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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田園泡 -【穿成大佬的嬌軟美人】《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12:27 PM     標題: 田園泡 -【穿成大佬的嬌軟美人】《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flclobbas 於 2022-7-3 12:51 PM 編輯

【書名】:穿成大佬的嬌軟美人

【作者】:田園泡

【內容簡介】

      按照古代賢妻良母、三從四德傳統美德培養出來的小白花蘇綿綿穿越變成了一個女高中生,偶遇大佬同桌。

  暴躁大佬在線教學

  大佬:「你到底會什麼!」

  蘇綿綿:「QAQ略,略通琴棋書畫……」

  大佬:「你上的是理科班。」

  ——————

  剛剛穿越過來沒多久的蘇綿綿面對現代化的魔鬼教學陷入了沉思。

  大佬同桌慷慨大方,「要抄不?」

  從小就循規蹈矩的蘇綿綿臉紅紅的點頭,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出格表演。然後全校倒數第一抄了倒數第二的試卷。

  後來,羞愧於自己成績的蘇綿綿拿著那個零蛋試卷找大佬假冒簽名。

  大佬:「我有什麼好處?」

  蘇綿綿拿出了自己覺得唯一擅長的東西,「我給你跳支舞吧。」

  ————————

  以前,別人說起陸橫,那可真是人如其名,又狠又橫。現在,大家對其嗤之以鼻孔。

  呸,不要臉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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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12:38 PM

第1章

  蘇綿綿死在了她出嫁的路上。

  半個月前,周朝有名的暴君指名道姓要她入宮伴駕。

  從小被養在繡樓,一步都沒跨出過,只因為不小心掉了塊糕點下去砸到了一個男人的蘇綿綿就這樣被爹娘打包送了出去。

  蘇綿綿她爹有十幾個女兒,蘇綿綿並不是裡面最聰明的,相反,她是學東西最慢的一個。

  暴君很暴,聽說有病。

  蘇綿綿一路擔驚受怕,身子骨太弱,沒熬過去,死在了自己出嫁的路上。

  這是官方說法。

  其實蘇綿綿會死,不是因為身子弱,而是因為臨走前,姐姐給的那個紅雞蛋。

  紅雞蛋是有毒的。

  蘇綿綿怎麼會想到,一向端莊溫柔的姐姐,會給自己下毒呢?就因為嫉妒她要入宮,做那暴君的女人。

  「死了嗎?」姐姐的聲音不復平日溫婉,透著噬骨的陰狠和快意。

  「死了。呵,你這麼毒,就不怕她變成鬼來找你?」還有姐姐的閨中密友。那位同是貴家千金的女人。

  「她呀,是最沒有脾氣的軟骨頭。就算是變成鬼來找我,那也一定是最慫的那隻。」

  腦海裡回蕩著最後聽到的那些話,蘇綿綿腦袋鈍痛,艱難睜眼,正對上一張臉。

  藍色的頭髮,綠色的嘴,像是惡鬼。

  惡鬼張嘴,跟她說話,「蘇綿綿,馬上就要下課了,別睡了。」

  蘇綿綿抑制住到嘴的尖叫聲,小小的「呀」了一下。眼睛睜得大大的。

  她緊緊地抱著自己白嫩嫩的小手,紅著眼,往後躲,然後看到眼前陌生的一切。

  這是……什麼地方?

  男男女女,奇裝異服……

  夏天的陽光很大,蘇綿綿坐在窗戶口,耳畔蟲鳥蟬鳴,她一臉迷茫。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周朝最後一任暴君陸橫。性情暴虐,喜怒無常;猜忌殘暴,虐殺兄弟;一生無後,死後無穴,不知所蹤。」

  站在講臺上的歷史老師剛剛念完這段話,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麼,瞥向教室最後一排,「陸橫呢?」

  聽到這個名字,全班噤若寒蟬,沒有人說話。

  歷史老師的面色立刻就不好了,「那種人,以後都是社會敗類。仗著有錢有勢,不好好學習,胡作非為……」

  歷史老師皺眉嘟囔完,正好下課鈴響,他夾著書走了,臨走時轉頭道:「下一節體育課換成歷史課。」

  教室裡立刻響起此起彼伏的哀嚎聲。

  蘇綿綿歪著小腦袋,有些害怕。然後又覺得這些鬼還挺可愛。

  坐在蘇綿綿前面的那個惡鬼轉身把桌肚裡的東西遞給她。

  「看,我把啤酒帶來了。等一下我們逃課直播用,你幫我帶一瓶在身上。」

  蘇綿綿看著這個黃澄澄還會冒泡泡的東西嚇了一跳,下意識伸手往旁邊一擋。

  那個黃澄澄的東西就從窗戶掉了下去。

  惡鬼立刻大叫,「蘇綿綿,你幹什麼呢!」然後把腦袋伸出去,揮舞著手臂企圖挽救。

  不過沒有成功。

  大夏天的,陽光正烈。

  蘇綿綿一臉迷糊的跟著把腦袋伸出去,漂亮的大眼睛被刺得半眯起,她剛剛適應的睜開,就對上樓下一雙眼。

  那是一雙極好看的眼睛,漆黑深邃,狹長淩厲。只可惜太過暗沉晦暗,與之對視,就如同望進了無底深淵。

  這是一雙帶著蘇綿綿記憶中熟悉的陰狠暴戾,陰鷙到了極致的眼睛。

  蘇綿綿猛地把小腦袋收了回來,一張小臉嚇得煞白。

  她緊緊絞著一雙手,心口「砰砰」亂跳,就像是要從喉嚨口跳出來。

  只因為這雙眼睛,跟她記憶中的那雙眼睛一模一樣。

  「草,誰他媽這麼不長眼啊!」

  「陸哥,上去削他丫的!老子剛買的AJ。」

  下面傳來一陣嘈雜。

  周圍響起竜竜窣窣的討論聲。

  「居然惹到陸橫了,誰啊?」

  「快走快走,別惹事……」

  大家作鳥獸散,生恐殃及池魚。

  蘇綿綿白著一張臉坐在那裡,前面藍髮綠嘴的惡鬼周安安也是面色慘白。

  「怎,怎麼辦……是,是陸橫那群人……」周安安簡直都要被嚇哭了,面容扭曲的她現在表情更像惡鬼了。

  「蘇綿綿,看你幹的好事!」她帶著哭腔控訴蘇綿綿。

  不良少女周安安對於校園裡面真正的惡霸勢力也是慫的一逼。

  蘇綿綿勉強鎮定,她聲音澀澀的疑問道:「陸橫?」

  那隻暴君也是這個名字。不過在周朝,誰都不敢直呼他的名字。

  除了她。

  因為這是他特許的。他最喜歡她喚他的名字,尤其是在床笫之間。

  周安安嫌棄道:「你睡傻了!陸橫都不知道?陸家唯一繼承人,我們北市一大半的房子都是他們家開發的。聽說他們家集團一天交的稅就要上億……」

  周安安的話還沒說完。

  「哐當」一聲,教室的門被踢開。

  夏天的陽光很烈,少年穿著白短袖站在陽光下,一頭黑髮在陽光下隱隱顯出栗色的光。他下身是一條運動短褲,露出修長白皙的小腿,肌理分明。因為用力,所以顯出繃起的青筋。

  粘稠的啤酒順著他的髮梢往下淌,沾了滿臉。

  少年長得很好看。只是那雙眼太過陰鷙,令人膽寒。

  濡濕的酒液透濕了他的衣服,貼在纖細挺拔的身體上,隱隱露出清晰分明的肌肉線條。

  有女生偷偷的拿出手機拍照,專門往那人魚線和八塊腹肌的方向放大。

  那瓶啤酒是周安安她爸喝了一半的。液體微黃,散發著濃鬱酒香。

  少年微微喘息著,應該是疾步跑上來的。

  他的臉陰沉的可怕。

  教室裡很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

  「誰幹的。」少年開口,聲音沙啞,帶著股陰冷的狠戾。

  他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透著一股攝人的霸氣。

  跟在少年身後的三五個男生也是一副人高馬大的樣子。晃晃悠悠的靠在門口,視線在教室裡逡巡。

  這是一群活霸王。

  而陸橫則是這群活霸王的頭。

  活霸王中的霸王。

  「沒有人承認?」陸橫抬手一捏,手裡的啤酒罐就被捏爛了。

  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每一下都像是催命符。

  大家都不敢吭聲。

  陸橫這個人,人如其名,又狠又橫,在這個學校,沒人敢惹他。聽說他還打黑拳,玩賭馬,玩賽車……他喜歡一切能刺激生命的東西。

  這是一個不怕死的瘋子。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而不要命的怕瘋子陸橫。

  因為他比你更不要命。

  周安安當然也是不敢惹他的。反正這事不是她的錯。

  蘇綿綿呆愣愣地坐在那裡,盯著少年俊美漂亮的臉,一陣恍惚。

  蘇綿綿原本以為自己死了,就不用再看到他了。

  可這個人,怎麼又追過來了?

  難道連她死了也不放過她嗎?

  氣氛越發凝滯,所有人都縮起了脖子。

  這個時候,角落裡顫巍巍的舉起一隻小手。

  白細軟嫩,指尖圓潤的透著微粉,手腕纖細,大夏天的還束縛著長袖,顯出一股弱不禁風的美感來。

  那隻小手小小幅度的揮了揮。

  在安靜如雞的教室裡尤其顯眼。

  陸橫雙眸一眯,邁著大長腿走過去。

  氣勢帶風。

  所過之處,大家皆不由自主的縮著肩膀往旁邊避了避,恨不能把自己縮成烏龜。

  「你幹的?」

  少年的聲音似乎近在咫尺,似乎又隔著很遠。帶著陰鬱的沙啞,在炎熱的夏季裡像是裹著一層冰。

  蘇綿綿不安的坐在那裡,她感覺到少年落到她身上的目光,如刀刺骨,嚇得渾身發顫。

  這個人,好像是陸橫,好像又不是……而且她現在,到底是在哪裡?真的是陰間嗎?可是陰間,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豔陽。

  熱烈的陽光傾灑進來,落到少年身上。

  蘇綿綿深深的低著腦袋,視線中只能看到一隻手。

  修長白皙,指骨分明。帶著屬少年的柔韌感,撐在她的書桌上,在陽光下印出一層淺淺的濡濕手掌印,囂張又霸道。

  少年的手腕上用紅繩繞了一塊玉。

  形狀似小月牙,不大,玉質卻極好。冷白中微微泛粉,線條流暢簡潔,古意十足,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東西。

  小月牙玉被遮擋住的另一面隱隱透出淺淡的文字。

  蘇綿綿知道後面刻著什麼。

  「綿綿何所思陸橫」。

  前面的五個字,是玉上原本就有的。

  後面的兩個字,是男人硬加上去的。

  蘇綿綿呆呆地盯著少年手腕上的那塊月牙玉,下意識攥緊了手。

  這塊小月牙玉,不就是她從小戴到大,硬是被那暴君奪去的貼身暖玉嗎?

  蘇綿綿心口跳得厲害,渾身血液幾乎凝固。

  那邊,少年不耐煩的伸手過來。

  蘇綿綿立刻捂住自己的腦袋,壓進手肘間,努力擋住自己的臉。

  不能,不能被他看到自己。

  看著面前這個嚇得跟鵪鶉一樣的女人,陸橫的視線從她那截因為柔軟低垂,而露在外面的素白天鵝頸上滑過,露出些許興味。

  明明是個不良少女,卻意外的透出一股纖細柔軟,一折就斷的嬌弱美感來。

  真是種奇異的極端。

  陸橫止不住的輕笑,真慫。

  他探身向前,修長白皙的手指掐住她的臉,抬起。

  女人煙紫色的頭髮亂的跟雞窩一樣,臉上是被汗水浸濕的妝容,長得像鬼一樣。

  看不清楚臉,卻正對上一雙略顯驚惶的眸子。

  小鹿一樣乾淨澄澈,微微顫抖著,似乎是在害怕,又帶著深沉的迷茫。

  她睜著那雙澄澈漂亮的杏仁眼看過來,纖細眼睫輕動。在看到他時,瞳仁震動,猛地一下爆發出顯而易見的驚懼。

  從陸橫的角度,能看到她掩在寬大長袖裡的單薄身子,寬鬆的領子微微歪斜著,露出白皙漂亮的鎖骨,形狀優美,更添幾分嬌弱。

  被迫抬起的下顎處肌膚透出一股奶白的玉色。跟那張亂七八糟的臉完全不一樣。

  絞在一起的小手白皙細膩,能看到肌膚下流動的青色血脈。

  不同於那身囂張的不良打扮,面前的女人顯得安靜又溫軟。乖順的令人心疼。就像是誤入圈套的林中純潔小白鹿。

  想讓人抓起來,養在身邊。

  陸橫喜歡一切看上去乾淨純白的東西。

  明明是從黑暗中滋長出來的暴戾少年,卻偏偏喜歡那些純白如雪的玩意。

  比如這雙眼睛。

  陸橫不自覺得舔了舔唇,嘗到一股啤酒味道,然後才想起來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加重了力道。

  那雙漂亮到令人心顫的小鹿眼立刻就盈滿淚水,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陸橫心口一動。

  他想,讓這雙乾淨的眼睛哭得更狠一點。

  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暴虐想法嚇到。陸橫再看一眼蘇綿綿那張亂七八糟的臉,興致一下就減弱了。

  他抽手,看到指尖上的粉末狀化妝品,微微皺眉,隨意的往蘇綿綿肩膀上一蹭,留下兩條痕跡,然後慢條斯理地掀了掀眼皮道:「別以為老子不打女人。」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12:43 PM

第2章

  蘇綿綿永遠都記得自己第一次跟那個暴君見面的時候。

  他穿著玄色外袍站在繡樓的窗戶下頭,仰頭看她。

  月色冷凝。

  窗下,男人雙手負於後,微抬頭,皮膚白皙,眉宇冷傲,姿態恣睢。

  腳下是那塊她剛剛咬了一口的芙蓉糕。

  被無情的踩成了渣渣。

  一開始,蘇綿綿並不明白陸橫眼神的含義,後來才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然後,蘇綿綿就開始了她噩夢般被寵愛的一生。

  她記得他第一次翻進蘇家繡樓,夜半三更,掐著她的臉,眼神陰鬱,卻用稱讚的語氣說:孤最喜歡你的眼睛。

  但蘇綿綿知道,那隻暴君最喜歡的,是她的聲音。

  暴君有病,從未能長久入眠過。

  只有在蘇綿綿細細軟軟的聲音中,才能睡到一個安穩覺。

  「你的聲音,是孤聽過的,最乾淨的聲音。」

  暴君還喜歡她跳舞。

  雖然她跳的不好,但只要她跳舞,他就會興奮難耐的將她壓到鋪滿了綢緞和白狐皮的地上,壓著她胡天海地的親。

  他還喜歡嗅她的味道,說她身上帶著一股女兒香。

  也喜歡把玩她的腳。說她玉足天生,纖細柔媚,合該是他的東西。

  他還喜歡擁著她幹很多的事。

  可這一切,都在她出嫁的路上戛然而止,因為那個紅雞蛋。

  蘇綿綿不知道暴君知道她的死訊後,會是什麼表情。

  她使勁閉上眼。

  再睜開,眼前就是那張熟悉到令人渾身泛寒的臉。

  其實一開始,蘇綿綿也以為周朝暴君陸橫如傳聞中那般喜怒無常,陰晴不定。

  但自從她接觸後,才發現,這隻暴君不僅是喜怒無常,陰晴不定,更是一隻喜歡咬人的惡犬啊!

  一言不合就殺人是常態。

  一個不順心就逮著她咬也是常態。

  半夜爬她的屋子特地來咬她一口也是常態。

  最變態的是霸佔她的繡床,硬是要摟著她一起睡還是常態!

  蘇綿綿現在只要想起來,都覺得頭皮發麻。

  偏偏蘇家人人都說她有福氣,暴君寵她,愛她,給她榮華富貴。可蘇綿綿卻怕他怕的緊。

  不過面前的男人似乎不認識她了?

  難不成這個男人已經喝了孟婆湯?忘卻前塵往事了?

  蘇綿綿想,現在的她應該是鬼,陸橫也是鬼,既然都是鬼,大家鬼生平等,她根本就不用怕他。

  「我,我一點都不怕怕怕怕怕怕你……」小姑娘的聲音軟綿綿的帶著一股江南呢噥軟語的味道。

  奶呼呼,糯嘰嘰的。

  唇形也十分好看,典型的櫻桃小嘴,小小一點,帶著唇珠,含嬌欲滴。

  只是可惜被那詭異的綠色唇彩給遮蓋住,掩了美。

  聽到這軟綿綿的聲音,陸橫的目光一瞬深沉晦暗起來。

  他被這個女人挑起了興致。

  甚至開始想,這濃妝豔抹下的臉,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少年一側身,斂起渾身戾氣,坐到了蘇綿綿的課桌上。

  一隻大長腿點地,一隻搭起來,踩在牆上,一個標準的腿咚,肌肉繃緊,把蘇綿綿纖細的小身板擠到了角落。

  蘇綿綿嚇了一跳。

  她抱著一雙手擠在胸前,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厲害。

  「抬頭。」

  頭頂傳來男人的聲音。

  她驚慌失措的抬起臉,雙眸淚盈盈的幾乎哭出來。

  巴掌大的小臉,只露出一雙乾淨的眼,身形纖細嬌憐,瑟瑟發抖的像隻被逼到角落的小獸。

  陸橫雙眸一眯,唇角掀起,顯出一股不屬少年人的邪佞感,「哦,原來你一點都不怕怕怕怕怕怕我呀。」

  蘇綿綿:……她覺得自己好像被侮辱了。

  「噗……」旁邊傳來笑聲,站在陸橫身後的李大鵬笑得一臉傻逼,「臥槽,陸哥,你對這種女人感興趣啊?臉塗得跟鬼一樣,能看出什麼來哦。除了皮膚比較白,哪一點符合你的審美啊?」

  李大鵬看著蘇綿綿那頭煙紫色的頭髮和那一臉惡鬼妝,最後還是將視線放到了她吹彈可破的白膩肌膚上。

  完美的奶油肌,一點瑕疵都沒有。

  這個女人也就皮膚還過得去。

  不,是很過得去。

  就連校園女神唐南笙都沒她這麼好的肌膚。

  「陸哥,打一頓算了。好歹是個女人,我們下手輕一點。」李大鵬躍躍欲試。

  蘇綿綿縮著小腦袋,對上陸橫那雙看不清神色的眼睛,下意識用自己的小手指勾住了他隨意搭在課桌邊緣的小手指。

  男人的手微涼,帶著細膩的汗水。

  陸橫能感覺到她顫巍巍搭上來時的觸感。

  帶著明顯的顫慄。

  陸橫一向不喜歡別人碰他。

  他有潔癖。心理潔癖。

  不喜歡別人碰他和他的東西,他也不喜歡碰別人。屬圈地自潔癖的那種。

  所以剛才那瓶啤酒才會讓他那麼怒不可遏。

  這是蘇綿綿的習慣性動作。

  每次男人生氣,她只要小心翼翼地勾住他的小手指撒個嬌,就能安全過關。

  兩根小手指搭在一起,如此細微的動作,卻被放大到了所有人眼裡。

  眾人目瞪口呆,不敢呼吸。

  這個蘇綿綿的膽子簡直太大了!

  要知道,剛剛開學的時候,有一個學生只是撞了陸橫一下,就被他揍進了醫院。

  然後,「陸橫」這個瘋子的名字立刻全校聞名。

  大家屏住呼吸,都在想陸橫會怎麼揍蘇綿綿。

  因為他剛才說:別以為老子不打女人。

  擺著一臉「莫挨老子」卻什麼表示都沒有的陸橫意外的對這樣的觸碰並不反感。

  蘇綿綿勾著他,軟嫩指尖輕輕的蹭。

  有溫度,他是人。

  她也有心跳。她也是人。

  這個地方不是陰間?那到底是什麼地方?

  蘇綿綿直至最後出嫁,才從蘇府的繡樓裡出去。

  除此之外,她一輩子沒踏出過繡樓一步。

  她柔軟纖細,就像是一株需要纏繞寄生才能生存的菟絲花。蘇家將她養的毫無攻擊力,任人搓揉圓扁。

  不過幸好,她遇到了那個男人。

  然後蘇綿綿就開始了隻被那個男人搓揉圓扁的日常。

  她還記得他將辱駡自己的堂弟揍得只剩下半條命,然後掐著她的腕子,頂著半臉血,似笑非笑道:「只有孤能欺負你。」

  想到這裡,蘇綿綿莫名就紅了眼眶。

  「我害怕……」她用力勾住陸橫的小手指。

  這個地方不是陰間,也不是蘇府,甚至於,似乎根本就不是她生活的朝代。蘇綿綿覺得很害怕。

  這種害怕,已經讓她別無選擇的向陸橫發出了求救信息。

  蘇綿綿瑟瑟發抖的怯生生抬頭看陸橫。

  小脖子細細的仰著,雙眸水霧霧的印出陸橫那張饒有興味的俊臉。

  男人憋了半天,吐出一個字,「操……」

  真他媽想日。

  ……

  「上課了,陸橫,你幹什麼呢?還不快回座位去。」上課鈴響,歷史老師夾著書進來。

  天氣很熱,陸橫身上的啤酒已經幹了。不過他的衣服卻毀了。

  黃色的啤酒漬在純白的衣服上像是一副失敗的潑墨畫。

  男人臉上鎮定,實則慌得一比的把手抽回來,然後裝模作樣的用手從額頭將垂落的濕發往後撥,露出那張俊美面容。

  周圍有小女生吸氣的聲音。

  陸橫目光怪異地盯著蘇綿綿,足足看了一分鐘,然後才朝後猛踹一腳,頂著一臉無端戾氣,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的小手指酥麻麻的,似乎還殘留著那股軟膩觸感。

  蘇綿綿後面無辜被踹了課桌的歷史課代表根本不敢聲張,腦袋低得差點埋進課桌裡。

  「課代表,來複習一下我上節課講的內容。」歷史老師也沒管,直接點名課代表。

  課代表哆哆嗦嗦的拿起書開始念,「六百年前,被稱為天煞孤星的周朝暴君陸橫暴斃身亡,成為周朝最後一任皇帝……」

  六百年前?

  蘇綿綿瞪圓了一雙眼。下意識轉頭看向身後的課代表,卻不想直愣愣的對上最後一排那個翹著一雙二郎腿,目光執拗盯著自己的男人。

  蘇綿綿立刻把小腦袋縮了回去,繼續鵪鶉似得窩著。

  但那股視線依舊黏在她瘦削纖細的後背上,帶著深沉而興味的探究。

  「陸哥,這不是你的風格啊。」李大鵬從旁邊靠過去,「難道你是覺得這個女人太醜了,不敢下手?」

  「滾。」嫌棄李大鵬太吵的陸橫皺眉,直接把他踹了回去,然後從桌肚裡摸出香煙,大剌剌的打開後門,走出教室。

  「陸橫,你幹什麼去!」歷史老師敲了敲手裡的歷史書。

  陸橫腳步不停,吊兒郎當的往前走,聲音懶洋洋道:「拉屎。」

  「哈哈哈……」教室裡爆發出一陣笑聲,蘇綿綿也跟著紅了臉。

  這個暴君,好像跟以前不一樣呢。

  李大鵬趕緊抱起紙跟上。

  教室裡另外幾個跟陸橫一起的男生也紛紛走了出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消失在氣紅了臉的歷史老師視線中。

  歷史課代表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夾雜在笑聲裡,蘇綿綿豎起耳朵努力聽。

  終於鬧明白了。

  原來她是轉世重生了。

  而周朝,六百年前就滅亡了。

  所以現在的陸橫,並不是那個暴君?

  蘇綿綿雖然心裡這樣安慰自己,但還是忍不住覺得害怕。

  因為這兩個人實在是太像了。

  而且那塊玉,分明就是她的。

  ……

  「陸哥,不是說去拉屎嗎?」李大鵬抱著紙,看向站在廁所門口抽煙的陸橫。

  陸橫斜睨李大鵬一眼。

  旁邊穿綠衣服的男生笑了。

  「智障鵬,你能不能長點腦子?」

  李大鵬頂著一張傻臉,不服氣道:「再說我智障,當心陸哥揍你。」

  陸橫抽了一口煙,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夾著價格不菲的好煙,吞雲吐霧間雙眸微暗。

  那綠衣服男生突然神秘的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瓶子,「陸哥,晚上去酒吧耍耍?」

  陸橫斜睨一眼那瓶子,咬著嘴裡的香煙,聲音微啞道:「什麼東西?」

  「藍精靈。」

  李大鵬立刻道:「我知道,這不是就最近很火的『約會強暴藥』嘛。張鑫,你從哪裡弄來的?」

  張鑫「嘿嘿」一笑,沒說話。

  陸橫一把扯過李大鵬,頭也不回的走遠,「沒興趣。」

  綠衣服男生看陸橫這麼不給面子,也不敢生氣,就跟身後的人道:「走,找周安安和蘇綿綿她們去。」

  已經走出二十米的陸橫腳步一頓。

  他低頭,看到乖巧跟在自己身邊的李大鵬,「剛才那個女的,叫什麼名字?」

  李大鵬想了想,「好像叫蘇綿花?」

  陸橫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智障。」

  李大鵬立刻就跳了起來,「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

  蘇綿綿剛剛弄明白自己的處境,就被前面自稱是周安安的惡鬼拽了出去。

  「我們要去哪?」蘇綿綿有些害怕。

  她對這個地方太陌生了,她……想要去找陸橫。

  「剛才張鑫叫我們去酒吧。說有好東西。」

  周安安跟張鑫混得不錯,但這還是頭一次被張鑫叫出去一起耍。

  周安安先去廁所補妝。

  「蘇綿綿,你能不能好好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做鬼出去嚇人啊,快點重新化個妝。」

  周安安說完,就開始嫺熟的給自己補妝。

  蘇綿綿目瞪口呆地看著鏡子裡面的醜八怪,哆哆嗦嗦的抓住周安安的手,「我我我,是不是中毒了……」

  她的頭髮怎麼會是煙紫色的?嘴巴也是綠的。

  「中你妹的毒啊!不補算了,趕緊走。」

  現在的蘇綿綿還不能理解現代化的超前妝容概念。

  暴躁周安安拽著蘇綿綿,直衝學校門口。

  校門口,逃課的一行人開著顏色各異的超跑,體型流暢的跑車一排溜展開,囂張的引擎聲引起路過車輛的羨慕注視。

  好幾輛上百萬的跑車放在一起,當然扎眼。

  「陸哥,你不是不去嗎?」張鑫看著一起開車出來的陸橫。

  陸橫靠在自己銀白色的超跑上,手裡拿著煙,沒有抽,只是眸色深邃的注視著那個被周安安拉出來的纖瘦身影。

  小姑娘不知道剛剛經歷了什麼,雙眸呆滯,一臉無望。

  「陸,陸哥……」周安安一眼看到陸橫,趕緊打招呼。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藍色頭髮。

  「哎,陸哥的車從來不帶人的。上我的吧。」張鑫看出周安安對陸橫的心思,嗤笑一聲。

  這些小女生,真是越來越膽大了。

  周安安失望的往張鑫那裡走。

  張鑫雖然比不上陸橫,但也很有錢,長的也不錯。

  周安安決定退而求其次。

  陸橫垂眸,看向一臉無措站在原地的小花貓蘇綿綿,朝她抬了抬下顎。

  姿勢瀟灑隨意,帶著一股睥睨眾生的清冷感。

  「上車。」

  上……車?

  「陸哥,你讓她,上你的車?」張鑫連臉色都變了。

  他上下打量蘇綿綿,實在是不知道這個臉畫的什麼都看不見的蘇綿綿到底是哪一點讓陸橫產生了興趣。

  比起蘇綿綿的辣雞化妝技術,周安安明顯比她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張鑫會讓蘇綿綿跟出來,也是看在周安安的面子。他對周安安還是挺感興趣的。

  蘇綿綿想了想,覺得陸橫說的「車」應該就是他身後的東西。

  因為她看到了有些古怪的車輪子。

  不過怎麼沒有拉車的馬呢?

  在眾人神色各異的注視下,蘇綿綿小心翼翼地挪著小碎步過去,小媳婦似的低著小腦袋,撐著身體,失敗了無數次後努力的蹬著小細腿爬上了滑溜溜的引擎蓋。然後艱難的乖巧跪坐好,把小手手放到膝蓋上。

  最後露出一雙天真無辜的大眼睛看向陸橫。

  這裡的「馬車」真簡陋,也一點都不舒服。

  「臥槽,陸哥,這是哪裡來的寶藏女孩?我也想要一隻。」李大鵬嘴裡還沒點燃的香煙都掉了,一臉驚歎。

  「滾。」陸橫直接踹了一腳李大鵬。

  這女人是智障嗎?

  居然坐到了引擎蓋上!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12:56 PM

第3章

  當蘇綿綿被陸橫從車蓋上拽下來,硬塞進這個銀白色的鐵盒子裡時,她渾身僵硬,連呼吸都變輕了。

  陸橫坐上駕駛座,一臉不耐煩,「把安全帶系上。」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幹這些事。

  操!

  陸橫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盤。

  汽車喇叭聲震天。

  蘇綿綿嚇得大張開小嘴,捂住耳朵就往旁邊撞,「砰」得一聲撞出震天響。

  簡直就不把自己的腦袋當腦袋。

  蘇綿綿撞得頭昏腦漲,滿天飛星。

  她真的好不喜歡這個鐵盒子哦。

  「臥槽。」陸橫托著她的後脖子,將人放倒在副駕駛上。

  小姑娘額頭一片紅腫,臉上沁出薄汗,沾著煙紫色的頭髮,十分狼狽。再加上那些詭異的妝,簡直沒法看。

  蘇綿綿又疼又委屈,她看著面前的陸橫,一抿小嘴,差點哭出來。

  「操,不准哭。」

  蘇綿綿委屈的憋回去。

  雖然她在蘇家不受寵,但也是富貴窩裡長大的,哪裡受過這種委屈。

  就這細皮嫩肉的,便是拿根針線都怕戳疼了。

  男人的手微涼,帶著細膩的溫度,扒拉開她的頭髮,露出被撞腫的額頭。

  「你是智障嗎?往玻璃上撞!」

  蘇綿綿哪裡知道什麼叫玻璃呀。明明看著空蕩蕩的呀。

  她用帶著哭腔的軟乎乎的聲音哼唧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嘛……」她連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都不知道。

  這個陌生到令人恐懼的地方,最讓蘇綿綿覺得安心的,居然是曾經最令她害怕的人。

  聽到這副甜膩膩,又乾淨又嬌氣的小嗓子,陸橫喉嚨一緊,視線放到她那張像是刷了一層白粉的臉上,又立刻消減了興趣。

  他想起李大鵬剛才跟他說過的一句話,「我聽說聲音好聽的人啊,長的都特醜。」

  不過關上燈的話,應該也能用吧?咳。

  陸橫莫名又開始煩躁,他舔了舔唇,「把安全帶系上。不坐就滾。」

  安全帶?那是什麼東西?

  蘇綿綿歪頭看向陸橫,滿眼的無知。

  陸橫已經開始懷疑,這個女人腦子真的有問題了。

  他聽說傻子的眼睛一向比普通人乾淨,這個女人的眼睛這麼好看,難道是個傻子?

  陸橫一臉暴躁的側身,去幫蘇綿綿扯安全帶,卻不想這女人居然立刻嚇得縮成了球,甚至還在發抖。

  操,他有這麼可怕嗎?

  「滾下去!」男人陰著臉,語氣帶著森森寒意。

  蘇綿綿立刻伸手去拍車門,但這車門特別牢固,不管她怎麼拍,依舊紋絲不動。

  「開不了。」蘇綿綿根本就不敢看陸橫,哼哼唧唧的捂著自己通紅的小手手縮成小球球。

  「媽的,蠢貨。」陸橫猛地打開車門,把人給扔了出去。

  蘇綿綿站在原地,看著這輛沒有馬的車在自己面前發出「咆哮」聲,然後揚長而去。

  眾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張鑫嘲笑一聲,載著周安安,也跟著留下一堆汽車尾氣。

  李大鵬大方朝她招手,「過來,坐我的吧。」

  小傻子蘇綿綿坐上了智障李大鵬的超跑。

  李大鵬有個毛病,他怕死。

  一輛可以拉到三百多碼的超跑,硬生生被他開到三十碼。

  正好便宜了小傻子蘇綿綿。

  她趴在車窗那裡,小臉貼上去,驚歎的看著外面的世界。

  完全,不一樣呢。

  ……

  超跑到達酒吧門口,陸橫摔了車門下車,一臉不爽地踹開酒吧大門。

  張鑫、周安安他們陸續到場。

  而等了半個小時,李大鵬才姍姍來遲。

  這個時間段,酒吧剛剛開門,冷冷清清的沒有多少人。

  陸橫背靠在酒吧角落的卡座上,少年的身體頎長柔韌,翹著一雙大長腿,微眯起一雙眼。那張白皙俊美的面容半掩在暗色裡,透出陰鷙。

  這樣的氣勢和相貌,已經讓酒吧裡寥寥無幾的妹子蠢蠢欲動。

  「陸哥,今天玩點什麼呀?」智障大鵬坐到陸橫身邊。

  陸橫斜睨他一眼,指尖搭著一根沒點燃的香煙,狹長雙眸慢條斯理的往他身後一掃,面色更沉。

  「人呢?」

  「啊?」李大鵬一臉癡呆的抓了抓腦袋。

  周安安趕緊道:「蘇綿綿呢?」

  「她不是跟在我後……」李大鵬轉頭,只見自己身後空空如也,「臥槽,人呢?」

  「操!」陸橫又是一句粗口,踢開面前的檯子站起來往外走。

  夕陽西下,天氣沒那麼熱了。淡暈色的光斑橫鋪在馬路上,酒吧門口的幾輛超跑正在被人圍觀。

  而蘇綿綿那小傻子還睜著一雙紅彤彤的漂亮大眼睛在超跑裡拍玻璃。

  她不會開車門。

  操!

  陸橫覺得今天是他有生以來說髒話最多的一天。

  跟在陸橫後面出來的李大鵬和張鑫一行人眼睜睜的看著不可一世的囂張二世祖臭著一張臉,去給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醜八怪開車門。

  居然讓陸橫當車童幫著開車門……就算是他老子娘都沒這待遇吧?

  在大家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蘇綿綿一邊抽著小鼻子,一邊拽著陸橫的袖子哼哼唧唧的從那隻憋悶的鐵盒子裡出來了。

  居然還讓拉袖子!!!

  這一回,大家的下巴都要掉了。

  陸橫被身後的小拖油瓶扯著,黑著一張臉,帶人進酒吧。

  其餘眾人頂著一臉「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啊」的表情,默默低頭跟著走進酒吧。

  「今天喝什麼酒?」

  酒吧老闆親自過來招呼。

  只要陸橫在,酒吧晚上的消費,都是陸橫包場。

  對於這樣的活財神爺,酒吧老闆自然殷勤。

  「來罐可樂。」陸橫的臉色漸漸好轉,他靠在卡座沙發上,聲音懶洋洋的,渾身透著一股慵懶勁。

  酒吧老闆覺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問題。

  「可,可樂嗎?」

  「沒有?」陸橫眉梢一挑。因為這個動作,他原本壓抑下去的戾氣又重新爆發開,帶著攝人的陰寒。

  「有有有。」酒吧老闆立刻讓人拿了一罐可樂過來。

  陸橫伸出手,漂亮白皙的指尖微微用力,把那罐可樂被推到蘇綿綿面前。

  蘇綿綿呆愣愣盯著,歪頭。

  「來,小爺給你打開。」李大鵬想起剛才把蘇綿綿忘在車子上的事,殷勤的要幫她開可樂。

  那邊陸橫單手一搭。

  「噗嗤」一聲,可樂就開了。

  蘇綿綿被這氣泡聲嚇到,縮著脖子往後躲了躲,然後看到從裡面冒出來的液體。

  黑色的?還有泡泡!

  「這是……毒藥嗎?」她顫巍巍的不敢相信。

  陸橫居然要毒死她!

  「陸哥給的,當然是毒藥了。」張鑫意有所指的露出曖昧笑意,「加了情毒。」

  陸橫作為一個大眾情人,高冷無情,從來沒有給任何一個女人好臉色過。但那些女人還是前僕後繼的拜倒在他的牛仔褲下。

  情毒?蘇綿綿的眼睛瞪得更大。

  「喝。」陸橫朝蘇綿綿一抬下顎。

  蘇綿綿閉上眼,猛地灌一口,被裡面充足的氣泡嗆了喉嚨,紅了眼。

  「咳咳……」她嗆了一下,然後一口下肚,露出驚豔神色。

  哇~這是什麼神仙飲料!

  看著一臉昇華小表情的蘇綿綿,周安安一臉嫌棄。

  「蘇綿綿,一罐可樂而已,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丟臉。」

  張鑫搭著周安安的肩膀,笑了,「哎,陸哥給的可樂,當然不一樣了。」

  周安安的視線往旁邊一瞥,果然周圍的女人都是一副羨慕嫉妒恨的表情。

  陸橫以前可從來沒帶過人來酒吧,就算是來了,也不搭理人,就一個人默默的坐著喝酒。

  更別說還給人點可樂了。

  一瞬間,蘇綿綿立刻就變成了眾矢之的。

  不過這人天生腦子缺根筋,捧著那罐子可樂,就跟從來沒喝過一樣,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連周圍順著小口流淌出來的液體都不放過。

  嘬嘬舔舔,好不快樂。

  大家坐的卡座很安靜。

  陸橫微一側眸,就能看到小姑娘背脊挺得筆直坐在那裡,像個乖巧的小學生。只可惜,卻是一個染著一頭煙紫色頭髮,塗大綠嘴唇的小學生。

  她白皙細膩的雙手捧著一罐子可樂,小心翼翼地喝一口,舔一口,吸溜一下露出小半截丁香小舌。

  潔白的貝齒咬著下唇,印出一點牙齒痕跡。軟綿綿的舌頭舔過唇瓣上沾著的可樂,表情正經又珍稀,透出一種奇異的清純魅惑。

  陸橫懶洋洋地癱在那裡,沒個正形,卻帥到窒息。他咬著嘴裡沒點燃的香煙,單手搭在膝蓋上,慢條斯理地敲著。

  他雙眸晦暗,目不轉睛的盯住那唇,恨不能上手直接把那些礙眼的綠色唇彩給擦個一乾二淨。

  真他媽糟心。

  陸橫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銀色打火機,還沒點燃,那邊就挨過來一個女人,側坐在他身邊,替他點燃了香煙。

  陸橫雙眸一眯,也沒避開,只是眉宇間微微露出褶痕。

  女人衣著暴露,身上的香水味很重,不過確實長得漂亮,又妖嬈又嫵媚,渾身都散發著成熟女人的氣息。

  「陸哥,一起玩玩唄。」女人趁機趴上來,陸橫一隻腳抵在檯子上,擋住她,掀了掀眼皮,語氣懶散,「我不喜歡老女人。」

  女人氣紅了眼,面色極其難看的走了。

  李大鵬吹了一聲口哨,大家見怪不怪。

  蘇綿綿睜著那雙大眼睛,十分感興趣地盯著陸橫手裡的香煙。

  白霧嫋嫋,細膩又縹緲,像是最上等的香料。這裡的人真厲害,連香料都能吃呢。

  陸橫嫌棄李大鵬聒噪。

  隨手抽了一根香煙給他扔過去。

  煙是好煙,李大鵬一臉誇張的捧臉,「謝謝爸爸!」

  爸爸?蘇綿綿奇怪歪頭。她小心翼翼地問周安安,「爸爸是什麼意思?」

  周安安正在勾搭張鑫,哪裡有空搭理她,隨口道:「就是你爸。父親,父親懂不懂?」

  「哦。」蘇綿綿懂了。

  既然是對父親的稱呼嗎?為什麼這個人會叫陸橫「爸爸」呢?他們不是同期的同窗嗎?

  蘇綿綿瞪圓了一雙眼,滿臉疑惑。

  他們的年紀看著差不多,難道是養子嗎?

  陸橫低頭,正對上那麼一雙清澈大眼。

  他唇角一勾,臉上露出邪肆,也抽出一根香煙,夾在了那隻剛才在外頭被曬得紅紅的白玉小耳朵上。

  並順手撚了撚,觸感極好,又嬌又嫩。

  捏不到小嘴,捏捏小耳朵也不錯。

  男人的手微涼,湊過來時帶著略微濃鬱的尼古丁味道。

  蘇綿綿縮著脖子,抱著可樂,有些畏懼。

  「喂,請你抽煙,不謝謝我?」

  男人俯身過來,勾住她的小下巴,那張俊美張揚的臉幾乎要貼到蘇綿綿燙紅的臉上。

  耳朵上涼颼颼的不知道被夾了一個什麼東西,雖然害怕,但蘇綿綿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她思索良久,小心翼翼的跟陸橫道:「謝謝叔叔。」

  聲音軟綿綿的,就像一隻被長久乖養的小雀兒。

  跟爸爸同輩的,那應該就是叫叔叔了吧?

