猁」看起來一點都不臃腫,車的體形應該不是裝得下現有那些足夠馬力的引擎的樣子。何況「猞猁」還是六輪驅動的,輪胎和地面摩擦的阻力更大,更難達到高速。那答案就很簡單了,要麼「猞猁」有著獨特的動力系統,要麼就是它在減重和支撐結構上有著獨到的地方。不管是哪一項,都夠大家研究一陣了。

  納迪爾沒有親自來獵豹車隊,而是派了自己的技術幕僚哈里斯來進行試車。標準型絕對達不到那麼高的速度,而獵豹車隊已經擺明瞭絕對不會出售比賽型。想要享用獨立剎車技術,可以,想要得到獵豹車隊的全部技術,休想。呂眠談這些話題的時候非常強硬,不過不強硬也沒辦法,技術畢竟不掌握在他自己手裡。車隊內部對於為什麼兩輛比賽型能夠有那麼高的輸出功率,也都百思不得其解呢。而呂眠因為知道墨翔有材料研究的能力,所以比較傾向於是材料改進的關係。

  在進行了一次加油之後,聶信休息了10分鐘。在他的面前對手越來越少,敢於阻攔他的對手也越來越少。解決了阿波羅車隊之後,他幾乎是一路被放行,哪怕是那些之前和宋月達成了協定的車隊,現在也不覺得繼續阻截聶信是他們能辦到的事情了。這筆錢他們掙不到了。納迪爾也在其中起到了一點作用,他召集了所有的車隊老闆,商量了一下以後的死亡賽車轉型的問題。能夠做出一定限度的改變,面對公眾,大家都感受到了其中濃烈的金錢的氣味。而納迪爾有關於淨化比賽環境,嚴禁惡意傷害,儘可能將死亡和重傷概率降低到最低限度,儘可能保證車手安全以及增強觀賞性技術性的話題,卻完全不像是僅僅針對下一屆比賽。跟著納迪爾是絕對有錢途的……所有的車隊老闆都明白,而在這種壓力下,大家決定,讓這屆比賽最終還是用實力說話吧。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7:39 PM

第九十四章 救命之恩

  一道淡淡的劍光懸浮在朝鮮上空,俯瞰著正在進行中的死亡賽車。

  聶信在開賽第四天趕上了奧斯卡車隊的兩輛車。從來沒有人把奧斯卡車隊逼到這個地步,四個車手這幾天裡不敢有絲毫懈怠,車隊電臺裡沒有了過去幾年比賽時候的歡聲笑語,不斷地在溝通各種資訊。其中最關鍵的就是,聶信距離他們還有多遠。奧斯卡車隊甚至討論過一輛車子犧牲一下,靠著不比猞猁差很多的性能糾纏住聶信,另一輛車加速到前面去,再加強一下領先優勢。這個方案被車隊老闆否決了,在他看來,這樣和認輸沒什麼區別。奧斯卡車隊是死亡賽車領域的第一強隊,卻並不是每一屆都拿到冠軍。他們可以輸一次兩次,但不能被對手的氣勢壓倒,不能在交手之前就認為一定會輸,那樣比真的輸了更讓他難受。

  奧斯卡車隊畢竟不是宋月的,他對這樣的決定嗤之以鼻,卻無法改變結果。奧斯卡車隊和獵豹車隊按照現在的進度,都會在第五天上午就完賽。在進行最後的對決之前,雙方默契地進行了加油、維護等一系列準備。大家都知道,當三輛車交會糾纏在一起的時候,今年比賽的冠軍就要決定其歸屬了。

  「聶信,距離前方兩輛車的距離是12.2公里。即將進入山嶺賽道。現在的賽車完好度為93.28%。」車隊電臺裡,一系列的資料包發了過來:「車隊電臺在本次通話後處於被動狀態,等待你的好消息。」在這個時刻,張翼軫的聲音依然不帶一絲波瀾,那麼讓人安心。

  「收到。over。」聶信回答。

  12.2公里的距離,需要點時間才能追上去,但每分每秒這個距離都在縮短。聶信可以想像,前方兩輛車裡的四個車手現在承受著怎麼樣的壓力。當聶信追近到距離他們還剩2公里的地方時,奧斯卡車隊的電臺就開始處於非常活躍的狀態,車隊和車手都沒有完全的信心對付他。光是口頭上說說「我行的」「我可以」,沒有任何意義。

  聶信的車子始終處於不使用航空燃油情況下的最高輸出功率,功率輸出監視上那條平穩的曲線讓人觸目驚心,僅僅要在各種車況下都保持平穩輸出,就是對車手能力的極大考驗。現在,不使用航空燃油已經沒得速度可以提了,聶信並不著急。現在他和奧斯卡車隊的距離已經足夠近了,奧斯卡車隊的兩輛車子揚起的沙塵還沒有落地,他已經通過了。

  就在這個時候,聶信感受到一道淡淡的靈能波動掃過自己。他警戒地看了看墨翔,而墨翔此刻也驚訝地看過來。一直躲在貨艙裡的大青彈出了頭,身上濃烈的殺機立刻透射了出來。到底是誰?

  兩個中年人此刻正在不遠的山上,看著下面正在疾馳的車子。其中一人正在和宋月通話。

  接到刺客們的電話,宋月著實鬆了口氣。真是好時機,他讚嘆著。此刻聶信出了什麼「事故」,大家還會比較天真地以為聶信趕得太急了,可要是等聶信超過了奧斯卡的兩輛車再出事,那可就說不清了,奧斯卡車隊挾私報復的嫌疑就太重了。而不管是車隊內部還是外部,都會將矛頭指向宋月。雖然這沒錯,不過宋月並不想承受這樣的事情,奧斯卡車隊對葉天勤還有用。

  聶信的車子上衝天而起的殺意,山上那兩人立刻就感覺到了。他們兩個都是修行者,一個名為徐濤,一個名為蔣金天,全都是靈息後期的修為,立刻就明白自己絕不是能夠放出如此巨大殺意的傢伙的對手。

  「怎麼辦?」徐濤問道。兩人外出做事,總是以蔣金天為首,哪怕蔣金天的戰力相比於徐濤還有一線差距。

  「我怎麼知道。」蔣金天也愣了,宋月只說是一個車手,沒想到對方對於自己若有若無的那一絲靈力窺視,居然給出的是那麼可怕的回應。「我們要不和宋月再打個電話,就說我們放棄了?」

  徐濤眉頭一皺。放棄?說起來容易,可他們建立起來從不失手的名聲就毀了。對殺手來說,從不失手和偶爾失手,是完全兩個概念兩種待遇。「試一次吧。目標才20多歲,又是個技術卓著的車手,怎麼能修煉到這個地步?我們只出手一次,如果不能幹掉對方那就趕緊跑。憑著我們兩個的獨門功夫,就算對方修為遠勝於我們,應該也跑得掉。」