  蘇綿綿自以為叫的沒錯。

  卻不想周圍的人都朝她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陸橫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該露出什麼表情。

  這女人不僅傻,可能還智障。

  「噗咳咳咳咳……」李大鵬被香煙嗆到,一臉震驚的對著蘇綿綿搖頭,嘴裡不停地念,「臥槽,臥槽,臥槽……」

  沒文化的人,只能不停的用這兩個字來表達自己充沛的情感。

  張鑫也是憋紅了臉,笑得完全不能自抑,拍著沙發不停打顫,「我去,周安安,你這小姐妹到底是從哪裡找來的寶貝。」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1:03 PM

第4章

  小寶貝蘇綿綿喝完了可樂,酒吧正式開始營業。

  一大堆群魔亂舞的人在舞池裡搖搖晃晃地跳,看得她眼暈。

  這裡不會是什麼瘋人院吧?

  蘇綿綿默默抱緊自己。

  陸橫斜躺在卡座沙發上,搭著一雙大長腿,慢條斯理的將視線從蘇綿綿的身上轉移到張鑫身上。

  張鑫一手握著酒杯,一手攥著東西,似乎是在緊張。

  他的目光十分明顯的落到周安安身上。

  周安安毫無所覺得還在看酒單。

  他站起來,「我去上個廁所。」

  張鑫一走,周安安就立刻點了好幾瓶貴酒,然後也跟著去廁所補妝。

  酒吧很亂,大家都非常瘋狂。

  陸橫卻清楚的看到那幾個跟在張鑫身後一起往廁所方向走過去的便衣男人。

  他吐掉嘴裡的煙,站起來,還沒走兩步,就被人給扯住了衣袖。

  蘇綿綿仰頭看他,那張刷了白粉的臉在昏暗的酒吧燈光下更襯出一雙眼睛,漂亮的出奇。

  陸橫隨手塞給她一罐可樂。

  蘇綿綿趕緊抱好,並順便鬆開了陸橫。

  他居然還比不上一罐可樂……

  陸橫心裡莫名暴躁。

  酒吧廁所裡,張鑫被三個男人壓在地上,其中一個人坐在他身上,手裡拿著一個小藥瓶,「年紀輕輕的不學好,跟我們走一趟吧。」

  張鑫反手被拷住,臉壓在廁所地上,漲成豬肝色。原本做好的頭髮也被壓塌了。看上去狼狽至極。

  陸橫靠在廁所門口,雙手環胸,表情睥睨道:「那是糖。」

  便衣男人神色一頓,跟旁邊的另外兩個男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後打開嘗了一口。

  果然是糖。

  「你們上面的人難道沒告訴你們,抓人要拿髒嗎?」陸橫又懶洋洋的補充了一句。

  那三個男人面色大變,鬆開張鑫走了出去。

  臨走前狠狠剜了陸橫一眼。

  「陸哥……」張鑫頂著那張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臉從地上爬起來。

  陸橫垂著眉眼,神色平靜,聲音卻帶著攝人的警告,「張鑫,你以後要是再碰這種東西,就別跟著我了。」

  張鑫面色羞愧,「陸哥……我也是第一次……」

  「我知道。」

  「對不起,陸哥。」張鑫低下頭。

  「嗯。」陸橫微微頷首,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道:「誰給你的?」

  張鑫猶豫半刻,「是……陸嘉淵。」

  陸嘉淵,陸橫親姑媽的親兒子,他的親表哥。

  真是他的好表哥啊,天天盼著他死呢。

  陸橫嗤笑一聲,面色冷凝,透著陰鷙。

  張鑫抓了一把頭髮,頹喪的踢了一腳旁邊的垃圾桶,然後罵道:「老子就知道,那隻不安好心的笑面虎,衣冠禽獸窩囊廢,就會來陰的。」

  說到這裡,張鑫不好意思道:「陸哥,東西是你幫我換的嗎?」

  「嗯。走吧。」

  陸橫轉身走出廁所,聲音微冷,「智商不夠,就少蹦躂。」

  張鑫更加羞愧。

  陸橫回到酒吧卡座,招呼了李大鵬一聲就準備走。

  蘇綿綿立刻跟上去。

  陸橫從酒吧出來,看到抱著一瓶可樂跟在自己身後的小東西,清冷眉目皺起。

  面對男人如此的抗拒神色,蘇綿綿再蠢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小心翼翼道:「你,你不帶我回家嗎?」

  回家?

  陸橫的眉頭狠狠皺起。

  這種話,可不是正經女人會說的。

  半夜三更,跟一個男人回家,蘇綿綿,你真的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陸橫的視線從她煙紫色的頭髮落到她已變成淺綠色的嘴唇上,突然發出一聲嗤笑。

  本來就不是個簡單的女人,他到底在期待什麼。

  「我送你回去。」陸橫的臉上顯出蔑視,他走到超跑前,腳步一頓,側身替她打開了車門。

  蘇綿綿趕緊抱著可樂鑽進去,然後乖巧的系上安全帶。

  陸橫:「……誰教你的?」

  「李大鵬。」蘇綿綿笑得眯起了眼,「他可厲害了呢,什麼都知道。」

  陸橫:……他已經能想像到兩個傻子坐在一起會聊什麼了。

  他腳下油門一踩,超跑立刻就飛了出去。

  「啊!」蘇綿綿被嚇了一跳,手裡的可樂都飛了,糊了半車,擋住了陸橫開車的視線。

  「吱呀」一聲,陸橫一個急轉彎漂移停下來。又沾了半身可樂。

  「你你你你駕車,沒有李大鵬駕的好。」小姑娘紅著大眼睛控訴。

  陸橫:……你他媽哪隻眼睛看到老子沒他技術好!

  「下車。」男人一陣咬牙切齒。

  蘇綿綿側身,去拍車門,聲音細細的喊,「開門,開門,開門……」

  陸橫長臂一伸,打開車門把人給扔了出去,然後一腳油門開遠。

  蘇綿綿一臉茫然的站在原地,看著面前五顏六色「沒有馬的馬車」,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走了一步,就被人給拽住了胳膊。

  「綿綿,你一個女孩子,大半夜的也不回家,多讓人擔心啊。」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

  穿著半舊不新的灰色襯衫,身形瘦弱,一雙眼盯在蘇綿綿身上,上下的掃,語態親昵。

  蘇綿綿使勁抽手往旁邊躲,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這個世界似乎沒什麼男女大防,但直接在外面拉拉扯扯,她還是覺得不舒服。

  「綿綿,怎麼了,跟爸爸回家吧。我已經跟你媽媽說過了,女孩子嘛,從家裡拿點錢花,沒關係的。」

  中年男人微笑,掐著蘇綿綿細胳膊的力道又狠又重。

  蘇綿綿細皮嫩肉的哪裡受過這樣的疼,當時就疼得眼眶泛紅。

  「爸爸?」她小心翼翼地叫一聲。

  中年男人笑眯了眼,「對,跟爸爸回去吧。別生你媽媽的氣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不過你下次拿錢,也要告訴你媽媽一聲。這麼不聲不響的把錢拿走了,也難怪她會那麼生氣。」

  說到這裡,男人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

  蘇綿綿下意識察覺到危險,不願意跟這個人走。

  但中年男人死死拽著她,怎麼都不肯放。

  周圍有圍觀群眾,看到中年男人苦口婆心的勸,再看一眼蘇綿綿身上的裝扮,立刻就聯想到了「不良少女墮落沉淪,年邁老父親當街苦勸」的戲碼。

  甚至還有大媽也跟著一起勸蘇綿綿。

  蘇綿綿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站在那裡,大眼睛紅彤彤的盈著淚光。

  突然,不遠處傳來超跑的轟鳴聲,直衝向人群。

  大家大罵著往旁邊退,生怕被撞到。

  超跑一個急轉停在蘇綿綿身邊,發出刺耳的剎車聲。

  陸橫從裡面出來,一把將蘇綿綿扯回來,然後對著男人就是一腳。

  中年男人被踹倒在地。

  陸橫還覺得不解氣,又一腳踩塌了他的鼻樑,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啊……唔……」中年男人痛得全身緊縮。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呢!快點報警!」

  「不能讓他跑了,有錢就能這麼囂張啊!這是什麼社會!」

  有人上來拉扯陸橫,被他兇狠的眼神瞪住,畏縮著後退。

  「別他媽的碰老子。」

  人群的聲音漸漸弱下去,一群老老少少,都被少年陰鷙的眼神震懾住。

  「滴嘟滴嘟……」警車來的很快。

  人群有了警察撐腰,又恢復了囂張態勢。

  陸橫也沒抗拒,直接就帶著蘇綿綿上了警車。

  那邊的中年男人捂著鼻子,被警察一邊止血一邊也帶了上來。

  「警察同志,那個真的是我的女兒。你看看,女孩子家家的不學好,還談男朋友,我是真的沒辦法了呀。」

  警察一邊點頭,一邊開車,顯然也是默認了中年男人的話。

  蘇綿綿扯著陸橫的袖子,小心翼翼往他的方向縮了縮。

  男人微垂眸,趁著外面淡薄細膩的月光,看到小姑娘腕子上被掐出來的手印。

  青紫一片,十分可怖。

  操!

  陸橫咬牙,大長腿朝前一踹。

  坐在副駕駛上面的中年男人腦袋猛地向前一磕,原本止住的血又開始「嘩啦啦」的流。

  「哎,幹什麼呢!」警察警告了幾聲。

  陸橫眯起雙眸,戾氣橫生。

  半明不亮的光色從他那張黑沉的面孔上滑過,陰鬱而瘮人。

  年輕的警察突然覺得喉嚨有些乾渴。

  他呼吸著警車裡濃鬱的血腥氣,轉過頭繼續開車。

  中年男人也沉默下來。

  詭異的氣氛充斥在這個逼仄的空間裡。

  ……

  一路到警局,陸橫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單手撐著下顎,姿態隨意而放肆的玩手機。

  「不好好配合的話,就叫家長了。」警察威脅道。

  陸橫朝他掀了掀眼皮,神色淡淡,「我媽死了,我爸也死了。」

  正在做筆錄的警察神色一頓,「你們這些小青年不學好,就是家教沒跟上。」

  陸橫漫不經心的往蘇綿綿那裡一瞥。

  「叫什麼名字?」

  「蘇綿綿。」

  「幾歲了?」

  小姑娘想了想,一本正經道:「死的時候是十七歲。」

  「噗哈哈哈……」角落裡蹲著的幾個不良少年捂著嘴偷笑。

  警察變了臉,手裡的筆往桌上一拍,「不好好配合的話是要拘留的。」

  蘇綿綿不懂「拘留」是什麼意思。

  「你是要留我住宿嗎?」蘇綿綿露出一臉為難表情,「可是,你這裡……環境太差了……」

  從小也是錦衣玉食嬌養長大的蘇綿綿睡的是羅漢床,蓋的是綢緞被,吃的是山珍海味,坐的是香車寶馬。

  住在警察局,真是委屈她了。

  原本一臉戾氣的陸橫也真是被這個小傻子給逗笑了。

  他眉眼舒展的將手裡的手機推到自己的警察面前。

  警察隨意一瞥,然後立刻粘住了視線。

  那邊警察局門口,一個身形瘦削的中年婦人急匆匆的過來,一眼看到滿臉是血的中年男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然後又看到乖乖巧巧坐在警察面前的蘇綿綿,立刻就拉下了臉,衝過去就要扇她耳光。

  陸橫猛地起身把身下的椅子踢過去。

  中年婦人被撞倒在地,摔了個結實,看上去磕得不輕,躺在地上開始嚎,「哎呦哎呦,還有沒有王法了啊!」

  中年男人立刻上去扶中年婦人。

  「你們是蘇綿綿的父母?」警察過來問話。

  「是是是,帶身份證了。」中年男人從中年婦人包裡拿出身份證。

  中年婦人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指著蘇綿綿的鼻子惡狠狠的罵,「當初我就應該讓你死,拖累我這麼多年,是要把我拖進棺材裡嗎?」

  「行了,行了,孩子還小,少說兩句。」中年男人趕緊勸。

  面對氣勢洶洶的一對中年夫妻,蘇綿綿下意識往陸橫身邊躲。

  在周朝時,雖然她的父母對她不聞不問,甚至還將她送給暴君。但這些事都是情非得已。並且父母也從來沒有虧待過她。

  如此潑婦駡街之舉,實在是蘇綿綿沒有見識過的。

  真是粗俗。

  「行了,把人帶回去吧。」警察把身份證還給中年夫妻。

  那邊剛才給陸橫做筆錄的警察卻是突然站了起來,目光略向中年男人,「等一下。」

  「你叫蘇大志?」

  「哎,是……」蘇大志臉上帶著血,一臉忐忑。

  「我們懷疑你跟一起盜竊案有關。」

  「什麼?盜竊案?」中年婦人轉頭,看向蘇大志。

  蘇大志面色煞白,立刻擺手,滿臉心虛,「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警察又轉向中年婦人,「你是不是叫朱原玉?」

  中年婦人愣愣點頭。

  「上次是不是你報的警,說家裡被人偷了?」

  朱原玉又點頭,然後指向蘇綿綿,「我老公說是被她偷……」

  「是你老公偷的。」警察打斷她的話,「正好你家窗戶對面那戶人家的攝像頭拍到了。」

  朱原玉不可置信地瞪向蘇大志。

  「哎,不是,原玉,你聽我解釋。」

  「蘇大志!」朱原玉上去照著蘇大志就是一頓撓。

  一時間,警察局裡亂成一團。

  陸橫一收手機,勾著唇抬腳往外走。

  他走出警察局一小段路,轉頭,看到身後那個小姑娘懷裡抱著一隻鞋,不遠處還丟了一隻鞋,一副苦惱的小表情。

  像是在想要不要回去撿。

  如果回去撿的話,可能就追不上身高腿長的陸橫了。

  而且他的「馬車」可快了。

  陸橫停下來,「住哪?」

  蘇綿綿搖頭。

  「回家?」男人又問。

  蘇綿綿繼續搖頭,聲音小小的道:「我不是跟你回去嗎?」

  小姑娘站在路燈下,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濺著血,懷裡抱著一隻鞋,一雙腳白生生地踩在地上,玉足天生,腳趾粉嫩。

  被男人看到後還畏縮的蜷起了腳趾。

  可愛極了。

  男人咽了咽喉嚨,突然朝她走過去,然後猛地抬手扯開了她身上的衣服。

  寬鬆的領口被拉扯開,露出雪白的小肩膀。小姑娘害怕的往他懷裡躲。

  陸橫低頭,只見眼前白皙纖細的肌膚上大大小小都是被打出來的痕跡。

  有新有舊。

  怪不得大夏天的穿著長衣長褲,原來是因為身上被打出來的傷。

  男人眸心一窒,臉色又變得極其難看。

  他替她扯好衣服,聲音冷硬道:「把鞋穿好。」

  蘇綿綿趕緊顛顛得把另外一隻鞋撿回來,然後放到地上,研究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小腳腳放進去。

  陸橫低頭,表情有些古怪。

  「穿反了。」

  蘇綿綿歪頭,一臉迷茫。

  男人沒繃住,「你他媽都不分左右腳的嗎?」

  小姑娘怯生生的眨著一雙大眼睛,「要分嗎?」

  她從小到大都沒分過左右腳耶……因為周朝的鞋子沒有左右腳區別。

  陸橫深吸一口氣,蹲下來給她穿鞋,咬牙嘟囔,「真他媽嬌氣。」

  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陸橫,蘇綿綿捂住小嘴,輕輕的笑了。

  她的嬌氣,都是他養出來的。

  男人捏著她的腳,指尖滑膩,眼前雪白。

  小小一隻,堪堪一掌。

  就像是為他的手量身定做的。

  陸橫快速把那雙小腳塞進鞋裡,然後幫她系好鞋帶,站起來。

  「蘇綿綿,我他媽可不是什麼好人。」男人頎長的身形帶著暗影從頭頂壓下來,將她壓在路燈上。

  暈黃的燈色輕散,把男人的身影虛晃著拉長。

  兩人的身影看著親密又和諧。

  陸橫盯著面前的女人,聽到她軟綿綿的聲音說:「我知道哦。」

  她從來都知道,他不是什麼好人。

  「行啊,那你就跟老子回去吧。」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1:11 PM

第5章

  蘇綿綿又做夢了。

  夢中,那個穿著一身玄色龍袍,氣質陰鷙的少年拽著她的胳膊,聲音嘶啞的湊到她的耳朵邊上呢喃,「蘇綿綿,我想你想的差點死掉。」

  蘇綿綿掙扎著想睜開眼,胳膊卻被箍得緊緊的。

  男人的手掐著她的細脖子,輕輕摩挲,帶著瘮人的繾綣愛意。

  「若有來世,我定娶你為正妻帝後。榮華富貴,十里紅妝。你要什麼,我便給你什麼。」

  少年貼著她的臉,咬著她的耳朵,聲音陰鬱到了極致。

  蘇綿綿被強硬地摟在懷裡。

  小耳朵紅紅的,眼睛蒙著水霧,唇瓣微微發顫,模樣可憐至極。

  她當時說了什麼?

  哦,她溫溫吞吞的問他,「可以不嫁嗎?」

  男人便笑了,掐著她的下巴,舔著她的唇,惡劣又暢快的笑,「不行。」

  膽小又害怕的蘇綿綿淚盈盈的扭頭,對上少年那雙眼。

  漆黑晦暗,深邃猶如無底深淵。

  糾纏著她,至死不休。

  「真想用個籠子把你裝起來,這樣,你就永遠逃不掉了。」

  「蘇綿綿,蘇綿綿!」

  蘇綿綿猛地睜開眼,面前就是那張揮之不去的面容。

  「下車。」

  小姑娘咽了咽乾澀的喉嚨,聲音細細道:「你家裡……有籠子嗎?」

  陸橫皺眉,「你要籠子幹什麼?養鳥?」

  蘇綿綿想了想,小心翼翼道:「養我。」

  陸橫:……

  「誰他媽要養你。」

  蘇綿綿被陸橫帶著往小區裡去。

  這是市中心的高檔小區,一層一戶,隱私性極好。

  蘇綿綿看著面前緩緩打開門的鐵箱子,好奇又害怕的踏進去一隻腳,然後在鐵盒子的門即將關上時,立刻就蹲下抱住了陸橫的大腿。

  陸橫也被這小傻子的動作嚇了一跳。

  他僵硬著身體往下看,手指還停留在按鍵處。

  「你,你不是說你們家沒有籠子的嗎?」小姑娘可憐兮兮地仰頭看他。

  陸橫低頭,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

  「叮咚」一聲,電梯門開,蘇綿綿怔愣一下,第一個衝出去,成功脫離「鐵籠子」。

  「我不想跟你回家了。」小姑娘貼著牆站,可憐兮兮的縮在牆角。

  「你已經到我家了。」

  陸橫走過去,單手撐著門,把人虛摟在自己懷裡,然後低頭按指紋。

  「嘀嗒」一聲,門開,蘇綿綿被陸橫推了進去。

  全新的世界,都是蘇綿綿沒有看到過的東西。

  她站在原地,左右四顧。

  「沒有你的拖鞋。」陸橫本來想讓她光腳,但是他一想到剛才看到的那雙嬌嫩白玉足,下意識就咽了咽喉嚨,然後彎腰把自己的拖鞋給她拿了出來,粗魯的扔過去。

  「換上。」

  蘇綿綿蹲下來,研究了一下,把腳上的小鞋鞋脫了,然後小心翼翼地穿上陸橫的拖鞋。

  白色的拖鞋很大,蘇綿綿穿著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

  她「噠噠噠」的往前走,滑滑的大理石地面清晰的印出她的臉。

  髒兮兮的五顏六色。

  蘇綿綿伸手抓了抓,然後又抓了抓。

  「幹什麼?」因為只有一雙拖鞋所以光著腳的陸橫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他今天到底是吃錯什麼藥了。居然會帶個傻子回家。

  「臉癢癢。」蘇綿綿軟綿綿的哼唧。

  還是個麻煩至極的傻子!

  陸橫盯著她那張臉看了半天。

  女人好像要……卸妝?

  陸橫想了想,掏出手機給張鑫打電話。

  張鑫作為女性之友,很明白這種事。

  「要用卸妝水。」

  卸妝水?那東西去哪裡買?而且現在已經晚上十二點了。

  陸橫掛斷電話,轉身又準備出門,臨走前叮囑蘇綿綿,「不准進我房間,別亂動老子的東西。」

  「哦。」蘇綿綿乖巧點頭,還在抓臉。

  「不准抓臉。」陸橫又擰眉。

  蘇綿綿趕緊乖乖的把手放下來。

  看到她這幅乖巧模樣,陸橫總算心順了一點。

  雖然傻,但好在聽話。

  陸橫開著車,去了便利店,居然找到了卸妝水。

  他看著貨架上的那些日常用品,又隨便買了一點,路過零食架子的時候看到可樂,頓了頓,順手帶上一瓶。

  那邊,蘇綿綿乖巧站在原地,不停打量四周。

  突然,有一道聲音傳過來,「請不要一直盯著我,我會害羞的。」

  蘇綿綿:!!!

  她頂著那張驚恐臉,貼到了牆上,「我,我不看你了。」

  「謝謝。你長的真好看。」

  蘇綿綿哆哆嗦嗦的繼續跟空氣對話,「謝謝……我叫蘇綿綿。」

  「蘇綿綿,周朝蘇家女,十七卒……」那個聲音突然開始一長段的話。

  蘇綿綿瞪大了一雙眼,循著聲音看到一個模樣可愛的小盒子。圓圓小小,長了一對貓耳朵。

  她默默聽完後,小心翼翼道:「陸橫?」

  「陸橫,周朝暴君……」

  陸橫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個小傻子抱著智能機器人嘰裡咕嚕的說話。

  智能機器人在給她放……兒童益智動畫片?

  「小盆友要好好刷牙哦。」

  「嗯。」小傻子努力點頭。

  操!

  他不會是真的領了個傻子回來吧?

  但陸橫轉念一想到李大鵬,覺得這傻子可能比李大鵬好一點吧。

  「過來,洗臉。」

  「這個是什麼?可以吃嗎?」小傻子拿著化妝水,試圖往嘴裡倒。

  陸橫一把搶了過來。

  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他居然會變成一個老媽子。

  暗罵一句,陸橫拿著那瓶卸妝水研究了一下,把它一股腦的往毛巾上倒了半瓶,然後擰著濕漉漉的毛巾就往蘇綿綿臉色糊。

  細皮嫩肉的小姑娘被那塊毛巾擦得臉疼。

  纖細的小身板還隨著男人粗魯的動作微微晃動。

  陸橫似乎也察覺出不太對,放鬆了力道。

  他扔了毛巾,抽出濕紙巾,倒了卸妝水,繼續給她擦。

  紅紅綠綠的東西被擦乾淨,露出那張雞蛋皮兒似得小臉。軟白白,糯嘰嘰的就像是上等的美白玉。

  尤其是那雙眼睛,上面黑乎乎的東西被弄乾淨以後,襯出如青山雲霧,雨後初霽般的清甜純美

  陸橫呼吸一窒,手裡的濕紙巾按在她的眉眼上,指尖輕動,將那煙紫色的頭髮往後撥了撥。

  小姑娘似乎是覺得不習慣,眨著眼睛,伸出小手,將頰邊的碎發撥到耳後,露出半張白細面容。

  柔和的燈光打在她臉上,小姑娘端端正正坐在那裡,雙眸熠熠,就似綴著星辰流光。

  小嘴嫣紅,透著自然的粉,中間一點小小的唇珠。微微抿著,透出嬌軟。

  又乾淨,又漂亮。

  真他媽……好看……

  男人的視線太過炙熱,蘇綿綿纖細眼睫如蝶翼般卷翹,輕輕的垂下來,遮了純稚眉眼,整個人顯得乖巧又可憐。

  陸橫攥著手裡的濕紙巾,喉嚨乾渴異常。

  他聲音嘶啞道:「我去洗澡。」然後轉身就往浴室裡去。

  背靠在浴室門後,陸橫緊握雙拳,發現自己居然在發抖。

  他側頭,看到鏡子裡的自己。

  漆黑雙眸迸發出瘋狂,眼底是深沉的癡迷。還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口一瞬被填滿的感覺。

  像個蠢貨。

  不就是一個女人嘛!

  一個長得……好看一點的女人。

  ……

  等陸橫洗完澡出來,發現那隻小傻子抱著智能機器人,躺在地上睡著了。

  她纖細的身子蜷縮在地上,兩隻小手環抱在胸前。腳上的拖鞋也已經掉了,露出那雙白嫩嫩的小腳。

  蜷縮著,拱在一起,纖細白淨的腳踝互相搭著,膝蓋幾乎拱到胸前。

  小小一團,又瘦又軟。

  煙紫色的長髮糾結在身前後背,襯出那張白玉似得小臉。

  暖色的燈光落下來,皮膚白得發亮,整個人看著就像是一隻琉璃娃娃,精緻又漂亮。

  陸橫蹲下來,抬手。

  微涼的指尖帶著濡濕水意貼上她的眉眼。

  掛在手腕上的那塊小月牙暖玉也輕輕的劃過她的面頰。

  帶著溫柔的繾綣。

  修長白皙的手掌霍然一緊,握住那塊晃動的暖玉。

  圓潤的暖玉嵌在掌心,微微有些磕硬的異物感。

  陸橫站起來,抬腳,踩住了她的小腳。

  軟綿綿一團。就像是沒有骨頭一樣。

  「喂,起來。」

  蘇綿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雙眸水潤迷惘,眼睛微微發紅,眼尾緩慢散開,帶著細膩的桃花粉瓣色,美麗不可方物。

  陸橫一陣恍神,他頎長修長的身體投射在大理石地面上,似乎能透過那黑乎乎的影子,看到自己的醜態。

  他猛地收腳,往後退一步。

  「刷牙洗臉,上床睡覺。」

  快速說完,陸橫徑直進了自己房間。

  外面,蘇綿綿剛剛看了兒童生活類動畫片,又在衛生間裡研究了好半天,終於是完成了刷牙洗臉這項大工程,然後顛顛地抱著智能機器人跑到了陸橫的床上。

  「操!」

  一個翻身抱到一塊軟綿綿東西的陸橫立刻就從床上跳了起來。

  蘇綿綿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被陸橫拎起來扔進了隔壁客房。

  重新躺回自己床上。

  陸橫聞到鼻息間殘留的細膩甜香。

  他動了動手,又握住那塊暖玉,然後才閉上眼睡覺。

  不過腦子裡總是有那麼一雙眼睛揮之不去。

  操,真他媽鬧心。

  ……

  「你,用了我的牙刷?」陸橫面無表情地盯著手裡的牙刷,表情冷凝。

  陸橫有個怪脾氣,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

  更別說是牙刷這種東西了。

  不過從昨天碰到這個小傻子開始,陸橫就發現自己的底線被一次又一次的挑戰。

  「我昨天不是給你買了嗎?」

  「你沒有告訴我。」蘇綿綿似乎也發現自己做錯事情了。她頂著那張白軟軟的小臉,小鹿一樣的眼睛濕漉漉的落到陸橫身上,又不敢看他,左右瞟著,一雙白嫩小手幾乎絞成團團。

  陸橫高高舉起手裡的牙刷,還是沒忍心打下去。

  他媽的,一個女人怎麼能長成這樣……就連腳都那麼好看。

  陸橫氣悶的把那隻新粉紅色牙刷塞給她,然後兩人排排站刷完牙後,拎著人就出去上學了。

  「我不坐你的馬車……」蘇綿綿對於陸橫的超跑非常抗拒。

  陸橫瞥她一眼,吐出一句,「女人就是麻煩。」然後視線一轉,看到角落積灰的山地車。

  他走過去,把山地車拿出來,把人拎到了山地車前面的斜杠上,然後自己再橫跨上去。

  小姑娘小小一團,蜷縮在陸橫胸前,隔著一件衣服,後背貼著他的肌膚,能感覺到明顯的炙熱溫度。

  她身上穿著陸橫昨天給她找出來的衣服,寬寬大大的掛在身上,已經變成了裙。

  套在纖細嬌弱的身體上,帶著他的味道。

  熟悉而霸道。

  夏日暖陽傾斜,刺目黏熱。

  蘇綿綿蜷縮著小腦袋,毛絨絨的拱著他,似乎是在緊張。

  從陸橫的視線看過去,能看到她瘦削的肩膀和白膩的鎖骨。

  蘇綿綿一隻手抓著他的衣袖,緊緊收攏,渾身緊繃。白細的手瘦削如蔥,透著一股蒼白美感。

  陸橫想起昨天晚上,靜謐燈光那張漂亮的臉。

  長腿猛地一蹬,山地車就出去了。

  「啊啊啊……」

  蘇綿綿跟著嬌氣氣地喊。

  聽著這斷斷續續的軟貓兒一樣的喊聲,正處於青春期的少年立刻就是一陣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操!

  「閉嘴!」

  這個時候的蘇綿綿也發現山地車並不快,只是她很不適應這個新式交通工具。依舊哼哼唧唧的表示不太舒服。

  這糯嘰嘰的聲音聽得陸橫一陣發燥。

  這鬼天氣真他媽的熱!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1:15 PM

第6章

  「操,那是陸哥?」李大鵬坐張鑫的車去學校,看到路邊騎山地車帶人的陸橫,「那女的是誰?」

  張鑫也是一臉吃驚表情。

  什麼時候看到過陸橫身邊有女人啊!

  張鑫在李大鵬的慫恿下,把車開過去。貼著那兩個人,慢吞吞的龜速爬。

  「陸哥,陸哥,陸哥……」李大鵬興奮的大喊。

  陸橫斜睨他一眼,沒搭理。

  反倒是他懷裡的蘇綿綿,小心翼翼地冒出半個小腦袋。

  盛夏初陽傾瀉而下,落在蘇綿綿雞蛋一樣白嫩的小臉蛋上,透出半層光斑,甚至於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她眨著那雙大眼睛,貓兒似得圓溜,眼尾上翹,黑烏烏的浸著水霧,白嫩小手搭在陸橫勁瘦修長的胳膊上,歪著小腦袋,軟的一塌糊塗。

  李大鵬還沒看清楚人,陸橫突然把身上的衣服一掀,直接就把蘇綿綿給包在了裡面。

  「臥槽,張鑫,陸哥居然藏了個小寶貝。」李大鵬立刻轉頭跟張鑫告狀。

  還不給他看。

  李大鵬覺得很悲傷。難道他不是陸哥唯一的大寶貝兒了嗎?

  張鑫一邊開車,一邊往陸橫的方向瞥。

  少年騎著價值不菲的山地車,上半身微微拱起,雙臂繃直,身上的白色短袖像孕婦一樣的隆起,裡面罩著一個人。

  短袖很薄,清楚的印出一個小小臉型輪廓。

  蘇綿綿努力的呼吸,眼前白濛濛一片,後面貼著陸橫硬瘦的胸膛。鼻息之間都是他身上微微汗濕的味道。

  張鑫眼尖的看到那從短袖下擺裡露出的煙紫色頭髮,立刻擺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陸橫騎得很快,風一樣的略過一群小女生。

  這樣怪異的姿勢組合,再加上少年俊美邪戾的面容,立刻就吸引了一大批小女生的注意。

  陸橫的下擺被風帶起,原本便拱高的地方露出一個小小的身影。貼著他後面的八塊腹肌,隱約可見清晰的人魚線。

  「是陸橫……」

  「他居然帶女生……」

  「誰啊?難道是唐南笙嗎?」

  「你看那頭髮,是煙紫色的。」

  小女生嘰嘰喳喳的討論。

  張鑫皺眉跟李大鵬道:「好像是蘇綿綿那個女人。」

  「什麼?蘇棉花?」李大鵬把自己的大腦袋硬生生從車窗裡擠出去,又扯著嗓子喊了一遍,「你是蘇棉花?」

  陸橫斜瞪這智障一眼。

  「嗯呢。」關鍵懷裡的小傻子還一臉認真的罩著他的衣服點頭。

  明明什麼都看不見。

  陸橫山地車一轉,直接就繞進了旁邊的小路。

  張鑫跟不進去,李大鵬一臉惆悵。

  嗨呀,他的小仙女兒……

  「張鑫,那真是蘇棉花嗎?她怎麼……長的那麼好看?」李大鵬一臉癡呆地盯著那輛消失在眼前的山地車。

  張鑫也是一臉呆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應該誇陸哥慧眼識小仙女兒嗎?

  「張鑫,我覺得我好像戀愛了。」李大鵬捧著自己的大頭一臉春心蕩漾。在作死的邊緣大鵬展翅。

  張鑫立刻給他潑冷水,「沒看到那小寶貝兒在誰懷裡嗎?」

  李大鵬:……

  北市第一真理:和誰爭,都別和陸橫這個瘋子爭。

  他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瘋子殺人不用坐牢。

  ……

  山地車停在學校車棚裡。

  被悶了一路的蘇綿綿終於從男人的衣服裡面出來了。

  她披散著長髮,抱著一雙小手站在那裡,露出那張沾著香汗的白細小臉。

  天氣比較熱,煙紫色的長髮貼在她白裡透粉的香腮上,順著脖頸往裡蔓延,就如一副輕挑淡墨的山水畫。

  她羸弱的身子套著他的衣服,像一件純白色的寬鬆套裙,露出細胳膊細腿,整個人綿軟的不可思議。

  讓人忍不住產生一股憐惜的嬌弱美感來。

  「我昨天說謊了。」小姑娘的聲音小小的,透著小心翼翼。

  陸橫稍皺起眉,不說話,單腳撐著山地車,就那麼靜靜看著她。

  車棚很大,很寬敞。

  透白的光從縫隙裡照進來,男人的視線有一瞬恍惚。

  他微眯起眼,墨黑色的眼瞳裡清晰印出她的臉。

  小巧如玉,朦朧如夢。

  蘇綿綿扭扭捏捏的低下腦袋,煙紫色長髮下,露出一截白皙脖頸,在晨曦的豔陽色裡,纖白脆弱。

  「我還是有一點點怕的。」

  「怕什麼?」男人盯著她的發頂。

  「怕你。」小姑娘腦袋垂得更低。

  陸橫突兀掀起了唇,笑容邪肆又惡劣。

  他撐著山地車,微微俯身,貼著那隻白玉小耳朵,偏頭說話,語氣戲謔而邪佞,「只有一點點?」

  小姑娘又開始猶豫,她瑟縮著往旁邊挪了一點點,然後抬頭,聲音細細的老老實實道:「只有一點點不怕。」

  陸橫低頭,正對上那雙眼。

  層疊光暈中,仿佛裝著細膩微光。

  太乾淨了,乾淨的讓人忍不住想要狠狠的欺負一下。

  陸橫一股子邪火往外竄。

  他舔了舔唇,因為湊得近,所以鼻息之間能聞到小姑娘身上的奶香味。

  真甜。

  「陸哥,陸哥!」李大鵬聒噪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陸橫皺眉,滿臉不耐。

  蘇綿綿摸著自己的耳朵,覺得酥麻麻的癢。

  男人這個喜歡貼著她說話的習慣,跟那隻暴君一模一樣。

  張鑫剛才繞路去接了周安安。

  周安安遠遠看到陸橫在跟一個女生說話,走近一看,立刻就呆住了。

  纖白陽光下,女生一身子白皮,細皮嫩肉的站在那裡,回眸望來,氣質如畫,猶如一幅青山遠黛、恬靜優美的美人圖。

  明明只是一個破舊的車棚,莫名被襯托成了細膩悠長,蜿蜒無盡的古畫房廊。

  周安安似乎還聽到了清音流水之聲。

  「臥槽,真的是蘇棉花?」李大鵬這個大嘴巴一張,立刻就破壞了氣氛。

  「你是……蘇綿綿?」

  不怪周安安驚訝,因為她跟蘇綿綿的交情也僅僅止於表面而已。

  以前的蘇綿綿,話少,沉悶,陰鬱,在班級裡就像是個透明人。只有周安安這麼一朵塑料姐妹花。

  而周安安之所以會跟蘇綿綿做朋友,也是為了占蘇綿綿的便宜,蹭吃蹭喝蹭化妝品。

  以前,周安安看到的蘇綿綿,不是濃妝豔抹,就是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根本看不清楚臉。

  周安安一開始也以為蘇綿綿是跟自己一個類型的不良少女,才會去勾搭她。卻不想這只是蘇綿綿給自己的偽裝而已。

  說到底,蘇綿綿這個人,跟她也有幾分同病相憐。

  不過周安安哪裡知道,這人卸妝以後,居然長得……這麼好看。

  周安安想起蘇綿綿家裡那個老不正經的流氓繼父,終於明白為什麼蘇綿綿總是要一臉大濃妝了。

  長成這樣,想不被人惦記,還真是難啊。

  「上課了。」陸橫把山地車一扔,徑直往前走。

  李大鵬一步三回頭的被張鑫扯著走遠。

  周安安回神,輕咳一聲,上去挽住蘇綿綿的胳膊,一臉親昵,眼中卻帶嘲笑,「我就說嘛,昨天你奇奇怪怪的,原來是為了釣陸橫啊。手段不錯嘛,居然真被你給弄到手了。怎麼樣,昨天晚上很爽吧?」

  蘇綿綿歪頭,聽不懂她的意思。

  「裝的還挺像,那你就繼續裝吧。」周安安朝蘇綿綿翻了個白眼。

  大家都知道,陸橫喜歡乾淨漂亮的東西,所以北中的女生們清一色的黑長直。就算化妝也隻敢畫那種細膩到看不出來的素顏妝。

  然後說話細聲細語的掐著嗓子扭捏作態,簡直噁心死人了。

  而其中以女神唐南笙為最,每次來上課都是一身白,像給誰披麻戴孝一樣。

  哼,不就是為了引起陸橫的注意嘛,裝模作樣的臭婊子。

  當然,周安安承認,自己曾經為了吸引陸橫的注意,也是這樣做的。

  不過像蘇綿綿這樣做到天衣無縫的,整個北中還真是找不出一個呀。

  這副乾淨模樣,簡直就跟從骨子裡長出來的一樣,連唐南笙都要甘拜下風了吧。

  ……

  蘇綿綿跟周安安一起到教室。

  大家的目光落在蘇綿綿身上,滿是驚詫和羨豔。

  「這是誰?」

  「好像是蘇綿綿……」

  「蘇綿綿?天吶……這就是那個怪胎蘇綿綿?」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蘇綿綿身上,大聲討論。

  「閉嘴。」陸橫已經早一步到教室。

  男人趴在最後一排睡覺,手肘壓在額頭下,手腕垂在桌子邊緣,露出微微晃悠的小月牙暖玉。

  他連頭都沒抬,只是冷冷的哼一聲,大家立刻就閉上了嘴。

  一瞬間,教室裡悄靜無聲,只有李大鵬靠在椅背上,大張著嘴,發出「哈啊哈啊」的呼嚕聲。

  「陸哥,唐南笙來了。」張鑫翹著椅子湊到陸橫身邊,朝教室門口努了努嘴。

  一個披散著黑長頭髮的鵝蛋臉女生走了進來。

  「聽說唐南笙腳受傷,錯過了這次木北大學的藝術生保送名額。特地回來學習,從文科轉理科,就在我們班,要一起參加高考。」張鑫有意朝陸橫解釋。

  明眼人都知道,唐南笙喜歡陸橫。

  而大家也一致覺得,只有像唐南笙這樣的才堪堪匹配陸橫。

  陸橫沒說話,只是不耐煩地用手指敲著桌面。

  「大家好,我是唐南笙。」唐南笙端著架子,跟大家打招呼。

  姿態高貴又優雅,帶著高高在上的意思。

  除了最後一排陸橫那群人,其他人都很熱情,尤其是男生。

  唐南笙的視線飄飄忽忽地落到陸橫身上。

  少年身形修長,穿著白短袖,一米八五的身高睥睨全班。

  他大剌剌的把腳搭在桌子上,姿態閒適,一身的慵懶氣,卻莫名霸道。

  陸橫性格乖張,不按常理出牌。

  但就是這樣肆意橫生的少年,不知道成為了多少小女生心裡的暗戀對象。

  唐南笙也不例外。

  陸橫沒興致的瞥一眼。

  說實話,唐南笙作為北中的校花,確實身高腿長,顏值在線。她是藝術生,專門學古典舞,氣質也不錯。

  按李大鵬的說法,那真是高貴又優雅,乾淨又澄澈,就像是天上的月亮。

  陸橫下意識看向坐在前面靠窗邊的蘇綿綿。

  像月亮嗎?

  小姑娘坐在那裡,呆愣愣地盯著面前的女生,原本白裡透紅的小臉蛋一片刷白,就像是冬日豔陽天裡的白雪。

  陸橫甚至還能察覺到她微微發抖的身體。

  唐南笙目光一轉,落到蘇綿綿身上。

  她走過去,笑著朝她道:「你好,我是唐南笙。」

  蘇綿綿用力抑制住自己心底泛起的陰冷感,結結巴巴的道,「你好,紅雞蛋……」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1:41 PM

第7章

  教室裡有一瞬安靜。

  陸橫歪頭,坐在屁股下面的靠背椅翹起來,鐵制椅腳一晃一晃,「剁剁剁」有節奏地敲著地面。

  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

  唐南笙的臉色很難看。

  蘇綿綿看著唐南笙那張帶著淡妝的鵝蛋臉,就好像看到一個巨大的紅雞蛋朝自己走過來。

  這個唐南笙,跟她姐姐長得一模一樣。

  在蘇綿綿的記憶中,姐姐是個很溫柔的女人。

  可就是這樣溫柔的女人,用那溫柔的語調,將她送上了黃泉路。

  唐南笙是來給蘇綿綿下馬威的。

  整個北中都知道,她喜歡陸橫。但今天,陸橫卻帶著這個女人一起出現在了同一輛山地車上。

  姿勢親密,恍如情侶。

  這是在打她的臉。

  唐南笙絕對不相信還有人比她更適合陸橫。

  她看著面前的蘇綿綿,死死盯住她那張漂亮的小臉蛋,指尖深深摳進掌心裡。

  「對了,昨天晚上小姨打電話過來,問你怎麼沒有回家。你身上的衣服……你昨天晚上住哪裡了?」

  唐南笙一句話,透露了許多消息。

  蘇綿綿跟唐南笙居然是親戚關係。

  還是表姐妹!

  昨天晚上蘇綿綿徹夜未歸,身上還穿著男人的衣服。

  一瞬間,大家看向蘇綿綿的目光都帶上了審視味道。甚至隱隱露出嫌惡。

  長得再乾淨漂亮又怎麼樣,還不是一點不自愛。

  唐南笙下意識偷覷一眼陸橫。

  她就是要陸橫知道,蘇綿綿除了一張臉以外,根本就沒有哪一點比得上她!

  蘇綿綿想了想,張嘴,「衣服是……」

  「刺啦」一聲,陸橫大剌剌的從旁邊拖了張椅子過來,坐到了蘇綿綿身邊,佔據過道,打斷她的話,「今天月考。蘇綿綿,你要不要跟我坐一起?」

  少年翹著腿,語調懶散。

  雖然說的是疑問句,但顯然他對蘇綿綿的回答並不在意。

  反正他一向是個一意孤行的人物。

  作為班級的中心人物,陸橫一直是話題的引領者,走在潮流尖端。

  北中作為全市最好的高中,一向抓的很嚴。不過再嚴的學校,也有那麼幾個刺頭。

  靠著後門和關係橫行霸道。

  比如陸橫這群人。

  對於他們來說,月考?那是什麼東西,扛揍嗎?

  但今天,他們居然從陸橫的嘴裡聽到了「月考」這兩個字。

  蘇綿綿睜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的桌肚。

  裡面有很多書。

  非常新,應該沒有被怎麼使用過。

  上面的字……她只能蒙猜出一半。

  蘇綿綿想起自己以前常常被先生打罰的紅腫如蠶蛹的手掌,下意識抱緊了自己的小胳膊。

  好疼呢。

  「陸橫,我是……」唐南笙看著面前的陸橫,面露羞澀,努力挺起胸脯。

  「滾。」陸橫連個正眼都沒看她。

  唐南笙一下面色煞白。

  「唐南笙,你的座位在這裡。」有人輕輕地喊她。

  被狠狠下了面子的唐南笙抿著唇,一臉委屈的坐到了空位上。

  她把這筆賬記在了蘇綿綿頭上。

  那邊,陸橫單手撐著下顎,湊到蘇綿綿身邊,咬牙警告道:「你要是敢告訴別人我們住一起,老子就……」陸橫剛想說「揍死你」。

  視線一轉,落到她那張剝了雞蛋殼一樣的小臉蛋上,喉嚨一滾,換了句話,「就咬死你。」

  蘇綿綿渾身一哆嗦,立刻就蜷縮起了小腳趾。

  纖細小腿向上抬起,晃晃悠悠的往旁邊挪了挪,然後又挪了挪。

  那隻暴君,最喜歡咬她的小腳腳了。

  對上蘇綿綿那副「你這隻變態」的小表情,陸橫又莫名其妙覺得暴躁。

  傻逼。

  陸橫立刻把臉轉了回去。

  他簡直就是個傻逼,為什麼會看上這麼一隻傻子。

  就跟瘋魔了一樣,被蠱惑……

  ……

  「大家坐好了,今天月考。考完以後按成績重新選座。」

  高二八班是個理科班,男多女少,比例大概是三比一。

  一共五十多個學生,只有十幾個女生。

  「陸橫,你怎麼坐的?」班主任皺眉。

  大家都是單人座,只有陸橫一個人跟人拼桌了。突兀的插在過道裡,後面的同學也不敢走,只能繞路。

  畢竟誰也不敢讓這位霸王挪屁股。

  「這裡涼快。」霸王掀了掀眼皮,慢悠悠道。

  班主任看了一眼從窗戶外照進來的炙熱日頭,沒有再說話。

  她也不敢惹這個霸王。

  她還是要靠這個職位吃飯的。

  不過陸橫身邊的女生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班主任皺眉,注意到那一頭煙紫色長髮,立刻面露詫異。

  這個人是蘇綿綿?

  蘇綿綿原來長得這麼乖嗎?

  對於班主任來說,這個班級裡除了陸橫這群不能管教的人,還有就是像蘇綿綿和周安安這樣不服管教的。

  八班是普通班裡面拖後腿的辣雞班,專門塞那些從後門進來的。

  魚龍混雜,班主任只要抓好那僅剩下的幾根好學生獨苗苗就行了,根本不會多管。

  像蘇綿綿這樣的,也是屬被放棄的。

  但是今天一眼看到沒化妝的蘇綿綿,班主任還是被震驚了。

  好好的小姑娘,長得跟小仙女兒似得,每天畫大濃妝,簡直是暴殄天物啊!

  「老師,上課了。」陸橫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面。

  「咳,馬上進行考試,然後按成績分座位。」班主任趕緊開始分發試卷。

  蘇綿綿低著小腦袋,看著手裡的卷子,用力瞪圓了一雙眼。

  這些東西……是什麼?

  陸橫一向不是個好學生,他在試卷上寫完大名,正準備隨便塗點東西上去,一扭頭就看到身邊的小傻子盯著面前的試卷髮呆,連名字都沒寫。

  而且拿筆的姿勢……

  「你以為是書法大賽呢?」少年撐著下顎,手裡轉著筆,壓低聲音,語帶嘲弄,「這是英語考試。」

  果然,下一刻,廣播裡就開始播放英語聽力。

  蘇綿綿一臉迷茫的抬起小臉,然後突然就紅了眼眶。

  「不,不會……」

  操!

  陸橫被嚇了一跳。

  不會就不會,你他媽什麼時候會過!

  哭個屁啊!

  蘇綿綿很害怕,她覺得這個世界的老師打起人來肯定更疼。

  小姑娘眼紅紅地抿著唇兒,委屈巴巴地看著陸橫。

  盯得男人一陣心虛。

  操,看他幹什麼!

  「你要抄我的?」陸橫憋了半天,說出一句自己都不怎麼相信的話。

  小姑娘眼前一亮,但還是扭扭捏捏的哼唧道:「會不會不太好。」

  「呵。」陸橫低笑一聲,「你要敢抄,老子就敢寫。」

  「那,那就麻煩你了。」

  小姑娘笨拙的,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自己的小細腿,掩耳盜鈴的把一隻小手遮擋在眼前,然後開始往陸橫試卷上瞥。

  班主任:……你們可以再囂張一點。

  陸橫:……真他媽蠢。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小傻子玩意呢?

  蘇綿綿照著陸橫的字跡,小心翼翼描摹了一遍。

  「這些圖畫真奇怪。歪歪扭扭的一點都不好寫。」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的抱怨。

  陸橫大大方方露著試卷,看身邊的小東西一瞥一瞥的抄他的東西。

  心裡莫名其妙升騰起一股自豪感。

  「臥槽,居然敢抄陸哥的,勇氣可嘉啊。」李大鵬探頭探腦地捅了捅張鑫。

  作為群體裡成績最好,班級倒數第十名的張鑫正在奮筆疾書。

  他覺得這次自己能得倒數第十一名。

  「哎,你給我抄抄呀……」李大鵬偏頭一看張鑫已經寫了那麼多,趕緊湊過去繼續抄,也不看陸橫那邊了。

  陸橫不知道這傻子是真傻還是裝傻。

  明明以前看著挺正常的啊。

  他單手托住下顎,整個人沐浴在烈陽下,將那張棱角分明的臉襯托的更加俊美無儔。

  蘇綿綿額頭冒著薄汗,小臉曬得白裡透紅,像朵含苞待放的小桃花。

  她已經抄完了。

  雖然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寫的什麼東西。

  「名字。」陸橫敲了敲蘇綿綿的試卷。

  蘇綿綿又湊過去看了一眼陸橫寫的,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寫下「蘇綿綿」三個字。

  雖然字體有些彆扭,但意外的透出幾分秀麗美感來。

  陸橫微一挑眉。

  字倒是還不錯。

  一早上三門課,考了三門。

  考試結束,李大鵬路過蘇綿綿,朝她豎起大拇指,「牛逼啊。」一共三門考試,居然全抄了他陸哥的。

  就連他都沒有這個勇氣呢!

  而且就蘇綿綿那副認真的小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做什麼學術研究呢。

  「牛怎麼了?」蘇綿綿一臉無知的好問。

  李大鵬低頭,對上蘇綿綿那張白癡臉,終於沒忍住,「陸哥,她是不是上次被你嚇傻了?這腦子怎麼好像不對勁了?」

  就算李大鵬不說,陸橫也已經感覺出來了。

  這個女人腦子好像有病。

  雖然以前陸橫根本就不記得自己班級裡有這麼一號人物,但如果真的有,他不可能會到現在才發現。

  所以,可能真的是那天,因為一瓶啤酒,被自己給嚇傻了?

  一向囂張跋扈,肆無忌憚的陸哥,突然有點心虛,並且還有點……竊喜?

  李大鵬繼續道:「要不要帶她去看看腦子啊?」

  張鑫伸手搭住李大鵬的肩膀,笑了,「就跟你爸媽帶你去看腦子一樣?」

  「滾滾滾。」李大鵬最不樂意別人提起這件事,但他總是自己先兜底,「我小學的時候,那個班主任居然說讓我爸帶我去測試智力,他說我是智障。我像智障嗎?啊!我是智障嗎?」

  張鑫一臉嚴肅道:「你怎麼考上高中的?」

  李大鵬一臉理所當然道:「我爸是校長啊!」

  張鑫:……我才是智障。

  「這些小人,他們為什麼要住在那個裡面呀,不擠嗎?」

  蘇綿綿注意到了陸橫放在桌肚裡的ipad,裡面正在放足球直播視頻。

  陸橫從口袋裡掏香煙的動作一頓,「李大鵬,你哪裡看的腦子?」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1:43 PM

第8章

  唐南笙看著被陸橫那群人圍在中間笑得一臉軟萌的蘇綿綿,嫉妒心起,趁著上廁所的機會,特地從陸橫那條過道走。

  「陸橫,你考的怎麼樣?」唐南笙微微俯身,聲音溫柔。

  少年歪著身子靠在課桌上,就跟沒骨頭一樣。他掀了掀眼皮,對上唐南笙那張精心畫了素顏妝的臉。

  相比起唐南笙故意塗白的臉,蘇綿綿那種天然的嬰兒肌簡直軟萌到爆。

  讓人恨不能放到手裡好好掐上一把。

  「不怎麼樣。」

  被陸橫冷眼以待,唐南笙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陸橫,讓一下,我要過去。」唐南笙擺出自己校花的架勢來。

  陸橫占著過道,翹著身下的椅子,偏頭就看到坐在自己身邊的蘇綿綿正低頭念著什麼。

  他微微側身過去一聽。

  「紅雞蛋,紅雞蛋,那是一顆紅雞蛋……」

  陸橫:……

  「唐南笙,你有意思嘛,偏偏要繞路過來讓陸哥讓你。」李大鵬雖然智障,但一針見血。

  唐南笙做的事,屬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但像李大鵬這樣大剌剌捅破窗戶紙的,還真沒有幾個正常人乾的出來。

  唐南笙立刻就爆紅了臉,也不用陸橫讓路了,扭頭就走。

  李大鵬一臉嫌棄道:「喜歡陸哥就直說唄,真矯情。」說完,李大鵬還要問一下陸橫的意見,「對吧,陸哥?」

  陸橫的視線落在蘇綿綿臉上。

  小姑娘鵪鶉似得縮在課桌旁邊,閉著那雙大眼睛,纖細眼睫輕顫,小嘴兒微微嘟起,露出一點朱丹色的小巧唇珠,圓溜溜的可愛。

  陸橫伸手,搭住她的椅背。

  蘇綿綿嚇了一跳,猛地扭頭看過來,那雙眸子裡水霧霧的就像浸著清泉銀河。

  漂亮的令人震驚。

  陸橫摩挲著手裡的香煙,在李大鵬聒噪的聲音中站起來,踢開椅子往前走。

  「陸哥,幹什麼去啊?」

  「買雞蛋。」

  陸橫回來的時候,試卷成績已經全部出來了。

  「這個蛋,是什麼意思?」蘇綿綿求知欲旺盛的詢問坐在自己身邊的陸橫。

  陸橫看了一眼自己課桌上異常醒目的十分,再看一眼她的試卷,目光上移,對上那雙漂亮的杏仁眼。

  嘲諷的話滾在舌尖,最後就變成了虛偽的商業吹捧,「就,比第一名還厲害。」

  「真的嗎?」

  「嗯。」

  「哇哦。」小姑娘捧著試卷,一臉喜滋滋的壓著聲音跟陸橫小聲說話,「你真厲害。」

  陸橫:我他媽也是第一天知道自己這麼厲害。

  小姑娘笑得見牙不見眼。軟萌軟萌的。

  這麼開心?

  「陸哥,你看我……唔唔唔……」

  李大鵬喜滋滋的拿著自己的試卷過來,剛剛說了半句話,就被陸橫用手裡的雞蛋塞住了嘴。

  還是沒剝殼的。

  成績剛出來沒多久,大家都在討論。

  班長把成績排名貼在教室前面,陸橫大步走過去,直接就把成績單給撕了。

  「陸橫,這是班主任讓我貼的,你……」

  「老子高興。」

  班長雖然是個男生,但身高隻到陸橫肩膀。少年居高臨下看著他,滿臉不耐戾氣。

  「擋著老子看風景了。」

  一面白牆你看個屁風景啊!

  對上兇狠霸道的少年,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班長隻敢在心裡嗶嗶,然後灰溜溜的回了座位。

  那邊,蘇綿綿拿著自己手裡的試卷,喜滋滋的笑。

  不用挨打了耶。

  唐南笙那邊已經有一小波拍彩虹屁的人了。

  「唐南笙你班級第一啊。」

  「好厲害呀。」

  「是啊是啊,你人長得好看,跳舞也那麼厲害,成績還這麼好……」

  「切。」周安安撇嘴,「裝模作樣。」

  蘇綿綿連忙把自己的試卷拿給周安安看,「你看。」

  周安安正在化妝,看到蘇綿綿手裡的試卷,立刻就笑了,「蘇綿綿,你以前好歹也有幾十分吧?」

  「哎?」蘇綿綿歪頭,看向周安安。

  「陸橫說,我比第一名還厲害。」那就是比唐南笙厲害。

  上輩子,蘇綿綿的姐姐處處優秀,處處要拔頭籌。

  就連那隻暴君也搶著要。

  雖然最後那隻暴君看上了什麼都不會的她,但蘇綿綿還是無法否認,姐姐這樣名動大周朝的才女才是諸家公子夢寐以求的賢妻。

  不過蘇綿綿不懂,姐姐那麼優秀的一個人,為什麼卻總是喜歡針對她。

  明明她什麼都不會。也並不會威脅到她。

  「哈哈哈,蘇綿綿,你腦子沒病吧。」周安安誇張大笑,「不過,你確實長得比唐南笙好看。她那張臉呀,都是化妝化出來的。」

  曾經,也有人說過,她生的比姐姐好看。

  只是她鮮少出繡樓,不像姐姐四處參加詩會,以才貌雙全之名,名揚皇城。

  「腦袋,沒病的。」蘇綿綿攥著手裡的試卷,纖細指尖用力泛白。

  蘇綿綿也不是一開始就那麼傻的。

  她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

  病好了,腦袋的反應就比別人慢了。

  因為這事,原本受寵的蘇綿綿也漸漸被父母遺忘。被她那位好姐姐蓋過了光芒。

  蘇綿綿記得,那年雪很大,姐姐把她推進了池塘裡。

  很冷。

  雖然大家都說是她不小心摔下去的,但唯獨這件事,蘇綿綿記得很清楚。

  不過她並沒有說出去。

  她寧願相信,那是姐姐不小心。

  「蘇綿綿,你絕對是倒數第一……」周安安話剛剛說完,突然感覺頭頂一冷。

  她一抬頭,就看到陸橫手裡拿著撕爛的班級成績排名,漆黑雙眸暗眯,神色陰鷙的看著她。

  周安安白了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惹了這位霸王。

  「沒,沒考好哦……」小姑娘怔了半刻,然後突然就明白了周安安的意思。

  她知道陸橫又在騙她了。

  他總是哄她。

  小姑娘紅了眼眶,眼睫低垂,抱著那個零分試卷,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襯得那雙眼睛就跟繪上了一層翡翠琉璃似得氤氳仙氣。

  「嘀嗒」,滾燙的淚水滴落在陸橫撐著桌面的手背上。

  少年手一抖,下意識縮了縮指尖。

  那滴眼淚,似乎燙到了他心裡。

  「嗝……嗚嗚嗚……嗝……」小姑娘已經開始打哭嗝。

  陸橫狠狠斜瞪了周安安一眼,然後煩躁的抓了一把頭髮。

  真他媽嬌氣。

  不就一張試卷嘛。

  「陸哥,班主任剛才說試卷要拿回去給家長簽字。」吃完了雞蛋的李大鵬湊過來作死。

  陸橫皺眉,看著小姑娘垂在眼睫上的淚珠子,心口就跟被鐵錘狠狠撞了一把,疼得連呼吸都開始急促。

  「都他媽高二了,還搞這一套。老子小學就不找家長了。」張鑫看陸橫面色不對,一邊說話,一邊趕緊把李大鵬這個智障拉到一邊。

  周安安也順勢躲到了張鑫背後。

  陸橫一人面對眼睛紅紅的蘇綿綿,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莫名緊張。

  攥著手,少年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香煙。

  剛想遞給蘇綿綿,覺得不對,扔到地上踩爛,又掏出一顆雞蛋。

  聲音冷硬道:「別哭了,給你吃蛋。」

  蘇綿綿看著面前的白煮雞蛋,哭得更傷心了。

  「我不喜歡吃蛋,最不喜歡吃蛋了……」小姑娘嬌嬌氣氣的,居然開始耍起了小脾氣。

  還是對著一向能嚇哭小孩的陸橫。

  蘇綿綿那邊動靜太大,早就引起了大家注意。

  不過最讓大家震驚的還是陸橫對蘇綿綿的態度。

  大家原本以為陸橫肯定會不耐煩的把人扔出去,卻沒想到,這個曾經囂張到不可一世,陰狠霸道的少年居然在……哄她?

  不過這蘇綿綿怎麼能……這麼可愛啊?

  小姑娘聲音軟綿綿的帶著哭腔,聽得陸橫心口一熱。

  李大鵬看得眼熱。

  「真可愛呀……」

  陸橫斜瞪他一眼。

  你爸爸的東西也敢肖想!

  李大鵬立刻低頭。

  少年咽了咽乾澀的喉嚨,掌心冒汗,「那你要吃什麼?」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聲音嗡嗡道:「可樂。」

  陸橫:……

  他媽早知道一瓶可樂就能哄好,老子把小賣部買給你!

  「怎麼了,綿綿,是沒考好嗎?」唐南笙拿著自己的試卷走過去,一臉的笑意盈盈。

  陸橫偏頭,面無表情的看向唐南笙。

  一瞬間,整間教室的氣壓都低了。

  男人的表情很可怕,唐南笙心裡一驚。

  「你那腿,是不是不想好了。」陸橫聲音嘶啞,眼神淩厲如刀。

  唐南笙是因為腿受傷,所以才沒有去比賽。

  她的腳踝上裹著紗布,被陸橫陰狠的目光一刺,下意識就往後縮去。

  唐南笙知道,陸橫不是在說笑。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瘋子。

  惹誰,也別惹這個殺人都不犯法的瘋子。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1:46 PM

第9章

  「陸哥,上課了。」

  張鑫硬著頭皮出來打圓場,還對唐南笙使了個眼色。

  唐南笙白著臉回到座位。

  陸橫陰沉著那張俊臉,坐在蘇綿綿身邊,渾身氣壓極低,嚇得她連哭都不敢哭了。

  蘇綿綿記得很清楚,尚在周朝時,那隻暴君第一次發火,是因為姐姐妹妹們聚眾嘲弄,罵她是小傻子。

  這種事,蘇綿綿已經習慣了。

  卻不曾想,那個因為突然被堵在了繡樓只好藏在她繡榻底下的男人,居然會那麼大剌剌的走出來,單手掀翻了那張足足有幾十公斤重的黃梨花實木圓桌。

  壺碗瓜果落了一地,砸爛的碎瓷片砸傷了姐妹們的腳,引起一陣慌亂。

  男人第一次露臉,還是在未出閣的姑娘家的屋子裡,又傷了人。

  閨譽受損的蘇綿綿原本以為自己會被罰,卻不曾想,父親和母親用那種怪異的眼神盯了她整整半柱香的時辰後,便揮揮手讓她走了。

  一開始,蘇綿綿不明白。

  後來她才知道,父母親望向她時那發光的眼神,帶著多麼厚重的情緒。

  因為那個男人,是全天底下,最高貴的人。

  而這樣高貴的人,偏偏看上了她,落在了蘇家這個宅子裡。

  天子恩寵,多少人夢寐以求。

  蘇綿綿在蘇家的地位扭轉顛覆,一躍成為眾人巴結的對象。

  只可惜,也因為此,那些明槍暗箭不少反增。

  蘇家最不缺的就是女兒。

  死了一個蘇綿綿,還有另外的蘇花花,蘇草草補上。

  誰能掙得這份榮耀,誰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不過直到死,蘇綿綿這隻小雀兒,終歸只是一隻小雀兒,沒變成真正的鳳凰。

  ……

  因為陸橫一下午的黑臉,所以那些老師上課的時候都不敢往這邊角落瞥。

  整個教室的氣氛壓抑的可怕。

  「大家回去別忘了找家長簽名。我們這個週六有成年禮,有沒有同學報名才藝表演的?」班主任站在講臺上說話。

  下面一片鴉雀無聲。

  陸橫依舊黑著一張臉坐在那裡,雙手環胸,桌肚裡正在放動畫片。

  蘇綿綿低著小腦袋,完全被小黑盒子裡面的小人吸引。

  她那張白嫩小臉蛋上尤帶淚痕,大眼睛紅紅的,小鼻子也紅紅的,小嘴兒微噘起,因為小黑盒子裡的小人,臉上表情一陣跌宕起伏。

  看上去可愛極了。

  「唐南笙,你能出個跳舞的節目嗎?贏了的話是有獎金的。」班主任見沒人說話,主動call唐南笙。

  唐南笙下意識往陸橫那邊看一眼,少年身形筆挺的靠坐在椅子上,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歪著腦袋,目光落在身邊的蘇綿綿身上,看不到表情。

  唐南笙咬牙,站起來點頭,「好。」

  這樣在全校師生面前大放異彩的機會,唐南笙是不會錯過的。而且她要讓陸橫明白,他沒有選擇她,是多麼遺憾的一件事。

  放學了。

  陸橫把桌肚裡的ipad一收,然後拎出自己的書包,隨便塞了一點東西進去,單肩掛著,神態瀟灑的徑直往外走。

  蘇綿綿趕緊照著他的樣子胡亂一塞,然後抱著書包顛顛的跟在他屁股後面。

  「哎,蘇綿綿……」周安安一把扯住蘇綿綿,擠眉弄眼的酸道:「你又跟陸橫走?」

  以前她可是一直喜歡粘著她的……

  「嗯呢。」蘇綿綿點頭。

  周安安坐在檸檬樹上,看著蘇綿綿那張傻臉,突然生氣,「那你跟他過一輩子去吧!」

  說完,周安安立刻去找張鑫。

  蘇綿綿歪了歪小腦袋,突然覺得這件事情太嚴重了。

  「陸橫……」小姑娘小跑步走到陸橫身邊。

  少年靠在牆邊,正在口袋裡摸香煙。

  他低頭,對上那雙黑烏烏的眸子,晶瑩剔透,似蘊繁星。

  「有話快說。」陸橫叼著嘴裡的香煙,去找打火機。

  他這番桀驁不馴的不良少年姿態,惹得路過的小女生們都忍不住頻頻回頭張望。

  在這個青春年少的時候,小姑娘們最難抵抗壞男生的誘惑。

  更何況是陸橫這樣長得又帥又壞的。

  「周安安說,要我跟你過一輩子。」

  少年捏著香煙的手一頓,不自覺得微微站直了身體。

  夕陽西下,光束穿透雲層,從樹葉縫隙間斑駁照在蘇綿綿那張漂亮的小臉蛋上。纖細眼睫如蝶翼輕顫,水霧眼眸似蘊純光,清晰的印出他那張臉。

  陸橫咳一聲,雙耳微紅,臉上依舊是一副拽到不行的表情。

  「誰要跟你過一……」

  「可是我以後要嫁人的。」小姑娘抱著那雙小嫩手,十分糾結。

  她白嫩的小臉蛋皺成小包子臉,抱著懷裡的書包碎碎念,「如果我嫁人了,就不能跟你過一輩子了。」

  陸橫牙齒用力,嘴裡的香煙硬生生被咬斷。

  他黑著一張臉,漆黑雙眸用力瞪著面前的小東西,修長手掌按在牆壁上,一使勁,差點摳下一塊牆皮。

  他媽的蠢貨!

  少年轉身就走,毫不猶豫。

  蘇綿綿神色疑惑的縮了縮脖子。

  怎麼好像……生氣了呢?

  陸橫面無表情的朝前走,見誰瞪誰,一身子戾氣,怎麼都蓋不住。

  蘇綿綿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

  少年掛著書包,猛地抬腳一踹。

  一個塑料瓶就被他給踢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裡。

  「咚」的一聲把正在覓食的貓兒都給嚇地竄了樹。

  巴掌大的小奶貓瞪著那雙跟蘇綿綿如出一轍的貓兒眼,控訴地盯著他。

  陸橫斜瞪一眼。

  小奶貓「喵嗚」一聲被嚇跑了。

  陸橫看著跑路的小奶貓,想起身後那隻。

  不會也被他嚇跑了吧?

  他拿出手機,打開照相機,不著痕跡的往身後拍。

  只見小姑娘乖乖巧巧的跟在他身後,抱著小書包,左顧右盼的一副對任何事物都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哼。

  少年嘴一撇,出了校門,站在街邊等綠燈。

  蘇綿綿看著他那張陰沉的臉,想了想,伸出自己的小手指,輕勾了勾他的小手指。

  少年身形一僵,垂眸。

  太陽還沒下山。

  落日的餘暉帶著夏日尚存的炙熱籠罩而落,將兩人的身影拉的極長。

  淺淡亮黃的影子落在斑馬線上,陸橫微一低頭,就能看到那兩根勾在一起的小手指。

  中間晃悠著一塊月牙兒似得暖玉。

  少年霍然收緊小手指的力道,將那根軟綿綿的小手指掐住。

  「唔……」

  蘇綿綿疼得一蹙眉,眼淚汪汪的想抽開,卻不想就這樣被陸橫牽著過了馬路。

  蘇綿綿夾雜在人群裡,仰頭,看到男人那張俊逸非凡的臉。

  曾幾何時,也是這個人,牽著她的手,將她帶出了那座禁錮了她十幾年的繡樓。

  陽光太刺眼,蘇綿綿下意識閉上了眼。

  再睜開時,他們已經過了馬路。

  她垂眸,眼睫輕動。

  不對,這個陸橫,不是那隻暴君。

  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只是長得像而已……

  蘇綿綿把自己的小手指抽了回來。

  指節彎曲處被男人的小手指勒出一條紅痕,紅通通的像根小紅蘿蔔。

  陸橫握了握自己空落落的掌心,站直身體,看到前面的商廈,再看一眼小姑娘身上自己那件半舊不新的短袖。

  到現在還穿著吊帶背心……根本就什麼都遮不住好嗎?

  少年煩躁的抓了抓頭髮,語氣惡劣道:「你不知道自己都臭了嗎?」

  一直香噴噴的小可愛蘇綿綿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

  真的嗎?

  「過來。」

  陸橫把蘇綿綿帶進了商場。

  第一次進商場,蘇綿綿神色驚奇的看著自動扶梯。

  陸橫率先站上去。

  蘇綿綿小心翼翼的跟著站上去。

  卻不想踩在了縫隙上,沒站穩。纖細的身子往後倒。

  被陸橫抓著書包帶子給拽了回來。

  「操……」

  嚇出一身冷汗的陸橫緊緊扯著蘇綿綿的書包,然後把人提溜到自己身邊,想罵,對上那雙紅彤彤的大眼睛,還是忍住了,憋著一股氣,低頭解釋道:「不能踩線。」

  這年頭居然還有人不會坐自動扶梯。

  「哦。」小姑娘乖乖點頭。

  上了二樓,都是女裝,陸橫隨便進一家店,把蘇綿綿交給導購。

  蘇綿綿被那導購忽悠著,試了一堆衣服。

  「小美女,你穿起來真好看。」

  「這件也好適合你呀。」

  當陸橫坐在沙發上打完一局遊戲,一抬頭,就看到蘇綿綿身後跟著三五個導購,手裡各自拎著七八個袋子。

  「買好了。」

  小姑娘身上穿著一件漂亮的鵝黃色連衣裙,長袖長裙,遮到腳踝,將那身子白皮遮得一點不剩。

  垂順的布料貼在身上,拉出纖細腰線。

  男人的視線太過炙熱,蘇綿綿有些扭捏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臉紅紅的看向他。

  少年捏著手裡的手機,站起來,聲音微啞道:「刷卡。」

  ……

  衣服買好了。

  陸橫把蘇綿綿帶回家。

  他抽出蘇綿綿那三張零分試卷,皺了皺眉。

  「蘇綿綿。」

  小姑娘扭頭看過來。

  「把九九乘法表背一遍。」

  小姑娘一臉無辜。

  「二十六個英文字母?」

  蘇綿綿一臉無知。

  陸橫:「你他媽到底會什麼?」

  蘇綿綿抱著一雙白嫩小手,聲音嗡嗡道:「略,略通琴棋書畫……」

  陸橫沒憋住,用力甩了甩那三張零分試卷,「你他媽上的是理科班!琴棋書畫頂個屁用!」

  發洩完,陸橫打開手機,搜索:兒童智力低下如何拯救。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1:51 PM

第10章

  蘇綿綿不知道什麼叫「理科班」。她看著那三張試卷,想起來今天班主任說的簽名。

  「陸橫。」小姑娘軟綿綿的湊過去,睜著那雙黑烏烏的大眼睛蹲在他身邊。

  陸橫坐在沙發上,低頭一看。

  小東西小小一團,蜷縮在那裡,露出那張巴掌大的小臉蛋,大眼睛圓溜溜黑烏烏的,像極了一隻乖巧的小奶貓兒。

  「你,能不能替我……簽個名……」

  少年感興趣的勾唇,扔掉手機,眉目一挑,大剌剌地躺在沙發上,聲音輕挑,「想讓我幫你簽字?」

  「嗯。」蘇綿綿用力點頭。

  「我有什麼好處?」男人臉上的笑容越發肆意。

  蘇綿綿皺著一張小臉,絞盡腦汁的想。

  「我給你跳支舞,好不好?」

  暴君最喜歡看她跳舞了。

  就是不知道陸橫他喜不喜歡……小姑娘略顯擔憂的看向男人。

  「呵。」陸橫嗤笑一聲,滿臉嘲笑,「就你?」

  這細胳膊細腿的,跳起來能有什麼好看的。

  給他跳廣播體操嗎?

  「如果跳的好,你就給我簽,好不好?」

  小姑娘軟綿綿的說完,就站起來往房間裡跑。

  陸橫躺在沙發上,搭著一雙大長腿,漫不經心的擺弄手機。

  按照蘇綿綿的傻瓜頭腦,陸橫絕對不意外她會給他來一支第四套廣播體操。還是做錯的那種。

  「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打開。

  一個纖細身影從裡面走出來,赤著一雙玉足,提著身上的裙擺,慢吞吞的走。

  已經是晚上。

  屋子裡光線暈黃昏暗,窗簾沒有拉上。

  陸橫住的樓層很高,皎潔的月亮如精緻月牙般掛在窗戶口,散發出細膩的凝白月光。

  小姑娘身披白紗,嫋嫋而來,站在那月前,長袖拖曳在地,姿態婀娜動人,宛如月下仙子。

  那一身子白皮,柔軟纖媚的腰肢,清淩淩的眉眼,將清凝柔美的月都變成了她身後的陪襯。

  陸橫手一滑,手裡的手機掉在地上。

  「哐」得一聲將那隻踏月而來的小仙女嚇了一跳。

  少年慌亂地低頭撿手機,掩飾失態。

  他修長白皙的指骨微微凸出,攥著手機,聲音嘶啞,「你裙子哪裡來的?」

  「就是你們家窗戶前面掛著的……」

  這貨把窗簾穿身上了?

  陸橫:……

  「我,我要跳了。」蘇綿綿有點緊張。

  她已經很久沒有跳舞了。

  「嗯。」陸橫已經坐正,他靠在沙發上,手裡的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跳到了錄製視頻上。

  月光清涼,朦朧如霧。

  女子玉足輕點……摔了一跤。

  結結實實滑了一米。

  「這個地好滑。」蘇綿綿捂著被撞疼的額頭艱難站起來。

  陸橫:……我他媽果然不能對她有要求。

  少年偏了偏頭,再轉回去的時候,卻怔愣住了。

  月光皎潔,女子掩袖而舞,如白雲遮月。

  那精緻眉眼半遮半露,恍如身後白月。在拂袖翻飛間,平添幾分朦朧美感。

  蘇綿綿的身體本就纖細,如此一舞,折腰轉身,更添軟媚輕盈之態。

  白紗慢舞,婀娜多姿。

  那腰肢的柔軟程度,令人驚歎。

  晚風襲來,女子轉袖若雪飛,長袖飄曳,拉出纖細脖頸身線,身形如白鵠飛翔。

  眼波流轉間,勾魂攝魄,傾城獨立。

  「咚咚咚……」滿室寂靜,陸橫能清楚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聲。

  震耳欲聾。

  女子一個躍起,身上的白紗隨風舞動,獵獵飛揚。

  樓下傳來汽車喇叭激烈的鳴笛聲。

  陸橫猛地起身,一把拽住了蘇綿綿身上的白紗,硬生生把她從半空中給扯了下來。

  用力至極。

  蘇綿綿身形不穩,摔在陸橫身上。

  兩個人一齊躺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大口喘息。

  女子柔軟的身體帶著淋漓香汗,流津染面,纖腰嫩足。緊緊貼著他。

  陸橫勁瘦有力的雙臂摟著她的腰,死死掐住。那雙漆黑雙眸中隱隱透出驚惶之感。面容隱顯扭曲。

  那是一種挖心奪腎的恐懼。

  陸橫心口跳得很快,有那麼一瞬間,他竟恍惚覺得面前的女子會隨那月而去,消失無蹤。

  「蘇綿綿,老子娶你……」

  「陸橫,你弄疼我了。」小姑娘軟綿綿的說話聲蓋過了陸橫近乎於氣音的話。

  聽到這聲音,陸橫瞬時回神。

  他意識到自己剛才混亂之中說了什麼。

  陸橫捂著心口,從那劇痛到幾乎被奪去了呼吸的感覺中抽離出來。

  他僵硬著身體抬手,把人推開,然後紅著耳朵盤腿坐在地上,面色卻是慘白。

  他收回剛才的話,琴棋書畫,還是有屁用的。

  「陸橫,你給我簽名。」小東西什麼都沒聽到,早就已經顛顛的把那三張試卷拿了過來。

  陸橫低頭,看到那三張零分試卷。

  腦中旖旎迅速消散。

  他動了動手,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你……沒穿……」

  「嗯?」小姑娘歪頭,神色懵懂。

  操,他忘記給她買內衣了!

  陸橫猛地站起來就往外面走。

  「在家裡等我。」

  「砰」得一聲響,蘇綿綿被關在了屋子裡。

  陸橫靠在門口,從口袋裡掏出香煙,叼在嘴裡,點燃。

  白霧繚繞間,他翻出手機視頻。

  視頻裡,女子翩翩起舞,猶如月中精靈。

  陸橫猛吸一口煙,深深地咽下去。

  還不如來一套廣播體操呢。

  抽完煙,陸橫平復完心情,上街去給蘇綿綿買內衣。

  「先生是幫女朋友買嗎?尺碼是什麼呢?」導購員看到這樣年輕帥氣的少年,眼前一亮,立刻上來招呼。

  陸橫面無表情伸出似乎還熱乎的手,「這麼大。」

  「呃……」

  店員: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

  陸橫拿著內衣回去的時候,小東西已經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小小一團,懷裡抱著還沒打開的可樂。

  上面都是濕漉漉的牙印。

  可想而知這小傻子在上面啃了多少口就是不會開。

  陸橫蹲下來,抽出那罐可樂。

  「刺啦」一聲,肥宅水快樂的聲音把蘇綿綿從睡夢中叫醒。

  她睜開那雙朦朧的大眼睛,伸手去抱可樂,卻被陸橫攥住了腕子。

  「你的舞,跟誰學的?」

  聽到少年清冷的聲音,蘇綿綿的瞌睡蟲一下就全消失了。

  她猛地坐起來,盯住面前一臉嚴肅的少年,咽了咽口水,道:「跟嬤嬤學的。」

  嬤嬤?親戚嗎?

  陸橫皺眉,又問,「這套舞,叫什麼名字?」

  「白綢舞。」

  陸橫拿出手機,搜索「白綢舞」。

  白綢舞:周朝宮廷舞。已失傳。

  寥寥幾個字,連描述都沒有。

  這個人又是怎麼會六百多年前,早已失傳的舞的?

  陸橫攥緊手機,目光晦暗不明的看向面前的蘇綿綿。

  小姑娘睜著那雙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盯著他手裡的可樂。

  陸橫站起來,把可樂遞給她。

  蘇綿綿喜滋滋的抱過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陸橫面色不明的把手裡的東西塞給她。

  蘇綿綿一手抱著可樂,一手去翻內衣。

  「這是什麼呀?長的好奇怪。」蘇綿綿把內衣套在了頭上,「這個帽子太小了,戴不上。」

  陸橫:……

  「這是穿在裡面的……你他媽沒穿過啊!」

  蘇綿綿用她的傻子表情做出了回答。

  陸橫拿出手機,找出視頻,偏頭塞給她。

  蘇綿綿一臉驚奇的看完,「哇。」

  原來是貼身小衣呀。

  「這些東西,是你做的嗎?」小姑娘臉紅紅的,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這種貼身的東西……

  「買的。」硬梆梆的說完,陸橫扭頭,正視蘇綿綿,「你之前,都穿的什麼?」

  蘇綿綿低頭,「就,就你們窗戶前面那塊布……」

  她的話還沒說完,陸橫站起來往蘇綿綿的房間走過去。

  窗簾已經剩下一半,地上都是碎布。

  所以這貨居然還自己做……內衣?還是那樣式的?

  陸橫低頭,表情古怪的看著攤開在床上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

  蘇綿綿臉紅紅的把它們藏起來。

  「蘇綿綿。」

  「嗯?」

  藏著小衣的小姑娘扭頭看過來,雙眸水靈靈的帶著羞澀。

  陸橫靜站半刻,把那三張試卷拿過來,問她,「簽你爸的名字還是你媽的?」

  蘇綿綿想了想,「簽你的?」

  陸橫拿著筆的手一頓,用看智障的目光看她。

  「你,你不是我的叔叔輩嗎?」小姑娘小心翼翼偷覷他一眼。

  陸橫:這個梗居然還沒過去?

  而且這個傻子不會真的以為他是她叔叔輩吧?

  他們根本就沒有血緣關係好嗎!