  蔣金天想了想,才應道:「好,那就這樣。那我們出手就必是最強招數,切莫留手。我們合計合計……」

  就在兩人竊竊私語,討論起戰術的時候,聶信和墨翔已經暫時切斷了車隊電臺,在車子裡交談了起來。

  「這是什麼情況?」墨翔問道。

  聶信哼了一聲,說:「修行界有修士當殺手、刺客的吧?」

  墨翔會意,苦笑著說:「是,人命如草芥。能夠殺人來掙錢,誰都不會放在心上。」

  聶信說道:「那就是了。可能是宋月,也可能是其他下了重注在奧斯卡車隊的傢伙身上。我想買兇殺人的行市裡,我們兩個的身價,高不過死亡賽車的賭金吧?」

  墨翔不以為然地說:「那是,不過真要來玩,我們可也不是吃素的。」

  聶信搖了搖頭:「我要贏下比賽。不到最後關頭我絕不會出手的。你知道我們有多缺錢。」

  墨翔聳了聳肩說:「隨你的便,反正要我們死,哪裡有那麼簡單。」墨翔看了看大青,說:「喂,大青前輩,您說是不是啊?」

  大青不屑地把頭扭到了一邊,它尾巴一卷,拉開了車門,嗖地一下就彈射了出去。聶信和墨翔面面相覷,大青現在在殺人放火相關事宜上還真是積極主動啊。大青的迅捷身形,衛星是怎麼都捕捉不到的。

  幾乎就在一瞬間,徐濤和蔣金天就感受到一陣猛烈的氣機鎖定住了自己,朝著這邊撲來。這下他們可就顧不上還要繼續襲擊,立刻轉身就跑,兩道劍光衝天而起。但背後那強烈的氣機卻是越來越近,一絲一點都沒被甩掉。徐濤和蔣金天素來以速度見長,手裡這兩柄飛劍在修行界雖然排不上號,但在速度方面,比起一些著名飛劍也不遑多讓,這樣都甩不掉對方,自己難道真的凶多吉少?

  又一道劍光衝天而起,攔在了大青和徐濤、蔣金天兩人中間。來者正是連輝,他這幾天一直在這邊晃蕩,賽車自有獨特的魅力,將他也牢牢吸引住了。同時,他還在尋找避開張翼軫和墨翔,單獨與聶信接觸的機會。

  「手下留情。」連輝壓根不理會迎面而來的強烈氣息,認認真真地鞠躬行禮:「前輩,不知者不怪。」

  大青停在了連輝面前只有幾尺的地方,它並沒有展露全部身形,還是一條小青蛇的樣子,但連輝額頭上已經都是冷汗了。這小青蛇可是能夠讓崑崙派束手無策不知道多少年的傢伙,自己的戰力不算弱,不過還是不要在這種怪物身上檢驗了吧。「前輩……這兩人也是我修行一脈,還請前輩寬宥則個。我這些天想要找聶信一晤卻沒有機會,還請前輩手下留情,將我手裡的這封信交給聶信,算是對這個事情的小小補償。」

  大青側著腦袋,彷彿在思考著些什麼。連輝禮貌,卻非常堅持,逃跑的那兩人現在正在遠處看著這邊,不敢靠近,看他們兩個那樣子,肯定是嚇壞了。連輝手裡捧著一封信,無論是紙張、書法都是上上之選,而封裝信箋的方式頗合修行界的古禮。大概是覺得忽然這麼一鬧挺沒意思的,大青嘴一張,將信納入口中就回去了。

  連輝鬆了口氣,要是大青不收手,他才不準備真的護著背後那兩個傢伙呢。兩個人是自己要找死,還能怪誰?而自己賭了這一把,既能完成自己此行使命,還能賣別人一個面子,可真是賺到了。連輝轉過身來,朝著徐濤、蔣金天兩人剜了一眼,降落在了附近的山頭上。

  徐濤、蔣金天連忙跟著降落,拜服道:「多謝前輩相救。」

  「你們兩個兔崽子,是蒼深叫你們來的還是自己接的什麼私活?」連輝破口大駡。

  徐濤一愣,說:「前輩是?」

  「老夫連輝!」連輝沒好氣地說:「別說你們不認識我,嘿嘿,不然我就動手殺了你們。」

  「連長老!」兩人再次行了大禮。徐濤連忙說:「這是……我們接的刺殺的活計,現在大家手頭都不寬裕麼……這人不是車手嗎?怎麼會是師父派我們來的?」徐濤忽然臉色一變,驚訝地說:「這個聶信,就是那個……那個……」

  「對了,就是那個把你們師父的眼睛打瞎了的聶信。他身邊的是墨家堡的墨翔,不管人家修為層次如何,你們頂得住墨家堡的那些法寶狂轟濫炸麼?他們兩個在一起,就是我都不敢輕易上去招惹。剛才過來的那玩意,就是鎮守懸江洞府多年的青色大蛟,你們真的是活膩了啊。」連輝嘆道。

  「多謝連長老救命之恩。」這下子這兩人再也沒半點脾氣了。他們想通了,他們要掙錢,聶信也要掙錢,要不是人家把掙錢的事情看得比較重,現在估計就衝上來一頓暴打了。聶信在邪修群落裡的名聲可著實不小,就連蒼深雖然被聶信打瞎了一隻眼睛,每每提起都是暴跳如雷,但對聶信的本事也讚賞有加。邪修群落裡絕沒有人覺得聶信修為層次低就小看他……戰績不會說謊。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7:45 PM

第九十五章 冠軍的福利

  大青帶回了一封信,讓聶信納悶了一下。他拆開信一看也有些動容。信件沒有署名,但從內容裡可以看出應該就是彭雪方的手下。信中提到已經通過一些秘密管道,蒐羅了一些靈丹和藥材,假託何念生的老友之名送到何蔓所在,希望能有所裨益。如果這些藥材不能起作用,或有一法可以讓何蔓回覆神智,甚至有助於她提升修為,不過此法兇險無比,希望聶信能慎重考慮。

  整封信寫得四平八穩,隨便是誰看都只會以為是以前見過聶信的某位資深修士忽然露面來送信而已。至於拿靈識一掃,或許,是惡趣味,是為了告訴他們:喂,我來啦,來個人迎接吧。

  事情這樣解決,聶信放下了心,本屆比賽裡不用再擔心其他干擾了,就算宋月再有什麼後手,應該也來不及使出來了。但彭雪方到底打著什麼主意,他更搞不明白了。要是這次他們表明了身份為自己攔截下攻擊,恐怕自己滿身是嘴都說不清。不說怎麼對正道修行界交代,就算對張翼軫和墨翔這兩位好友都沒辦法解釋。但對方似乎並不希望自己和正道修行界搞僵,卻也沒有要發展自己當雙料間諜的意思。這次提供靈丹和藥材,提供線索,讓自己欠的人情更深了。彭雪方到底是打的什麼算盤?

  聶信呼了口氣,將這些雜念全都排除了出去。他還有一場比賽要贏下來呢,其他的以後再說好了。

  距離兩輛奧斯卡還有400米距離的時候,聶信切換了燃油,航空燃油注入了引擎讓車速陡然提升了起來。幾秒鐘後,兩輛奧斯卡也都切換了燃油,三輛車子就這樣各自在最高功率上狂飆著。他們在山嶺中穿梭,那狂暴的速度讓在看著轉播的所有人都捏著一把汗。這一段山路難度很高,雖然沒有一處地段會標上「事故高發路段」名號,但那只是對以平常速度行駛的車子來說。現在他們三輛車的速度,是平時這裡通過的車子的最高速度的三倍、四倍都不止。對他們來說,每一段路面都危機四伏,不要說發生任何失誤了,哪怕是地面上沙礫多幾顆,說不定都會讓他們撞出去,墜入深淵。

  每一個過彎,每個漂移動作,每個加速、減速、剎車、換擋都彷彿是生死抉擇,但這三輛車在整個路段上都沒有發生哪怕一點點的失誤。

  對於正在用全部技術、專注和生命在和自己拚搏的對手,聶信是非常尊重的。奧斯卡車隊的兩輛車都沒有採用任何碰撞動作,使用的完完全全是賽車的技術動作。兩輛奧斯卡在這種高速下,居然還嚴守著防禦陣型,卡住賽道,讓聶信沒有輕鬆超車的機會。