  不能再拖了。

  陸橫掏出手機,打電話,「李大鵬,把你看腦子的地址發給我。」

  ……

  「陸橫,這是哪裡啊?」

  作為一家私人診所,大半夜還營業的原因就是來了一個不能得罪的大客戶。

  「賣可樂的。」

  「哦哦。」小傻子喜滋滋的點頭,被陸橫牽了進去。

  年逾半百的院長坐在辦公室裡,打開病歷本,面色和藹的跟蘇綿綿聊天,「最近覺得怎麼樣啊?」

  蘇綿綿點頭,「很好哦。」

  「家裡父母的身體情況怎麼樣?」

  蘇綿綿搖頭,「不知道呢。」

  醫生低頭,寫了一點東西,然後又問,「最近覺得自己的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蘇綿綿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十七歲的時候被噎死過。」

  醫生:……

  陸橫:……你他媽閉嘴吧!

  「可能是原生家庭刺激太大,得了臆想症。」

  「最好儘量順著她,給她愛的鼓勵。」

  陸橫看著在椅子上睡得七倒八歪的蘇綿綿,刻意壓低聲音,「有沒有人因為受了刺激,突然就會了一些平時不會的東西。」

  「這是有可能的。我們這裡有個患者摔了一跤,醒過來的時候就滿嘴英語,連家鄉話都不會說了。」

  「嗯。」陸橫點頭,又道:「這種病,能治嗎?」

  「這種事情說不準的。興許哪一天就自己好了,也興許……」

  「一輩子都好不了?」陸橫接過院長的話。

  院長點頭。

  陸橫了然。

  他走到蘇綿綿身邊,把她黏在臉上的煙紫色碎發往後撥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頭髮顏色漸漸變淺,根部是綢緞般細膩的鴉青色黑髮,襯出那張白皙細膩的小臉蛋。

  小姑娘睡得很熟。

  男人俯身,湊到她耳朵邊上,聲音低沉暗啞。

  「蘇綿綿,希望你一輩子都不會好。」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1:55 PM

第11章

  「陸哥,你這個語文有點偏科啊。」

  陸橫的課桌上擺著三張試卷,英語二十分,數學三十五,語文十分。

  李大鵬把自己張張上了三十分的卷子炫耀的擺出來。

  蘇綿綿盯著李大鵬的卷子看,然後一臉羨慕,「你考的真好。」

  李大鵬立刻用力的揚眉吐氣。

  張鑫看著這三個全年級倒數三名堆在一塊商業互吹,實在是覺得沒眼看。

  而陸橫顯然也對李大鵬這個智障無話可說,直接就抓著籃球出去了。

  籃球場就在教室下面。

  中午烈日炎炎,陸橫那堆男生也不怕曬。穿著短衣短褲,肆意張揚。

  少年俊美帥氣,抬手扣籃,黑色的短髮被汗水汗濕,跳起時揚起一陣晶瑩水光。

  引得周圍的小女生們紛紛捂嘴尖叫。

  「喂,你不下去看看?」周安安聽到下面的動靜,用手肘捅了捅蘇綿綿。

  蘇綿綿正在看動畫片。

  她艱難的把眼睛從陸橫的小黑盒子上挪開,小鼻子紅紅的帶著一點微微曬出來的細膩汗水。

  她軟綿綿的道:「看什麼?」

  「蘇綿綿,你別跟我裝傻。」周安安掐了蘇綿綿一眼,繼續往臉上塗塗抹抹。

  蘇綿綿歪頭,探頭朝下面看過去。

  陸橫正好一個灌籃,頎長的身體掛在籃框上,微微晃動。

  勁瘦胳膊鼓起清晰的肌肉線條,沾著汗水,掛在手腕上的那塊玉也跟著發出耀眼的光。

  周安安注意到蘇綿綿的目光,心中一動,壓低聲音道:「哎,你知道嗎?陸橫手腕上戴的那塊玉,聽說是他從拍賣會上買回來的。花了一千萬呢。」

  拍賣會?是什麼東西?

  蘇綿綿一臉疑惑。

  周安安看到蘇綿綿的表情,又是一陣嘲笑。

  大家都知道陸橫家裡有錢,蘇綿綿這樣費盡心機的不就是為了引起陸橫的注意嘛。

  都登堂入室了,還裝什麼裝。

  周安安蓋上手裡的粉底。

  「聽說那塊玉是老古董。是周朝一個叫什麼『蘇綿綿』的女人的。」說到這裡,周安安看向蘇綿綿,正對上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周安安一向自詡比蘇綿綿好看,為了襯托自己,她也願意帶著蘇綿綿一起玩。

  可現在看著蘇綿綿這張臉,她突兀就覺得自慚形穢起來。

  「你今天怎麼沒化妝?醜死了。」

  蘇綿綿下意識伸手捂住臉。

  她在周朝時,也並非天天上妝。

  隻除了那暴君時不時興起大早上翻窗進來要給她畫眉。

  畫完之後還要趕回去上朝。

  來來回回的也不知在折騰什麼。

  不過如此聽起來,那塊玉,果然是她的嗎?

  「哎,蘇綿綿,你去問陸橫把那塊玉拿過來看看唄。說起來,你也叫『蘇綿綿』,跟那塊玉這麼有緣分,說不定那玉跟你,還有前世姻緣呢。」

  那塊玉是陸橫的寶貝,誰都不讓碰。

  周安安是有心要讓蘇綿綿出醜。

  「你現在不是跟陸橫在一起嘛。一塊玉而已,他肯定會給你看的。」

  蘇綿綿想了想,搖頭。

  既然那塊玉被陸橫買過去了,還花了那麼多銀子,那這塊玉就不是自己的了。

  不過,她可以再花錢買回來嗎?

  一千萬的話,是多少錢呢?

  從前,蘇綿綿作為大家貴女,常居繡樓,根本就沒有銀錢概念。

  因為她吃穿不愁。

  現在,蘇綿綿住在陸橫家裡,一切花銷都是陸橫在出。就連一日三餐也是她屁顛屁顛跟在男人身後解決的。

  蘇綿綿苦惱的皺起小臉。

  那邊周安安拿出手機,打開直播軟件,看到裡面寥寥無幾的打賞,一臉嫌棄,「就這麼點……還不夠我一支口紅呢。」

  抱怨完,周安安轉頭看到蘇綿綿那張漂亮的小臉蛋。

  「哎,蘇綿綿,你想不想賺錢?」

  賺錢?

  蘇綿綿眼前一亮,「嗯,要賺一千萬。」

  周安安:……先哄著再說吧。

  「你不是知道我一直在玩直播嘛。最近我那個直播平臺在收人,怎麼樣,你想不想試試?」

  「直播?是幹什麼的?」

  「就是陪別人聊聊天,表演表演才藝什麼的。」說到這裡,周安安皺起她那兩根被畫得尖細尖細的眉毛,「說起來,蘇綿綿你又不會跟人聊天,那你到底會什麼?」

  蘇綿綿抱著一雙小手,十分緊張道:「我,我會跳舞,可以嗎?」

  「就你?跳舞?哈哈哈……蘇綿綿,你以為你是唐南笙啊?隨便跳一支舞就有人『嘩嘩』砸錢?」

  唐南笙也在嗨音上有賬號。

  打賞還很多。

  聽說一天最高過萬。

  蘇綿綿歪頭,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唐南笙。

  只見唐南笙站起來,手裡拿著一個純白色的水杯,下了樓。

  陸橫正好打完球,那些女生推著擠著給他送水,送毛巾。

  一群半大少年,只有陸橫鶴立雞群的顯出不符合少年人的氣息,帶著屬男人的野氣

  唐南笙走過去,姿態優雅的開口,「陸橫,喝水嗎?」

  陸橫目不斜視,徑直走過。

  唐南笙差點被氣哭。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下架子去討好陸橫,得到的卻是他的無視和嫌棄。

  她到底哪裡比不上蘇綿綿那個小三私生女了!

  「蘇綿綿在騙你。我是她姐姐,我最瞭解她了。」陸橫側身走過唐南笙的時候,唐南笙突然快速開口。

  陸橫腳步一頓,側眸,雙眸陰沉地盯著她。

  「陸橫,你根本就不瞭解蘇綿綿。」唐南笙轉身,看向陸橫。

  她把手裡的水遞給他。

  陸橫靜靜盯著她,沒有接,只是開口道:「跟我過來。」

  唐南笙一臉溫柔笑著,跟陸橫走了。

  周圍一圈吃瓜群眾一臉驚疑,不敢相信。

  他們沒聽到陸橫跟唐南笙的對話。

  「果然陸橫還是會找唐南笙這樣的校園女神吧?」

  「當然了,那個蘇綿綿算什麼啊。按照歷史軌跡,她也是要死在出嫁半路上的,哈哈哈……」還有人拿蘇綿綿跟周朝那個同名同姓的蘇綿綿調侃。

  「那陸橫豈不是那個周朝暴君了?」有人發出疑問。

  「陸橫這樣的人放到周朝,指不定就是那個瘋子暴君……」

  ……

  其實唐南笙根本也不瞭解蘇綿綿,她跟蘇綿綿只見過寥寥幾次面。而且還是在蘇綿綿小時候。

  以前,唐南笙的家庭條件不好。

  她媽經常帶著她去找小姨要錢,湊她的舞蹈費。

  小姨是個被有錢男人包養的有錢小三。每次都會給她家很多錢。

  後來,小姨被男人甩了,沒有錢了,唐南笙家也就漸漸跟她斷了來往。

  唐南笙也是最近才知道蘇綿綿居然跟她在同一所高中。

  她本來不想針對她的。

  可偏偏,蘇綿綿為什麼要跟她搶陸橫呢?

  「陸橫,我,我喜歡你。」唐南笙鼓起勇氣,跟陸橫告白。

  陸橫不耐煩的抽出香煙,叼在嘴裡點燃。

  他靠在牆上,單手插兜,胳膊汗津津的肌肉線條明顯。

  煙霧升騰間,俊美面容浸著薄汗,若隱若現。

  這是一個偏僻的角落,悄靜無人。

  男人抽完煙,捏著最後一點香煙屁股踩在腳底,然後又抽出一根,點燃,夾在指尖,卻沒抽,只是涼涼道:「說完了?」

  唐南笙臉上的羞澀表情褪去,她白著一張臉,咬唇,「陸橫,我……」

  「蘇綿綿怎麼樣,不用你來說,老子有眼睛,能自己看。」身形高大挺拔的少年突然猛地向前一步。

  唐南笙被嚇得緊貼牆壁,嘴唇發抖。

  不是她要慫,實在是少年的眼神太恐怖。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會有的。

  「老子的人,老子罩,別給老子找事。」

  夾帶著煙火的香煙猛地往唐南笙面頰邊戳去,細膩的火星子帶著灼熱溫度,飛掠而過。

  唐南笙嚇了一跳,發出尖利的喊叫聲。

  「啊!」

  香煙被暗滅在她身後的牆壁上,修長的指尖使勁一擰,煙灰混雜著牆壁碎屑,簌簌而落。

  「呵。」

  陸橫嗤笑一聲,看著嚇得跌坐在地的唐南笙,扔掉手裡的香煙,眼神陰冷,「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你就想弄死你呢。」

  唐南笙已經被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放心,瘋子殺人,不犯法。」

  陸橫低頭,露出一個笑。

  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中,只能看到那雙猶如無盡深淵一般的黑眸。

  少年已經走了,唐南笙卻覺得自己還在做一個冗長的噩夢。

  陸橫,真的是個瘋子……

  ……

  陸橫換了汗濕的衣褲,回到教室,臉上戾氣未消。

  正是午休時間,蘇綿綿動畫片看累了,已經趴在課桌上睡著了。

  陸橫拿回自己的手機,劃開,屏幕上是一張模糊的錄像截圖。

  身披白紗的女子折腰起舞,身後銀月如鉤,清媚如畫。

  握著手機,陸橫唇角輕勾,眉眼戾氣頓消。

  陽光正烈,運動了近半個小時的陸橫靠坐在椅子上,閉眼假寐。不消片刻,當真睡了過去。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突然覺得課桌底下有些不對勁。

  陸橫猛地推開椅子站起來,就看到蘇綿綿蹲在下面,手裡拿著針線。

  而他身上的破洞牛仔褲……已經被縫補的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小姑娘拱在下面,聲音軟綿綿的道:「你的褲子破了,我給你補好啦。」

  陸橫動了動僵硬的腿,面容扭曲,「你他媽給我滾出來。」

  蘇綿綿滾了出來。

  「哪裡來的針線?」陸橫陰沉著臉,雙腿大開,姿勢詭異。

  「安安給的。」

  一臉驚恐周安安:!!!你個傻子,我不認識你!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1:59 PM

第12章

  蘇綿綿覺得自己犯了錯。

  雖然這個人跟那隻暴君長得一模一樣,連名字也一模一樣,但可能沒有那隻暴君那麼有錢。

  褲子都那麼破了還在穿。

  而且自尊心極強,自己只不過就是幫他補了個褲子,就被他掐紅了小耳朵。

  蘇綿綿更加堅定了自己要賺錢的決心。

  「陸橫,我會賺很多很多錢,養你的。」

  天剛破曉,在半昧不明的灰白曙色中,小姑娘蹲在他床邊,只露出半顆腦袋,煙紫色的顏色,像極了一顆紫包菜。

  誰他媽要你一顆紫包菜養。

  這顏色真他媽礙眼!

  「滾出去。」

  「哦。」

  小傻子傻顛顛的出去了。

  被那小傻子一鬧,陸橫也沒了睡意。

  他看了一眼時間。

  淩晨三點。

  月光未落,窗簾沒有完全拉上。陸橫鬆手,露出掌心那塊被他死死攥著的小月牙暖玉。

  自從將這塊暖玉買回來以後,他就養成了這個習慣。

  晚上睡覺總得抓著,就像是抓著自己的命一樣。

  陸橫伸手,將那塊暖玉對準月光,清亮的月色穿透暖玉,能隱隱綽綽看到藏在裡面的一朵玉色木棉花。

  木棉花?

  陸橫皺眉,以前他可從來沒發現過這裡面藏著什麼玄機。

  小小一朵木棉花,小指甲蓋那麼大。

  精緻細膩,紋路清晰,不像是刻意為之,反而像是從那暖玉裡頭自己生出來的紋路,天生而成。

  倒還真是一塊寶玉。

  握著暖玉起身,陸橫走到衣櫃前翻找衣服。

  看到那條被縫補的乾乾淨淨、利利索索的牛仔褲。

  嘖。

  他順手拎起來,修長指尖輕撫過上面細密的針腳,然後在尾部看到一朵細小的木棉花。

  淺淺一點,寥寥幾筆,跟暖玉裡頭的那朵木棉花如出一轍。

  陸橫雙眸一眯。

  他打開燈。

  柔和的光線籠罩下來,照出一角,那朵木棉花安安靜靜被繡在針腳縝密處,精緻漂亮,柔軟美麗。

  一如它的主人。

  男人攥著手裡的褲子,略一停頓,轉身出了房門。

  陽臺上晾著蘇綿綿的衣服。

  件件都是偏復古風的漂亮長裙。

  陸橫站在那堆衣服裡,柔軟的布料略過他的面頰,帶著溫軟香氣。他一偏頭,看到這些裙子的裙角處都被小小的繡上了一朵木棉花。

  淺淡的線條,簡約的紋路,勾勒出漂亮的繡紋。

  ……

  「哎,你們聽說了嗎?最近嗨音上出了一個『小仙女』,跳古典舞一絕啊。」

  「那有什麼的,都不敢露臉,有本事讓她來跟嗨音第一的天才舞者唐南笙比比啊。」

  嗨音作為一款直播軟件,收到的打賞金額跟平臺五五分後,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錢。

  周安安看著直播後臺的打賞金額,做了水晶指甲的手哆哆嗦嗦的都不敢按下去。

  現在的直播軟件都這麼暴利?

  那她以前一天天的三天一毛是為什麼?

  怎麼到蘇綿綿這裡就是一天三千了?

  不過說實話,第一次看到蘇綿綿跳舞,周安安也被驚豔到了。

  她實在是沒想到,平平無奇的蘇綿綿居然會是這樣的一個高手。

  周安安甚至覺得,就連從小練舞,被譽為天才舞者的唐南笙可能都沒有她身上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細膩古典韻味。

  周安安想起那件廉價古裝在蘇綿綿身上一下子就變成高檔定制款,心裡開始冒酸氣。

  怎麼她穿上去就又土又醜呢?

  而穿著古裝的蘇綿綿就像是從古畫裡走出來的美人,清麗嫵媚,纖柔溫和,又鮮嫩的跟初春裡剛冒出來的嫩芽。

  能掐出水。

  隻除了那頭礙眼的煙紫色長髮。

  如果染成黑色的話……周安安不敢想像,那樣的蘇綿綿,該是何等驚豔動人。

  「哎,蘇綿綿,你為什麼不肯露臉?我敢保證,你要是把臉放出來,每天的打賞至少能往上漲一倍。」

  蘇綿綿趴在桌子上搖頭,「拋頭露面,不好。」

  周安安:……你他媽是古代人嗎?

  「我知道了,你是怕你繼父來找你要錢?」周安安壓低聲音。她想起蘇綿綿那個糟心的家,「你上次說有了錢就搬出來。現在你有錢了,終於可以搬出來了。」

  蘇綿綿神色疑惑,「我有很多錢嗎?」

  周安安低頭看了看她,再看一眼自己的手機,用力瞪大一雙眼,「三千塊啊,一天三千塊,一個月就是,就是……」

  周安安立刻打開計算機猛按。

  「靠,九萬……」

  「九萬可以買多少可樂啊?」蘇綿綿的聲音軟綿綿的帶著歡樂氣息,跟以前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全然不同。

  「……蘇綿綿,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賺錢就是為了買可樂的嗎?」

  「不是哦,是為了養陸橫的。」小姑娘一本正經的搖頭,然後再一本正經的回答,「我買完可樂,再養陸橫,夠不夠啊?」

  周安安看著蘇綿綿,臉上露出怪異表情。

  「蘇綿綿,你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蘇綿綿皺巴著一張小臉,顯出緊張。

  她記得在周朝時,像她這等「借屍還魂」之人,都是會被燒死的。

  「你以前……」周安安看著蘇綿綿那雙清澈漂亮的大眼睛,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以前的蘇綿綿,是天上的烏雲。黯淡無光,形如透明人。

  而現在的蘇綿綿,卻是烏雲之上的那束光。

  皎白明亮,帶著希望和溫暖。

  「沒事,你現在很好。」

  周安安垂眸,用力摳著自己的水晶指甲。

  她覺得,在這雙眼睛面前,自己的醜惡表露無遺。

  明明以前……她們分明是一樣的人啊。

  「哎,蘇綿綿。」

  「嗯?」

  「你覺得我是個怎麼樣的人啊?」周安安低著頭,看不到表情。

  蘇綿綿想了想,道:「安安很好哦。」

  周安安抬頭,正對上蘇綿綿那張漂亮的臉,雙眸清澈如水,能洗滌世間一切黑暗。

  周安安抿唇,良久後才道:「蘇綿綿,你這樣真好。」

  希望你永遠都這樣。

  像光一樣。

  ……

  北市圖書館。

  陸橫站在歷史古籍區,翻閱這些不讓外借的翻抄文獻資料。

  「哎,你說陸哥最近幾天一直往圖書館跑,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這種地方有什麼好的啊?都是群書呆子。」

  李大鵬想去酒吧蹦迪。

  張鑫拿著一本漫畫書,靠在書架上玩手機。

  李大鵬眼尖的看到他手裡屏幕上的嗨音視頻,立刻露出一臉猥瑣笑容,「你也知道這個嗨音小仙女?嘿嘿嘿,簡直就是我的菜啊。」

  「臉都沒有,你就知道是你的菜?」張鑫朝李大鵬翻了個白眼。

  「我是那種膚淺的人嗎?」李大鵬覺得自己被張鑫侮辱了,「我看中的是她的才華!」

  「閉嘴。」陸橫煩躁的斜瞪那兩隻拖油瓶一眼。

  李大鵬立刻閉嘴,然後湊過去,「陸哥,你要不要看嗨音小仙女,超正點的。那舞跳得比唐南笙還要贊。」

  陸橫把手裡的書放回去,完全不感興趣。

  因為他見過這世上,最美的舞

  那支舞,迷了他的心智。

  「最近還有什麼周朝的文物要拍賣嗎?」陸橫掏出口袋裡的香煙。

  因為他們的不良打扮,所以圖書管理員一直在盯著他們。

  看到陸橫掏出香煙,立刻就上來制止。

  陸橫去過北市所有的酒吧,就是從沒來過圖書館,這還是今生頭一次。

  看到禁煙的指示牌,他煩躁的把煙放了回去。

  雖然是個少年,但一身的兇狠戾氣。

  圖書管理員也不敢多話,就遠遠站著看。

  李大鵬一向不關心這種事。

  不過他家世代,他舅舅又是歷史系教授,對這種文物研究最得心應手。

  「我聽我舅說,下個星期六臨市好像有一場拍賣會。說是有一個什麼黃花梨嵌紫檀的小梳粧檯。不過這種娘們唧唧的東西陸哥你應該……」

  「給我弄張票。」

  李大鵬抓了抓腦袋,「哦。不過下個星期六好像是我們學校的成年禮。陸哥,你不去嗎?」

  「嗯。」

  成年禮這種東西,關他屁事。

  「幾點了?」陸橫突然皺眉。

  「下午5點。」李大鵬看了一眼手機,一臉躍躍欲試,「我們是不是要去蹦迪了?」

  「操!」陸橫把手裡書一扔,徑直往外走。

  「你幹什麼去啊,陸哥!」不去蹦迪了嗎?

  陸橫頭也不回的騎著山地車消失在街口。

  李大鵬一臉怨氣,「我覺得陸哥不愛我了。」

  張鑫一臉鄙夷,「陸哥愛過你嗎?」

  李大鵬:我選擇自閉。

  ……

  當陸橫騎到學校的時候,北中已經放學了。

  他先去了教室,空無一人。

  然後又把學校轉了一圈,還是沒看到人。

  那個傻子跑哪裡去了?

  陸橫煩躁的抓了一把頭髮,他站在學校門口,面色陰沉。

  北中隔壁是家幼稚園。

  家長姍姍來遲,帶孩子回家。

  陸橫看著那些孩子手裡的小零食,腳步一轉,看到了蹲在幼稚園門口的蘇綿綿。

  小姑娘穿著長裙,掐出漂亮的腰線,露出天鵝頸。背影柔軟纖細,籠罩在流漱晚霞中,微微側頭,美的不可方物。

  陸橫滿臉的戾氣頓時消散。

  他走過去,伸手。

  「回家了。」

  蘇綿綿仰頭,看到面前的陸橫,伸出小手指了指前面,「這個是什麼地方?」

  「幼稚園。」

  蘇綿綿發出來自心靈深處的疑惑,「為什麼,我不是上幼稚園?」

  「……因為老子窮,上不起。」

  蘇綿綿一臉羨慕的看著那幢五彩繽紛的幼稚園,「我都十八歲了,陸橫你攢了十八年,怎麼還沒把上幼稚園的錢攢夠啊。」

  我他媽……

  陸橫一把揪起蘇綿綿的後領子,直接把她給扔到了山地車上。

  「陸橫,你身上好臭。」

  小姑娘蜷縮在他懷裡,毛絨絨的小腦袋拱在他胸前。

  陸橫為了找蘇綿綿,跑了近一個小時。

  這大熱的天,身上當然都是臭汗。

  「忍著。」少年伸手,把那顆紫包菜腦袋往懷裡一塞,山地車流暢的滑行在街道上。

  路過手機店,陸橫停下來,給蘇綿綿挑了隻手機。

  「要找我,就按『1』。」陸橫把手機遞給她。

  蘇綿綿想了想,把手機橫過來,然後小心翼翼地點了點上面的「一」。

  陸橫:……

  「這個天鵝是什麼意思呀?」小傻子指著『2』,一臉迷糊。

  陸橫低頭,他的手機響了,備注是「傻子」。

  真他媽是個傻子。

  陸橫一邊生氣,一邊特意繞進書店,買了一堆兒童讀物,回家就開始給蘇綿綿測試智力。

  「你,你是倒數第二。」小姑娘坐在沙發上,小小一隻,哼哼唧唧的表示對陸橫這隻學渣的不滿。

  陸橫:……一個連阿拉伯數字都不認識的倒數第一傻子居然敢質疑他!

  「老子那是……謙虛!」

  ……

  李大鵬發現他的陸哥變了。

  變的不像他的陸哥了。

  「陸哥,你幹什麼呢?」

  「沒看老子學習呢,滾!」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2:02 PM

第13章

  蘇綿綿知道,暴君過目不忘,她要背上半個時辰的東西他往往只需要看一遍就會了。

  認真起來的陸橫,跟那隻暴君很像。

  尤其是微褶起來的眉宇,使得那張本就俊美的面容顯示出了陰沉的戾氣。

  那是男人的本來面目。

  滋生於陰暗中的少年,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不屬這個年紀的陰狠暴躁。

  從前,蘇綿綿對那樣的人又懼又怕。後來她才知道,人並非生來黑暗,只是被逼無奈而已。

  那隻暴君曾捏著她的臉,語帶歎息道:「我的綿綿,不管發生了什麼事,總是這麼乾乾淨淨的。」

  在暴君眼裡,蘇綿綿是掙扎在淤泥裡,出泥而不染的白蓮。

  蘇家這種污泥地裡,暴君瞧見她,真真跟瞧見了奇珍異寶一樣。

  蘇綿綿直到現在都不明白,那隻暴君為什麼會對她如此執著。

  少年的字體飄逸不羈,隱藏暗勾。

  滿滿一頁,都是筆記。

  陸橫從來都沒有這麼認真過。

  不過當他看到身邊那隻小白癡崇拜又羨慕的眼神時,還是忍不住勾起了唇。

  前排的周安安又換了髮色。

  她的包裡常備染髮劑,甚至有時候上課的時候還在那裡偷偷摸摸的給自己搞頭髮。

  「哎,蘇綿綿,你說哪個顏色最好看?」周安安把手裡十幾隻染髮膏堆到蘇綿綿面前。

  蘇綿綿歪頭,挑出一隻胭脂色的染髮膏,「這個好看。」

  「是嘛。」周安安懷疑的皺眉,並順手撥弄了一下自己新染的藍色長髮。

  陸橫翹著腿坐在旁邊,手裡轉著筆。

  「你喜歡那個顏色?」

  蘇綿綿小小幅度的點頭。

  軟綿綿的胭脂色,跟她的人一樣。沒有紅色那麼熱烈,透著一股溫暖的柔和。

  少年不知在想什麼,單手撐著下顎,眯了眯眼。

  陽光下,蘇綿綿那頭煙紫色的長髮已經很淡。薄薄的貼在她如玉般的肌膚上,透出細膩紋理。

  陸橫下意識撫上手腕上的那塊暖玉。

  細細磋磨。

  小小一塊軟玉,透著軟和的溫度,就像是美人的肌膚,綢緞般細膩。

  陸橫垂眸,看到歷史書上大開的那頁。

  上面寫著周朝的興衰更替,暴虐帝王的殘忍無道。

  角落的歷史小故事裡面寫了一則關於「蘇綿綿」那個女人的事。

  傳說這個女人是周朝最後一任皇帝的第一個女人,也是最後一個女人。甚至還有史學家推測,這個叫「蘇綿綿」的女人,才是最後導致周朝滅亡的根源所在。

  是個形同妲己一般的禍國妖姬。

  呵,一個女人,怎麼可能。

  陸橫的臉上露出嘲諷神色。

  哪個帝王會為了一個女人拋棄壯麗江山,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就算真的有,那個皇帝肯定也是個腦子不正常的瘋子。

  ……

  「明天我有事,你自己去學校。」

  蘇綿綿一直跟陸橫一起上下學,明天陸橫要去臨市參加一個拍賣會,她要一個人去上學。

  蘇綿綿背著身上新買的胭脂色小書包,乖巧點頭。

  陸橫看著她乖乖巧巧的小模樣,朝她招手。

  蘇綿綿背著小書包走過去。

  陸橫身後是一輛粉紅色的小電驢。

  「你明天騎這個去上學。」

  北中距離陸橫家不算近也不算遠。

  騎自行車的話需要十五分鐘。

  「這是什麼?」小姑娘睜著一雙大眼睛,十分好奇。

  「小電驢。」

  蘇綿綿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它。

  「別碰我,別碰我……」粉紅色小電驢發出閃光,伴隨著一連串機械音。

  蘇綿綿立刻把手收了回去,一臉驚恐道:「它它它,說讓我別碰它。」

  說完,蘇綿綿往陸橫身邊躲,用力的壓低自己軟綿綿的小嗓子,「裡面是不是藏著小人?」

  陸橫:……我覺得你明天可能會橫屍大街。

  「明天我讓張鑫來接你。」陸橫妥協了,準備把蘇綿綿先寄存一下。

  「哦。」

  蘇綿綿乖乖點頭,然後遠離那輛「藏著小人的小電驢」,開始做回家作業。

  北中作為全市最好的一所學校,家庭作業也是十分的精益求精。

  不過蘇綿綿做的當然不是北中佈置的家庭作業,而是陸橫給她佈置的……幼稚園啟蒙練習冊。

  蘇綿綿做的非常認真。

  因為她怕陸橫打她。

  以前那隻暴君就常常藉口她不好好學習而對她實施一些「非人道主義」的「懲罰」。

  暈黃色的小桔燈下,小姑娘穿著胭脂色的長裙,皮膚細膩白皙,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

  她握著筆,背脊挺的筆直,坐在寬大的木制椅子上,露出纖細的兩條小胳膊,小腿併攏在一起,輕輕的晃。

  原本冰冷的屋子,因為有了這麼一朵嬌花,而顯出不一樣的溫暖柔情。

  陸橫穿著家居服,站在她身後,微微俯身,雙手撐在桌子兩邊,直接就把小姑娘給虛虛攏進了自己懷裡。

  「你握筆的姿勢不對。」男人俊美無儔的臉湊在她身邊,黑色的頭髮貼著她軟嫩的面頰。帶著濕漉的清冷氣。

  他伸手,一把攏住她的小手,捏在掌心。

  軟乎乎的小手,凝脂白玉一般細膩,柔軟無骨,綿綿一團。

  剛剛好包住。

  少年躬身下來,頎長的身體擋住了大半小桔燈。蘇綿綿看到桌面上印出男人和她的影子。

  「劈裡啪啦」,外面下起了雨,打在窗戶上,清泉叮咚般的淌下細流。

  蘇綿綿神色一怔。

  曾幾何時,紗燈花窗前,雨打芭蕉,細雨迷蒙,那隻暴君也是這樣執著她的手,教她習字。

  她那一手字,是硬生生被他調教出來的。

  「會,會了……」蘇綿綿小心翼翼地縮了縮自己的身體,然後突然小身板一頓。

  「你會什麼!三七二十八?三七能是二十八嗎?」

  小姑娘垂著纖細脖頸,小腦袋擺得低低的。

  「你,你先出去好不好?」

  一邊說話,蘇綿綿一邊企圖把自己的手從男人的手裡抽出來。卻不想陸橫狠狠一抓,就把那隻小手給捏緊了。

  「不好。」

  少年伸出另一隻手,抬起蘇綿綿的下顎,迫使她露出那張白瑩小臉。

  燈光下,小姑娘的臉帶上了更加細膩的柔意。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蘊著淚,掛在纖細眼睫上,朦朧如畫,就像上了一層柔光。

  操!他不過就是說了一句,怎麼就哭了!

  「你他媽別哭……」陸橫下意識鬆開她的手,看到那白膩手背上的紅痕,暗暗皺眉。

  明明沒使多少力氣啊。

  怎麼這麼嫩……

  蘇綿綿捂著自己的肚子,蜷縮在寬大木椅上。豆大淚珠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滴滴答答」地砸在桌面上,氤氳出一片水霧。

  陸橫嚇了一跳,手足無措的在原地轉了一圈,然後再次強勢的把蘇綿綿的小臉抬起來,粗魯的用大拇指指腹替她把眼淚擦乾淨。

  「再哭,老子就打你!」

  凶巴巴的威脅下,是男人那雙盛著懊惱和擔憂的眸子。

  漆黑如墨,盛著那張哭花了的小臉。

  嬌軟纖細的小人,哭成這樣,真是恨不得讓人把心肺都掏出來哄她。

  「我,我來月事了。」小姑娘帶著哭腔的聲音軟糯糯的回蕩在空寂的房間裡。

  陸橫一怔,「月,月什麼玩意?」

  「月事。」蘇綿綿非常的不好意思。

  她低著小腦袋,原本蒼白的小臉上暈出一層淺薄緋紅。那緋紅順著她的面頰往外爬,染紅了小耳朵。

  陸橫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兇狠霸道的少年甚至開始結巴,「就,就那個每個月一次的那玩意?」

  「嗯。」

  房間裡再次陷入沉靜。

  陸橫煩躁的抓了一把頭髮,看著面前終於止了眼淚的小東西,哼唧一聲,「那玩意叫什麼?」

  小姑娘抬頭,眼睛紅紅的,一眨一眨。沾濕的眼睫就跟蝶翼一般濕漉黝黑。

  「就,就墊在下面那玩意……」

  「我還沒有做好月事帶。」

  陸橫不知道月事帶是什麼玩意,但他知道那一包包長著翅膀的玩意絕對不叫這個名字。

  「等著。」

  陸橫扔下兩個字,轉身出門。

  片刻後回來,一臉暴躁的把粉紅色小電驢推了出去。

  太久沒開車,沒油了。

  「別碰我,別碰我……」小電驢一路狂叫,被陸橫踹了一腳,「別碰你媽!」

  小電驢安分了,陸橫騎著它出門。

  騎到一半手機響了。

  「喂,陸哥,我剛才等紅綠燈的時候看到一個傻逼騎著一輛粉紅色的小電驢,跟你長得好像啊,我拍照片給你看,哈哈哈……」

  李大鵬話說到一半,車窗突然被敲了一下。

  他打開車窗,細雨迷蒙之間,看到了那個「傻逼」。

  「陸,陸哥?」

  李大鵬的車「充公」了。

  陸橫開著它走了。

  小雨淅瀝瀝的往下落,李大鵬騎在那輛粉紅色小電驢上,開始懷疑人生。

  他可能不是陸哥親生的。

  ……

  「這個,怎麼用啊?」

  少年身上被雨打濕了一半,他站在浴室前面,腳下一圈水漬。

  陸橫面無表情地盯著蘇綿綿看了整整一分鐘,然後伸手,暴力拆開。

  「把你內褲給我。」

  「哦。」

  蘇綿綿臉紅紅的把自己的小內褲遞給他。

  陸橫拎著那條輕薄的東西,努力保持鎮定,看著後面的說明,手腳僵硬的把衛生巾貼上去。

  他發現自己的指尖居然在抖。

  這他媽比揍人還磨人!

  「陸橫,這個黏黏的……」小姑娘表示懷疑。

  陸橫面容扭曲的再次看了一遍說明。

  操,貼反了!

  折騰完,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蘇綿綿困得直打瞌睡,被陸橫趕上床。

  昏暗的房間裡,少年蹲在床邊,找到「月事帶」三個字。

  月光如霧,皎潔朦朧。

  陸橫伸手扯開被單一角,看到了那朵漂亮的木棉花。

  一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出現在他腦海裡。

  真是……不可思議啊。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2:06 PM

第14章

  今天是成年禮。

  班級的人分成幾個臨時小組,去幫忙佈置現場。

  「哎,你是傻嗎?讓他們這幫好學生去幹唄。反正明天上臺領獎、演講的都是這幫好學生,關我們什麼事。」

  周安安看著蘇綿綿那一臉熱汗,嫌棄的扔給她一包餐巾紙。

  「我聽說隔壁舞蹈室有空調。走,我們去吹個空調。」周安安一邊說話,一邊拽著蘇綿綿往隔壁去。

  大熱的天,兩個人在走廊上被曬得眼暈。

  「哎,今天怎麼沒有看到陸橫?你們前幾天不還是連體嬰兒嗎?」

  天氣實在太熱,蘇綿綿身上穿的長裙已經被汗水浸濕,貼出纖細身線。

  別看這小妮子長得瘦,該有的真是一點不少。那身子白皮,簡直要晃花人眼。

  周安安壓低聲音,透著八卦,「難道你被陸橫甩了?」

  蘇綿綿歪頭,「甩了是什麼意思?」

  周安安瞥她一眼,「就是不要你了。」

  蘇綿綿心裡一個「咯噔」。

  她緊緊抱住一雙小手,然後聲音悶悶的道:「哦。」

  看到蘇綿綿的樣子,周安安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怎麼這麼窩囊啊!這種時候就應該把人盯住了啊!」

  「為什麼要盯住?」蘇綿綿一臉疑惑。

  周安安面對這張白癡臉,覺得自己要心肌梗塞了。

  「不管你了,隨便你吧。」周安安氣呼呼的伸手推開舞蹈室的門。

  一陣涼風迎面撲來。

  唐南笙穿著貼身的舞蹈服,正在裡面練舞。

  旋轉,跳躍,在舒服的空調房裡,唐南笙紮著頭髮,露出一張白淨的臉,眼神飄忽,也是一身熱汗。

  「唐南笙?」周安安一直對唐南笙充滿了敵意。

  她視線下移,落到唐南笙那隻鬆了繃帶的小腿上,眼神懷疑,「你不是腿壞了嗎?怎麼跳的這麼用力?」

  唐南笙面色一變,轉身就要走,卻被周安安攥住了胳膊。

  「唐南笙,你的腿沒壞?」

  「關你什麼事!」唐南笙用力甩開周安安。

  周安安嘲笑道:「原來不是腿壞了,是江郎才盡啊。你回來讀書也是因為知道自己跳的爛,上不了檯面吧?」

  「我跳的爛?那也比某些爛泥上的了檯面。」

  唐南笙最是看不起像周安安這樣的人。簡直就是社會的垃圾。

  「蘇綿綿,作為親戚,我提醒你一句。離周安安遠一點。她可不是什麼好人。」

  「喂,你說什麼呢!」周安安也是個暴脾氣,張牙舞爪的就朝唐南笙衝了過去。

  唐南笙是練舞的,她身體靈活的避開周安安的攻擊。

  周安安不服氣,還要再打,外面突然傳來同學的說笑聲,由遠漸近。

  唐南笙猛地伸手一拽,周安安摔到地上,連帶著蘇綿綿和唐南笙也撞在了一起。

  「啊!我的腿!」

  唐南笙扭到了腳,她紅著眼,往外看一眼,然後帶著哭腔喊道:「蘇綿綿,你為什麼要推我?」

  蘇綿綿:???無辜Jpg。

  動靜太大,舞蹈教室裡蜂擁而至一群人。

  周安安氣得破口大駡,「誰稀罕推你啊!」

  但顯然,沒有人相信她們的話。

  「周安安、蘇綿綿,你們太過分了!」

  「是啊,唐南笙本來就受傷了。」

  周安安憤怒地跳起來,被人攔住。

  「唐南笙你個臭婊子!你的腿本來就沒事!你他媽別裝了!媽的,老娘手撕了你!」

  蘇綿綿垂眸,看著面前被眾人安慰,哭紅了眼的唐南笙。

  再看一眼身邊氣紅了眼的周安安,眼前突然一陣恍惚。

  她想起了以前的事。

  在蘇家,十幾個姐妹中,蘇綿綿是最駑鈍的那個。

  她什麼都做不好,除了跳舞。

  蘇綿綿在舞蹈上很有天分,就連一向十分嚴苛的嬤嬤也非常看好她。甚至提出讓她在百花節上獻舞。

  百花節是女子的節日。

  那日,宮廷盛宴,皇宮貴族齊聚。開宴之舞,被稱為百花舞。

  女子裝扮成花神,立於百花之上,整衣張袖,翩然若仙。

  能在百花節上獻百花舞,拔得皇城閨秀頭籌,名揚天下,是多少名門貴女夢寐以求的事。

  甚至於,上屆跳百花舞的,還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

  如今年紀輕輕穩坐太后寶座。

  不過最終,蘇綿綿沒有去成。

  因為她在和姐姐一起練舞時,跟姐姐一起摔傷了。

  那時候的蘇綿綿以為這是一個意外。

  她雖傷心自己不能出繡樓參加百花舞了,但卻深刻記得嬤嬤說過的話。

  「該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不該是自己的,也無法強求。」

  不過當她拿著跌打藥膏,一瘸一拐的夜半去尋姐姐時,卻聽到她跟身旁的女婢說,「我不能去,她也休想去!」

  聲嘶力竭,面容猙獰。

  那個時候的蘇綿綿還不明白,但後來那個紅雞蛋,讓她明白了一切。

  姐姐原來,是如此的一個人啊。

  姐姐猙獰的面容跟眼前的唐南笙融為一體。

  蘇綿綿張了張嘴,聲音綿軟,卻異常清晰。

  「不是我推的,我比她跳的好。」

  清清楚楚的一句話,沒有任何驕傲顯擺,簡單的就像是在闡述事實

  而其實,蘇綿綿說的也是事實。

  她確實跳的比唐南笙好。

  蘇綿綿想,這可能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吧。

  周安安不鬧了。

  她看著哭紅了眼,裝柔弱的唐南笙,臉上露出嘲諷的笑。

  嗨音小仙女可不是說著玩玩的。

  一天三千塊,一個月九萬塊呢!再努力一把都能在北市買個廁所了!