  奧斯卡車隊的工作人員們緊盯著螢幕,目不轉睛,車隊電臺裡只有車手那狂暴的呼喝和粗重的呼吸聲。這四個車手互相之間用最簡短的語言交換著情況,約定陣形變換的情況,輪流卡住最重要的防守位置,讓另一輛車到前面去準備下一個彎道。要不是兩輛車非常完美的配合,聶信早就找到機會超過去了。這四個車手以前絕對沒有過這樣的經歷、這樣的配合、這樣的默契,而現在,面對著他們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敵人,他們四個人同時超常發揮。經過這樣的一場比賽,對這幾個車手,哪怕輸了,也不是壞事,他們的精神、意志、默契乃至於技術都會有一個提升。

  不僅是奧斯卡車隊,所有人的心此刻都懸著,看著不斷變換著的畫面。車內的攝像機提供的畫面最驚人,每秒14幀的車載高清攝像頭傳來的畫面裡,前方的賽道、兩側的景物全都被拉長成了線,全都模糊著,左右搖擺著,讓人想要看清都有些難,更別說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出準確判斷了。路邊伸出的樹枝抽打在前窗上,會發出劇烈的響聲,長時間的不斷抽打,讓那足有一寸厚的鋼化玻璃上都出現了龜裂的痕跡,越發增加了車手觀察前方路況的困難度……那些跟著來玩、對賽車沒什麼瞭解的傢伙,看著這樣的畫面就開始暈眩了,吐得滿地都是的就有好幾個。這還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在纏鬥中的車手組合都是如此。

  和滾熱的機械融為一體,追求速度的極限,這才是賽車的真諦。為了勝利和速度,甘願付出生命,這才是死亡賽車的真諦。要是每一屆的比賽都能夠有如此精彩激烈的鏡頭,還需要什麼碰撞和死亡來點綴?還需要用誰的鮮血來澆灌這朵罪惡的花朵?榮耀應該屬於這些豁出一切來追求勝利的車手!

  整個一段山嶺賽道,在短短五分鐘內就結束了。三輛車都還在,聶信沒有超過去,奧斯卡車隊仍然維持著領先。沒有人會說聶信技術有問題,如果他願意將對方撞開,他應該已經贏了,可他在這一段賽道上,非常克制地放過了至少三次撞擊的機會,決定純粹以技術來決勝。這才是一個尤其值得尊敬的車手。

  勝利的確也屬於聶信。在結束了這段山嶺賽道之後,聶信的車子不過是消耗了大量航空燃油,但兩輛奧斯卡的引擎已經在崩潰邊緣。

  「你們已經盡力了,保證能以現在的名次跑到終點吧。」奧斯卡車隊的行車總監看了一眼老闆,對著車隊電臺無奈地說道。過了一會,電臺那頭才傳來沉悶的聲音:「是」。雖然士氣有些低落,但車隊工作人員還是給自己的車手熱烈的掌聲。不管是技術還是車子的性能,他們都輸得心服口服。聶信的車子一直到現在還保持著高速狀態,似乎準備一口氣把所有的航空燃油都用光似的。引擎能承受到這個地步,所有車隊都想不通了。

  緊繃著的弦一下子鬆開,奧斯卡車隊的四名車手都是一陣脫力的感覺,他們索性在路邊停了一下,換了車手,休息了幾分鐘才重新上路。這時候聶信已經領先他們超過10公里了。

  比賽就以這樣的狀態結束了。在開賽第六天的上午,剩下的所有賽車全部完賽。和傳統賽車不同,死亡賽車的頒獎典禮非常簡單,也沒有噴灑香檳的習慣。通常結束了比賽,不論勝負,車手們都疲累欲死,哪怕聶信這般的修行者,精神都十分倦怠,睡了一天才剛剛緩過來。

  呂慧錦一直跟前跑後地為聶信和墨翔張羅著各種生活所需,甚至連衣服都是她收去洗的。她大小姐自然不用親自動手,可這也是態度啊。之前她或許對聶信有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但現在,她看向聶信的眼神,透著完完全全的讚嘆、尊敬、仰慕乃至於虔誠……能夠贏得死亡賽車,對她這麼個從小就知道死亡賽車是什麼樣的比賽的人來說,和當面展露神蹟也沒兩樣了。

  宋月無比鬱悶地委託一個律師前來進行股權交割,支付了全部的賭金。刺客們中途離去還是發生了些別的?他不知道。但聶信在他心目中更神秘可怕了。這次賭局他輸得心服口服,聶信、呂眠是在被暗算的情況下,光明正大地贏得了比賽。易地而處,他相信自己不會有這種態度和這種能力。獵豹車隊作為冠軍車隊,獲得了巨額獎金,這筆獎金按照賽前大家的合約,就是分給全體車隊成員的,從呂眠、聶信一直到忙前跑後的雜役職員,人人有份。呂眠、聶信、張翼軫、墨翔都將自己那一份讓了出來,他們在其他方面獲得的東西比這些豐厚得多,不用和那些職員們搶這些了。

  靠著盤外賭局,呂眠完完全全地解決了資金流問題,在死亡賽車上贏下宋月,則是意外之喜。呂眠興奮之餘,為了鞏固和聶信、墨翔、張翼軫這麼個強大的團隊的關係,將全部澳洲鐵礦行業的股份都交給他們支配。至於其中一半股份的購買問題,可以暫時擱置,等他們有錢了再說。

  聶信拿到的冠軍獎金有2000萬歐元。納迪爾邀請聶信一行和他共進晚餐,之後邀請聶信繼續參加下一屆的賽車。納迪爾做事的風度在這次晚餐上完全表現了出來。他並沒有說其他報酬的問題,只是在餐後將一個資料夾遞給了聶信。資料夾裡只有寥寥幾張紙,第一張是納迪爾問呂眠要來的設備清單,上面他打了幾個勾。第二張是一張發貨單,幾件聶信需要的設備已經出廠、裝船起運了,包括幾件分析裝置,幾個雷射器和相關的耗材,以及四台超級電腦還有相配套的裝備。這些設備加起來價值就超過了3000萬美元。還有一張,則是歐洲高能物理研究所的邀請函,憑這張邀請函,聶信可以帶著自己的團隊,無條件使用整個研究中心一週時間。那裡有全世界最齊備的研究設備和最強大的電子對撞機……他們甚至能夠在極短時間裡模擬出黑洞來並由此引來了大片懷疑,認為他們會毀滅地球。天曉得納迪爾是怎麼搞定所有這些——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聶信動心了,他誠懇地答應,一定會參加下一屆比賽。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7:54 PM

第九十六章 《瘋狂道士》風潮

  張翼軫公司裡的幾個行政、銷售方面的經理最近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幾家著名的船運公司、快遞公司的專員紛紛造訪,讓他們去接收一些東西。張翼軫讓他們全權處理,但千萬對所有物品都要小心輕放。最先到貨的幾台超級電腦,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好歹他們也是搞網遊的,對電腦不太感冒。但當消息傳到公司的研發部門,那幾個宅男技術高手們立刻不淡定了。電腦是電腦,可這些電腦無一例外都在禁運清單上,此刻卻輕輕鬆鬆、明目張膽地發到他們公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但老闆還沒回來,大家也沒說什麼,只當是從來溫文爾雅的張翼軫手眼通天而已。之後運來的一批批物資,讓大家越來越看不懂了,高能鐳射發射器,各種分析設備,各類物理、化學的檢測分析設備,各種基礎的機械加工設備……這些東西加起來要比整個公司都貴出好多倍,光是那兩台超高精度的多軸數控機床和數位熔爐系統,全國都沒有類似的設備……至少表面上沒有,各種國有研究機構和大型企業的研究所裡,多少會有一些從各種管道搞來的玩意。