  那邊同學不相信。

  「蘇綿綿,你怎麼可能比唐南笙跳的好。」

  「是啊,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說話的女同學對上蘇綿綿那雙澄澈美眸,下意識住了嘴。

  蘇綿綿什麼時候,這麼漂亮了?

  甚至比唐南笙還要好看。

  「你說跳的比我好,那你就去跳啊。」

  唐南笙被同學扶著,一臉柔弱,說出來的話卻句句帶刺。

  唐南笙雖然跟蘇綿綿這麼久沒見了,但她清楚的知道,蘇綿綿根本就不可能會跳舞。

  就算她會,也絕對不可能跳的比她好。

  唐南笙的水平在全國都能排上名次。

  只是可惜,她並不熱愛自己的舞。

  當她站在國際舞臺上的時候,看到那一曲曲優雅又美麗的西方舞蹈,突然覺得自己跳的舞傻透了。

  這種東西怎麼可能贏!

  她才不要上去丟臉!

  所以唐南笙的腳就「受傷」了。

  然後遺憾退場。

  不過即使如此,唐南笙也認定,自己的水平在華國是一流的,無可比擬。

  「蘇綿綿,你就別吹牛了。你弄傷了唐南笙,我要去告訴老師。」

  「對,讓老師來罰你。」

  老師來的很快,因為馬上就到唐南笙的開場舞了,但是唐南笙遲遲沒有來。她急得過來找人。

  「老師,讓蘇綿綿替我吧。」唐南笙說完,朝蘇綿綿的方向看一眼,面露嘲諷,「她說,她跳的比我好。」

  蘇綿綿安安靜靜站在那裡,身邊站著周安安。對面是以唐南笙為首的一堆同學。

  戰線清晰的分成兩派。

  老師當然也不相信。

  但唐南笙卻堅持要蘇綿綿丟臉。

  「老師,就給她一個機會吧。」

  老師看向蘇綿綿,「蘇綿綿,你真的會跳?」

  「嗯。」蘇綿綿點頭,表情認真。

  「那好,你去換衣服。」

  ……

  唐南笙的舞服是專門為她定制的。

  按照唐南笙的身高體型手工縫製。

  「便宜你了。」唐南笙把手裡的古典舞服扔給蘇綿綿。

  這件舞服很好看,古典飄逸,顏色是純粹的白。長袖窄腰,曳裙高領。

  「綿綿,腰這裡好像粗了點。」周安安故意大聲道:「哎呦,真不知道是誰的腰啊,這麼粗。我們綿綿穿都鬆了一大截呢。」

  唐南笙被氣紅了臉,以為周安安在胡說,卻不想真的看到那裙的腰線在蘇綿綿身上變得鬆垮垮的。

  「沒關係,我用針線改一下就好了。」

  蘇綿綿掐著自己的腰線,將多餘的部分疊成花瓣狀的褶皺,然後繡上一朵木棉花。

  胭脂色的木棉花在純白的古裙上起到了點睛之筆的作用。

  周安安站在旁邊,看著一襲古裙的蘇綿綿,暗暗咽了咽口水,「綿綿,我給你染個頭髮吧。」

  ……

  拍賣會上,陸橫拿到了那個黃花梨嵌紫檀的小梳粧檯。

  他本來想走,卻被臨時出的一件藏品吸引住了視線。

  那是一支周朝時期的木棉花簪子。

  白玉制的簪子,小巧玲瓏,簪首是一朵漂亮的木棉花。

  在燈光下散發出溫潤美感。

  陸橫想起小月牙玉裡那朵同樣好看的木棉花,下意識舉起了牌子。

  成功買下那支木棉花簪子的陸橫想起小姑娘那張漂亮的小臉,下意識覺得,這支簪子一定很適合她。

  心情不錯的陸橫腳下油門一踩,直奔北中。

  ……

  成人禮剛剛開場。

  燈光調暗。

  一襲古典白裙的女子踩著音樂節點,拖曳長袖,緩慢上臺。

  幕布未完全升起。

  她纖細柔軟的剪影投在幕布上,翹袖折腰,活脫脫一副古典嬌軟美人圖。

  原本聒噪的大廳陡然寂靜。

  幕布緩慢拉起。

  美人遮面,揚袖起舞。

  青絲如瀑,風轉鸞回。

  「臥槽?那是唐南笙?」李大鵬驚得差點把下巴摔地上。

  「唐南笙的舞……跳的越來越好了。」張鑫也是一臉讚歎。

  坐在張鑫身邊的周安安用力鼓起臉,本想大聲宣揚,但怕擾亂了舞臺上的蘇綿綿,就刻意壓低了嗓音,「那是蘇綿綿。」

  李大鵬、張鑫:!!!那個傻子!

  「我覺得是不是要給陸哥打個電話……」李大鵬一邊不錯眼的盯著蘇綿綿看,一邊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機。

  準備告訴他陸哥這個驚天大發現。

  傻子成仙了!

  手機震動聲在旁邊響起,李大鵬一扭頭,就看到少年一臉熱汗,喘著粗氣,面無表情地盯著舞臺上的人。

  曲正到高潮。

  女子踮起腳尖,留頭旋轉,輕盈飄然的姿態,如展翅待飛的天鵝。

  恍惚間,陸橫的眼前出現重影。

  他仿佛身著玄色長袍,站在一間奢華古香的屋子裡,眼前的女子身著白紗,舉袖作舞。

  魅惑如妖。

  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們兩人。

  女子身如彎月,楚腰如柳。

  動作太大,她髮髻上的木棉花髮簪掉落,如瀑的青絲瞬間散開。

  月色朦朧,陸橫看到那雙眼……

  「叮噹」一聲,曲終,舞落。

  男人眼前的場景如潮水般褪去。

  陸橫抬手,擄了一把濕漉漉的頭髮。

  他眯起眼,視線兜轉一圈,看到身邊男生如癡如醉的神色,瞬時臉色陰沉。

  有一種珍寶被別人發現窺覬的暴戾感。

  在一陣又一陣無盡的掌聲中,幕布落下。

  陸橫猛地衝過去,在驚呼聲中,身姿矯健的抬手撐住舞臺跳上去,然後從幕布縫隙下面鑽了進去。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5:29 PM

第15章

  厚重的幕布後,蘇綿綿還沒下去。

  她拖曳著身上的古典舞服,一轉身,看到那個撐著纖瘦身體,慢吞吞從舞臺上站起來的少年。

  少年渾身汗濕,雙眸漆黑深邃,盯著她時透出一股難掩的犀利。

  陸橫抬腳,一步一步朝蘇綿綿走過去。

  少年氣勢太足,如泰山壓頂一般裹挾著戾氣。

  蘇綿綿下意識往後退,正好主持人上來準備開場。

  陸橫伸手一把拽住她細溜溜的腕子,直接就把人拖進了後臺。

  所謂後臺,也不過就是個臨時收拾出來的小房間。

  房門一關,除了一扇通風窗,就只剩下一張用來休息的小沙發。

  陽光正濃,從小窗戶裡穿透而入。

  蘇綿綿站在亮光下,黑髮如絲,綿軟細膩。

  陸橫掐著她的腕子,雙眸被烈日刺激的半眯起。他的視線從上到下的打量她,然後伸手,一把扯下了她覆在臉上的面紗。

  細薄的面紗飄然而落,小姑娘睜著那雙大眼睛,略帶驚惶的看向面前神色怪異的少年。

  外面很吵,小房間裡很靜。

  陸橫聽到自己狂躁的心跳聲。就像是要跳出胸膛。

  他看著面前的蘇綿綿,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股難掩的興奮充斥在他內心,幾乎要滿溢而出。

  就像是求了千百年的東西,陡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種鋪天蓋地的驚喜感。

  陸橫咽了咽喉嚨。

  從蘇綿綿的角度,能看到他上下滾動的喉結,帶著清晰的弧度。

  性感又克制。

  少年輕啟薄唇,聲音嘶啞,「你的頭髮……」

  「安安說可以變回黑色。」小姑娘瑟瑟地抿著唇兒,小小一點唇珠微翹,說話時聲音軟綿綿的帶著香。

  漆黑長髮披散至腰間,跟它的主人一樣,又細又軟。被夏風輕輕吹動,貼著白瓷肌膚上,襯出幾許纖柔美感。

  陸橫的眼前又開始恍惚。

  他有一種衝動,想把面前的人嵌進懷裡。

  死死禁錮。

  他看著面前的蘇綿綿。

  乾淨澄澈,溫暖纖細。

  就像是他陰暗人生裡,突然照進的那抹暖陽。

  那是他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

  陸橫伸手,撫上蘇綿綿的臉。

  因為要上臺表演,所以蘇綿綿的臉上被上了一層淺薄的淡妝。

  男人的指尖順著她白膩的肌膚紋理向下輕滑,指腹摩挲在她唇角。

  淡粉色的口紅順著唇角暈開,在瑩白的面頰上劃出一道痕跡。帶出幾絲旖旎美感。

  「男,男女授受不親……」

  少年的眼神太強勢,太淩厲,蘇綿綿抱著一雙白嫩小手,不斷往後退。

  穿著舞鞋的小腳踩到身後的裙擺,摔在了沙發上。

  軟綿綿的沙發彈力十足。蘇綿綿纖細輕巧的身子在上面彈了兩彈,然後才堪堪穩住。

  少年抬腳,一隻腳的膝蓋撐在沙發邊緣,半跪在那裡。

  勁瘦結實的胳膊沾著薄汗,撐在她面頰兩側。

  黝黑雙眸定定盯著她看,就像是怎麼瞧都瞧不夠。

  小房間裡沒有空調,也沒有放電風扇。

  悶熱的空氣從小窗戶裡湧進來,陸橫身上已經汗濕。

  蘇綿綿也不好過。

  她剛剛跳完舞,薄汗貼肌。身上的舞服又是淺淡的白,黏膩膩的粘在身上,明顯露出腰身曲線,還有若隱若現的瑩玉肌膚。

  陽光下,陸橫清楚的看到她白瓷的肌膚漸漸泛起緋紅,纖細眼睫輕眨,透著清媚無辜,猶如一朵初生桃花。

  陸橫伸手,挑起一抹她粘在面頰上的鴉羽青絲,往後撥去。

  「男女授受不親?」少年挑唇,臉上露出笑,「你他媽鑽我胯的時候怎麼不說?」

  「我,我沒有……」

  她怎麼可能做這麼羞恥的事!

  陸橫攥住蘇綿綿的腕子,把她的小爪子放到自己的牛仔褲上。

  好好一條潮流牛仔褲,已經變成正經端莊大方褲了。

  蘇綿綿想起來,那個時候她怕吵醒陸橫,是蹲在課桌底下給他縫的……可是當時她根本就沒想那麼多啊……

  小姑娘臊紅了一張俏臉。

  陸橫見狀,笑得更加肆意張揚。

  他一手掬起那捧青絲長髮,然後從口袋裡取出一支木棉花簪子,替蘇綿綿插上去。

  不過因為手法太過粗魯,再加上小姑娘的頭髮太過順溜,所以並沒有成功。

  絲滑的青絲流竄在陸橫指縫間,就像散開的綢緞。

  蘇綿綿垂眸,看到那支木棉花玉簪,眼前一亮。

  這不是……那隻暴君搶了她的月牙玉後,不願意還,為了哄她,親手給她做的木棉花玉簪嗎?

  「怎麼,喜歡?」注意到蘇綿綿的眼神,陸橫手腕一翻,那支木棉花玉簪被他托在掌心,送到她面前。

  「你簪上去如果好看,我就把它送給你。」

  花了幾百萬買回來的古董物件,就這樣大刺刺的往頭髮上簪。

  只為了哄小姑娘。

  果然只有土豪陸才幹的出來。

  蘇綿綿小心翼翼地伸手接過那支木棉花玉簪,然後抬袖,露出纖細瑩白的腕子,挽起青絲長髮。

  在陸橫手裡不聽話的頭髮在蘇綿綿手裡尤其乖順。

  鬆鬆垮垮的繞成一髻,被那支木棉花玉簪固定住。露出一對小巧的白玉耳朵,還有修長白皙的脖頸。

  小姑娘乖乖巧巧坐在沙發上,身上的舞服古風味十足。

  再加上那一頭青絲玉簪,整個人就如一副誤入現代的古典美人圖。

  陸橫鬆開自己撐在沙發上的手,緩慢站起來。

  然後往後退三步。

  他的視線陡然幽深晦暗。

  少年舔了舔唇,「太熱了,我們出去吧。」

  「哦。」蘇綿綿提著裙擺站起來,側身走過陸橫身邊。

  不防男人突然伸手,抽出了那支木棉花玉簪。

  青絲如瀑般垂落,帶著細膩芳香。

  美人受驚,轉身回眸。

  日光微漾,透著熱烈的火氣。

  陸橫攥著手裡的簪子,眼中閃過一抹驚豔。

  「你……」美人懊惱的抿唇,下意識伸手捂住自己的頭髮,原本便漲紅的小臉此刻更是紅的通透。

  「綿綿?蘇綿綿?」

  門口傳來周安安聒噪的聲音。

  蘇綿綿紅著臉,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小表情。

  鬆髮髻這種事情……只有丈夫才能做。

  「你,你怎麼能這樣……」小姑娘一邊結結巴巴的說話,一邊跺著小腳表示不滿。

  「老子的東西,老子樂意。」

  陸橫歪頭說完,猛地向前跨一大步,然後掐住她纖細的小下巴,深深望進那雙澄澈美眸中。

  「哪裡來的妖魔鬼怪,老子都不怕。」

  老子要定了。

  ……

  當眼睛紅紅的蘇綿綿被陸橫放出去的時候,周安安已經在準備撞門了。

  連撞門的工具——張鑫都準備好了。

  「吱呀」一聲,門開了。

  「綿綿,你沒事吧?」

  蘇綿綿搖頭。

  周安安轉身,看到蘇綿綿身後面無表情的陸橫,臉上表情一僵,剛才的豪言壯勢憋在肚子裡,沒敢發出來。

  不是她們的友情太脆弱,而是因為陸橫的表情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們先去把舞服換了吧。」周安安縮著脖子,帶蘇綿綿去換衣服卸妝。

  李大鵬和張鑫一臉呆滯的看著小仙女翩然而去。

  「陸哥,你不覺得奇怪嗎?」張鑫湊到陸橫身邊,「我聽安安說,蘇綿綿以前可是四肢不協調的節奏白癡啊。」

  「是啊,這誰得病能得成這樣啊?要真能變成這樣,人家瘋人院早就是天才聚集地了。我早就把自己敲成傻子了。」李大鵬趕緊搭腔。

  陸橫斜睨一眼李大鵬,「別高估自己。」

  李大鵬:委屈Jpg。

  不過連李大鵬都發現了……陸橫眯起眼,慢條斯理地摩挲著腕子上的小月牙白玉。

  蘇綿綿,你到底是誰。

  ……

  「綿綿,你剛才跳的舞可是驚豔全場啊。唐南笙那個臭婊子,現在一定連嘴都氣歪了。」

  周安安說的沒錯。

  唐南笙確實是被氣得不輕。

  她瞪著面前溫軟纖細的蘇綿綿,指尖掐進掌心裡,雙眸恨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在如此詭異的氣氛中,有一位男同學看著蘇綿綿那張漂亮的臉,率先紅著臉開了口。

  「蘇綿綿,你剛才跳的真好看。」

  「是啊,你是什麼時候學的舞呀?怎麼能跳的那麼好?」

  有一個同學厚著臉皮上來搭訕,其餘的同學也就跟風一起上來恭維蘇綿綿了。

  蘇綿綿則表示,「我跳的不是很好。」

  這句話一出來,唐南笙立刻就炸了。

  什麼叫「跳的不是很好」?她剛才還說自己跳的比她好。現在再說這句話,不是又在打她的臉嗎?

  「蘇綿綿,把舞服還給我!」

  唐南笙聲音嘶啞的吼,差點上手,被周安安給擋住了。

  「喲,技不如人就想要動手啊?我們綿綿這麼嬌弱的女孩子,可受不住你這種潑婦。」

  周安安的嘴一向不饒人。

  唐南笙看著周圍同學投來的異樣目光,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火氣。保持自己校園女神的形象。

  她語氣硬邦邦的道:「我只是要回我的舞服。」

  蘇綿綿轉身進了換衣間,把舞服脫下來還給唐南笙。

  唐南笙拿著舞服,頭也不回的離開。

  「唐南笙這次真的好丟臉呀。」

  「是啊。不過沒想到蘇綿綿居然這麼厲害。居然比唐南笙跳的還要好。」

  「是呀。」

  唐南笙一路出去,耳朵邊上都是這種聒噪的聲音。

  她用力咬住唇,疾步走到角落,然後猛地把手裡的舞服扔進了垃圾桶。

  「這是你的舞服嗎?這麼漂亮為什麼要扔?」

  突然,唐南笙身後傳來一道男聲。

  唐南笙轉身,纖細眉目微蹙,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

  大熱的天,穿著規矩的黑色西裝,看著斯斯文文的帶著一副眼鏡。

  最關鍵的是,看著居然跟陸橫長得有三分相似。

  不過比起陸橫特有的少年狠戾,他則圓潤溫雅很多。

  看著像是個世故的社會人。

  唐南笙下意識戒備起來。

  男人臉上帶笑,面容溫雅。

  他走過去,也不嫌髒,伸手將那件舞服從垃圾桶裡撿起來,「如果你不要的話,可以給我嗎?」

  「可以。」反正是垃圾。

  唐南笙高傲的抬著下顎,常年練舞讓她的身形線條比普通女孩子更惹人注目。

  男人眼神微亮,聲音放低,「剛才的舞,是你跳的嗎?」

  唐南笙暗自攥緊手掌,沉默半刻,然後抬眸,定定看向面前的男人,聲音微啞道:「是。」

  這個男人一看就不是學校裡的人,唐南笙鬼使神差的認下了。

  男人臉上笑容更明顯。

  「這是我的名片。」他從西裝口袋裡取出自己的名片,雙手遞給唐南笙。

  唐南笙單手接過,低頭一看。

  陸嘉淵?

  唐南笙突然面色一變。

  陸家的人?

  唐南笙喜歡陸橫,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曾經也試圖去瞭解陸家這個北市大家族。卻根本就沒查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你是陸橫的……」唐南笙試探著問。

  陸嘉淵道:「我是他表哥。」頓了頓,男人又道:「看來我表弟在你們高中很出名啊。連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都知道他。」

  陸嘉淵說話時,透著一股斯文氣,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輕挑之意。

  唐南笙是從小被誇大的。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陸嘉淵又道:「剛才你的開場舞,真的很好看,讓我覺得很熟悉。」男人似乎是怕嚇到人,刻意放低了姿態。

  唐南笙微微攥緊自己捏著名片的手,沒有說話,原本微紅的面頰頓時煞白。

  「能留個聯繫方式嗎?」陸嘉淵很是殷勤。

  唐南笙矜持的點頭,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

  陸嘉淵看著唐南笙消失在走廊處的背影,手裡拿著舞服,輕輕摩挲著後腰處那一朵嬌豔的木棉花。

  他尚記得剛才在大廳門口時的驚鴻一瞥。

  不知道為什麼,當陸嘉淵看到那支舞時,直覺心底最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撥動了。

  那是一種深沉的,痛楚的悔恨。

  還有無法抑制的愛。

  陸嘉淵拿出手機,撥打唐南笙留下的電話號碼。

  電話通了,陸嘉淵溫柔道:「如果受了什麼委屈,可以告訴我。」

  他直覺想補償。

  「陸總,我們還要去找橫少爺嗎?」司機小跑著過來。

  陸嘉淵掛斷電話,面色瞬時冷淡下來,「我自己去,你留在這裡。」

  ……

  陸橫被叫到了校長辦公室。

  少年穿著半濕不幹的短袖靠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正在跟陸嘉淵說話的校長。

  校長是李大鵬他爸,跟陸家頗有些世交關係。

  「麻煩叔叔了。」李嘉淵一派斯文有禮。

  「你們聊。」李大鵬他爸把地方留給兩個年輕人。

  校長一走,陸橫看著李嘉淵那副人模狗樣的做作樣子,忍不住露出了嘲諷的笑。

  「小橫。」李嘉淵走過去,伸手正欲去碰陸橫的肩膀。

  陸橫直接抬腳,踩在李嘉淵肚子上,冷笑道:「別拿你的髒手碰老子,老子嫌噁心。」

  李嘉淵低頭,看到自己高檔定制黑色西裝上那個明晃晃的腳印,也沒生氣,臉上依舊是那副笑臉。

  「小橫,今天是你的成年禮,舅媽讓我來看看你。她最近太忙了……」

  「看完了?可以滾了。」

  陸橫收回腳,頎長纖瘦的身子大刺刺坐在沙發上,帶著淩厲的戾氣。

  歪頭看向陸嘉淵時就像是在看一條裝模作樣的狗。

  陸嘉淵早就習慣了陸橫的諷刺和嘲弄的眼神。

  他拍了拍西裝上的腳印,從口袋裡把請帖取出來,「明天就是舅媽的生日,這是請帖。希望小橫你能來。」

  陸橫輕笑一聲,「我去參加我媽的生日宴,還需要你來給我送請帖?陸嘉淵,我知道你是存心過來噁心我的。那我也告訴你,老子不去。」

  說到這裡,陸橫站起來。

  明明還是個未長成的少年,渾身氣勢卻一點都不輸於面前的男人。甚至更強。

  陸橫比陸嘉淵高出一點,少年扯著唇,一腳踩在陸嘉淵的皮鞋上。

  「陸嘉淵,有本事就像個男人一樣光明正大的來搞老子。別幹那些齷齪事。」

  陸橫把口袋裡的東西塞到陸嘉淵西裝口袋裡。

  「這種東西,你還是自己留著養老吧。張鑫是傻,但老子不傻,別動老子的人。」

  陸嘉淵原本的一臉笑意在此刻收斂無蹤。

  他冷靜道:「小橫,我們是兄弟,你可不能誣賴我……」

  「自古兄弟鬩牆,手足相殘。陸嘉淵,你如果不想死的話,勸你離我遠你。你知道的,我是個瘋子。瘋子做事從來都沒有章法的……」

  陸橫猛地出拳,直接就把陸嘉淵給打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他身後的書架上。

  書架上的書「嘩啦啦」的往下砸。

  鬧出極大的動靜。

  陸橫一腳踩住陸嘉淵掉在地上的眼鏡,碾碎,然後冷笑道:「你看,這不是說發瘋,就發瘋了嘛。」

  陸嘉淵擦了一下唇角的血,再也裝不下去,咬牙吐出兩個字,「瘋子。」

  陸橫彎腰,把那個踩爛的眼鏡從地上撿起來,然後慢條斯理的重新幫陸嘉淵掛到臉上。

  少年直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陸嘉淵,語氣輕挑又陰寒,「跟瘋子鬥,其樂無窮嘛。」

  ……

  陸橫從校長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放學。

  白天烈日揚揚,到了傍晚,天際處突然陰沉,雲層壓得低低的。烏雲密佈,猶如鐵騎壓城。

  天氣陰暗的可怕。

  不過再陰暗的天氣,也比不過陸橫那張黑沉的臉。

  一路過來,誰都不敢惹這位大佬。

  就算是下雨,也要從外面濕漉漉的繞遠路走,不敢從男人身邊過。

  蘇綿綿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正坐在教室裡等陸橫。

  教室裡的人已經走空,周安安看到陸橫回來,也跟著張鑫走了。

  天氣太暗,雷鳴滾滾。

  夏風裹挾著細雨,從窗戶口打進來。

  教室外面的楊柳樹被風吹打的幾乎折斷。

  天氣真的很惡劣。

  教室裡亮著燈,蘇綿綿捂著耳朵蹲在椅子上,小身子緊緊蜷縮在一起。

  怕打雷?

  看著那團軟綿綿的小東西,陸橫渾身戾氣瞬時收斂,整個人就好像被淨化了一般。

  他走過去,朝她伸出手,「回家了。」

  蘇綿綿抬起小臉,露出那雙漂亮的水眸,小小動作地勾住他的小手指,「陸橫,你別不要我……我,我有很多錢,可以養你的。」

  自從蘇綿綿聽到周安安說「陸橫會甩了她」的話,一直非常擔心。

  上輩子,她連最基本的穿衣吃飯都是別人伺候的。

  十指不沾陽春水,養的嬌嬌嫩嫩的。

  如今到了這裡,人事不通,如果沒碰到陸橫,怕是早就餓死,凍死,迷路死了。

  少年一愣,繼而嗤笑一聲,「養我?蘇綿綿,你以為我很好養?」

  「養你要花很多錢嗎?」蘇綿綿縮回自己的小手指,被少年猛地一拽,托抱著放到了課桌上。

  小姑娘不安的睜著大眼睛,那雙白生生的小細腿慌亂又無助的噠噠噠亂揮著。

  陸橫擠到她面前,雙手撐在課桌邊緣,俯身看過去。

  染回了黑髮的蘇綿綿乖巧漂亮,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

  尤其是當她用那雙無辜的大眼睛望過來時,簡直能軟化人心。

  媽的,這小姑娘從頭髮絲到腳底心都像是從他心裡長出來的一樣。

  讓陸橫稀罕的不行。

  男人的眸色陡然深諳下來,他舔了舔唇,視線落到那嬌嫩嫩的小嘴上。

  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小姑娘纖細柔軟的身板和露在外頭的瑩白肌膚。

  尤其是在暖光下,小東西整個人都帶上了一層溫熱的暖意。

  男人視線越發晦暗。

  蘇綿綿感覺到危險,「跐溜」一下從陸橫虛虛攬住她的懷裡竄下來,然後焦急的往前跑。

  少年快走兩步,一把拎住她的後領子。

  完美的旖旎氣氛被打破,陸橫一臉暴躁,「就你跑的那兩步,老子讓你一百米。」

  蘇綿綿短手短腳的被拎起來,這回直接放到了講臺上。

  陸橫低頭,伸手掐住她的小臉。

  「哎,給老子親一口,嘗嘗味,就一口?」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5:32 PM

第16章

  小姑娘身上奶香奶香的,陸橫想,如果親一口的話,會不會也是奶香奶香的?

  「你,你下流!」小姑娘臊得氣急敗壞,兩條小細腿急得亂踹。

  「下流?」少年突然惡劣的笑,「那老子要不親你兩下,你還真不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下流呢。」

  「咳,」外頭傳來一聲咳嗽,「陸哥,想起來你沒傘,過來給你送個傘。」

  張鑫一臉尷尬的舉著手裡的傘,站在教室門口,進退艱難的被狂風吹成傻逼。

  碰到暴躁老大在線尬撩小仙女,是救還是撤?急!

  如果是以前,不管多大的雨,陸橫也不會放在心上。

  不過現在,身邊拖著這麼一隻嬌氣的拖油瓶,陸橫還真不敢帶著她往暴雨裡走。

  少年拉下一張俊臉,走過去拿張鑫手裡的傘。

  順便送給他一個不識時務的眼神。

  張鑫也知道自己變成電燈泡了,趕緊撤。

  外面風大雨大,陸橫又借了李大鵬的車。

  狂風呼嘯,大雨傾盆。

  陸橫自從出生起,就沒開過這麼慢的車。

  雨勢太大,馬路堵得厲害。

  豆大的雨滴「劈裡啪啦」打在車窗上,小姑娘抱著懷裡的玩具熊睡了過去。

  她小小的身子埋在半人高的玩具熊裡,露出半張白嫩小臉。

  烏黑的青絲貼在面頰、脖頸處,顯出幾分嬌柔美感。

  路邊昏黃的燈光夾帶著細碎的雨水流動痕跡投射進來,落在這張瑩白小臉上。

  陸橫有一瞬間看癡了。

  他挑起那縷黑髮,撚在指尖,細細的搓。

  陸橫又想起今天在舞臺上看到的那個幻象。

  美人起舞,如夢似幻。

  明明知道是幻象,卻讓他捨不得放手。

  這種鏡花水月的朦朧虛幻,令他無端的產生一股焦灼暴躁感,卻又忍不住的沉迷。

  ……

  蘇綿綿這一覺睡醒,已經是第二天。

  她看到自己床頭放著的那個黃花梨嵌紫檀小梳粧檯,下意識神色一頓。

  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從前。

  可飄忽的窗簾和外面汽車的鳴笛聲還是將她拉回了現實。

  蘇綿綿垂下眼睫,眼中不知是失望還是慶倖。

  她走過去,手法嫺熟的打開那個黃花梨嵌紫檀的小梳粧檯。裡面只有一支白玉制的木棉花簪子。

  陸橫正在外面客廳裡打電話。

  「嗯,我知道了。馬上過來。」

  蘇綿綿的房門被敲響。

  她穿著昨天的衣服,睡了一晚,長裙皺巴巴的貼在身上。那頭柔順長髮也變得有些毛躁,卻意外透出幾分嬌軟可愛。

  蘇綿綿光著小腳站在地上,一雙玉足又白又嫩,在陸橫漸漸深諳的視線下,她趕緊把自己的小腳腳放進了拖鞋裡。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今天週末,你自己在家。」

  客廳的窗簾沒有拉起來,整個客廳昏暗無光。

  「等我回來。」少年的身形半隱在暗色中,看不清面容,只有那熟悉的聲音帶著嘶啞的味道,「不要亂跑。」

  蘇綿綿恍惚間看到了那個身穿玄色長袍的男人立在光線昏暗處,聲音嘶啞的開口與她道:「等我來娶你。」

  蘇綿綿突然想,如果那隻暴君知道了她的死訊,會是何表情呢?

  應該,只是惋惜吧。

  「嗯,等你呢。」小姑娘乖巧點頭。

  得到回答,陸橫轉身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聽到身後一陣「噠噠噠」的跑步聲,然後就感覺自己上衣下擺一緊。

  他轉身,回頭,看到小姑娘低著小腦袋,一隻手緊緊的拽著他的衣擺。

  蘇綿綿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看到少年即將消失在黑暗中的清瘦身影時,下意識就做出了這個動作。

  她有一種感覺,如果她不伸手拉住他的話,他就會歸溶於黑暗,讓她再也找尋不見。

  明明她該是懼怕他的呀。

  可現在卻變成了她唯一的依賴。

  而且一想到他要離開自己,蘇綿綿就慌得不能自己。

  「陸橫,我,我想跟你一起去。」

  蘇綿綿抬起臉,水潤雙眸中顯出慌亂。

  這種慌亂落到陸橫眼裡,就是小東西害怕一個人在家。

  少年一挑眉,同意了。

  「給你一分鐘,去換衣服。」

  蘇綿綿趕緊奔回房間,洗漱換衣。

  出來的時候一襲煙紫色長裙,配上那頭盤起的青絲長髮,溫柔又漂亮。

  「好了。」蘇綿綿走到陸橫身邊。

  陸橫的視線從她細白的脖子往上移,抬手就抽掉了髮髻上的那支木棉花簪子。

  柔順的青絲散下來,小姑娘驚惶捂住。髮絲順著她的指縫往下滑,滿滿一兜,根本就壓不住。

  「陸橫,你,你不能拆我頭髮。」蘇綿綿攏著自己的長髮,一本正經道:「只有我嫁人了,丈夫才能拆的……」

  男人拿著木棉花簪子的手一頓,原本溫和的面色又拉下來。

  他猛地一把掬氣她的長髮,繞在腕子上,使勁一頓搓。

  「老子愛怎麼碰,就怎麼碰!」

  剛剛打理好的長髮被搓揉成一團,小姑娘氣得鼓起臉,小嘴兒噘噘的,露出那顆飽滿圓潤的唇珠。

  少年低頭,「再噘,老子就親你。」

  蘇綿綿趕緊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使勁搖頭。

  這個陸橫怎麼,怎麼這麼流氓……

  ……

  叫陸橫出門的人是李大鵬。

  「陸哥,我舅說新得了一件好東西,讓你去看看。」

  自從上次陸橫跟李大鵬他舅去了一次拍賣會,那位舅舅儼然把他當成了跨越年齡河性別的夕陽紅知己。

  說完,李大鵬注意到陸橫身後跟著的蘇綿綿,喊了一聲,「小棉花,你也去?」

  蘇綿綿點頭,剛剛要坐副駕駛,就被陸橫扯到了後座。

  蘇綿綿的頭髮最終還是盤了起來,一支木棉花簪子,斜斜插著,小姑娘端坐在那裡,背脊挺得筆直,透出一股溫婉纖細之感。

  她坐的離陸橫遠遠的。

  李大鵬透過車鏡看到蘇綿綿那副憋屈的小模樣,禁不住往陸橫那裡看了看。

  嘖嘖嘖,這麼軟綿綿的小仙女陸哥都捨得欺負,真是暴殄天物啊。

  唉,甜甜的戀愛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呢?

  ……

  李大鵬的舅舅是個歷史迷,也是著名大學的教授,大名叫王長谷。

  王家世代,住在北市的一座老宅子裡。家裡的東西都是古代歷史文物藏品,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周朝暴君,陸橫親筆之作。」

  王長谷戴著手套,小心翼翼的把掛在牆上的那幅畫取下來,放到紅木桌上。

  這是一幅美人起舞折腰圖。

  昏暗的閨閣繡樓內,只有一扇窗櫺折射出柔美的月光。

  像凝霜一般落在地上。

  美人腳踩明月,披衣起舞,白綢縹緲,跟陸橫昨日看到的幻境一模一樣。

  只可惜的是,這幅畫作上的美人臉不知為何十分模糊,看不清面容。

  「這美人怎麼長得好像跟小棉花有點像?」李大鵬暗自嘀咕了一句,眼睛不停的往蘇綿綿那處瞥。

  「臉都花了,能看出什麼?」陸橫掏出香煙,剛剛想點,看到站在身邊一臉呆滯神色的蘇綿綿,下意識掐著煙頭,又放了回去。

  「聽說那周朝暴君雖然暴虐無道,喜怒無常,但卻才情豐厚,有經天緯地之才。」王長谷盯著畫作,一臉肯定。

  「一個喜歡殺人的瘋子,能有什麼才華。」陸橫大刺刺的隨便找了張木頭椅子坐下來。

  囂張地翹起二郎腿。

  王長谷作為歷史文化的維護者,立刻反駁,「人都有兩面。就算是秦始皇也幹過焚書坑儒的事。」

  「這個,是假的。」突然,一道軟綿綿的聲音插進來。

  王長谷皺眉,「你怎麼知道是假的?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小姑娘懂什麼?」

  「而且你說是假的,哪裡假了?」

  「反正,反正跟我家的不一樣……」蘇綿綿說不出所以然來,只能小聲嘀咕。

  聲音太細,太軟,大家都沒聽清楚,只有陸橫似有所覺得掀了掀眼皮。

  王長谷顯然不相信蘇綿綿這個小姑娘的話,一瞥眼卻看到了她髮髻上的那支木棉花簪子。

  「這麼好的簪子,你居然自己拿來用?」王長谷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這支簪子是王長谷跟陸橫一起拍的。

  整整八百萬。

  蘇綿綿不明所以的歪頭。

  王長谷看一眼一臉無所謂的陸橫,再次搖頭。

  現在的小年輕談個戀愛,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吶。

  「這畫是從哪裡來的?」突然,陸橫開口。

  「這是我上次去嘉淵那裡看中後,他送給我的。」

  「陸嘉淵?」陸橫雙眸一眯,眼中顯出戾氣。

  王長谷雖然醉心歷史,但也知道陸家的複雜關係。

  陸橫跟陸嘉淵不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王長谷小心翼翼的把畫掛回去,然後轉身看向陸橫,轉移話題道:「聽說今天是你母親的生日?」

  陸橫皺眉。

  「這麼多年了,母子哪裡有隔夜仇。小橫,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不去。」陸橫半點也沒給面子。

  王長谷歎息一聲,「忘了跟你說,今天我的宅子借給你媽開生日宴了。」

  陸橫:操!

  他轉身就走。

  蘇綿綿顛顛的跟上去。

  陸橫剛剛跨出屋子,就看到了前面一院子進門的賓客。

  聒噪的像一群雞。

  少年的臉一下就黑了。

  走在最前面迎客的人是陸嘉淵。

  「小橫,你來了?」

  陸橫沒理他,順著古色古香的房廊疾步快走。

  走了近五分鐘,他猛地腳步一停,轉身回頭看。

  果然,蘇綿綿那個小傻子沒跟上來。

  少年煩躁的抓著頭髮去找人。

  ……

  陸橫走的太快,步子又大,這房廊連著花徑,九曲十八繞的,蘇綿綿根本就跟不上。

  「蘇綿綿?你怎麼會在這裡?」穿著古典舞服的唐南笙突然出現,她看著面前的蘇綿綿冷笑道:「是陸橫帶你來的?」

  經過成年禮上的驚豔一舞,蘇綿綿在北中徹底名聲大噪。

  唐南笙現在看到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牙齒咬碎。

  不過還好,她攀上了陸嘉淵。

  那個陸嘉淵不知道什麼毛病,對她的話言聽計從,今天居然還邀請她來陸家跳舞,說要把她介紹給陸家的人認識。

  唐南笙做夢都想擠入上層社會,為了今天,她特地精心打扮,也苦練了一夜的舞。

  卻不想居然在這裡碰到了蘇綿綿。

  不行,不能讓蘇綿綿跟陸嘉淵碰面。

  雖然當時蘇綿綿戴著面紗,但整個北中都知道,那個時候跳舞的人是蘇綿綿。

  陸嘉淵作為一個社會人士,當然不會去關心小小的一個北中。

  這就是唐南笙的謊言能維持下來的原因。

  但有蘇綿綿這麼一顆定時炸彈在這裡,唐南笙真是連睡覺都不安穩。

  她看著廊下的活水池子,再看一眼站在美人靠邊的蘇綿綿,心裡的惡意累積到極點。

  這是個古色古香的老舊宅子,為了保持結構完整,沒有攝像頭。

  唐南笙暗暗攥緊手。

  如果,如果她把她推下去的話……

  「南笙?哥哥找你。」

  陸嘉美遠遠看到唐南笙,不耐煩的朝她招手。

  蘇綿綿順著唐南笙的視線看過去,看到那個提裙走過來的女生,下意識往後退一步,然後轉身就跑。

  「那是誰?」陸嘉美隻隱隱看到一個背影。

  「沒有誰,一位迷路的賓客。」唐南笙面露緊張,擋住陸嘉美的視線。

  陸嘉美是李嘉淵的親妹妹。

  她本來是看不起唐南笙這種小市井人家出來,妄想攀附高枝,嫁入豪門的女生的。但意外的是,她哥哥居然很是看重這個叫唐南笙的女孩。

  陸嘉美看著面前一身舞服的唐南笙,再想起來陸嘉淵房間裡的那幅畫,下意識就想到了什麼。

  她那個卑鄙無恥的虛偽哥哥,居然還是個情種?一幅古畫而已,他真當面前的女生是那個古畫美人?

  幾百年前的古畫,美人怕是早就化成灰了吧。

  「跟我走吧。」陸嘉美帶唐南笙去見陸家人。

  陸嘉淵正站在廊下跟他爸顧盛業說話。

  顧盛業是陸家招贅進來的女婿。

  他妻子在生下陸嘉美後去世,顧盛業憑藉自己的能力,在陸家站穩腳跟。

  不得不說,以一個異姓人的身份在陸家這個大染缸裡闖出一番天地,顧盛業絕對不是個簡單人物。

  「爸,哥哥。」

  陸嘉淵朝陸嘉美稍稍點頭,顧盛業則連看都沒看這個女兒。

  「公司的事處理的怎麼樣了?」

  「已經處理好了。」

  「爸,我明年就高中畢業了,我想跟哥一起去公司實習。哥哥也是從高中就開始跟著你的。」

  陸嘉美插嘴道。

  顧盛業終於正眼看陸嘉美。

  「你一個女孩子,不用進公司。」

  陸嘉美暗暗咬唇。

  就因為她是女兒,所以不能得到重視,不能繼承家業嗎?

  可她的能力根本就不比哥哥差!她可以比哥哥更狠!

  ……

  蘇綿綿沒命的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撞到一個人。

  「操!」

  那個人被撞得往後退一步,然後穩住腳步,結實勁瘦的胳膊將她圈進懷裡。

  蘇綿綿聞到他身上熟悉又好聞的味道,夾雜著淡淡的汗味。

  那是獨屬男人身上的氣息。

  「蘇綿綿,你看到鬼了?」

  蘇綿綿抬頭,露出那張蒼白小臉。

  她不是看到鬼,是看到比鬼更可怕的東西了。

  那個女人,曾經是唐南笙的閨中密友。但蘇綿綿卻知道,她手段毒辣,連唐南笙都被她算計過。

  她甚至親手,將自己的父親送上了斷頭臺。

  蘇綿綿身體不好,跑的太急,整個人都在發顫。

  陸橫趕緊找了個房間,把她帶進去休息。

  少年身上短袖汗濕,貼著身體,臉上也都是汗。

  他隨意的用手掌抹了一把臉,把濕漉的黑髮往上撥,露出白皙額頭。

  這樣的髮型讓他整個人更顯出幾分淩厲的俊美。

  蘇綿綿呆呆坐著,終於鎮定下來。

  她定睛看向面前那扇半開的窗戶。

  外面是一片活水池塘,開滿了嬌豔的蓮花和碧綠的荷葉。大片蔓延,幾乎連天。

  蘇綿綿一直都很清楚。

  她是池塘裡的小魚,而那隻暴君則是汪洋大海裡的凶鯊

  小魚入海,一定會被淪為口食,被蠶食的一點都不剩。

  所以,她對自己的結局並不意外。

  不過如今,她似乎又陷入了另外一個難以掙脫的漩渦中。

  嬤嬤曾說,緣分這事,說不清,道不明。

  不管是良緣,還是孽緣,亦或是惡緣,百年輪回,終歸逃不出那個圈。

  蘇綿綿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過激了。

  眼前的陸橫,不是六百年前的陸橫。

  唐南笙也不是姐姐。

  剛才那個女生,也不是那位貴家千金。

  可她還是不能解開自己的心結。

  正在蘇綿綿發愣的時候,坐在她身邊的少年突然側身,掬氣她汗濕的長髮,笨拙地紮了起來。

  披散在後背、香肩處的長髮被人一把擼起,微熱的夏風吹進來,蘇綿綿這才發現自己後背居然都濕透了。

  這個房間明顯是化妝間,拉拉雜雜的什麼東西都有。

  陸橫抽了根絲帶,修長手指穿梭在小姑娘的青絲間,滑溜溜的帶著香。

  他想起剛才,曲折的房廊上,小姑娘疾奔而來。

  玉簪滑落,青絲舞動,如瀑飛揚,長裙翩然。

  纖細的腰肢後蕩漾著黑髮,身後是傾灑的陽光,整個人就像是個小太陽般的往他的方向奔來。

  雖然奔偏了,但好在他接住了。

  這是他的寶貝,只能他自己看。

  「啊,我的簪子!」蘇綿綿摸到那根絲帶,緊張地站起來。

  陸橫從口袋裡掏出那根簪子,遞給她。

  蘇綿綿寶貝似得捧著,小心翼翼觀察,發現並未有所損傷後,趕緊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包裹起來,然後仔仔細細的收好。

  陸橫看著她的動作,笑了,「喂,蘇綿綿,你是古人嗎?出門還帶帕子?」

  蘇綿綿小身體瞬時緊繃,小臉上更透出一股緊張感。

  「我,我不是古人……」

  「呵。」少年不明所以的輕笑一聲,找出來一堆小皮筋,遞給蘇綿綿,「你也幫我紮起來。」

  陸橫的頭髮很久沒剪,就算擼上去也會掉下來,已經遮住眉眼。透出一股陰沉氣,更顯眉眼淩厲。

  蘇綿綿想起以前,那隻暴君也總是喜歡讓她給他束髮。

  不過她手笨,怎麼都學不會。

  最後還是男人自己動手,順便把她的髮髻也一道盤好了。

  陸橫已經幫蘇綿綿把頭髮紮好,雖然紮的有些難看,但被小姑娘硬生生用顏值撐起來了。

  蘇綿綿小心翼翼的挑了根胭脂粉色的小皮筋,然後站起來,給陸橫紮頭髮。

  小姑娘忙得兜兜轉。

  一會子站在陸橫前面,一會子又繞到他後面。

  陸橫的頭皮被扯得一鈍疼,他通過不遠處的鏡子看到了蘇綿綿手裡拿著的東西。

  「你他媽用螺絲刀給老子紮頭髮?」

  小姑娘被嚇得一哆嗦,手裡的螺絲刀非常誠實地揪下來一縷頭髮。

  然後陸橫那塊就……禿了……

  「這,這個不是簪子嗎?」蘇綿綿面露心虛。

  雖然她並不知道螺絲刀是什麼東西。

  小姑娘舉著手裡繞著一圈頭髮的螺絲刀,面露困惑。

  這個哪裡像刀了?

  明明是一支長得比較醜的簪子啊?

  「你家簪子是螺絲刀啊?」陸橫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耳朵上方那塊突兀的白色頭皮。

  覺得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打倒自己了。

  蘇綿綿害怕地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陸橫不會……打她吧?

  少年煩躁的站起來在房間裡找到一個剃鬚刀,然後索性把兩鬢都剃了,中間紮出一個小揪揪。

  男人隨意甩了甩頭,地上一堆碎發。

  夏風正起,陽光刺眼。

  他抬眸,眼神漆黑如墨,整個人看著野性又帥氣。

  「以後老子的頭髮,只有你能拆。」

  「為,為什麼?」

  男人氣勢太強,蘇綿綿攥著手裡的螺絲刀,甚至不敢跟他對視。

  「因為老子樂意。」說著話,男人的臉又陰沉下來。

  面對蘇綿綿的白癡臉,陸橫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都這麼明顯了還要他說的多明顯?

  「哦。」

  小姑娘小小聲的應了。

  真霸道。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5:35 PM

第17章

  既然來了,陸橫也不打算就那麼走。

  他站在窗前,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

  蘇綿綿看看手裡的螺絲刀,再看看陸橫那兩邊剃光的鬢角,心虛的趕緊把手裡的螺絲刀給扔了。

  這種奇怪的刀真是不好用……

  外面很熱鬧,陸橫想起王長谷說起的那幅李嘉淵送的美人圖,下意識一蹙眉,轉身朝蘇綿綿抬了抬下顎,「走。」

  蘇綿綿正蹲在地上,勤勤懇懇收拾陸橫剃下來的碎發,裝進小荷包裡。

  小荷包也是她自己做的。

  蘇綿綿手藝不算太好,但做這些小東西還算可以。

  小荷包小小巧巧一隻,巴掌那麼大,素淡的顏色帶著清淺的香氣。

  陸橫順手把小荷包搶了,放進自己口袋。

  「上交了。」

  「哎?」

  少年一瞪眼,蘇綿綿立刻慫了。

  陸橫抬手,裝模作樣的撚了撚指尖,然後湊到鼻下輕嗅。

  果然是一股奶香味。

  這小東西之前都是藏在哪裡的?

  ……

  陸嘉淵住在陸宅。

  陸橫去的時候,陸宅裡只有幾個老傭人。

  好幾年沒回來了,陸橫看著這座大別墅,嘴角勾起冰冷的笑。

  「自己待著。」陸橫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罐可樂,「噗嗤」一聲打開後塞到蘇綿綿手裡。

  蘇綿綿抱著懷裡的熊寶寶,乖巧點頭。

  陸橫心癢癢的看著小東西這副懵懂的小模樣,最終還是抽身自己一個人進了別墅。

  陸橫原本以為陸嘉淵還在王長谷那裡做迎賓狗,沒想到一進別墅就看到了他跟唐南笙。

  「小橫?你怎麼回來了?」陸嘉淵略顯驚訝。

  他的視線落到陸橫腦袋上,「換髮型了?」

  陸橫這才想起來自己腦袋上還頂著那個胭脂色的粉紅小發圈。

  「老子樂意。」他叼著煙,目光往唐南笙身上一瞥,嗤笑一聲。

  唐南笙又驚又怕,卻還是忍不住朝陸橫看過去。

  換了髮型的陸橫又野又痞,歪頭插兜看過來的時候那雙漆黑眸子陰沉冰冷。

  唐南笙忍不住紅了臉。

  陸橫轉頭看向陸嘉淵,「有事找你,去你書房談。」

  陸嘉淵紳士的讓唐南笙在客廳裡等他,然後帶著陸橫去了他的書房。

  陸橫大刺刺靠在書房門口,先是不著痕跡的往裡逡巡一圈,然後將視線落到窗簾後面。

  「小橫,你想通要回來了嗎?」

  陸橫抬腳走進來,也不坐,就抱著胳膊站在那裡。

  「沒有喝的嗎?」

  「我讓阿姨給你……」

  「你去。」少年仰著下顎,姿態肆意而高傲,微微挑起的眉梢顯出一股難掩的兇狠戾氣。

  他一臉嘲弄道:「老子就愛喝你倒的水。」

  陸嘉淵臉上笑意微斂,他站起來,轉身走出書房。

  陸橫走到窗簾後,撥開。

  果然看到了那幅美人圖。

  呵,藏得這麼嚴實。

  陸嘉淵端著水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陸橫站在那幅美人圖前,把玩著手裡的打火機。

  「小橫,你要幹什麼?」

  陸橫轉身,打火機飄忽的火焰緩慢燃燒,印出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他語氣緩慢而悠閒道:「掛在你這裡,弄髒了。不如燒了乾淨。」

  「住手!」陸嘉淵疾步奔過去,卻還是比不過陸橫的速度。

  少年一手揚起那幅美人圖點燃,然後直接就朝窗戶扔了出去。

  陸嘉淵趴在窗戶口,隻抓到一點燙手的灰燼。

  他甩著自己被燙紅的指尖,瞪向陸橫,「你在幹什麼!」

  「陸嘉淵,老子以前就跟你說過,老子的東西你別碰。」陸橫根本就不懼陸嘉淵,在他一臉怒色的表情下還囂張的往前走了兩步,直接抵到人前。

  少年壓低眉眼,戾氣橫生,「就算是想,都別想。」

  「呵。陸橫,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陸嘉淵已經冷靜下來,他抬手推了推眼鏡。

  「一幅周朝古畫,我明碼標價買回來的,怎麼就變成你的東西了?」

  「陸家的東西,都是我的。現在只是我沒興趣要。才讓你這隻鳩,占了鵲巢。」

  「誰是鳩,誰是鵲,現在談,還為時過早吧?」陸嘉淵也露出了鋒利的爪牙。

  陸橫笑了,「你就在陸家做你的狗吧。」

  少年轉身離去,那副肆意張狂的樣子,是陸嘉淵每次都會看到的。

  陸嘉淵走到窗戶口,看到下面被燒毀了一半的古畫,被僕人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裡。

  他走下去,看到還坐在客廳裡的唐南笙。

  沒關係,一幅畫而已,人都已經找到了。

  陸嘉淵自從得到那幅美人圖,就像是中了蠱一樣,開始有意識的尋找這樣身形線條的美人。

  他總是覺得,這個世界上,就該存在著那麼一個人。

  憑藉陸嘉淵的家世地位,他身邊的女人自然不少。

  但他都不滿意。

  而當他看到那天在北中跳舞的女孩時,終於知道,自己找到了。

  「哥,南笙。」陸嘉美從外面進來,親親熱熱地挽住唐南笙的胳膊,「南笙,你是練跳舞的,形體那麼好,你幫我看看我的形體唄。」

  「好啊。」唐南笙跟陸嘉美進了房間。

  陸嘉美一關上門,臉上的笑立刻就收斂了。

  唐南笙尚無察覺,還在想要跟她打好關係,「嘉美,其實我覺得你……」

  「唐南笙,我剛才聽到了一個有趣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房間裡陷入詭異的沉默。

  唐南笙面色緊繃。

  陸嘉美笑了,「別緊張啊,我只是跟你分享一個好消息罷了。」

  說著,陸嘉美用手機滑出一個帖子。

  上面是北中成人禮那天驚豔全場的開場舞照片。

  「聽說這個人,叫蘇綿綿?」

  唐南笙面色煞白的往後退去。

  陸嘉美笑道:「雖然我跟你有不同的目的,但我們本質都是相同的。」

  「放心吧,我不僅不會揭穿你,還會幫你。」

  唐南笙吶吶張嘴,「為什麼?」

  陸嘉美放下手裡的手機,靠在門上。

  明明是個十幾歲的少女,眼神卻格外成熟。

  「可能是因為,可憐你吧。」

  窮其一生,都在追尋自己碰不到的東西,真是可憐的下等臭蟲。

  ……

  蘇綿綿看到陸橫的時候,少年拋著手裡的打火機,眉眼舒展,腦袋上的小揪揪都在歡樂的跳動。

  陸橫坐上車,從褲兜裡掏出一個東西,扔給她。

  「看看。」

  蘇綿綿猶豫的看一眼那東西被掏出來的地方,小心翼翼的用兩根手指捏著展開。

  是剛才在王長谷家看到的美人圖。

  「老子用那幅假的,換了真的。」

  陸橫剛剛一臉囂張得意的說完,那邊李大鵬就是一陣連環call。

  陸橫當然知道李大鵬找他幹什麼。

  王長谷痛失美人圖,現在可能跪在屋子裡哭吧。

  呵,坑他。

  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幅,是不是跟你家裡頭的一模一樣?」陸橫側身,單手撐在車窗上,五指張開,在車窗上印出一個清晰掌印。

  霸道又兇狠。

  蘇綿綿被他禁錮在胳膊和副駕駛中間,那雙水霧霧的大眼睛心虛的往旁邊瞥。

  「我家裡,沒有這種東西。」

  現在的蘇綿綿總算反應過來她這張嘴真是滿滿的漏洞。

  呸呸呸,她說話怎麼都不過腦子的呢?

  「現在有了。」

  難得的,男人居然沒有多為難她。

  把畫往她手裡一塞,就啟動了超跑。

  「回家了。」

  聽到這三個字,蘇綿綿就莫名覺得安心。

  她抱著那幅美人圖,悄悄的偷看陸橫。

  陽光正好,少年剃了頭髮以後,露出了整張臉型。

  明明是個俊美無儔的少年,偏偏一身子的戾氣。就連眉宇都沾染上了那股子兇狠。

  尤其是皺眉看人時,凶巴巴的像是下一刻就要揮拳揍人。

  這張臉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連少年耳後那顆朱砂痣都一模一樣。

  蘇綿綿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摸,卻被少年躲了過去。

  「開車呢,別鬧。」

  蘇綿綿蜷縮起手指,眼前似乎出現了那個手持長劍,立在血泊之中的男人。

  他轉頭冷笑,半邊臉浸在濃稠的鮮血裡,聲音快意而張揚,「殺人呢,別鬧。」

  喜怒無常,陰狠兇殘。

  整個朝堂都對這位瘋子暴君噤若寒蟬。他所做的事,罄竹難書。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將她寵溺入骨。

  這種瘋狂偏執的寵愛,讓蘇綿綿成為了眾矢之的。

  一條被迫放進了大海中的池塘小魚,終歸是會沒命的。

  她不僅適應不了大海裡複雜的環境,更加適應不了那些兇惡的海中殺手。

  被吞噬入腹,是遲早的事。

  ……

  那幅美人圖被陸橫掛在了他的臥室裡。

  蘇綿綿站在陸橫臥室門口,看著那幅圖,想著嬤嬤的話。

  冥冥之中,時間千百輪回,總有定數。

  陸橫轉身,看到站在臥室門口的蘇綿綿,他撫著下顎,聲音低緩,「聽說晚上會下雨,睡覺得時候把窗戶關好。」

  「嗯。」蘇綿綿應了,回去自己房間。

  陸橫站在美人圖前,看了很久。

  他從床頭翻出一本王長谷那裡騙來的野史,翻到夾著書簽的地方。

  上面有一段標紅:「出嫁之時,誤食紅蛋,卒。」

  「呵。」男人嗤笑一聲。

  若是真的,這周朝的蘇綿綿還真是傻的可憐,吃個蛋都能把自己給噎死。

  那個娶她的男人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陸橫笑完,放下野史,去廚房拿了一個生雞蛋。

  他站在背光處,身形纖瘦頎長,臉上笑意漸斂,整個人站在那裡,緊繃的就像是一張拉滿的弓。

  雞蛋呀……

  蘇綿綿正睡得香,突然感覺有東西在臉上爬。

  她迷迷糊糊的抬手拍開,剛剛安靜了一會子,那東西又爬了上來。

  「我做了個夢。」

  耳畔傳來男人熟悉的聲音。

  蘇綿綿一個機靈,立刻清醒。

  穿著睡衣的少年站在蘇綿綿床邊,歪著腦袋,手裡握著一個雞蛋。

  皎白月色下,他的臉就像是被渡了一層凝霜。

  陰冷冷的看不清表情。

  「哢嚓」一聲,一個生雞蛋硬生生的被他給捏碎了。

  粘稠的雞蛋液順著少年的手掌往下滑,滴在了蘇綿綿臉上。

  她下意識抿了抿唇,嘗到一股膻腥味。

  「我夢到,你被一顆雞蛋噎死了。」少年的眼神冷冽而清醒,帶著深沉的探究。

  蘇綿綿用力裹住自己的小被子,瑟瑟發抖。

  這,這是什麼情況?

  「你說,這個夢是什麼意思呢?」

  蘇綿綿小心翼翼道:「讓,讓我們愛護蛋蛋……」

  少年俯身,沾著蛋液的粘稠手掌撐在床頭,「錯了,是讓我愛護你。」

  「蘇綿綿,老子給你一個機會,三天。三天之內,你不把事情給老子說清楚,老子就讓你看不到大後天的太陽。」

  「如果,如果是陰天呢?」

  「那就讓你看不見天。」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5:38 PM

第18章

  被威脅看不見天的蘇綿綿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

  她睜著那雙水霧霧的大眼睛想,看不見天是怎麼看不見天呢?

  這一想就想的睡著了。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要上學了。

  蘇綿綿坐在餐桌前面,早餐是兩個蛋。

  「我,我不喜歡吃蛋……」

  「哢嚓」一聲,坐在蘇綿綿對面的陸橫一手捏爆一個蛋。

  蘇綿綿默默低頭啃蛋。

  蛋蛋的威脅縈繞在蘇綿綿身邊,直到蘇綿綿去上學。

  她抱著小書包,循規蹈矩的坐好。

  前面的人轉過來。

  蘇綿綿覺得又熟悉又陌生,「你是……」

  「怎麼,換了個髮型,你就不認識我了?」一向肆無忌憚的周安安對上蘇綿綿那雙乾淨的大眼睛,莫名有些羞惱。

  「安安哦。」蘇綿綿聽出了聲音,歪頭看向周安安的頭髮。

  周安安把頭髮染成了黑色,臉上的妝也都擦乾淨了。

  周安安的長相不算出眾,但勝在一股子氣質。

  她身高腿長的站在蘇綿綿面前,眼神有些不自在。

  「怎麼,不好看嗎?」

  「好看的。」蘇綿綿淺笑,臉頰上露出一點小小的梨渦。

  溫溫軟軟的可愛。

  周安安面色更紅。

  她低頭擺弄手機,突然開口,「喂,蘇綿綿,你說,如果我從現在開始努力學習的話,能不能……」

  「嗯?」

  「能不能考上大學?」

  「大學?」

  大學是什麼?是跟太學一樣的地方嗎?

  那可真是太難了。

  「好了,你別說了,我知道了。這怎麼可能嘛……」周安安還沒等蘇綿綿回答,就自暴自棄的自我否定了。

  「安安說不定,可以成為很厲害的大夫哦。」

  「大夫?你是想說醫生吧?」周安安已經習慣蘇綿綿的腦回路了,「蘇綿綿,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醫學院的分數多高你知道嗎?我現在的分數就是上個本三都難。」

  蘇綿綿定定看著面前的周安安,一本正經道:「安安可以的。」

  以前,周安安畫著濃厚的妝,蘇綿綿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臉。

  現在看著面前這張臉,蘇綿綿終於想到周安安的模樣為什麼這樣熟悉了。

  她跟太醫周青之女周安,長得很像。

  周安是周朝有名的女醫。

  雖為女兒身,但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

  蘇綿綿在周家敗落之後,與其有過幾面之緣,不算熟識。

  她從史書上看到,周安在她死後,辭去女醫之職,濟世救人,甚至隻身一人入封死的疫病城。

  這樣無異於找死的行為在當世周朝看來,簡直就是活菩薩下凡。

  周安救了一城百姓,自己卻因為延誤治療,所以身染惡疾而亡。

  那一日舉國哀痛,周安臨終之言,說一定不能讓她的屍首入皇城。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蘇綿綿也不清楚。

  她與周安並不熟稔,周安對於她來說,只能算是個熟悉的陌生人。

  但這並不妨礙蘇綿綿對周安產生好感。

  蘇綿綿想,這世上可能真有轉世一說。

  如果有,那周安安應該是周安的轉世吧。

  「蘇綿綿,你真的覺得我可以?」周安安一臉緊張。

  「嗯。」蘇綿綿點頭。

  周安安立刻就把自己的書從課桌裡搬了出來,「那你以後自己直播吧,我要好好學習了。」

  蘇綿綿:???

  ……

  夜半三更,蘇綿綿按照周安安的指導,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獨立直播生涯。

  蘇綿綿已經知道,手機裡面的人不是小人。

  而是真實存在的人。

  這個世界真是神奇。

  不僅能在千里之外用黑盒子說話,還能看到對方的臉。

  蘇綿綿穿著淺鵝黃的長裙,替自己梳好一個簡單的髮髻,然後遮住臉,就開始跳舞。

  卻不想沒有預估好場地大小,撞到了床頭櫃。

  「唔……」

  腳趾磕到床腳的蘇綿綿痛的面色一白,慌亂間後退,又踩到拖長的裙擺,撞到了床頭櫃上放著的黃花梨嵌紫檀小梳粧檯。

  一陣「劈裡啪啦」過後,她的房間一片狼藉。

  「砰」的一聲響,房門被推開。

  蘇綿綿手忙腳亂地站起來,胡亂去點手機。

  拋頭露面這種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蘇綿綿,三更半夜的你在吵什麼?」

  少年明顯是睡到一半被吵醒的。

  他沉著一張俊臉,身上帶著濃厚的起床氣,赤著腳,一步一步走到蘇綿綿面前。

  蘇綿綿抱著手裡的手機,用力搖頭。

  陸橫低頭,看到她閃爍的手機屏幕,那張原本就難看的臉這時候更是黑得像鍋底。

  「別人的腹肌有那麼好看?」

  蘇綿綿:???

  蘇綿綿順著陸橫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自己手機屏幕上正在掀衣服的男人,然後立刻就尖叫一聲扔開。

  這,這個男人真是傷風敗俗……

  「沒,沒有……」

  小姑娘羞紅著臉,使勁搖頭。

  陸橫盯著她,看了一眼時間。

  半夜十二點。

  她居然窩在房間裡看別的男人的腹肌!

  面對男人這張越來越黑的臉,蘇綿綿更加不知所措。

  緊張Jpg。

  少年突然一手扯住自己的睡衣下擺,把蘇綿綿逼到牆角,「來,老子給你來段脫衣舞,讓你看看什麼才叫腹肌。」

  蘇綿綿立刻閉眼。

  「這,這不合規矩的……」

  「在這裡,老子就是規矩,老子就是王法。」

  蘇綿綿不僅第一次獨立直播生涯就此夭折,而且還被迫看了一夜的腹肌。

  「蘇綿綿,還有兩天。」臨走前,男人站在房間門口,聲音低沉的警告。

  蘇綿綿捂著自己的眼睛,覺得自己不乾淨了。

  ……

  「臥槽,蘇綿綿,嗨音怎麼把你賬號給封了?」正在努力學習的周安安趁著午休時間刷嗨音,然後立刻就激動了。

  她立刻給直播平臺打電話,說了一分鐘後一臉懵逼的低頭看蘇綿綿,「他們說……你涉黃?」

  蘇綿綿想了想,「難道是因為我昨天穿了件黃裙子嗎?那我以後換綠裙子行不行?」

  「……我看你換個腦子行。」

  「你們現在這裡,還能換腦子?」蘇綿綿一臉驚訝。

  「等我當上醫生以後,我第一個就給你換腦子。」

  「謝謝你啊,安安。不過我覺得我腦子挺好的,不用換。」

  周安安:……

  周安安繼續跟直播平臺溝通,然後終於找到了原因。

  「蘇綿綿,你跟陸橫,你們昨天晚上……」

  雖然直播平臺封的很快,但視頻還是流了出去。

  幸運的是因為角度關係,所以陸橫和蘇綿綿的臉都沒有曝光。

  不過單單那曖昧的姿勢就已經讓人浮想聯翩了。

  怪不得會被封號。

  周安安看著手裡的視頻,上面都是一群女色狼的彈幕:

  「小哥哥這麼好看的腹肌,不種草莓可惜了。」

  「小哥哥這麼好看的鎖骨,不種草莓可惜了。」

  「小哥哥這麼好看的脖子,不種草莓可惜了。」

  蘇綿綿把小腦袋湊過來,一臉疑惑,「什麼是草莓呀?」

  「你不知道草莓?」周安安表示懷疑。而且她不知道蘇綿綿說的草莓是那個地裡種出來的草莓還是嘴裡嘬出來的草莓。

  蘇綿綿搖頭。

  她在周朝的時候,連聽都沒聽說過。

  周安安自動選擇了後者。

  她朝蘇綿綿古怪一笑,「你去問陸橫呀。」

  周安安不相信蘇綿綿這麼純潔,也不相信她真的會去問陸橫。

  卻不想,這小東西居然真的顛顛去找陸橫了。

  陸橫正在廁所門口抽煙。

  其實他沒有煙癮,就是習慣了。

  「陸哥,小棉花來了。」李大鵬捅了捅陸橫。

  陸橫抬頭看到朝自己走過來的蘇綿綿。

  天氣很不錯,烈日當頭。

  小姑娘穿了一條綠裙子,襯得整個人鮮嫩的就跟初春裡,頭一茬冒出來的小嫩芽一樣。

  尤其是那肌膚,通透雪白,如上等美玉。

  蘇綿綿一路走過來,路過的人,不管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都朝她望過去。

  那長及腰間的黑髮,勾勾蕩蕩的吸人眼球。讓人看的心癢癢。

  蘇綿綿在成人禮上一舞成名。

  現在她的名字整個北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最讓人關注的一個點就是,校霸陸橫好像跟蘇綿綿在一起了。

  如果是以前,可能會有人覺得蘇綿綿不配。

  不過這事放到現在,所有人都覺得這麼一朵嬌憐的小花可不要被陸橫給折騰壞了。

  就那小腰,稍微重一點都能給她折斷……更別說那細瘦的腕子,柔軟的脖頸,纖美的身段了。

  蘇綿綿邁著小碎步,走到陸橫面前,聞到一股煙草味。

  陸橫看到她蹙起的小眉頭,掐滅了煙。

  小姑娘嬌嬌軟軟一隻,站在他面前,聲音糯糯道:「陸橫,安安讓我來問你要草莓。」

  「噗,咳咳咳……」李大鵬一口煙嗆進喉嚨裡,立刻從鼻子裡湧出來兩管子煙。

  張鑫一口咬斷了煙頭。

  剛剛準備進廁所的男生看到陸橫那變幻莫測的表情,嚇得連廁所都不敢上了。

  「你說,什麼?」陸橫低頭,漆黑雙眸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蘇綿綿。

  蘇綿綿覺得陸橫可能沒有聽清楚,就又說了一遍,「我想要草莓。」

  少年緩慢站直身體,目光從她那張瓷白小臉往下滑,落到細窄的腰身線條上。

  他舔了舔唇,似乎是想要從哪裡下嘴。

  「陸哥,陸哥……生鮮一小時達。我已經給小棉花定好了。」李大鵬舉著手機表功。

  張鑫捂臉踹了李大鵬一腳。

  他還以為剛才李大鵬那樣子是懂了,原來真的只是被煙嗆到了。

  「李大鵬,你豬腦子嗎?」張鑫壓著聲音,咬牙切齒的說完,就看到蘇綿綿一臉驚喜的捧臉,「這個就是草莓嗎?」

  沒有女生,能逃過草莓的魅力。

  蘇綿綿這個古人也不例外。

  如果這個時候能再配上一瓶可樂,蘇綿綿覺得自己會更快樂。

  「陸橫,草莓真好吃,我們以後天天種草莓吧?」

  少年伸手,一把掐住蘇綿綿塞著大草莓的小嘴,「蘇綿綿,以後你只能跟我種草莓。」

  「為神馬……」

  被捏著小臉蛋,蘇綿綿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陸橫低頭,略過她那張沾著草莓汁的粉嫩小嘴,貼著她的耳朵,微微側臉,薄唇輕啟,「因為老子樂意。」

  蘇綿綿噘嘴。

  真霸道。

  「要是被老子看到你跟別人一起種草莓,老子就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被唬住的小東西立刻縮緊了脖子,用力點頭。

  陸橫氣順了,摸了摸她的小臉,滿手滑膩。

  這皮膚,真滑溜。

  ……

  晚上回家,蘇綿綿坐在床頭,計算時間。

  如果她沒有算錯的話,明天她就要走了。

  小姑娘垂下眼簾,默默站起來收拾東西。

  陸橫叫了外賣,過來喊蘇綿綿吃飯,卻不想正看到她在收拾東西。

  床上鋪著一塊素色的布。

  明顯就是窗簾一角。

  上面擺滿了陸橫給蘇綿綿買的東西。

  毛絨熊,鴨子,玩具,衣服……

  「你在幹什麼?」少年大跨步進來。

  「收拾包袱。」

  「收拾包袱幹什麼?」

  「走。」

  蘇綿綿說完,兩手一紮,一個圓滾滾的小包袱就呈現在兩人面前。

  「你要走?」少年的臉瞬時陰沉。

  蘇綿綿小心翼翼地點頭,抱緊她的小包袱瑟瑟發抖。

  「呵。」陸橫冷笑一聲,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就轉身出了房間,然後把臥室的門關的震天響。

  操,走就走,誰他媽會留她!給她慣的!

  ……

  第二天是陰天。

  蘇綿綿看著頭頂黑烏烏的天色,想著果然沒有太陽呢。

  「蘇綿綿,下節課是體育課。」周安安招呼蘇綿綿,「我們去操場。」

  蘇綿綿跟周安安一起出去。

  最近周安安沉迷學習,無法自拔。

  走路的時候還要拿英語書背單詞。

  「哎,蘇綿綿,你家陸橫呢?」周安安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來,「今天他怎麼連課都沒來上?」

  自從蘇綿綿每天乖乖按時過來上課後,陸橫這隻校霸也天天按時上課。

  簡直大跌眾人眼鏡。

  這還是第一次沒看到他人影。

  蘇綿綿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下意識搖頭。

  「蘇綿綿,班主任找你。」遠遠的有同學喊。

  周安安暫時忘記了這茬事,陪蘇綿綿一起去辦公室。

  辦公室裡打著空調,關著門,周安安站在外面等。

  她透過窗戶,看到裡面一個乾瘦的男人背影。

  「綿綿,你最近怎麼都不回家?你去哪裡了?你知道你媽媽多擔心你嗎?今天晚上一定要跟叔叔回家。」

  蘇大志找到了蘇綿綿的學校,苦口婆心的勸蘇綿綿回家。

  蘇綿綿記得這個男人。

  她下意識往後退,然後轉身直接就逃出了辦公室。

  「蘇綿綿?那是你繼父?」周安安終於看清楚辦公室裡面的男人。

  蘇綿綿不認識那個男人,但她記得那個男人,她知道那個男人不是好人。

  原來那個男人是她的繼父嗎?

  「快走。」周安安眼尖的看到蘇大志追出來,趕緊牽著蘇綿綿往外跑。

  一路跑到女廁所,周安安大口喘氣,一扭頭,看到同樣跟她跑得一臉熱汗的蘇綿綿正在身上翻找東西。

  「蘇綿綿,怎麼了?」

  「簪子掉了。」小姑娘一臉急色的說完,立刻跑出去找。

  「哎!」周安安跟在她後面,幫著她一起找。

  上課鈴響了,周安安拉住蘇綿綿,「蘇綿綿,那個簪子很重要嗎?」

  蘇綿綿抿唇,先是點頭,然後又搖頭。

  重要嗎?

  「這樣,你先去教室看看,是不是放桌肚裡了,我在這裡再給你找找。」

  「嗯。」

  蘇綿綿點頭,回去教室。

  所有人都去上體育課了,教室裡只剩下一個人。

  唐南笙拿著手裡的簪子,抬眸看向站在門口的蘇綿綿。

  「這是我的簪子。」蘇綿綿小跑過去,伸手要拿簪子。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唐南笙攥著簪子不肯放,「當心點,我一脫手,它可就碎了。」

  蘇綿綿不敢硬搶,只是蹙眉站在那裡,跟唐南笙講道理,「我給你錢,你把簪子還給我。」

  「呵。」唐南笙冷笑一聲,她看著蘇綿綿那雙乾淨通透的眼睛,更覺厭惡。

  她把簪子放進了自己口袋裡。

  「你想要簪子?行啊,放學後去操場等我。記住,你一個人來。如果你告訴了陸橫或者其他人,這支簪子你就永遠都別想拿到它了。」

  ……

  放學後,蘇綿綿一個人去了操場。

  唐南笙拿著手裡的簪子,「跟我來。」

  蘇綿綿略微猶豫,在看到那支簪子以後,還是跟了上去。

  這是一個偏僻的角落,蘇綿綿四處張望,正準備問唐南笙要簪子,卻不想前面走過來一個男人。

  蘇綿綿認得,這是她所謂的繼父。

  「綿綿,跟我回去吧。」

  蘇大志伸手要抓蘇綿綿的手,蘇綿綿往後躲閃。

  「綿綿,你怎麼這麼不聽話?」蘇大志眉頭一皺,加快腳步逼近。

  蘇綿綿立刻轉身逃跑。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男人就想跑。

  蘇大志果然追了過來。

  蘇綿綿身體差,當然跑不過蘇大志。

  她拐進女廁所,把自己鎖進了隔間。

  蘇大志在外面踹門。

  蘇綿綿哆哆嗦嗦的抱緊自己,然後咯到一塊硬物。

  她拿出來,是手機。

  蘇綿綿立刻按下「1」。

  沒有人接……

  「砰砰砰……」蘇大志還在砸門。

  蘇綿綿又繼續按「1」,還是沒有人接。

  她緊張的手發抖。

  老舊的門栓根本就禁不住蘇大志那麼砸,下一刻,廁所隔間的門被踹開,蘇大志喘著氣,漲紅了一張老臉,猙獰著朝蘇綿綿撲過去。

  蘇綿綿用力把手裡的手機砸出去。

  手機砸中蘇大志的臉。

  側邊,一隻手猛地伸出來,扯住了蘇大志的領子,然後把他甩到地上,用力的揍。

  「陸哥,陸哥,別揍了,再揍就死了。」

  李大鵬和張鑫一起衝進來,抱住發狂的陸橫。

  陸橫雙眸猩紅,大口喘氣。

  張鑫和李大鵬把蘇大志一起架出去。

  陸橫轉身,看到蹲在角落的蘇綿綿。

  「喂。」

  他聲音嘶啞的開口。

  蘇綿綿紅著眼,慢吞吞的抬起臉。

  下一刻,她就被人給拎了起來。

  少年的懷抱溫暖又熟悉,帶著蘊熱的濕汗,將她發抖的身體牢牢抱在裡面。

  不知道什麼時候,烏雲退散,橘紅色的太陽裹挾著流漱晚霞,亮的刺眼。

  「今天,有太陽呢。」小姑娘啞著小嗓子哼唧。

  少年拉起身上的短袖,直接就把蘇綿綿給罩了進去。

  蘇綿綿的臉貼著陸橫胸膛,能清晰聽到他激烈而快速的心跳聲。

  「沒有了。」

  少年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起胸膛震顫。

  蘇綿綿突兀就紅了眼眶。

  她使勁吸氣,軟綿綿的聲音帶著哭腔,「陸橫,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男人勒著她腰的手霍然收緊。

  「我不想聽了。」

  就這樣吧,只要她還在,就什麼都好。

  「我,我……」

  「我說我不想聽了。」

  「我喘不過來……氣……」

  陸橫:……你他媽閉嘴吧。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5:40 PM

第19章

  陸橫被帶到了警察局。

  蘇大志現在已經進搶救室了。

  聽說斷了八根肋骨,腦袋裡還有淤血,這一個月是別想下床了。

  「陸哥,沒事,我給我爸打個電話。今晚就能回去。」張鑫拿出手機,去警察局外面打電話。

  蘇綿綿乖乖巧巧的牽著陸橫的衣擺蹲在他身邊,紅著大眼睛,小小聲道:「沒關係的,我有很多錢,可以賄賂牢頭,讓他給你開個單人間。」

  陸橫:……你他媽閉嘴吧。

  已經是晚上十點。

  少年穿著滿是血漬的衣服坐在椅子上。

  快要入秋的天,有些涼意。

  陸橫帶著兜帽,把頭上的小揪揪壓在裡面。

  兜帽的帽檐壓下來,遮住他的眉眼,隻隱隱露出那鋒芒在外的淩厲。

  剛剛上任的小警察被喊過來處理這件事,看到陸橫的眼神,下意識身體一緊,渾身警惕。

  陸橫慢條斯理地掀了掀眼皮,神態慵懶地看他一眼。

  那小警察放下手裡的記錄本,緊張的拉開椅子坐下來。

  蹲在旁邊的蘇綿綿從兜兜裡掏出小手帕,小心翼翼的幫陸橫把手上的血污擦乾淨。

  「呼呼,痛痛飛走。」

  陸橫揍人太用力,把自己的手都弄破了。

  小姑娘蹲在他身邊,軟綿綿的噘起嘴「呼呼」。

  警局裡光線很好,陸橫坐在椅子上,由上往下,能看到她那張瑩白小臉,細膩光滑,透著水色。

  似乎是因為剛剛才哭過,所以那雙大眼睛裡依舊蘊著水霧。

  清淩淩的就像盛著滿天繁星。

  陸橫盯著她看,霍然心裡一軟,然後猛地伸手捂住了臉。

  操,怎麼能這麼可愛呢……

  「呼呼……」小姑娘還在盡職盡責的「呼呼」。

  陸橫的手被她拉著,輕輕柔柔的擦拭。

  少年指尖僵硬,搭在那柔軟的掌心,另外一隻手捂著臉,北京癱在椅子上,一雙大長腿大刺刺的敞開,身上是那條被好好關照過的不破洞牛仔褲。

  「喂,蘇綿綿,你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嗯?」少年的聲音帶著沙啞,從指縫間漏出來。

  他呆呆的盯著頭頂的日光燈看,直覺整個人都酥了。

  蘇綿綿眨了眨眼,一本正經的回答:「昨天吃了雞蛋、可樂、炸雞、漢堡……」

  陸橫不會做飯,平時自己一個人都是靠外賣為生。

  蘇綿綿跟了他那麼多天,也是一直靠外賣續命。

  陸橫拿開手,耳尖微紅。

  想起那些油膩膩的外賣,突然感覺一陣罪惡。

  以後要不……還是自己做飯吧?

  實在是不忍心再給她塞垃圾食品了……

  警察局門口,李大鵬急匆匆的奔進來,一身臭汗。

  「陸哥,蘇大志說了,是唐南笙讓他去操場的。」

  陸橫雙眸一眯,眼底泛起凶煞戾氣,整個人就像是隻開閘的野獸。

  跟在張鑫身後進來的周安安一臉氣憤的張牙舞爪,「老娘去撕了那個小賤人!」

  「哎。」張鑫一把扯住她,「你現在去哪裡找她啊!這事當然要讓陸哥來了。」

  周安安一把甩開張鑫,氣呼呼的擰眉。

  她走到蘇綿綿身邊,「綿綿,你怎麼會跟唐南笙去操場的?」

  蘇綿綿絞著一雙小嫩手,猶豫著道:「簪子,被她撿走了。」

  「什麼簪子?」陸橫轉頭,目光沉沉的盯住她。

  蘇綿綿抿唇,小心翼翼道:「八百萬。」

  那支木棉花的白玉制簪子。

  雖然只是那麼幾句話,但陸橫已經明白大致經過了。

  「你不會告訴我?」陸橫霍然站起來,低頭俯視她。

  蘇綿綿仰頭,她身高還不到陸橫肩膀。

  小姑娘眨著紅彤彤的大眼睛,濕漉眼睫輕顫,殘留的淚水沾在那細長的眼睫上,就像碎著的星光。

  她聲音溫軟,「唐南笙說,如果告訴你,她就把簪子砸了。」

  陸橫滾了滾喉嚨,突然抬手壓住她纖細的小肩膀,然後俯身,貼著她的小耳朵,聲音放低了好幾個度,帶著一股隱約的溫柔。

  「蘇綿綿,簪子那麼重要嗎?」

  重要嗎?