  公司要轉型了嗎?大家懷著這樣的疑惑。可表面看起來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瘋狂道士》DEMO版在蘋果的Apple Store裡銷售很不錯,玩家們對於這種非常中國風,又結合了守塔與謎題類遊戲的優點的遊戲軟體很有好感。客服方面收集了不少意見,已經有不少人能夠熟練使用四五種基礎符咒,對這種打怪方式樂此不疲,一些玩家甚至在總結戰術,有基礎的符咒偏好流派產生。雖然是玩家們純粹從自身操作遊戲的角度出發提出的意見,其中一部分對聶信、墨翔和張翼軫也很有啟發。張翼軫還在收拾車隊事宜,並未回到上海,但在和聶信商量之後,就已經佈置了後續開發任務。除了加強原有的遊戲框架,消除bug之外,大大增強了全屏符咒練習模式。不但讓玩家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增加了對符咒的註解文本,一一說明符咒的每個構件的名稱、作用和源流。同時,還增加了真人使用符咒的效果視頻。視頻很好做,用於iPad的視頻不用太高清晰度,更追求炫目的視覺效果,聶信穿上一身古裝,三個人找了個別人不注意的角落,沒幾分鐘就錄製完了。但這些視頻更新之後引起了玩家們的轟動,原來這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在CG開發上那麼強勁啊。誰又能想到,他們在這方面壓根不用做CG呢?

  《瘋狂道士》被墨翔打通了,證明難度沒有設置得太誇張;聶信在最高難度下可以用94%的符咒準確度通關,也證明了遊戲還是很有挑戰性的。《瘋狂道士》正式版隨即上線。由於iPad軟體的銷售管道牢牢掌握在蘋果公司的手裡,並不利於遊戲的推廣,張翼軫一邊用著這個管道,一邊就和墨翔、聶信一起開發了一個單獨安裝版的玩意。單獨安裝版的購買價格和蘋果商店裡一樣,不過勝在不必非得通過信用卡用美元支付。支付並且啟動軟體之後,可以連上iPad進行直接安裝,完全繞過了蘋果原先的安裝機制,卻能享有以後所有自動更新的便利性。他們三個配合起來,在軟體發展方面無往不利:聶信和墨翔一個精於數學模型的建構和破解,一個精於實際功能的實現,而張翼軫總能找到軟體的切入點。

  《瘋狂道士》自解壓安裝版的下載和付費數量在短短幾天裡就達到了數萬人次,隨著多國語言版的開發,這個數字更是節節攀升。這下蘋果公司不幹了,光是繞過他們能夠給iPad安裝軟體更新這門技術,就得給他們造成多大的損失啊?相比於這個,《瘋狂道士》全世界範圍很快突破三十萬的下載購買人次,就不算是大問題了。經過磋商,蘋果公司默許了《瘋狂道士》這樣的經營方式,只要他們不向協力廠商提供自解壓安裝技術就好。蘋果公司不答應都沒辦法,《瘋狂道士》的安裝程式不知道是怎麼設計的,反正他們的程式師搞了幾天都沒弄明白。何況人家也沒有咄咄逼人,自解壓安裝基本只針對中國國內發行,為的就是考慮到支付管道不暢的問題。

  《瘋狂道士》很快也在修行界流行開來。對於那些年輕的世家子弟和門派新銳,修行是枯燥和痛苦的,符咒技術更是如此,但這款遊戲卻寓教於樂,讓他們很快就掌握了越來越多種符咒。然後,那些在符咒方面有研究的各門派長老們也好奇地嘗試了下……遊戲精神是不分年齡的,當張翼軫看到一個武當派的朋友發來消息,說他們門派九霄殿的守殿長老清暝子給九霄殿拉了根電線,好給iPad充電,他笑得前仰後合。《瘋狂道士》這個原來不過是準備讓聶信練習符咒熟練度的遊戲,橫掃了仙俗兩界,這可是從來沒有人達成過的成就。

  在這樣的網路時代,一個產品成就一家公司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遊戲公司卻沒有坐吃山空。有了「符咒書寫體系」為基礎,一系列其他產品的開發都有了可能。《瘋狂道士》橫版射擊遊戲和三維空戰版射擊遊戲已經提上了開發日程,這兩款遊戲還會集成連線合作和對戰功能,娛樂性更強。公司開始擴編,原來那一層辦公樓不夠用了,張翼軫只好急急忙忙地結束了在朝鮮的車隊收尾工作以及和「猞猁」相關的商務談判,先回上海來處理公司業務上的事情。

  墨翔則是先潛入了韓國,然後直接從韓國到日本,在那裡採購了一批設備之後直飛澳洲,趕著去把選礦流程協調好,花上一週時間協調好各方利益,等半年之後就可以有源源不斷的的低階材料供應了。

  聶信先隨著納迪爾和呂眠一起去了一次符拉迪沃斯托克,然後才轉道回上海。在那裡,納迪爾將一批反射性原材料交給了聶信。對納迪爾來說,搞到這些東西一點難度都沒有,別說只是原料,哪怕聶信開口要一枚核彈,恐怕納迪爾也不會多想,一律照給。聶信不是恐怖分子,他是個科學家,科學家的需要總是古怪的。

  回到了上海,基礎實驗室終於緊鑼密鼓地開張了。雖然聶信準備把最核心的實驗放到懸江洞府去,不過,還有大量基礎的分析整理工作需要在這邊的實驗室進行。修行界的材料和世俗界的材料到底有什麼樣的同和異,需要進行大量基礎、繁複的實驗來進行檢驗,這部分工作放在上海這邊比較合適,反正也沒有爆炸之類的危險。

  聶信不可能單幹,這種工作得組建自己的研究團隊來進行。他在上海這邊認識的人不太多,只好先找熟人推薦一些,墨家派來了幾個修行不怎麼樣,但在技術方面能幫上忙的傢伙。

  姜岩的孫子姜桂時才氣動初期,但他身上掛著不同領域的四個博士學位,修行對他來說純粹是為了延長壽命的養生手段而已。姜桂時雖然在原創性的研究方面沒有太高的成就,但勝在知識面廣,對實驗室工作熟悉,有相當不錯的管理能力,尤其是他對修行有相當瞭解,能夠勝任這樣用科學方法進行修行材料解析的工作。姜桂時已經52歲了,但看起來卻還是30出頭的樣子,精力十分旺盛。之前他化名在日本某鋼鐵巨頭的材料研究所裡工作,已經是核心研究員了,可一方面爺爺有令,他不好違背,另一方面,他自己對聶信提出的一些研究想法也很有興趣。回上海和聶信聊了聊,他就欣然接收了聶信的私人研究機構上海分部主管的職位。當然,他也得到了雙份的報酬,頗為不菲。