  這次,蘇綿綿沒有猶豫,她重重點頭,「重要的。」

  少年唇角勾起笑來,渾身戾氣稍散。

  簪子是他送的,不管是什麼原因的重要,四捨五入,就等於是他很重要了。

  陸橫很滿意。

  「不好意思,您可以走了。」警局負責人一邊接電話,一邊點頭哈腰的把陸橫請了出去。

  一群人出了警局,陸橫看到警局旁邊的便利店,轉身走進去。

  買了一包煙,還有一罐可樂。

  蘇綿綿已經在李大鵬的車上睡著了。

  陸橫叼著煙,透過車窗看到她嬌憨的睡顏,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真是心大。

  「陸哥,這事你準備怎麼辦?」李大鵬伸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接過陸橫遞過來的香煙。

  「大家都是文明人,打打殺殺的多不好。」陸橫沒點煙,就那麼叼著,說話的時候略帶含糊,聲音微啞,透著介乎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磁性。

  李大鵬看著陸橫身上那件幾乎快要變成血衣的衣服,深刻點頭。

  是啊,打打殺殺多不好,真是太可怕了。

  李大鵬現在想起來陸橫剛才揍人的那股子狠勁,就覺得自己的肋骨疼得厲害。

  八根肋骨啊,一拳一根,嘖嘖嘖。

  「陸哥,你這麼護著小棉花,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反應遲鈍如李大鵬,也看出了端倪。

  陸橫斜睨他一眼,覺得像李大鵬這種腦子都能看出自己的企圖,怎麼就那隻小傻瓜還不明白呢?

  月色當空,少年叼著煙,靠著車,語氣散漫,漆黑雙眸被煙霧覆蓋,看不清眼底神色。

  「老子就是覺得,她本來就是老子的人。」

  如果是別人說這句話,一定會被人嘲笑。

  但說這句話的人是陸橫。

  那種莫名其妙讓人忍不住臣服的感覺,才是男人真正的魅力所在。

  「反正老子盯上了,誰敢碰,老子弄死他。」

  陸橫吐掉嘴裡的煙,抬腳壓住,緩慢碾壓。

  他的眉宇間又迸發出兇狠的煞氣。細長眼尾吊起,遮在兜帽裡,斜斜看過來時透著陰狠。

  李大鵬立刻擺手。

  不敢不敢,誰敢啊……又不是不要命了。

  張鑫處理完警局裡的事過來,「陸哥,我先送安安回去。」

  周安安立刻道:「不用了,我坐公交車。」

  「周安安,你最近在鬧什麼?」張鑫不耐煩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周安安雙手環胸,露出那張清麗面容。

  「我不跟學習比我差的人談戀愛。」

  張鑫:你他媽一個不良少女有資格說這種話?

  月色正濃,周安安頂著那張素顏,漂亮的鳳眼帶著微冷的氣質看過來。

  張鑫突然感覺呼吸一窒。

  說實話,張鑫第一次看到沒化妝的周安安時也嚇了一跳。

  他沒想到,周安安居然還……挺好看的?

  作為情場浪子,張鑫怎麼可能隨意認輸?

  「老子有錢!」

  「我不愛錢。」周安安昂首挺胸的立自己不愛錢的人設。

  「那,給你買包?」

  愛包狂魔周安安:……那買完包包再分手吧?

  李大鵬看看已經上車準備跟小棉花回家的陸橫,再看看身邊這對正在討論「誰的學習更好」以及「買什麼包包」的塑料情侶,露出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我他媽也想要甜甜的戀愛!

  ……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陸橫把懷裡抱著的蘇綿綿放到床上。

  小姑娘小小一隻,身上的裙子皺巴巴的貼著身體,露出一雙纖細小腿。黑色的馬尾也亂了。

  少年俯身,替她脫了鞋襪,蓋好被子。

  修長白皙的指尖尚帶乾涸血痕,手腕一翻,將她頭上的發圈拿下來。

  青絲披散,如瀑傾瀉,透出綢緞般的光澤。

  蘇綿綿蜷縮在被褥裡,顫著眼睫,可憐又弱小。

  陸橫站在床邊靜靜看了一分鐘,然後才伸手關燈。

  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下擺一緊。

  小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睜著那雙紅腫的大眼睛看他。

  她半張臉藏在被窩裡,香腮顏色粉粉的,像含著兩朵桃花。

  「嗯?」黑暗中,少年哼出一個音。

  「陸橫,我害怕。」

  空氣有一瞬凝滯。

  少年走過去,掀開被褥,躺到蘇綿綿身邊。

  身上帶著濃厚的血腥氣。

  蘇綿綿閉上眼,並不覺得害怕,反而感覺一陣安心。

  明明躺在她身邊的人才是世上最兇惡,最可怕的人,她卻偏偏覺得安心。

  蘇綿綿覺得,她可能是病了。

  ……

  第二天,蘇綿綿沒有去上學,而是被沉迷學習的周安安一起帶到了圖書館自習。

  與此同時,北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陸橫花了八百萬買的那個簪子不見了。

  「聽說是支周朝的簪子。」

  「八百萬啊!北市一套房呢,隨隨便便就丟了。」

  「我覺得,可能是被誰偷了……」

  「聽說陸橫還報警了。」

  周圍的人竜竜窣窣的討論。

  唐南笙坐在教室裡,面色慘白。

  「唐南笙,你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看?」坐在唐南笙前排的男生過來獻殷勤。

  唐南笙搖頭,看了一下課表,努力擠出一抹笑,「下節課是化學課?」

  「對啊。」那個男生看著唐南笙,臉紅了,「是在化學教室上。老師讓我們提前過去呢。」

  唐南笙點頭,突然看到進教室隔壁班主任辦公室的陸橫,身體繃得更緊。

  前排男生突然湊過來,「唐南笙,其實我覺得,你比蘇綿綿好看。」

  聽到「蘇綿綿」三個字,唐南笙猛地睜大了一雙眼。

  自從蘇綿綿在成人禮上名聲大噪過後,唐南笙的女神頭銜已經黯然無光。她知道,所有人都在說蘇綿綿比她好,比她漂亮,跳舞也比她厲害。

  唐南笙猛地站起來,往外走。

  她的動靜太大,臉色太難看,把前排的男生嚇了一跳。

  唐南笙藉口去上廁所,在看到全部的人都離開教室以後,她回去,把口袋裡的東西放進了蘇綿綿的桌肚裡。

  突然,教室門口傳來一道輕挑的口哨聲。

  唐南笙面色驚惶的抬眸看過去,只見陸橫那群人靠在門口,拿著手機正在對她錄像。

  「陸,陸橫?不是這樣的,是我發現蘇綿綿她,她偷了你的簪子……對,沒錯,是蘇綿綿,她偷了你的簪子!是蘇綿綿偷的!」

  如此鏗鏘有力的話,唐南笙幾乎要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陸橫臉上帶笑,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他走過來,單手撐住桌肚,從裡面拿出那支簪子,放在掌心輕撚了撚。

  「你看,真的是蘇綿綿偷的……」唐南笙勉強露出一個笑,視線從陸橫身上轉到舉著手機錄像的李大鵬身上。

  陸橫把簪子放進口袋,臉上笑意一斂,「既然簪子拿回來了,那現在就該到算帳的時候了。」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5:45 PM

第20章

  唐南笙面色煞白的站在那裡,身體搖搖欲墜。

  「陸橫,真的不是我偷的……」她乾澀著嗓子,腦子一片空白。

  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女。

  「別急著爭辯。」陸橫抬手點了點身後。

  李大鵬作勢揚了揚手機,「到底是誰偷的,我們有錄像。」

  唐南笙知道,陸橫是衝著她來的。

  他早就知道了。

  如果被扣上偷盜的罪名,她這一輩子就毀了。

  「陸橫,這簪子其實是我撿的,真的不是我偷的……」

  「是撿的還是偷的,已經不重要了。」少年單手撐在課桌上,原本漫不經心的眸色突然淩厲,「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

  ……

  唐南笙頭腦空白的站在走廊上。

  她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她只是,只是很討厭蘇綿綿而已……

  「校長啊,這怎麼能退學?我家笙笙成績那麼好。」

  「現在不是成績不成績的問題,是個人的人品問題。你們家如果還想要顏面的話,就自己申請退學吧。」

  校長辦公室裡,唐南笙她媽媽正在跟校長談話。

  李大鵬他爸作為校長,非常的有原則。

  不管唐南笙她媽怎麼哀求爭辯,就是不肯鬆口。

  談話畢,唐南笙她媽從裡面出來,立刻就對著唐南笙爆發了,「媽媽花了那麼多錢和精力在你身上,我們一家都靠你啊!你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唐南笙低著頭,一言不發。

  「為了讓你去學跳舞,我和你爸把房子都賣了。現在租房住。你說不跳就不跳了,現在連書都不能念了!你到底是做了什麼事,得罪了那位陸家公子啊!」

  唐南笙她媽激動的揚起手,似乎是想要扇她巴掌。

  唐南笙猛地抬臉,聲音尖銳道:「陸家又不是只有一個陸橫!而且那簪子是我撿的,又不是我偷的!」

  說到這裡,唐南笙轉身就跑。

  她媽急得去追,沒追上。

  唐南笙蹲在走廊角落,白著臉咬牙拿出手機,「喂,陸,陸嘉淵嗎?」

  ……

  陸嘉淵來的很快。

  他穿著西裝,額頭微汗,看著蹲在角落的唐南笙,朝她伸出手,「跳舞跳的那麼好的女孩子,心靈也一定很善良。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呢。」

  唐南笙暗暗攥緊手掌,眼淚就落了下來。

  為什麼所有人,都在逼她。

  為什麼所有人都在向著蘇綿綿……明明她根本就不比她差!那個傻子到底哪裡好了!

  陸嘉淵握著唐南笙的手,拿出手帕給她擦眼淚,然後安慰道:「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幫你處理的。」

  「可是陸橫他,他認為那支簪子就是我偷的。我只是撿到了,要還給失主而已。」唐南笙低著頭,聲音帶哭腔。

  陸嘉淵道:「小橫他做事一向沒什麼章法,你別在意。」

  他把手帕遞給唐南笙,又安慰了一番,然後敲門,走進校長辦公室。

  唐南笙她媽氣喘吁吁地轉了一圈,回到校長室門口,剛剛找到她,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罵,「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讓我們怎麼辦?我們一家人的心血都在你身上,你如果被退學了,我們以後怎麼活?」

  唐南笙她媽望女成鳳。

  從小就給唐南笙最好的。

  唐家經濟條件不好,她家就賣了房子去給她學舞。

  唐南笙她媽把一切賭注都壓在了唐南笙身上。

  眼看唐南笙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她那麼多年的苦也要熬到頭了,這個時候怎麼能出這樣的岔子呢?

  「那到底是個什麼簪子,值得你……」

  「媽。」唐南笙紅著眼睛,卻一臉平靜的看向她媽,「不過一支普通的簪子而已。沒事了。」

  「你……」

  「陸嘉淵說,他會幫我處理。」

  「陸嘉淵?那是誰?」

  「陸家的人。」

  「陸家不是只有陸橫才是合法的唯一繼承人嗎?」唐南笙她媽早就打聽清楚了。

  所以當初才會堅持花錢讓唐南笙來這裡讀書。

  唐南笙她媽認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

  只要唐南笙投的好,她們一家也就熬到頭了。

  「古代人家還有謀朝篡位的呢。」唐南笙壓著喉嚨,哼唧完一句,捏著手裡的手帕,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人就是這樣,對送上門的不屑一顧。

  對得不到的舔上加舔。

  陸嘉淵太殷勤,唐南笙根本就對他失去了興趣。

  在唐南笙眼裡,陸橫還是最好的選擇。

  蘇綿綿那樣的女人,怎麼可能配得上他。

  她一定要得到最好的。

  ……

  「小橫,這件事本來就是誤會。南笙是個女孩子,你這樣做,可就欠缺一點紳士風度了。」陸嘉淵跟陸橫在校長辦公室裡面對峙,「這次你就當給我個面子?」

  陸橫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陸嘉淵,然後突然冷笑一聲,「陸嘉淵,你以為自己是哪根蔥?」

  陸嘉淵也不生氣,他淡淡笑道:「小橫,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殺人放火,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但你是這樣的人,那個蘇綿綿應該就不是了吧?我聽說她的家庭還是挺複雜的。如果我的消息沒錯的話,她雖然年滿十八,但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卻整整小了一年。這樣算起來的話,她的監護權還在她繼父手上。」

  陸橫的眸色瞬時淩厲起來,「你敢動她。」

  這件事,陸橫也查到了,他也在讓張鑫幫他走相關程序。

  不過畢竟是群少年,還是沒有陸嘉淵這種混跡社會的老油條厲害。

  「小橫,你也是成年人了。在我們成年人的世界,講究一物換一物。」陸嘉淵笑著要去拍陸橫的肩膀,被陸橫伸手抓住了手腕。

  陸嘉淵雖然平時也會健身,但哪裡是陸橫這個逞兇鬥狠的瘋子的對手。

  他的手腕被死死捏住,甚至發出了骨骼的擠壓聲。

  陸嘉淵額角冒出冷汗。

  他想抽手,卻根本就抽不開。

  陸橫眸色冰冷道:「如果老子不要呢?」

  「那我就不能保證,那位叫蘇綿綿的同學會出什麼事了……呃……」

  陸橫猛地用力,陸嘉淵的手腕就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嚓」聲。

  迅速紅腫。

  陸嘉淵咬牙捂著自己的手腕,臉上還殘留著上次被陸橫打出來的傷。

  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鏡,「陸橫,你別以為你能囂張一輩子。」

  「老子就是囂張一天,也能在死前把你弄死。」

  陸嘉淵護著自己的手腕,遠離陸橫一米遠,「小橫,這樣吧。我跟你各退一步。我出一千萬買你的簪子,那簪子就當是我送給南笙的?」

  陸橫斜睨他一眼,慢條斯理的活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你懂個屁。」

  說完,陸橫歪頭看他,「怎麼,不是一物換一物嗎?還不走?」

  陸嘉淵頓時就笑了。

  果然還是年紀小,稍微威脅一下,這麼容易就妥協了。

  「小橫,下次回家吃飯。舅媽很想你。」

  「吃個屁。」陸橫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頭頂的小揪揪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

  陸嘉淵扳回一城,心情極好,也不計較陸橫這些粗話,轉身出了校長辦公室。

  陸嘉淵一走,少年的臉立刻陰沉下來,他掏出煙,只是叼著,也不抽,就那麼直直的盯著門口,直到張鑫打電話過來,「陸哥,查到了。陸嘉淵上次給我的東西……」

  「嗯。」陸橫打完電話,嘴角勾起一抹笑。

  陸嘉淵,老子會給你開個單人間的。

  ……

  陸橫開車回小區。

  地下停車場燈光昏暗。

  他下車的時候踹到一團東西。

  「喵嗚~」

  那是一隻渾身雪白的小奶貓。巴掌大小,生了一雙極漂亮的眼睛。黑烏烏的像蘊著星辰大海。

  陸橫腳步一頓。

  小奶貓「噠噠噠」的邁著小短腿跟在他身後,小跑兩步,顛顛的跟上來。

  陸橫再走兩步,它又跟上來。

  毛絨絨的粉色小爪子小心翼翼的伸出來,壁咚了他的鞋子。

  陸橫低頭,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然後俯身彎腰,「哄不好,就把你扔了。」說完,把它拎起來放進了口袋裡。

  晚上八點,小姑娘還沒回家。

  陸橫戴著兜帽,站在門口,盯著入戶電梯,一動不動。

  「叮咚」一聲,電梯門開,背著小書包的蘇綿綿跟周安安一起回來了。

  燈光很暗,少年的臉半隱在兜帽裡,看不清神情。

  周安安看到站在門口當人形立牌的陸橫,一陣膽戰心驚,趕緊尿遁。

  蘇綿綿縮著小脖子,偷看陸橫一眼,正要繞過他進屋的時候,被男人一把扯住了後衣領子。

  「回來了不知道打招呼?」

  蘇綿綿一臉心虛的偷覷一眼男人,想了想,尊稱道:「您好。」說完,還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她看電視裡都是這樣的。

  陸橫:……你他媽給我送葬呢?

  「書包裡是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有。」蘇綿綿立刻使勁搖頭。

  說完以後發現不對勁,又趕緊補充,「是書。」

  「呵。」陸橫冷笑一聲,一手擰住她的小腦袋,一手拉開她的小書包。

  只見裡面是一瓶大毫升可樂。

  怪不得撐得她的小書包都要變形了。

  「這個,可以省錢的……」蘇綿綿誓死捍衛自己可樂的尊嚴。

  陸橫也沒真想要搶她的可樂,可是看到這副模樣的小東西,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以為老子會看上區區這麼一瓶可樂嗎?

  「喵嗚喵嗚……」突然,陸橫身上傳來一陣奶聲奶氣的叫喚。

  小奶貓使勁的探出那顆毛絨絨的小腦袋,還企圖去舔陸橫的手,被男人一手掐著後脖子給拎了出來。

  「呀!」蘇綿綿驚呼一聲,原本蔫了吧唧的小臉立刻就興奮了起來。

  「好吵,扔了吧。」男人一臉嫌棄。

  「啊,不要不要……」蘇綿綿立刻抱著陸橫的胳膊,使勁搖頭,「陸橫,我們留下它好不好?」

  少年抽開自己被蘇綿綿抱住的胳膊,高舉手臂,手裡的小奶貓晃晃悠悠的直達兩米多高處。

  蘇綿綿看著被陸橫拎住後脖頸子的小奶貓,一臉急色的踮腳。

  但不管蘇綿綿怎麼蹦躂,還是連一根貓毛都碰不到。

  「家裡只能有一隻不幹活的。」

  蘇綿綿想了想,鄭重其事的仰頭跟小奶貓道:「你要好好幹活哦。」

  「喵~」

  小奶貓奶叫一聲,蘇綿綿立刻道:「陸橫,它答應了,可以讓它留下來嗎?」

  陸橫露出一臉古怪表情,低頭,盯著蘇綿綿看。

  小東西一臉緊張。

  「行吧。」

  陸橫大發慈悲,把小奶貓放到了蘇綿綿懷裡。

  蘇綿綿抱著小奶貓,臉上漾出一抹甜蜜的笑。

  「謝謝你哦,陸橫。」

  軟綿綿的聲音,像是世間最甜蜜的飴糖。

  陸橫心口一軟。

  他開口道:「閉上眼睛。」

  蘇綿綿抱著小奶貓一臉警惕,「你不會是要做奇怪的事吧?」

  「……老子是那麼饑不擇食的人嗎!」暴躁校霸在線跳腳。

  小姑娘一臉懷疑。

  難道不是嗎?

  「閉眼!」陸橫直接上手,一把按住了蘇綿綿的腦袋。

  蘇綿綿立刻縮著脖子閉上了眼睛。

  然後她就感覺自己後脖子一涼。

  腦袋上的手離開了。

  蘇綿綿緩慢睜開眼,透過電梯的反光,看到了自己被簪子圈起來的馬尾。

  雖然圈的很難看,但好歹插上去了。

  「是,簪子……」蘇綿綿眼前一亮,「陸橫,簪子回來了!」

  「嗯,回來了。」

  蘇綿綿笑得兩眼彎彎,像兩輪皎潔彎月。

  陸橫咽了咽喉嚨,心尖癢癢。

  「進去吧。」

  「哦。」

  小姑娘絲毫沒有察覺到男人神色的變化,抱著小奶貓乖巧進門。

  「啪嗒」一聲,門關上。

  「陸橫,它是不是餓了?」

  陸橫單手撐著門,面前少女跟她懷裡那隻小奶貓一起仰頭看過來,那兩雙眼睛漂亮乾淨的出奇。

  「嗯,餓了。」

  他滾著喉結,抬手,指尖差點觸到那點嬌嫩紅唇。

  突然,陸橫的手機響了。

  「操!」

  少年被鈴聲一震,就像是從夢裡驚醒一樣渾身一顫。

  「小橫,我這裡有個周朝的古董……」打電話來的是王長谷。

  「不看。」說完,陸橫迅速掛斷電話。

  暖色小桔燈下,小姑娘蹲在地上,那雙跟小奶貓一樣乾淨漂亮的大眼睛正盯著小奶貓吃東西。

  「喵嗚~」小奶貓露出那張沾著奶的毛絨貓臉,奶聲奶氣的叫。

  「喵嗚~」小姑娘也跟著叫了一聲,聲音又甜又軟。

  真他媽可愛。

  陸橫走過去,一手壓著那隻「喵喵」叫的小奶貓,一手壓住小姑娘那雙漂亮的大眼睛。

  他蹲在她身邊,桔色燈光下,兩人的影子幾乎要融為一體。

  「蘇綿綿,你記住了。」

  「天塌了,有老子給你頂著。」

  被蒙住眼睛的蘇綿綿渾身一顫。

  她的眼睛被陸橫蒙住了。

  眼前只能看到一些朦朧的光線。

  熟悉的聲音貼著她的耳朵,帶著強勢的霸道。

  這句話,是她第二次聽到了。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麼神奇。

  這個人,跟那隻暴君長得那麼像,就連說出的話都一模一樣。

  那年暴風雪夜,刺殺暴君的人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深夜潛入蘇府。

  那人沒帶侍衛,提著劍就帶她一起殺了出去。

  獵獵風雪中,男人俊美無儔的臉上凝了一層冰霜。

  他從成堆的屍體中走過來,攜帶著濃鬱的血腥氣,雙眸兇狠如血,整個人就像是從地獄裡走出來的惡鬼羅剎。

  白雪晃花了蘇綿綿的眼睛。

  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蒙著她的眼睛,跟她說:「天塌了,有孤給你頂著。」

  可那個時候的蘇綿綿對他又怕又懼,哪裡會回答他的話。

  她只是頂著那張被糊了滿臉血的臉不斷顫抖而已。

  蘇綿綿想,如果那個時候自己回答了他,那個看著總是一副似笑非笑,神情陰狠的男人,會不會覺得哪怕有那麼一絲絲的開心?

  蘇綿綿永遠記得他那雙隱忍又渴望的黑眸。

  他其實,也是期待的吧……

  蘇綿綿伸手,握住陸橫的手腕。

  她閉上眼,看到了那個立在雪色中,身穿玄色長袍,手持長劍的男人。

  她回答說:「好哦。」

  陸橫看著她那張瓷白小臉,鼻息間是濃鬱的奶香味。

  小奶貓幾乎要被陸橫埋進奶盆盆裡。

  掙扎著亂蹬四肢。

  少年鬆開手,單手攥住她的小手,捏在掌心,柔軟一團,就像是一塊凝脂白玉。

  陸橫慢條斯理的把自己掛在手腕上的那塊小月牙取下來,然後執起她纖細白弱的手,套到了她的手腕上。

  「玉給你,人給我。」陸橫的臉上顯出屬少年人的兇猛霸道,「嗯?」

  蘇綿綿回神,哆哆嗦嗦的把暖玉拿下來,重新掛回陸橫手腕上。

  「玉還你,人不給。」

  陸橫:……你他媽……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5:48 PM

第21章

  「哈哈哈哈……陸哥,蘇棉花居然拒絕了你,哈哈哈哈……」

  囂張自大,縱橫霸道的陸橫被人拒絕了。

  就連張鑫都忍不住和李大鵬一起笑成了智障。

  「老子讓你們過來是給老子出主意的,不是讓你們過來當傻逼的。」陸橫面無表情地盯著這兩個人。

  直到張鑫和李大鵬停止自己的傻逼行為。

  「咳,陸哥,我覺得吧……」

  「女孩子都喜歡聽好話,陸哥你每天多誇誇小棉花,她肯定會慢慢對你產生好感,然後愛上你的!」

  張鑫話說到一半,就被李大鵬截胡了。

  陸橫坐在沙發上皺眉,目光疑狐的落在李大鵬那張智障臉上,「要說什麼?」

  「這還不簡單。」李大鵬迅速掏出手機,搜索「誇女孩子的話」,然後開始深情朗誦,「啊,你的眼睛就是天上的銀河。你的美讓所有人都嫉妒。啊,看到你,就是一種無上的享受。」

  張鑫:兩個母胎單身,一個敢說,一個還真的敢聽?

  幸好,陸橫也覺得李大鵬那玩意不靠譜,轉頭問張鑫,「你說呢,鑫兒?」

  張鑫沉吟半刻,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女人嘛,一起去喝幾杯就什麼都解決了。陸哥,我那電腦裡面幾個g你要不要……」

  「滾!」

  你他媽更不靠譜。

  「陸橫,喵喵的奶奶在哪裡?」房間裡傳出聲音。

  小姑娘穿著睡衣,抱著懷裡的小奶貓出現在客廳裡。

  客廳窗簾大開,陽光正好。

  蘇綿綿穿著拖鞋,身上的睡衣又寬又大,露出兩截細胳膊細腿。

  她的肌膚常年不見陽光。又白又嫩。

  小奶貓被她摟在懷裡,軟綿綿的拱著她的心口,蹭出一片細白脖頸。

  剛剛起床,蘇綿綿的頭髮還沒紮起來,青絲披散,遮掩到細瘦腰肢,貼在香腮粉頸上,柔軟惑人。

  張鑫和李大鵬癡癡看著,目不轉睛。

  陸橫站起來,一手提溜一個,扔出家門。

  「以後來我家……不,以後你們都別來我家了。」

  「砰」的一聲,大門被關上了。

  李大鵬、張鑫:???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手足可以斷,衣服不能丟?

  陸橫轉身,走到蘇綿綿身邊,垂眸盯住她,「你剛才,聽到了什麼?」

  蘇綿綿歪頭,一臉懵懂。

  沒聽到就好。

  「咳,吃早飯吧。」陸橫去廚房端早餐,走到一半回來警告她,「以後要好好穿衣服。這樣出來像什麼樣子!」

  「哦。」蘇綿綿點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覺得有些暴露。

  不過這裡的人不都是這麼穿的?

  蘇綿綿抱著小奶貓給她喝奶。

  小奶貓埋在奶盆盆裡,喝得「呼嚕呼嚕」的直打圈。

  蘇綿綿也拿起自己的奶喝起來。

  小嘴巴上糊了一圈奶糊糊,看上去可愛的要死。

  陸橫走過去,想了想,聲音乾澀的硬梆梆道:「喝的真棒。」

  小奶貓:???

  蘇綿綿:???

  陸橫:……操,他怎麼會信李大鵬那個傻逼說的話的?

  ……

  今天難得週末,張鑫和李大鵬被陸橫扔到外面以後,兩個人琢磨著去酒吧蹦個迪。

  「哎,你說要不要叫陸哥啊?」

  沉迷養小可愛的陸橫已經很久沒有涉足酒吧這種地方了。

  「現在陸哥是居家好男人,當然不會去了。」李大鵬立刻搖頭,「找周安安唄。就咱們兩個男的去多沒意思,再讓她找幾個女的一起來。」

  聽李大鵬提到周安安,張鑫立刻就皺起了眉,有一肚子的牢騷。

  「臥槽,你不知道現在那女人在幹什麼!她居然在學習!每次我找她出去,她都讓我先解數學題!我是那種學習的人嗎?」

  張鑫話說到一半,他的手機響了。

  是微信。

  「這是啥?」李大鵬一臉懵逼的看著周安安發過來的東西。

  張鑫使勁抓了抓頭髮,一臉的咬牙切齒,「數學題。」

  說完,他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支筆,隨便找了面牆就開始算。

  李大鵬:???

  「還去不去酒吧了?」

  「操,等老子算完。老子還就不信了,這麼一道數學題能難倒老子!」

  可惜的是,張鑫算了半個小時,還是沒解出來。

  李大鵬蹲在旁邊,又渴又餓,覺得可憐弱小又無助。

  「啪嗒」一聲,大門開了,陸橫牽著蘇綿綿出現在門口。

  張鑫看到陸橫,眼前一亮,「陸哥,快來幫我算一下這道題!」

  陸橫本來就聰明,最近惡補學習,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能跟數學老師對題教室了。

  陸橫瞥一眼那道題,開口道:「等於2。」

  「2?怎麼算出來的?」張鑫一陣抓耳撓腮。

  陸橫不耐煩的拿過張鑫手裡的筆寫完解題過程,一扭頭,正對上小東西呆愣愣的眼神。

  「陸橫,你好厲害哦。」蘇綿綿一臉羨慕。

  少年握著筆的手霍然一緊,直覺心中湧動。

  操!

  李大鵬那傻逼有時候說話居然還真的能聽……

  「走,去喝酒。」少年下意識摸了摸腦袋上的小揪揪,掩飾自己發紅的耳朵,然後把手裡的黑筆拋給張鑫。

  「哎?喝酒?陸哥,你真的?」張鑫接住筆,跟在陸橫身後,下意識往蘇綿綿那裡看一眼,然後壓低聲音道:「陸哥,我就是隨便說說的。你也知道,小棉花不是那種玩的開的女生……」

  那麼單純善良可愛的小棉花,這種招數當然不能用了!

  陸橫卻不說話,只是看一眼乖巧跟在自己身後的蘇綿綿。

  雖已入秋,但天氣依舊炎熱。

  蘇綿綿戴著寬大的漁夫帽,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截白皙小巧的下顎。殷紅的唇輕抿,小臉蛋軟綿綿的鼓起來時,能看到臉上小小的梨渦。

  真他媽可愛。

  比那隻小奶貓還可愛!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有這種從頭髮絲到腳尖都能讓他稀罕成這樣的人?

  ……

  陸橫真的帶著一行人去了酒吧。

  不過去的是清吧。

  相比起午夜場的酒吧,清吧顯然更適合蘇綿綿這樣的乖寶寶。

  「蘇綿綿,要嘗嘗嗎?」

  陸橫推過來一杯淺粉色,冒著氣泡的雞尾酒。

  蘇綿綿用力咽了咽口水,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抿一口,然後蹙眉道:「我覺得沒有可樂好喝。」

  少年穿著單薄的白色短袖,髮型拉風,臉又長的帥,即使是在清吧這樣的地方,也是惹人注目的存在。

  那股子又野又痞的氣質,簡直叫人欲罷不能。

  他單手撐在酒吧檯子上,又讓調酒師調了另外一款雞尾酒。

  就這樣,蘇綿綿一口氣嘗了八杯不同口味的雞尾酒。

  「好喝嗎?」

  「唔唔唔……不好喝哦。」蘇綿綿搖著小腦袋,覺得自己頭頂有星星在轉。

  她的小臉紅通通的浸著一層淺淡酒暈,抱著懷裡的雞尾酒,一個勁的說不好喝,卻還一個勁的在往自己嘴裡倒。

  淺藍色的雞尾酒漏出來,沾濕了她身上的裙子。

  陸橫伸手替她擦了擦下巴。

  小姑娘下意識就著他的手蹭了蹭,那肌膚觸感,軟綿綿的像團被酒泡化了的棉花糖。

  隔壁等了半個小時的女人終於按捺不住,走了過來。

  這是一個風情萬種的成熟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熏得陸橫鼻子發癢。

  「帥哥,一起喝一杯嗎?」

  女人故意顯露身材。

  她已經盯了這個少年半個小時了。

  這樣的極品,真是少見。

  如果再長幾歲,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人。

  「滾。」陸橫嫌惡的說完,抱起蘇綿綿就出了清吧。

  真他媽油膩。

  「不坐,不坐馬車……」蘇綿綿看到陸橫的超跑,使勁搖頭。

  陸橫沒辦法,單手把人拎到背上,然後一提氣,就把輕飄飄的小姑娘背了起來。

  「陸哥?你車不要了?」

  在清吧照樣玩的風生水起的張鑫和李大鵬從清吧門口探出頭。

  陸橫朝兩人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走遠。

  ……

  晚上八點,路上行人很多。

  小姑娘乖巧的窩在陸橫背上,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半天後沒了動靜。

  陸橫顛了顛她,路過一家便利店,買了一罐可樂,然後舉到自己耳朵邊上。

  一隻白嫩小手慢吞吞的伸出來,抱住可樂。

  呵,沒睡。

  少年體力極好,背著蘇綿綿走了半個小時還是一副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

  他勁瘦的胳膊圈住她的小腿,小姑娘抱著可樂,軟泥似得膩在他身上。

  「嚷嚷……嘻嘻嘻……嚷嚷你怎麼,頭髮怎麼變短了……」

  蘇綿綿舉著手裡的可樂,放到陸橫頭上。

  陸橫甩了甩,那罐可樂就摔在了地上。

  「可樂,可樂……」小姑娘蹬著腿兒開始鬧。

  陸橫把她放到路邊的臺階上,然後彎腰去撿可樂。

  蘇綿綿睜著那雙水霧霧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陸橫看。

  月光很亮,圓圓的像是一隻大圓盤。

  小姑娘眼睫透亮,裡頭一片氤氳水霧,就像是用尚好的酒澆灌過,留下整片汪洋星辰似得美。

  「可樂……」

  蘇綿綿伸手,抱住陸橫拿過來的可樂。

  她蜷縮著身體坐在臺階上,仰頭看到月亮,然後跟陸橫一本正經道:「今晚的月亮真圓,就像你的臉……」

  陸橫:……我他媽……

  「嚷嚷,給你喝可樂。」突然,蘇綿綿猛地一下站起來,把懷裡的可樂塞給陸橫,然後仰起頭,露出甜甜的笑,「我們不要讓別人知道哦。」

  少年拿著手裡被小姑娘的掌心溫度捂熱的可樂,雙眸暗眯,「嚷嚷是誰?」

  「噓~」

  蘇綿綿伸出一根小手指,抵住自己的小嘴。

  她搖搖晃晃的站在臺階上,小嘴兒噘起,吐出兩個含糊的字,「秘密。」

  陸橫的臉色瞬時陰沉下來。

  他看著她笑得滿臉桃花的模樣,突然就覺得那玩意一定是個男人,還是個野男人。

  操!不要臉,連小白癡都騙!

  「喂,蘇綿綿,他是誰?」陸橫單手圈住她的腕子,把人拉到自己身邊。

  蘇綿綿吃醉了酒,神志不清的繞著陸橫轉圈圈。

  「嚷嚷,我給你跳舞,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歡看我跳舞了嘛……」

  陸橫的眉頭皺得更緊。

  操,居然還給那野男人跳過舞!

  「嚷嚷,你別皺眉頭,不好看。」蘇綿綿伸出粉嫩指尖,小心翼翼的點在陸橫眉心。

  少年身體僵硬的站在那裡,就跟被封印了一樣。

  他垂眸,小姑娘踮起腳尖,靠在他身上,那張漂亮的小臉近在咫尺,只要他微微低頭……

  「噓,月亮要跑了。」

  蘇綿綿說完,猛地一下推開陸橫,然後踩著臺階開始跳舞。

  卻不想一腳踏空,又摔回陸橫懷裡。

  少年沒站穩,變成肉墊,墊在了蘇綿綿身下。

  小姑娘已經閉眼睡了過去。

  陸橫單手摟著她的腰,抬頭時看到那輪皎潔明月。

  他拿出手機,照了照自己的臉。

  哪裡有那麼圓?

  難不成那個嚷嚷是個大餅臉?

  真是沒品位!

  居然放著他這樣的不要,偏偏看中一張大餅臉!

  陸橫伸手,狠狠掐住蘇綿綿那張軟綿綿的小臉,使勁擰了一把。

  小姑娘難受的吭嘰一聲,然後「吧砸」了一下小嘴繼續睡。

  陸橫捏著她的白瓷小臉,入手滑膩,就像是一塊浸了水的嫩豆腐。

  「嚷嚷……別動我……」小姑娘顫著眼睫,眼尾泛桃色,突然吐出這麼一句話。

  少年的眼神立刻兇狠。

  別讓他知道是哪個玩意,不然他非弄死他!

  ……

  蘇綿綿宿醉剛醒,就覺得自己頭疼欲裂。

  小奶貓蹲在她身邊舔她的手。

  「醒了?」陸橫穿著睡衣,站在蘇綿綿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蘇綿綿一臉呆滯的點頭。

  有淺薄的光從窗戶裡透進來,小姑娘頂著那頭亂糟糟的頭髮,面頰上還帶著一個清晰牙齒印。

  陸橫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突然道:「蘇綿綿,你這貓取名字了沒有?」

  名字?

  「沒有呢。」

  小姑娘嗓音細細的帶著一點啞,聽上去就像是下著朦朧細雨的江南煙霧。

  陸橫微微俯身,細長的暗影籠罩下來,遮住蘇綿綿大半個身體。

  「老子替你取一個,怎麼樣?」

  「哦。」覺察出男人情緒不對,蘇綿綿小心翼翼地抱緊懷裡的小奶貓不敢吭聲。

  「以後,就叫它嚷嚷吧。」

  蘇綿綿瞪大一雙眼,哆哆嗦嗦道:「為,為什麼要叫嚷嚷?」

  「呵。」少年冷笑,「因為老子樂意。」

  說完,陸橫一手把那隻小奶貓提溜出來,「以後它跟我吃跟我睡。你不准碰它一根毛!」

  說完,「砰」的一聲,房門被關上,陸橫低頭,對著小奶貓惡狠狠的瞪視,「野男人。」

  還想登堂入室,做夢呢你!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5:51 PM

第22章

  嚷嚷是那隻暴君的小名。

  是他在醉酒後,無意中吐露出來的。

  蘇綿綿想,整個周朝應該只有她知道暴君的這個小名了吧?

  可是蘇綿綿從來不敢叫。

  所以當她聽見陸橫要給小奶貓取名叫「嚷嚷」的時候,還是震驚了一下。

  「真的要叫嚷嚷嗎?」

  上學前,蘇綿綿再三確定。

  「呵。」少年冷笑,「就叫嚷嚷。」

  一個野男人,還配當人!就應該當畜生!

  「喵嗚~」小奶貓在陸橫的口袋裡冒頭,被他給按了回去。

  蘇綿綿神色疑狐的盯著陸橫看了半響,然後默默點頭。

  兩人一起去上學。

  「蘇綿綿,你這臉怎麼回事?」正在努力學習的周安安一眼看到趴在課桌上努力練字的蘇綿綿,一臉驚恐。

  小姑娘原本白嫩嫩的小臉上清晰印出一個牙口印,圓圓整整的就像是個烙印。

  「陸橫說,是我喝醉了,自己咬的。」蘇綿綿的腦袋還有點疼,這是宿醉的後遺症。

  她握著手裡的黑筆,慢吞吞的一筆一劃寫字。

  這裡的字跟周朝的字不太一樣。

  比劃少很多。

  蘇綿綿雖然可以靠蒙猜知道一些字,但跟普通識字的人比還是十分有差距。

  還有那些所謂的阿拉伯數字和英文字母。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奇怪的東西?

  最關鍵是那些什麼物理、化學又是什麼東西?

  蘇綿綿覺得這個世界活著真的好累哦。

  她想回去繡花。

  周安安看著蘇綿綿面頰上的牙印,視線中充滿了對智障的關心,「他那樣說,你就信了?」

  「嗯。」蘇綿綿點頭。

  周安安抬手捂住臉。

  「蘇綿綿,你要不現在給我表演一個自己咬自己的臉試試?」

  「嗯?」蘇綿綿抬頭,動了動自己的面頰,憋口氣,鼓起來,軟綿綿的像是個軟團子。

  真可愛呀……如果沒有那個煞風景的牙印的話。

  周安安一臉可惜的看著蘇綿綿這朵小白菟絲花被陸橫那盆牛糞端走,深覺遺憾。

  她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這朵蘇棉花這麼可愛呢?

  ……

  天氣漸漸冷了。

  蘇綿綿換上了長衣長褲。

  北中也發下來新的校服。

  灰白色的運動套裝,寬寬大大的就算是在裡面套三個她都能裝得下。

  蘇綿綿太瘦,那校服穿在她身上就跟個麻袋套子一樣。

  但架不住她長得好看。

  就算是這麼難看的校服也能穿出纖細優柔的美感。

  蘇綿綿拿出針線,在校服領口給自己繡了一朵木棉花。

  陸橫雙腳架在課桌上,看著她乖乖巧巧的小模樣,禁不住舔了舔唇。

  「喵嗚……」小奶貓從他口袋裡冒出半個小腦袋,被陸橫重新按了回去。

  少年站起來,去廁所門口抽煙。

  李大鵬和張鑫也跟著一起出去。

  「陸哥,你跟小棉花還沒成事啊?」李大鵬是個憋不住事的人,「上次明明都醉成那樣了……」

  一邊說話,李大鵬一邊瘋狂暗示,「陸哥,你不會是……不行吧?」

  「滾!」陸橫抽到一半的煙直接就往李大鵬的新校服袖口按了上去。

  「哎呦哎呦……」李大鵬的校服被燙出一個洞。

  張鑫趕緊順勢拍了李大鵬腦袋一巴掌。

  三個人站在廁所門口吵吵鬧鬧,其他的男生看到陸橫,也都直覺得繞路去樓下的另外一個男廁所。

  陸橫扔掉香煙,鼻息間都是濃鬱的煙味。

  他抬眸看向天空。

  是陰天。

  「她好像有喜歡的人。」

  「誰?小棉花?」李大鵬一臉驚訝,「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比得過陸哥你?」

  在李大鵬心裡,這世上還有誰能比得過他陸哥!