  田航是墨家的外門子弟,之前一直跟著墨家堡專精煉器方面的長老薛先虎打雜。田航也30多歲了,薛先虎覺得他修行方面沒太多專長,但在煉器方面很有靈氣。田航曾經用法陣做了個電飯煲,這事情雖然在墨家堡被當作笑談,但說明他的確也有用修行法門涉入尋常生活的想法。既然現在有聶信這樣一個奇特的傢伙提供了平臺,倒不妨讓他來嘗試一下。田航在機械方面手藝也很好,電工鉗工管道工樣樣精通,平時和墨翔這傢伙經常混在一起,關係很不錯。墨翔如果要和聶信一起封閉搞研究,那田航還可以兼管著車房這邊的業務。他在設計方面不如墨翔,可在修改方面的膽量和想像力猶有過之。

  還有就是天星殿的兩名弟子趙夢川和李軒海。這兩人是張翼軫推薦的,前者現在主要在給各大雜誌寫星相命理專欄騙錢,後者是張翼軫手底下的程式師。這兩人聽說是聶信這邊有請,請示了門派之後就來報到了。趙夢川人脈很廣,能幫忙解決實驗室各種雜務,他負責起實驗室的行政和總務工作。李軒海是個名副其實的技術宅,除了技術有關方面什麼都不知道,平時就是靠趙夢川照顧著才活得下來。要知道,一個修行者真的是很難餓死的,李軒海宅到這種程度,簡直是令人髮指了。李軒海負責實驗室的資料分析統計,以及各種海內外研究資料的收集。之前開發《瘋狂道士》的時候,李軒海就和聶信合作過,在數學、物理和其他方面都對聶信的造詣無比崇拜,這次和聶信合作,他什麼都沒問就答應了下來。

  實驗室的修行者班底雖然實力都比較有限,但陣容倒是蠻齊整了。接下來就是大批大批的實驗室技術人員需要落實。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8:01 PM

第九十七章 奢華實驗室

  先把設備安裝起來吧,招人也方便。聶信從老余和湯騰蛟等人那裡聽到消息,自己那批設備引起了很大轟動。他現在手裡全部的設備,已經到貨的和即將到貨的加起來,林林總總的市場價格有幾億美金,其中好幾件東西,包括北大、清華在內的國內知名學府,以及一些國家重點實驗室都看上了,都在想辦法伸手。可聶信這邊哪裡是那麼好伸手的?他原先國家重點秘密試驗機構的研究員身份擺在那裡,之後和光華大學的齟齬,稍微一查也就明白了。光華大學用了聶信一點點成果就拿到了重點實驗室資格,他的水準是明擺著的,現在又有大量資金支援進行科研,一些很早就認識聶信的技術官員樂見其成。他天才理論物理學家的名聲可不是假的,而為他操作設備購買事宜的不管是呂眠還是納迪爾手下的機構,也不是那麼好得罪的。淮南張家,墨家堡,在世俗界不涉及政治,但潛勢力不小。世俗層面各方面都拿這些東西沒辦法。

  也有人想通過其他管道來伸手。光華大學校長嚴物華得知聶信自建了研究所,本來想要打官司起訴聶信,說他盜用光華大學研究成果。嚴物華以為靠著自己多年經營的人際網路,能夠靠著法律手段壓制聶信,可沒想到的是,聶信現在根本不理這套。他不追究光華大學就不錯了,已經是看在光華大學讓自己完成了從研究所到常人的世界的過渡期的份上,哪裡會受這種低劣的要脅。聶信放出話去,他才不管什麼法院怎麼處理,他反正是佔著理的,決不讓步,要是有人找麻煩,他直接掃平光華大學的那個研究所。反正這也是他的成果的分支,他不心疼。

  此言一出,許多人震驚了。現在聶信是修行者的事情,也有不少人知道,並且關注著了。這可不是虛聲恫嚇,聶信現在的激烈極端的性子,絕對做得出來這種事情。沒兩天嚴物華就被撤職了,所謂的訴訟不了了之。同時,再沒有人敢質疑聶信這方面的決心。

  但聶信還是願意和許多機構展開合作的,他這邊的設備齊全,但許多設備運轉率不會很高,可以租用給其他機構進行實驗。他也願意接收各大院校學生進入實驗室工作,面試由姜桂時負責,而聶信會為通過了的學生提供符合科研人員身份的薪資和福利。這一點讓一些人很是動心。各大院校那些基礎學科永遠開在那裡,可到了就業的時候,就來了問題。物理、數學等方面的學生,可不是那麼好找專業對口的工作的,那些更偏門一點的高能物理、天體物理專業出來的,或者是在數學的某個分支上有所鑽研的學生們,除了留校幾乎沒有別的出路。聶信這裡要的人不多,也就是一百四十個名額,堪堪能夠將實驗室運作起來,之後第二批再怎麼說,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可這畢竟給了那些在基礎學科上有著濃厚興趣的天才們一個希望。姜桂時在不到一週內就收到了近400份簡歷,附上了各自的論文,作為專業能力的考量。聶信對姜桂時說得很清楚,先考慮智商和學習能力,專業和其他方面,可以不用多考慮,最好有過實驗室操作經驗,或者是聯繫實際的研發能力。姜桂時領會了精神,第一批卻僅僅招募了129人而已。

  當這批人拿著聶信這邊提供的差旅補貼,搭乘飛機來到上海,被三輛大巴一起送到了正在進行設備調試的實驗室的時候,大家都驚呆了。

  「這個……是我眼花了嗎?」一個架著厚重的黑框眼鏡的傢伙指著擺在不遠處剛剛拆開外包裝,還包裹著塑膠紙的鐳射光鑷、飛秒鐳射光刀、顯微光譜儀、單分子螢光成像系統、質譜儀、氣相色譜儀等等設備。安捷倫最新出品的質譜儀那裡一字擺開有八台之多。光學顯微鏡、電子顯微鏡數量和型號之多,簡直可以開個小型展會。各種記錄儀、電腦、實驗室裡常見的瓶瓶罐罐的耗材,堆得到處都是。光是他們看到的這些東西,加起來已經是好幾千萬美元了。

  整個直通式的實驗區域裡只簡單分割出兩個會議室,一個和實驗區域隔絕的接待區,再加上一個休息區。實驗區域和辦公區域一體,雖然研究人員不免會互相干擾,算是不利影響,可想到什麼點子隨時可以撲向試驗台,隨時可以找到其他有興趣的人參與其中共同完成,卻是莫大的好處。那些可能對周圍產生影響,或者有危險的設備,周圍裝置了鋼化玻璃的封閉圍牆。但整個實驗室還是顯得非常通透。

  現在,整個實驗室裡只有寥寥數人在安裝調試設備。朝著實驗室更深的地方看去,那裡似乎還有一系列的生物醫學方面用到的設備。同樣也是價值不菲。

  「這位同學,有什麼想說的嗎?」田航剛剛裝完一組質譜儀,跑到這邊的生活區來拿點可樂喝。看到這些學生們在趙夢川的引領下進入實驗室,就上來搭話了。

  「這些……這些設備都是實驗室的?」黑框眼鏡激動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而有這種感覺的不止他一個。

  「是啊,完全產權。」田航微笑著說:「除了一些沒有廠家生產的東西,從海外一些倒閉的高校拆了點過來,其他儀器全都是最新型號。內部的資料互通,實驗室內部網路和資料庫什麼的還在程式設計中,沒辦法演示給你們看。那邊生物醫藥方面的設備先得存倉庫擱置起來,老闆還沒找到那邊的實驗室主管呢。不過,這邊大概年底之前可以開始上專案了。」

  「這裡……好奢侈啊。」黑框眼鏡沒有說話,邊上一個三十出頭的女生開口了。觸目所見,比他們見過的任何實驗室都先進、齊備。實驗區域明亮寬敞,連辦公桌椅都給每個人留足了空間,實驗室肯定會有一套規矩,不會讓大家那些不修邊幅的習慣干擾到實驗,可至少舒適性還是有保證的。

  「奢侈?還好吧……設備好是為了能夠最快速度拿出成果來。現在,反正以你們的薪資結構,也沒辦法給老闆什麼壓力,雇你們來就是要你們拚命幹活的。等一下姜先生會和你們解說工作性質,給你們看合同和保密協議。」田航笑著說:「你們都好好考慮考慮。這裡的要求,會和其他實驗室、和你們以前工作過的地方有很大區別。老闆搞的專案比較大,也有點麻煩,想要迅速成名出成果的,想要靠著實驗室這邊發論文的,想要撈點資歷就走的,你們最好現在就走。想要潛下心來,搞點好玩的研究的,我們歡迎。待遇麼……至少在我們這裡肯定不是問題。」

  田航一邊說就一邊察言觀色,趙夢川同樣在觀察著,卻呵呵笑著上來圓場:「呵呵,田航,別嚇著大家了。你這臭脾氣啊。同學們,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邊的福利待遇。……」

  各種常規飲料的無限量供應,免費的基本三餐……各種實驗室現在都有這個待遇,實驗室這類地方可沒有朝九晚五的規矩,一些實驗進行起來就是幾十乃至幾百個小時連軸轉。飲食方面實驗室全面負責,趙夢川親自負責此事,將這部分內容講得繪聲繪色。休息區還隨時保證供應各種點心小食,有特別的需要甚至可以通過實驗室配屬的行政服務團隊去解決。不遠處的辦公樓上有一批小房間,可以臨時休息,洗澡更衣都沒問題。有專人負責裡面的用品的洗滌更換……要是實驗室內部有戀情或者姦情,出門右轉有168,當然那不是實驗室開的,發生任何問題和實驗室無關。由於大家都來自全國各地,考慮到大家生活習慣、對住所的偏好不同,可能也會形成一個個合租團體什麼的,實驗室已經提前在周圍的十幾個社區裡租下了足夠多的房子,大家可以根據各自需要挑選。第一個月實驗室方面負責房租,之後補貼40%的房租,其餘60%直接從薪金裡扣除。所有這些住所距離實驗室都不遠,如有需要,實驗室可以協助安排計程車定時接送,費用同樣補貼40%……這些內容一說,大家更動容了,實驗室方面可真有錢,這個幕後還沒露面的老闆到底是要搞些什麼研究呢?光是每個月維持實驗室的運轉,維持所有人的薪金開銷,就不是小數目。

  但已經有人從實驗室裡這些設備,大致明白了研究方向。這些質譜儀啊,氣相色譜儀啊之類的,可都是檢驗物質特性的設備。實驗室的幕後老闆,搞的莫不是材料方面的研究?這才是真正燒錢的事情呢。難怪田航剛才就說了,大家的薪資結構對老闆都構不成壓力……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8:12 PM

第九十八章 創想

  聶信還真是暫時沒空搭理實驗室這邊新招募的這些人。實驗室這邊的麻煩事,和他自己要操心的事情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這次招募的,除了少部分已經有實驗室經驗的研究員,大部分都是學生。碩士博士和少量本科畢業生構成的這支隊伍,想要真正適應實驗室生活,還有許多路要走。光是讓沒有太多實踐機會的學生們能夠熟練使用各種先進儀器,就得至少兩三個月。姜桂時號稱年底之前要開始按照聶信給出的課目正式進行,可聶信覺得他能在明年開春辦到就算是很有效率了。不過,有趙夢川,田航,李軒海三個人在,實驗室要出什麼大亂子也難。

  集中了那麼多高精尖的設備,外界難免會對他們有所窺伺,但有三個修行者駐守,哪怕他們修為層次並不甚高,卻也相當足夠了。湯騰蛟在這個事情上又賣了聶信一個好,他和窮奇軍商量了一把,為了保證窮奇軍能夠優先裝備靈炎槍,保證實驗室的研究進展,在兩公里範圍內。窮奇軍設立了一個小型據點。平時不來煩擾他們,一旦這邊有什麼需要,他們會立刻趕到。窮奇軍對此那麼上心不是沒道理的,先前試製的靈炎槍,已經立下戰功。兩支靈炎槍輪流射擊,讓窮奇軍在一次遭遇戰中靠著兩個修為很一般的軍士頂住了一名邪修的咄咄進逼,並最終斬殺之。在最近窮奇軍的一系列戰鬥中,可算得上是成果斐然。

  反正,不論如何,這個現在被命名為「雲山研究所」的機構,算是正常開啟了。同期開啟的還有車房,這一點讓許多研究員摸不著頭腦。可不久之後,就有一輛輛頂級豪華跑車在這裡進行改裝和維護。被剛在雲山研究所開始工作的研究員們稱為「鐵面俠」的田航,居然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改車技術,那些平時囂張無比的富家弟子都點頭哈腰地求著他出手,著實讓那些和日常生活有點疏離的研究員們摸不著頭腦。不過,那本來就是一個他們沒興趣碰觸的世界。

  雲山研究所一開始就拿著大量基礎材料來讓研究員們練習器材操作。物性研究這回事說簡單可以很簡單,說難卻也非常難。尤其是這邊要進行分析的樣本都太特殊了,錯誤的資料可能會讓聶信誤判,走很多彎路。聶信和姜桂時都明白,歸根到底,再好的設備也得人來用才行。聶信和姜桂時兩人,初入實驗室的時候,還不是菜鳥一個?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實驗室鼓勵多嘗試以求熟練,但都得嚴格遵照操作規程來。實驗室裡到處都有攝像頭,想要胡亂操作搞壞了設備然後拍拍屁股走人,門都沒有。雲山研究所沒有關係戶。來的人能做好事情的,待遇不用擔心,絕不會低於同等年齡和學歷在世界500強企業中研究機構的同等職位,但要是做不好工作,這邊裁人可沒有提前三個月通知的習慣。

  然而,雲山研究所不過是聶信用來梳理修行界的材料庫的低階研究機構,以及解決實際產品工藝流程的後備智庫而已。真正核心的研究,還是由聶信自己在進行。

  回到上海之後,聶信很快就開始了一系列的實驗,而且取得了突破性進展。聶信搞了一台可程式設計自動繪圖器,然後將制符工具組和繪圖器連接在了一起。制符工具組也不是原先那個簡陋的模樣了,原先的吊瓶架被自動穩壓供墨系統所代替,這東西自己做一個都沒花多少時間,簡單的針式壓力計結合電路而已。因為供墨的壓力穩定了,導管上設置了三檔供墨調節按鍵就可以了,也不必顧忌管道必須低於供墨組的位置,靈活度大大提高。原先是截去毛筆的後半段,現在則使用特製的金屬筆管,直接聯通供墨管道。筆尖也不用狼毫、羊毫,而是類似於螢光筆筆尖,使用毛細原理來保持穩定書寫痕跡。這樣一套東西搭建完成後。聶信就開始進行各種嘗試。

  終於有一次,聶信使用靈獸神經組成的靈能導線,將靈能穩定傳輸給自動繪圖器,讓繪圖器在繪製符咒的全過程裡,始終得到穩定的靈能供給。結果,繪圖器這一次做出來的玄炎符,品質非常好。但聶信覺得,這最多只能證明,在製作低階符咒的時候,書寫者的筆觸、神思,和制符成功與否是沒有關係的,唯一有關係的就是靈能和符咒本身的結構。其實,這個結果已經相當讓人滿意了,孟先生得知此事,都說他那些學徒好失業了,專門給繪圖器提供靈能就好了。可聶信對這樣的成果並不滿足,繪圖器來制符,這整個過程非常繁複,一點都沒有「生產」的意味。一個學徒要將標準大小的黃表紙,準確地卡在繪圖器上,然後一邊穩定輸出靈能,一邊開啟繪圖器,完成之後再將繪圖器上的黃表紙取下。由於安裝在繪圖器上的黃表紙多少要比實際所需的大那麼一點點,學徒還要裁去多餘部分……整個流程拉拉雜雜這麼下來,比自己畫一張符還要慢。唯一解決不過是制符的良品率問題。

  「你還想怎麼樣啊?」聽到聶信已經自己完成了制符繪圖器的基本構造,墨翔也忍不住了,匆匆將澳洲鐵礦方面的事情料理完就趕緊飛了回來。他就差沒對著聶信吼了,用機器代替人力,這是多大的成就?而讓他憋屈的是。這種事情居然沒有他!墨翔發飆道:「大哥……你想想看,你這麼一來幾乎人人可以制符,雖然只實驗了低階的符咒,可這個良品率一解決,低級符咒的成本降低了很大一塊。修行界現在最看重的還真不是人力,就是節儉。畢竟我們耗費的東西,很多是用一點少一點了。」

  墨翔湊在繪圖器邊上一邊研究著構造一邊提出自己的修改意見:「你說的流程複雜的問題,的確是,不過這個不難解決。我可以設計一個自動送紙、定位裝置,加上裁剪功能就可以了,可以進行連續操作。差不多每分鐘可以製作兩張符咒吧,聶大哥,這已經很可怕了好不好?只要有幾個有靈能積修的人能輪班,這台繪圖器可以每小時生產兩卷符咒。多弄幾台這玩意,就能解決現在制符生產效率的問題了。」

  聶信笑著說:「一卷符咒,現在也就是四發靈炎槍的彈藥而已,怎麼夠用?光是九因堂那邊給的訂單,你也看到了,總計五千支靈炎槍。除了人手一支,還得有相當庫存。每支靈炎槍,少說也得有20發彈藥吧?那就是十萬發……這門技術的確是不難,可以大量複製。可我們並不能把這項技術擴散出去吧?高階修行者肯定不肯幹這事情,都是氣動、靈息期的修行者來做。就算每人一台這東西,你能保證每天24個小時不間斷輸出靈能?我試過了,哪怕我自己,最多也就保證8小時而已,靈能肯定就耗竭了。滿打滿算,以我們能糾集起來的修行者,能夠每天生產一千發靈炎槍彈就很好了。這遠遠不夠用。」

  墨翔被說服了,他盤腿坐著,問道:「我先把繪圖器自動供紙和裁切部分做出來,另外,靈能傳導方面我們再想想辦法。這玩意好歹可以先用著。然後呢?你有什麼想法?」

  聶信眼神亮了起來,說:「這東西我們得到懸江洞府去折騰。你先看看我畫的草圖。」

  看了聶信的草圖,墨翔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聶信想搞的居然是印表機,一台專門用來制符的印表機。到底怎麼實現列印功能,聶信應該有著自己的想法,草圖上畫著幾個不同的印表機內部結構。乍一看,墨翔也有些難於理解,他對制符這檔子事情不太在行,光是印表機相關的設備,就夠墨翔喝一壺了。聶信的構想裡,印表機肯定使用噴墨或者熱昇華這兩種模式中的一種,熱昇華印表機原理上看起來比較靠譜,但噴墨印表機則有著速度、效率上的優勢,如何取捨到時候再說。

  不管是那種,都得有相關的供墨、供紙機構。硃砂墨的顆粒可沒有那麼細膩,細膩到可以不堵住印表機的噴嘴,這就得墨翔多想想辦法了。還有則是考慮到列印符咒的生產效率,印表機要連軸轉,那供墨也必須採用連續供墨的方式。好在怎麼都只有一種墨水,這還真不難解決。供紙、裁切相比之下都不算是問題,稍微麻煩一點的是生產管理介面,這東西做出來了,總不能連上了電腦才能用吧?聶信設想的是一個交互介面,有一個六寸的液晶屏,在上面操作需要製作什麼符咒、需要製作多少,也通過這個螢幕來瞭解印表機的各種相關資訊。聶信並沒有被《瘋狂道士》的成功激起太多對觸控屏的迷信,他在這個交互介面上設想採用的是類似於自動取款機式的操作方式,按鍵在螢幕兩側,根據螢幕指引進行。但另外一個設計卻很有趣,聶信希望在交互介面裡集成手機模組,可以遠端操控印表機開工製作符咒。

  墨翔細想一下,覺得還真有道理。被仇家追殺的時候家裡先開工做符咒,自己逃回去了立刻就能拿著大堆符咒反身亂砸一通,好算計啊。可隨即一個問題冒了出來。

  「聶大哥,這麼不常用的一個號碼,要是欠費停機了怎麼辦?」墨翔問道。

  聶信愕然。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15-5-3 08:19 PM

第九十九章 修行界的一小步

  等張翼軫忙完公司裡的那些事情,安排好了後續的行銷和開發,聶信、張翼軫、墨翔一行三人就帶著大批設備出發了。隨他們一同前往懸江洞府的還有何蔓和湯雪梵。這一次去懸江洞府,聶信都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完成研究工作,將何蔓一個人留在上海這邊,多少有些不放心,而湯雪梵要照顧何蔓,雖然會讓她知道一部分秘密,可想來湯騰蛟也不會做太沒品的事情。何況只要自己表現出足夠的能力和價值,那湯騰蛟還是會為了長期利益多考慮考慮的。湯雪梵不會說話,又是一派天真純淨,怎麼看也不像是奸細之類的人。大家對此也沒什麼意見。

  木恩預計會留在揚州那邊,幫他們解決懸江洞府和外界的聯絡問題。從秘境入口到懸江洞府的距離挺長的,不過,墨翔把自家的飛梭借給木恩,將來回一次的時間縮短到六個多小時,這就完全不成問題了。他們對外聯絡的要求,也不是那麼迫切的。

  到了懸江洞府,最開心的還是大青和小玉。兩個靈獸對這裡太熟悉了,而且在秘境裡,它們才能肆無忌憚地撒歡,不必在意周圍的人會有什麼反應。大青更是可以展現出全部的身形,帶著小玉在整個雲夢澤到處轉悠。

  在懸江洞府裡安頓好大家生活所需,又為了安裝發電機組和電腦、網路用去了小半天,然後就是各種設備的安裝調試了。洞府第二層,聶信還沒有打開給大家看,現在大家分秒必爭,雖然對聶信所說的材料寶庫有點動心,可那些東西又不會自己長腳跑掉。回頭再看也不會有什麼區別,沒看這些東西擺了那麼久還沒有變質麼……

  印表機的周邊設備,墨翔很快就拿出了解決方案。硃砂墨在尋常制符的時候是用水或者酒來調開的,為了適合噴墨或者熱轉印的需要,墨翔嘗試了很多種溶劑,最終決定還是使用酒精作為溶劑。硃砂墨和酒精完全依賴兩個裝置自動按照嚴格比例進行混合、攪拌,隨後通過一條長長的粗壯的管道。墨翔在管道上分段安裝了微波震盪裝置,將硃砂墨的顆粒打到最細膩的程度,而後還有一層濾網,將那些顆粒、雜質濾除。這樣的供墨系統,能夠基本滿足制符印表機的需求。印表機的噴嘴肯定不支援現在主流印表機的所謂6微微升、4微微升的墨滴大小,最多也就是40到50微微升的級別,但這種精度已經相當夠了,他們又不是要什麼照片效果。

  接下來,就是聶信的工作了。印表機的機械結構和後臺伺服系統都很簡單,可其中蘊含著的修行法則卻是非常尖端和複雜的,沒有對靈能的深刻理解,壓根就設計不出這樣的玩意來。

  聶信經過反覆多次的嘗試,認為有一種方法,或許可以解決列印符咒是否有效這個問題。列印和繪圖器不同,繪圖器是一支筆按照程式編制,有先有後地畫出所需要的圖形,而列印卻是將整個圖像解析成一線一線,然後按照順序分別繪製出來,最終拼接出整個圖形。繪圖器的繪製是連續的,而印表機的繪製則是不連續的。繪圖器是在模仿人製作符咒的過程,只要人本身能夠製作符咒,按照這個原理來進行,符咒自然是能夠生效的。可印表機卻不同,它模擬的不是人繪製符咒的過程,而是符咒從簡單單純的圖形到有效的符咒這個將靈能和構紋兌現成效果的過程。由於墨滴從噴嘴裡出來之後,哪怕是極短的距離,也是離開了原來的管線,而且目前沒有一種技術能夠保證靈能能夠準確分配到每一個細小的墨滴上,使連續噴塗的過程能夠比擬於繪圖器繪製的過程,聶信決定採用另一種思路。他不用保證墨滴能夠含有靈能,但他可以保證黃表紙始終保持靈能,而且,墨滴噴撒上去的部分,恰恰是靈能最密集和活躍的地方。假如最低級的符咒僅僅是通過靈能和構紋就能夠生效,那這種方法也一定可以達到效果。

  為了保證黃表紙上始終有活躍的靈能,聶信採用了被命名為「靈力刷」的技術。他使用了一整塊高階靈石加工成型,作為列印的時候承托黃表紙的托架。上方壓緊紙張定位的是金枝木製作的圓輥。金枝木是將靈石中的靈能引發出來的不可或缺的材料,那些需要用到靈石來提供能量的法陣、法寶,基本上都採用了金枝木來製作靈石的託盤或者是夾具。但現在,聶信僅僅是用金枝木來引動靈能而已。金枝木製作的圓輥和靈石中間夾著黃表紙,靈能能夠感應到金枝木那種特殊的吸納和傳導靈能的特性,開始活躍起來,浮在靈石表面。當硃砂墨滴噴在黃表紙上的時候,硃砂墨這種和靈能極為親和的介質與黃表紙融合,更貼近了靈石。硃砂墨本身不足以吸引細微靈能,但有了金枝木形成的靈能活躍帶,硃砂墨在接觸黃表紙的瞬間,也就形成了對下方靈能活躍帶的擾動,也就是這小小的擾動,讓下方的靈能瞬間和硃砂墨滴結合,隨即和黃表紙接觸,形成飽含靈能的硃砂墨蹟。也就是說,金枝木和靈石湊成一對,讓靈能在一張紙的厚度的這極短距離上構成了一個勢能差,而硃砂墨滴就在中間利用了這種勢能差。這種方式如果能夠成立,不但能解決符咒的列印問題,還能將靈能耗損降低到最低限度,差不多就是按照符咒製作的最低需求在損耗靈能而已。

  聶信的這個設計方案和墨翔、張翼軫一說,兩人目瞪口呆之餘想了足足有一天,再結合他們使用各種法寶、使用符咒、接觸那些修行材料的經驗,發現這個方法居然有很高的可行性。

  用簡單的實驗驗證了一下硃砂墨滴吸附靈能的原理能夠成立,他們立刻開始試製第一台符咒印表機。聶信直接從洞府二層取了一塊足有兩尺見方的巨大的靈石,這可將大家嚇了一大跳。靈石蘊含的靈能和體積大小息息相關,通常體積越是大的靈石,蘊藏的靈能越多。而聶信取來的這塊靈石,乃是最典型的玉質靈石。靈石本身就在散發著淡淡的光芒,這是內部蘊藏的靈能和玉質本身互相作用的成果,而玉質靈石散發出的光線強弱,可以用來判斷其中蘊藏的靈能多寡。聶信拿來的這塊靈石,都可以當燈泡用了,擱在洞府最大的房間裡,關掉所有燈之後,能讓整個房間都瀰散著溫和的綠光。這塊靈石如果放到修行界的交易市場上去,估計可以換低階靈石百萬塊以上,現在就擱在這裡讓大家切割成需要的形狀。張翼軫下不去手,墨翔也下不去手,最後還是聶信迫於無奈下了第一刀,然後墨翔嘆息著接過其餘的加工工作。要是因為聶信的手藝不熟練,切廢了這塊靈石,那可是更大的罪惡。

  不過,這塊靈石體積足夠大,他們用它做了三塊紙托,還都是能適用於A3大小紙張的尺寸,也算得上是物盡其用。墨翔的加工手藝非常不錯,在切割過程中耗損很小,那些邊角料一塊塊體積也不小,足可以用來做一些別的東西。

  印表機很快就做出來了,連接上了供墨系統,在進紙器裡放上一張裁切成A4大小的黃表紙之後,大家的神情都緊張了起來。聶信站在操作臺邊上,看著液晶屏上的那些選項,選擇了列印一整頁的乙木清靈符。墨翔蹲在地上,緊張地看著印表機裡的機械機構開始運轉,看著進紙器將黃表紙捲進印表機,卡在了金枝木的木棍之下……吱吱嘎嘎的印表機運轉的聲音,每一響都讓張翼軫心頭跳蕩,這是修行界的一小步,卻是修行和科學體系結合的一大步。世俗界的發明,能夠被這樣運用在修行者的世界中,是之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而現在,這個驟然闖入修行界的聶信,卻讓這些事情變成了現實。

  湯雪梵一臉迷糊地出現在了實驗室門口,迴響在整個洞府裡的奇異的聲音也驚擾了她。雖然她不會說話,耳朵可沒一點問題,自然趕過來看看這幫男生們正在折騰些什麼。張翼軫衝著湯雪梵招了招手,讓她也進入了房間。看到印表機,看到正在一點點吐出的打滿了符咒的黃表紙,湯雪梵張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符咒應該是有效的,聶信掃了一眼出紙口的黃表紙,那些符咒上流淌著的靈能,散發出來的淡淡青光一閃而逝,這是最典型不過的符咒將靈能依託黃表紙固化在自身結構裡的徵兆。成功了!聶信鬆了口氣。他們前前後後解決了多少技術難題,才讓這種符咒列印技術得以實現啊!而通過這一次的成功,不僅可以解決靈炎槍的彈藥問題,更讓他對靈能的諸多設想和理論得到了驗證。相比於符咒列印技術,這更讓他欣喜若狂。

  吱吱嘎嘎的聲音變得刺耳了,聶信連忙問道:「喂,這是怎麼回事?」

  墨翔摸了摸鼻子,一臉尷尬。大家都看著他,他沒好氣地說:「沒見過印表機卡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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