  「到底是誰啊,陸哥?」張鑫也非常感興趣的湊過來。

  陸橫沉吟半刻,吐出兩個字,「嚷嚷。」

  「嚷嚷?我沒嚷嚷啊!我嚷嚷了嗎?鑫兒?」李大鵬一臉懵逼的轉頭看向張鑫。

  「老子說那個男人的名字叫嚷嚷!」陸橫沒忍住,一巴掌拍上了李大鵬的大腦袋。

  李大鵬跳起來表示再敲他的腦子,他就要智障了!

  「嚷嚷?這什麼怪名啊?」李大鵬嚷嚷道。

  張鑫接著問,「陸哥,是哪個字呀?」

  「不知道。」陸橫更加煩躁。

  他腳踩著煙,用力碾壓。

  「放心陸哥,我幫你把咱們學校有這個音的人都找出來!」李大鵬拍著胸脯保證,「一定給你抓出來。」

  陸橫沒說話,像是默認了。

  那邊張鑫接了個電話,面色不太好的湊到陸橫身邊,「陸哥,陸嘉淵被放出來了?」

  陸橫眸色陰狠的瞪向張鑫,「誰幹的?」

  張鑫面露遲疑,「是你媽。」

  「呵。」陸橫冷笑一聲。

  真是他的好媽媽呀,幫著別人來害自己的兒子。

  「走。」

  「陸哥去哪?」

  「找我媽。」

  ……

  陸橫到警察局的時候,他媽已經走了。陸嘉淵也不在。

  陸橫又飆車去了陸宅。

  他媽孫麗雅的車子正好從陸宅出來,要去公司。

  陸橫一轉方向盤,他的超跑就攔停了孫麗雅的車子,堪堪蹭到車門。

  少年一臉陰沉的下車,敲響了車窗。

  孫麗雅戴著墨鏡的臉從裡面露出來。

  年過四十,她依舊包養的很好。

  「孫麗雅,你他媽幹的是人事嗎?」陸橫一把扯下她臉上的墨鏡扔在地上。

  孫麗雅抬眸,露出那張跟陸橫有七分相似的臉。

  「我做了什麼?」

  「幫著別人來對付你自己的兒子,你還說你沒做什麼?」

  孫麗雅微笑,一邊抬手關上車窗,一邊道:「你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才是我兒子。」

  說完,她吩咐司機開車。

  「夫人,少爺的車擋在前面……」

  「撞開。」孫麗雅語氣淡淡。

  司機一咬牙,連撞幾下,撞開了陸橫的車,然後揚長而去。

  「操!」陸橫使勁踹了一腳車尾,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也沒看就接了起來。

  「陸橫,做事多動動腦子,當初是你要從陸家出去的,現在就別埋怨陸家欺負人。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

  「孫麗雅,我操你媽!」

  「嗯,抽空去看看你外婆。」

  孫麗雅把電話掛了,陸橫氣得又踹了一腳自己的車。

  自從離開陸家,陸橫沒用過陸家一分錢,他也不願意跟陸家扯上關係。

  但誰都知道他是陸家的人,誰都不願意放過他,就連他媽都在逼他。

  陸橫伸手,要去擼頭髮,抓到自己的小揪揪,狠狠揪了一把,然後才上車。

  他單手抵著方向盤,修長指尖輕點,手機屏幕正亮著,上面是那個折腰跳舞的女子。

  少年的心突然安靜下來。

  陸橫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打電話來的人是李大鵬,「陸哥,蘇大志醒了。」

  陸橫油門一踩,超跑立刻飛了出去。

  李大鵬聒噪的聲音還在繼續,「我現在就去把他的氧氣管給拔了!」

  當陸橫到醫院的時候,蘇大志的氧氣管還在。

  雖然醒了,但因為腦子裡有積水,所以整個人還不算很清醒。

  「陸哥,我在蘇大志的手機裡發現了些好東西。」

  張鑫把蘇大志的手機遞給陸橫。

  陸橫嫌髒,沒接,只是淡淡瞥一眼。

  「這蘇大志還挺謹慎,給文件加了個密碼,我讓人破解了。」

  手機裡是一張照片,非常親密暴露。

  主角是一對男女。

  男的是蘇大志,女的不知道是誰。

  「這個女人絕對不是他老婆。」張鑫一臉篤定。

  「不是老婆就是三嘛。」

  李大鵬說完,張鑫用力捅了捅他。

  李大鵬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轉頭去看陸橫,果然看到男人的面色陰暗的可怕。

  陸橫最討厭小三。

  「幫我找一下這個女人的資料。」好在,陸橫沒有發脾氣。

  「好的,陸哥。」張鑫點頭,把蘇大志的手機放回自己口袋。

  「幾點了?」陸橫煩躁的抽了根煙出來,想起來這是醫院,又放了回去。

  「四點半,馬上放學了。」

  「嗯。」

  陸橫點頭,轉身就走。

  到學校的時候,正好放學。

  陸橫看到自己攤開在課桌上的數學試卷,一百三十分,不錯。

  雖然不是很理想,但距離目標已經很貼近了。

  陸橫只是不學習,腦子是非常聰明的。

  當初也是靠實力考上這所高中的。

  要不是後來出了點事……

  陸橫把試卷一團,塞進桌肚裡,然後一偏頭,就看到畏畏縮縮把試卷往書包裡藏的蘇綿綿。

  「拿來。」

  蘇綿綿搖頭,用力抱緊自己的粉紅色小書包。

  「別讓我說第二遍。」

  蘇綿綿吸了吸小鼻子,把試卷拿了出來。

  「十分。」陸橫拿著試卷歎息一聲,「蘇綿綿,你是怎麼考的?」李大鵬都能拿三十分。

  蘇綿綿想了想,決定說實話,「我就抄到了一道題……」

  陸橫:……敢情這十分還是他友情贊助的。

  陸橫沒有開車,是帶著蘇綿綿走回去的。

  他從學校隔壁的小店買了三瓶可樂。

  少年一手一罐可樂,口袋裡還揣著一罐。

  小姑娘拿著那張十分卷子,眼巴巴的跟在後面盯著。

  冰涼涼的可樂入口,冒著足足的汽水泡,甜滋滋的有點澀牙齒。

  陸橫一邊喝,一邊扭頭看蘇綿綿。

  蘇綿綿:委屈的吃手手。

  「陸橫,給我喝一口吧,好不好?」蘇綿綿圍著人兜兜轉。

  陸橫沒鬆口,把手裡喝空的那罐可樂扔進了垃圾桶。

  「蘇綿綿,你不好好學習,以後幹什麼,嗯?」

  蘇綿綿想了想,抱著小手手道:「嫁人。」

  陸橫拿著可樂的動作一頓,原本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也在瞬時變化。

  嫁給那個嚷嚷嗎?呵!

  野男人!

  手裡的可樂罐子被男人捏扁。

  喝了一半的可樂浸滿出來,濕了他滿手。

  蘇綿綿一臉可惜的盯著,恨不能上去舔兩口。

  「陸橫,冒出來了,冒出來了……」蘇綿綿急得不行。

  她還一口沒喝呢。

  陸橫直接就把可樂扔進了垃圾桶,然後拐進超市。

  蘇綿綿顛顛的跟進去,看到商場裡琳琅滿目的東西,頓時一陣眼花繚亂。

  哇哦~

  吃了那麼久的外賣,陸橫覺得是時候給蘇綿綿改善一下伙食了。

  反正不能便宜了那個野男人。

  他推著購物車去買蔬菜、水果和肉。

  蘇綿綿第一次進大型超市,左顧右盼的非常稀奇。

  「哇,陸橫,她好高啊。」

  「嗯。」陸橫漫不經心的敷衍一句。

  要不燉個雞?還是燒個魚湯?

  陸橫決定燒魚湯,一扭頭,就看到那個小東西一臉驚恐的站在貨架前面,小臉蒼白。

  「蘇綿綿,你幹什麼呢?」

  「她,她的胳膊掉了,不是我幹的……我只是想跟她握個手……」

  蘇綿綿一臉慘白的看向陸橫,手裡還舉著一隻假人胳膊。

  陸橫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把那隻假人胳膊給那個歐美假人安上。

  「她,她好了嗎?她怎麼沒有流血?她沒事吧?她會不會讓我進監獄?」

  小東西抓著陸橫的衣擺,小臉煞白。

  「噓。」陸橫伸手,抵住她的小嘴。

  蘇綿綿立刻閉嘴。

  軟綿綿的唇抵著少年的指尖,帶著濕潤溫度,微微顫抖。

  小姑娘真的是被嚇到了,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浸滿水霧,抬眸看過來時,睫毛卷翹,兜著光色。

  「你再說話,就要被發現了。」陸橫俯身,嗅到她身上甜甜的奶香味。

  蘇綿綿馬上閉緊小嘴巴,把自己藏到陸橫背後。

  陸橫低笑一聲,牽著小姑娘走到零食區,垂眸之際看到她那張蒼白小臉,想了想,順手拿了一盒巧克力。

  回到家,已經是整六點。

  忙碌了兩個小時,陸橫點了外賣。

  操,做飯這事是人乾的嗎?

  陸橫憤怒的把焦魚放進了小奶貓的碗裡,小奶貓嫌棄的用爪子扒拉兩下後去蹭蘇綿綿的奶奶喝了。

  「陸橫,這個是什麼?好好吃哦。」

  小姑娘已經掌握了開零食技巧。桌面上是那盒被拆開的巧克力。

  巧克力圓滾滾一顆,蘇綿綿左邊塞一顆,右邊塞一顆,兩手還要各拿一顆。

  她鼓著面頰,像隻藏食的小松鼠。

  「巧克力。」

  蘇綿綿又發現了驚天大美食。

  這個世界怎麼有那麼多好吃的好東西呀。

  「喂,蘇綿綿,給我嘗一口。」少年突然走過來。

  他站在蘇綿綿身邊,一手撐住她身後的椅背,一手撐在桌面上,胳膊微微拱起,顯出肌肉線條,虛虛的把她攏在懷裡。

  少年身上帶著廚房的煙火氣,穿著一件家居服,低頭時,頭頂的小揪揪也垂了下來。

  「那你小小咬一口哦。」

  「好啊。」男人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蘇綿綿雖然緊張,但還是小心翼翼的把最後一顆巧克力舉到了陸橫面前。

  少年低頭,張嘴,一口咬住。

  「呀!」蘇綿綿被嚇了一跳,她使勁縮手,卻還是沒逃過被咬到了指尖的厄運。

  「巧克力,巧克力……」沒來得及管自己的手,蘇綿綿一臉委屈的看著被陸橫一口全部吞入了嘴裡的巧克力。

  「味道不錯。」

  「嗚嗚嗚嗚……我的巧克力……」蘇綿綿紅了眼眶,拽著陸橫的衣袖不肯放。

  看著她那顆掛在眼睫上,要墜不墜的眼淚珠子,陸橫嚇了一跳,趕緊把巧克力吐出來,「還給你,還給你……」

  蘇綿綿看一眼那顆融化了一半的巧克力,大眼睛更紅了。

  媽的,真嬌氣!

  陸橫用外賣怒點十盒巧克力。

  他是養了隻祖宗嗎?

  ……

  「陸哥,找到了。這個女人是蘇大志在外面養的情人。」張鑫把資料夾放到陸橫面前。

  陸橫用手裡的黑筆挑開,隨便瞄了幾眼,「蘇大志清醒了嗎?」

  「白天還行,睡覺得時候積水進腦子,就喜歡說胡話。」

  「嗯。」陸橫站起來,下意識往房間裡看一眼。

  時間已經很晚了,小姑娘早就睡了。

  「走,去瞧瞧他。」

  醫院裡,蘇大志正在掛水。

  他躺在床上,身上綁著固定鎖骨的東西,一動不能動。

  蘇大志他老婆朱原玉正在照顧他。

  「你們是誰?」朱原玉眼尖的認出陸橫,「就是你,把我女兒拐走了!」

  朱原玉尖叫著撲上來。

  陸橫側身躲開,抬腳把床頭的椅子往前一踹,成功擋住了朱原玉。

  「那個臭丫頭就是跟你們鬼混,才會不學好的!」朱原玉的聲音尖銳而刺耳。

  陸橫微皺眉,朝張鑫示意。

  「我們是來談關於醫藥費賠償的事的。」張鑫和李大鵬強硬的把朱原玉架了出去。

  陸橫站在病床邊,蘇大志看到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嚇得渾身哆嗦,卻因為身體原因動不了。

  只能嚇得乾瞪眼。

  「蘇大志,你現在靠著朱原玉養,卻還背著她在外面找女人。你覺得如果她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麼樣,嗯?」

  現在蘇家全都靠朱原玉給人當保姆,一個月拿五千塊的工資過活。

  蘇大志是個無業遊民,現在又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靠朱原玉照顧,他也知道,外面那個女人只是金錢交易而已,根本就不會管他死活。

  到了他這個年紀,出了事,還得要老婆來管。

  「你,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陸橫微微俯身,唇角輕勾,漆黑暗眸之中卻冷冽如冰,「你再他媽敢碰蘇綿綿一根手指頭,老子就讓你進火葬場。活著進去,變成灰出來。」

  明明只是一個少年,蘇大志卻感覺到了無處不在的陰冷寒意。

  他哆嗦著嘴唇,點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陸橫站起來,轉身準備走,突然低頭,朝他古怪一笑。

  朱原玉進病房的時候,蘇大志被拔了氧氣管,整個人正在翻白眼,嚇得她趕緊叫醫生。

  醫院停車場,李大鵬一臉不解道:「陸哥,你怎麼不索性讓李大鵬自動放棄監護權,把小棉花從這個禽獸的手裡救出來?」

  「風箏之所以是風箏,是因為不管它飛多遠,放風箏的人手裡都牽著一根線。我們攥著蘇大志的把柄,就不怕他反水。」陸橫半眯著眼,神情冷峻。

  與其把蘇綿綿的監護權隨意交給別人,還不如拴在風箏身上,捏在自己手裡。

  「哦。」李大鵬撓了撓頭,然後又拿出一個文件夾,「對了,陸哥,這裡是北中所有名字帶『rang』的人的名單。」李大鵬又補充道:「男女都有。」

  陸橫隨手一撚。

  「三個人?這麼少?」

  張鑫猶豫了一下,然後壓著聲音道:「本來是有八個人的。另外五個人聽到我們在找名字裡有『rang』的人,都跑去改名了。」

  陸橫:……

  「這三個人還沒來得及去改。」李大鵬一臉得意洋洋的補充,「被我逮住了。」

  陸橫:說你蠢你還不服。

  「陸哥,我覺得你這樣大海撈針的也不好找,還不如直接去問小棉花……」

  「閉嘴!」

  「陸哥,你別不好意思呀。不就是被拒絕了一次嘛,沒什麼大不了的。明天咱們又是一條好漢,男人,不能說不行!」

  陸橫忍無可忍,把劉大鵬按回了後座。

  「陸哥,我覺得你要找的人可能不在北中。」張鑫坐在駕駛位上,點了點那份名單,「我幫你問了安安,她說蘇綿綿以前的朋友只有她一個。別人跟她搭話她都不會理,更別說談戀愛了。」

  陸橫撚著手腕上的小月牙玉。

  沒有說話。

  經驗豐富的情場浪子張鑫繼續道:「我聽這什麼『嚷嚷』,像是小名。」

  小名!

  陸橫直覺暴躁。

  連小名都叫上了!

  「陸哥,這麼簡單的事,你難道就沒想過?」張鑫一臉無奈。

  果然戀愛使人智商降低。

  囂張跋扈,兇狠無情如陸橫,也被戀愛這門玄學耍得團團轉。

  「老子想個屁。」陸橫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使勁踢了一腳車,然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李大鵬道:「王長谷最近在哪?」

  「哦,好像是在臨市那片園林裡。聽說那裡有座周朝的繡樓,最近要翻新,負責人想復原成本來的原貌,把他請過去了。」

  周朝,繡樓嗎?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6:14 PM

第23章

  陸橫準備去繡樓前,蘇綿綿生病了。

  本來換季的時候就容易得流感,這小姑娘還貪涼,晚上睡覺得時候空調沒關,一到早上起來走路就東倒西歪的跟要厥過去了一樣。

  陸橫跟蘇綿綿不一樣,他從小身體就很好,基本沒得過什麼病,就連感冒都少有。

  所以家裡根本就沒有常備藥這種東西。

  「冷?」少年坐在床邊,看著蜷縮在被窩裡的蘇綿綿,伸手試了試她額頭。

  少年掌心蘊熱,小姑娘的額頭也是燙燙的,試不出來。

  陸橫想了想,雙手撐在她面頰兩側,然後俯身,慢吞吞的把自己的額頭貼上了她的。

  兩人離得極近。

  睫毛幾乎都交在了一起。

  這個時候的蘇綿綿還有心思想別的,她覺得陸橫的眼睫好長,就像是扇子一樣。

  小姑娘漆黑清澈的瞳仁中印出他的面容,陸橫呼吸一窒。

  因為感冒,所以蘇綿綿的呼吸溫熱綿長不少,軟軟乎乎的打在陸橫鼻息間,濡濕一片,氣息交纏,格外曖昧。

  少年猛地起身,耳尖微紅。

  他僵著身體動了動手,替蘇綿綿把被子塞好,正準備出去給她買藥,就感覺自己下擺一緊。

  低頭一看,果然自己的衣服又被扯住了。

  明明燒得迷迷糊糊的,卻還是扯著他不肯放他走。

  「蘇綿綿,我們去醫院吧。給你打個針,掛個水。」

  蘇綿綿腦袋昏沉沉的,只能迷迷糊糊聽到陸橫的話。

  陸橫把人打橫抱起來,隨便裹了件外套,就開車去了醫院。

  北市最好的私人醫院。

  蘇綿綿躺在病床上,身上明明燙的厲害,她卻冷得渾身直哆嗦。

  「嚷嚷,嚷嚷……」

  「找貓?沒帶過來。」

  「嗚嗚嗚,嚷嚷,嚷嚷……」

  小姑娘閉著眼睛,眼角含淚,纖細眼睫緊顫。

  陸橫突然就明白了。

  她在叫那個野男人。

  「蘇綿綿,閉嘴。」陸橫伸手,直接一把捂住了她的小嘴。

  小姑娘終於安靜下來,也醒了。

  她紅著那雙水盈盈的大眼睛,蜷縮在純白色的被褥裡,那邊有護士進來給蘇綿綿量體溫。

  「三十八度,發燒了。」

  醫生也過來了,「建議住院掛吊瓶,好的快一點。如果還覺得不舒服的話,也可以用酒精擦擦胳膊和腿,物理退燒。」

  陸橫同意了。

  護士拿來了留置針。

  蘇綿綿一臉驚恐的盯著那根粗長粗長的針,使勁揪著陸橫的胳膊不放。

  「陸橫,陸橫,她要幹什麼?」

  「給你打針。」

  陸橫伸手掐著她的細腰,把人往被窩裡按。

  打針的意思是要把那個針戳進自己的身體裡嗎?

  「我不要,我不要!」

  小姑娘突然瘋狂掙扎起來,甚至赤著腳就往外面跑。

  她想起來自己前幾天看的電視,那個女人就是被針戳死的!

  陸橫疾步追過去,從後面雙手圈住她的腰,直接把人給抬了起來。

  「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蘇綿綿蹬著一雙白生生的腿兒,使勁張嘴嚎。

  病房的門沒有關上,走廊上路過的人投來異樣的目光。

  「好好好,不打針了,不打針了。」陸橫把蘇綿綿抱回病床上,一邊安撫,一邊跟站在旁邊被嚇傻了的醫生和護士道:「來片退燒藥先看看情況吧。」

  回過神來的醫生和護士皆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

  小姑娘哭紅的小臉,眼淚鼻涕都糊了出來,軟綿綿一團被強壓在被子裡,還在使勁掙扎。

  那張憋紅了的小臉和倔強又可憐的表情,活生生把陸橫給襯托成了一個強搶小仙女的惡霸混蛋。

  「溫度不是太高,用退燒藥也可以。」說完,醫生和護士笑著出去了。

  蘇綿綿立刻一把揪住陸橫的胳膊,「我們快點回去吧,這裡的人太可怕了。」

  居然要用針戳她!

  小姑娘瞪圓了一雙眼,像隻警惕的軟白兔子。

  難道這裡是什麼行刑的暗室嗎?

  蘇綿綿越想越害怕,恨不能把自己塞進陸橫身體裡。

  溫香軟玉在懷,少年身體僵硬的坐在病床上,把被子往蘇綿綿身上一裹,「這麼大的人了,還怕打針,嗯?」

  「不要,不要戳我!」蘇綿綿立刻伸出小手使勁的搖,「我會很聽話的。」

  小姑娘紅著眼睛,委委屈屈的說話。

  看向陸橫的視線中充斥著小心翼翼的害怕。

  陸橫心頭一軟,按了呼叫鈴,讓護士把藥替他收拾好,準備出院。

  陸橫一手拎著藥,一手托抱著蘇綿綿出了醫院。

  蘇綿綿被嬰兒托抱一樣的坐在陸橫的胳膊上,進電梯的時候跟一個三歲小女孩大眼瞪小眼。

  「媽媽,姐姐這麼大了還要哥哥抱。」

  那位媽媽捂嘴偷笑,「姐姐是生病了。」

  「哦。」小女孩點頭,繼續跟蘇綿綿大眼瞪小眼。

  陸橫默默的用兜帽把自己遮了起來,然後疾步走到停車場。

  回了家,蘇綿綿重新窩進自己的小被被裡,總算是安心了。

  她朝陸橫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眼淚鼻涕還粘在那張白瓷小臉上。

  真醜。

  陸橫嫌棄的用毛巾給她擦了一遍臉。

  「肚子餓嗎?你想吃什麼?」

  「可樂,巧克力……」

  「你生病了,只能喝粥。」

  陸橫給蘇綿綿點了一份粥。

  小姑娘胃口不好,隻吃了一點點就不要吃了。

  陸橫給她喂退燒藥。

  蘇綿綿一放進嘴裡就苦的不行,立刻吐了出來。

  被陸橫眼疾手快的接住後,掐著她的小鼻子硬生生又塞了回去。

  「咽下去。」

  蘇綿綿皺巴著小臉,梗著小脖子,咽了下去。

  陸橫又拿出感冒衝劑,蘇綿綿捂著鼻子不要喝,直接就把自己蜷縮成球,躲進了被子裡。

  小姑娘正在生病,打又不能打,罵又不能罵。

  甚至她只需要用她那雙水漾漾的大眼睛委委屈屈的看過來時,陸橫就心軟了。

  操,真他媽在養祖宗!還是個活祖宗!

  「蘇綿綿,起來喝可樂了。」

  那團小被子蠕動了一下,從裡面冒出一顆小腦袋,雙眸紅通通,頭髮亂糟糟。

  「可樂。」蘇綿綿看到熟悉的可樂罐子。

  「對,可樂。」陸橫點頭,把可樂罐子遞過去。

  上面插著吸管,已經打開了。

  蘇綿綿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然後皺巴起小臉。

  她吸了吸小鼻子,聲音嗡嗡的喉嚨有點澀,「味道好怪哦。」

  「新口味。」少年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還是喜歡喝原來的。」雖然這樣說,但蘇綿綿還是誠實的把這罐苦苦的「可樂」喝完了。

  「陸橫,你下次要給我買原來的。」

  吃了退燒藥,又喝了感冒衝劑,小姑娘眼皮搭攏下來,昏昏欲睡,嘴裡卻還心心念念闊樂不放。

  「嗯。」陸橫點頭。

  蘇綿綿終於安心睡過去。

  盯著小姑娘那張坨紅小臉,陸橫拿出酒精棉,替她擦了擦額頭和小手。

  他蹲在床邊,從裡面摸出那一隻小腳腳,在腳底心也擦了一點。

  有點涼,本來睡得還挺安穩的蘇綿綿突然縮了縮小腿,粉嫩腳趾蜷縮起來,聲音軟綿綿的帶著撒嬌,「別動我……嚷嚷……」

  陸橫攥著酒精棉的手霍然一緊。

  他沉靜半刻,站起來,替她把腳放回去,然後走到蘇綿綿身邊,俯身道:「喂,蘇綿綿。」

  「嗯?」小姑娘迷迷糊糊的居然還知道回應。

  「那個野男人到底是誰?」

  沒有動靜。

  蘇綿綿已經睡過去了,當然不可能回答。

  陸橫坐在床邊,捏著手裡的酒精棉,然後突然轉身,狠狠掐了一把蘇綿綿的小臉。

  最後覺得不解氣,趁著那小臉蛋軟綿綿紅彤彤的時候,又上嘴咬了一口。

  真他媽香。

  ……

  第二天,蘇綿綿已經清醒不少。

  她呆呆的坐在床上,鼻子還沒通氣。

  陸橫端著粥走過來。

  「喝粥了。」

  蘇綿綿乖乖吃完粥,突然一把抓住陸橫的胳膊,然後小心翼翼的舔了舔他的手指。

  「你,你在幹什麼……」陸橫端著粥碗的手一頓,差點把裡面還剩下的一半粥打翻。

  他紅著耳朵往後退一步,低頭時正對上蘇綿綿那雙純潔無垢的大眼睛。

  「這樣舔舔,你就不會被我傳染生病啦。」小姑娘一派天真可愛,歪頭笑時露出甜甜的梨渦。

  「……誰跟你說的?又是你嬤嬤?」陸橫把胳膊抽回來,指尖酥麻麻,軟綿綿,溫熱熱的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

  小舌頭……真他媽軟。

  蘇綿綿搖頭。

  陸橫陡然面色一變,「男的?」

  「嗯。」

  「呵,」少年面色一沉,手掌用力,粥碗被壓得顫動起來,「渣男!」

  「什麼叫渣男?」蘇綿綿不恥下問。

  「就是卑鄙,下流,陰險的垃圾。」

  蘇綿綿:「……哦。」

  原來那隻暴君是卑鄙,下流,陰險的垃圾啊。

  卑鄙,下流,陰險她懂。

  辣雞是什麼雞?

  辣辣的雞嗎?好吃嗎?為什麼一隻雞會卑鄙,下流,陰險呢?

  ……

  蘇綿綿這一病就病了半個多月。

  天氣已經入秋,北中正在籌備秋遊。

  陸橫看著身邊使勁吸著小鼻子,在喝「可樂」的蘇綿綿,黑筆一轉,揚眉道:「好喝嗎?」

  蘇綿綿搖頭,「陸橫,你又買錯了。這個可樂是苦的。」

  「嗯。」少年不上心道:「下次再給你買甜的。」

  說完,陸橫盯住蘇綿綿,一動不動的就像是要從她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蘇綿綿感冒還沒好,趴在課桌上睡著了。

  李大鵬和張鑫走過來。

  正好聽到陸橫眯著眼睛,一臉陰鷙的念出兩個字,「嚷嚷……」

  而陸橫面前的數學試卷上也都是各式各樣的「rang」字。

  上面都被畫了一個大大的「x」。

  李大鵬和張鑫互看一眼,李大鵬把手裡的飲料遞給陸橫。

  「嘿嘿嘿,陸哥,幹了這杯檸檬水。」

  「找死呢。」陸橫瞬時反應過來,居然敢調侃起他來了。

  陸橫直接就把那杯檸檬水灌進了李大鵬嘴裡。

  他媽的,到底那個嚷嚷是誰!要讓老子知道了,老子非扒了那個垃圾的皮!

  「喂,李大鵬,跟你爸說一聲。秋遊的地點改到臨市的那個園林裡。」

  「就是我舅舅現在待的那個,有周朝繡樓的園林?」

  「對。」

  「行嘞,一句話的事,陸哥你就放心吧。」

  ……

  秋遊那天,天氣不錯。

  北中租了好幾輛大巴公交車。

  陸橫他們這幾個學校裡有名的囂張跋扈的校園霸王,難得的隨大流,一起坐上了大巴。

  「陸橫居然也去?」

  「聽說這次秋遊的地點就是他選的……」

  同學們竜竜窣窣的壓著聲音說話,都對這個少年充滿了敬畏和羨慕。

  陸橫在北中極其有名,不單單是因為他的家世,更因為他的做派和風格。

  有些男生甚至還刻意模仿陸橫。

  自從陸橫剃了鬢角,紮了個小揪揪以後,北中一大半的男生都爭相效仿。

  北中環境還算寬鬆,學校也由著學生們自由發展。

  一到上課,老師就能看到一大堆小揪揪,不管男女。

  一路上,身穿白衣的少年搭著腿,戴著耳機,腦袋上的小揪揪壓在兜帽裡,微抬下顎,露出白皙優美的下巴,姿態閒適而隨意。

  秋日的陽光從車窗處籠罩進來,將少年那張本就完美的臉更加襯托的俊美無儔。

  小女生們偷偷拿出手機拍照。

  蘇綿綿一路靠著陸橫的肩膀昏昏欲睡,直到了地方,才被拍醒。

  「蘇綿綿,到了。」

  蘇綿綿睜開那雙迷蒙睡眼,原本迷迷糊糊的神色在看到面前的那扇朱紅色大門時,瞬時睜大。

  蘇,蘇府……她又回來了?

  「同學們準備下車,拿好票啊,沒有票不能進去的。」

  票?

  蘇綿綿低頭,接過老師遞過來的票。

  她回家,還要票哦。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6:17 PM

第24章

  這座周朝繡樓,是迄今為止保存最完整的一座古代遺址。

  不過因為年代實在是太久遠了,所以需要修繕。

  「繡樓正在翻新,不能進。」有保安攔在繡樓門口。

  蘇綿綿站在繡樓下,仰頭往上看。

  能看到她那間熟悉而陌生的閨房。

  仿佛昨日,她尚在裡面準備出嫁。

  「要切糕嗎?」

  周圍有穿著古裝賣糕點的人。

  還有一群穿著古裝的年輕男女正在拍攝小視頻。

  「小女子不才,這位老闆能不能便宜點……」

  年輕女子穿著周朝的大袖古裝,正在跟老闆說話,一偏頭看到蘇綿綿,立刻扔下那老闆走了過來。

  「這位同學,有沒有興趣試穿一下古裝呀?我這裡有一個角色非常適合你。」

  那個年輕女子一邊說話,一邊還呼朋喚友。

  這一下子,一大堆人「呼啦」圍上來,直接就把蘇綿綿給圈在了裡面。

  看著身邊一大堆古裝男女,蘇綿綿恍惚間似乎回到了周朝。

  「蘇綿綿。」

  人群被扒開,陸橫皺眉擠進來,一把攥住她的腕子,「你一個人在這裡幹什麼?」

  「這位帥哥,你要不要試一下我們的古裝?」領頭的年輕女子看到陸橫,眼前一亮。

  陸橫不耐煩的揮手,「不試。」

  卻不想在他身後的蘇綿綿小心翼翼道:「我想試試。」

  年輕女子立刻興奮起來,直接就把蘇綿綿給帶到了她們臨時租用的一個小房間裡換衣服。

  「同學,你別看我們不太正規,但該有的東西還是有的。」年輕女子拿出一套古裝服來,遞給蘇綿綿。

  「我們是做小視頻的,嗨音粉絲有幾百萬呢。」

  「哦。」蘇綿綿點頭,想起她那個被封了的嗨音賬號。

  周安安說裡面的錢夠她喝可樂喝到一百歲了。

  只可惜現在她身無分文。

  可樂真是太貴了。

  一臉不耐煩跟著進來的陸橫一眼看到那件露胳膊露肩的衣服,立刻開口,「不是古裝?這玩意是什麼東西?」

  「這是古代舞服啊。」

  年輕女子一本正經道:「我們正準備拍個妲己和紂王鹿台自焚的小視頻。」

  「你讓她演妲己?」

  陸橫低頭,對上蘇綿綿那雙澄澈的大眼睛,覺得這個年輕女人腦子可能有問題。

  就這樣的哪裡像妲己那隻狐狸精?

  「帥哥,這你就不懂了吧。就是這樣無辜又單純的狐狸精,才能迷惑住男人的心。尤其是像紂王那樣的男人。」

  說完,年輕女子到處張羅,「哎,紂王呢?趕緊喊過來,人呢?」

  拿著兩塊切糕的「紂王」走了進來。

  是個看著十分乾淨的男孩子。

  雖然穿著紂王的衣服,但明顯沒有那股子霸道氣勢。

  年輕女子看看「紂王」,再看一眼旁邊穿著簡單白短袖卻一派陰狠帝王氣勢的陸橫,果斷扭頭,「這位帥哥,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來演紂王嗎?我們可以給錢的。」

  聽到「錢」,蘇綿綿眼前一亮。

  有小錢錢就可以買糕糕,買闊樂了!

  少年皺眉,一臉嫌棄,「老子像是那種缺錢的人嗎?」

  年輕女子無奈,只能把「紂王」喊了過來,讓他跟蘇綿綿站在一起,給他們兩個人說劇情。

  「很簡單的,就是亡國之際,小同學你說:『王,奴為你跳最後一支舞』。小同學你不用真的跳舞,只需要擺擺姿勢就可以了,我們後面可以用替身代跳。然後小同學你說完這句話,跟『紂王』抱著一起……」

  「抱什麼?」

  年輕女子話說到一半,頭頂突然壓下來一個暗影。

  她仰頭一看,只見剛才那位一看就脾氣不好的帥氣正瞪著她,就好像要把她扒皮削骨一樣。

  「呃……就單純的抱一下……」

  「都抱了還單純,你當老子傻?」

  年輕女子:……外國友人還有貼面禮呢……

  「拿過來。」陸橫不耐煩的開口。

  年輕女子怔愣,「拿什麼?」

  「紂王的衣服。」

  這種便宜老子能讓別人占了!

  ……

  蘇綿綿穿好了那件舞服,她坐在鏡子前,讓人上妝。

  「小同學,你皮膚真好。」給她化妝的女人換了好幾個粉底色號,最後選了一個最白的。

  「連毛孔都看不到。」女人一臉的羨慕。

  蘇綿綿抿唇輕笑了笑,清媚逼人。

  女人明顯一愣,正準備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動靜。

  穿著帝王服的陸橫從裡面出來了。

  雖然說演的是紂王,但畢竟是現代人,陸橫身上的古裝也不能十分復原。在陸橫看來,這件古裝衣服也不過就是隨便找了件某個朝代的仿製二手龍袍罷了。

  蘇綿綿端坐在鏡子前,透過面前的鏡子,她看到了那個一身玄色龍袍的男人自拐角處緩步而來。

  俊美無儔,如挾霞光。

  「哇,帥哥,你穿這件龍袍真帥。這件龍袍是我仿照周朝皇帝自己做的,居然跟你這麼合適。」

  年輕女子一臉驚奇的咋呼。

  陸橫不適應的扯了扯大袖,腳上的長靴讓他整個人看著又高了幾分,更加的盛氣淩人如帝王。

  年輕女子拽著陸橫,坐到蘇綿綿身邊,給他上發套。

  蘇綿綿呆呆盯著陸橫,連眼珠子都不錯一下。

  陸橫注意到她的目光,突然邪氣一笑。

  「怎麼,現在才發現老子長得帥?」

  蘇綿綿面色一紅,趕緊低頭,被她身後的年輕女人用指尖抬起了下顎,「小同學別動,馬上就要畫好了。」

  蘇綿綿無奈,只能頂著那張粉嫩嫩的羞怯小臉繼續上妝。

  那邊陸橫戴上頭套,隨便撲了點粉,就不耐煩的出去要抽煙了。

  午後,陽光從雲層內傾透而出。

  「吱呀」一聲,上完妝的蘇綿綿從裡面走出來。

  她身上穿著那件露胳膊、露肩膀的古典舞服。

  秋日涼風吹襲,細薄的舞服隨風舞動,女子青絲飛揚,眉眼含笑,如仙如夢。

  「真漂亮,是明星嗎?」

  「像明星在拍戲。」

  「我們去要個簽名吧……」

  今天雖然不是週末,但過來旅遊的人還是很多。

  陸橫和蘇綿綿的顏值太扎眼,又跟這古典文藝的園林太過貼合,所以一出現在眾人視線內,就被圍攻了。

  「快快快,我們快點去拍攝地點。」

  年輕女子趕緊拉著蘇綿綿和陸橫衝破圍觀人群,去拍小視頻的地方。

  「從這裡走。」

  「這裡是繡樓的窗戶……」蘇綿綿表示出懷疑。

  「唉,沒辦法嘛,前面保安不讓走,我們只能走窗戶了。」說完,女子給蘇綿綿和陸橫搬了一個板凳放到窗戶下面。

  「帥哥,你先進去,然後再讓小同學進去。窗戶比較高,你在裡面接住小同學。」

  陸橫踩著凳子,撩起長袍下擺,單手撐住窗戶,跳了進去。

  確實比較高。

  陸橫輕巧落地,看到蘇綿綿磨磨蹭蹭踩著凳子,小心翼翼的往裡面探身。

  他伸手,「跳進來,我接著你。」

  繡樓的窗戶都關著,沒有太亮的光透進去。

  只有這一扇窗戶帶著光源。

  少年的臉半隱沒在黑暗裡。

  蘇綿綿只能看到他身上那件熟悉的玄色長袍和那雙修長白皙的手。

  有細碎陽光從他指縫間漏過,少年張開雙臂站在那裡,頭髮的發套長及腰間,不說話的時候渾身氣勢收斂,讓蘇綿綿在恍惚間產生了錯覺。

  那個時候,那隻暴君也是這樣,站在這裡,跟她說:「跳下來吧,孤接著你。」

  蘇綿綿跳了下去。

  裙裾翻飛,青絲如霧。

  少年穩穩的接住她。

  「哎,帥哥,我下來了!」年輕女子喊著,往下一跳。

  陸橫面無表情的抱著蘇綿綿往旁邊一躲。

  「哎呦……」年輕女子摔了個結實的屁股蹲,然後皮實的站起來,「帥哥,你怎麼沒接住我啊?」

  「眼睛瞎了。」陸橫面無表情道。

  年輕女子:……

  一行人偷溜進了繡樓。

  因為太暗,所以他們還帶了手電筒。

  「這繡樓本來是開放的。就是偏偏這幾天說要修繕。」年輕女子壓著聲音,帶蘇綿綿和陸橫到了繡樓最頂層。

  「聽說這裡以前是蘇家姑娘的閨房。」

  蘇綿綿腳步一頓,她站在自己的房間前,看到裡面熟悉的擺設,禁不住眼眶一紅。

  雖是禁錮了她十幾年的牢籠,但蘇綿綿對它尚存幾分留戀。

  裡面除了幾件不能輕易搬移的大物件外,其餘的小東西已經都沒有了。

  「我們就在這裡拍。」

  年輕女子打開繡樓後面的那扇窗,「聽說晚上的時候,這裡能摸到月亮。」

  蘇綿綿轉身看向那面窗,想起那個男人總是從那裡跳進來。

  他身後是大片朦朧美麗的圓月,男人就像是從月中而來。

  只可惜,他沒有明月那般皎潔的氣質,有的只是兇狠如惡煞魔鬼般的陰狠殘忍。

  「小同學,你是不是還沒換鞋?」

  年輕女人從書包裡拿出一雙繡鞋。

  蘇綿綿試了試,「太大了。」

  年輕女人一臉驚悚的看著蘇綿綿的腳,「小同學,你穿幾碼的啊?」

  蘇綿綿不知道自己穿幾碼的鞋,但陸橫知道,「三十五。」

  他還知道她上上下下所有的尺寸,連衛生巾的牌子都一清二楚。

  「真小呀……」年輕女人把繡鞋收了起來,「要不小同學你就穿自己腳上的運動鞋吧,反正我們也只是拍幾個你的跳舞姿勢。」

  蘇綿綿道:「那我稍微跳一小段。」

  「你會跳舞?」年輕女子眼前一亮。

  蘇綿綿點頭。

  陸橫皺眉,卻沒有說話。

  只是一臉不爽的瞪著那個像撿到了大寶貝的女人。

  嘖,明明是他一個人的小寶貝。

  年輕女人一臉驚喜,「那最好了。哦,對了,我這裡還有雙繡鞋,你應該很合適。」

  她從書包裡拿出另外一雙鞋,小小巧巧的,周圍細繡淺淡花紋。

  「這也是周朝的鞋子。我當時逛博物館的時候看到,覺得好看就照著樣子做了一雙。不過我當時做小了,沒人穿的下。」

  年輕女子把繡鞋遞給蘇綿綿。

  蘇綿綿盯著鞋子,沒動。

  那邊陸橫伸手接過來,然後撩起身上的玄色長袍,單膝側跪在地上,替蘇綿綿把鞋子換上。

  細膩的光色從窗戶口透進來。

  男人握著那隻小巧玉足,眉目低垂,姿態溫柔。

  如此囂張跋扈的男人,側跪在地上,給她穿鞋。

  從蘇綿綿的視線,只能看到那身熟悉又陌生的龍袍。

  還有男人那隻握著她玉足的手。

  旁邊的年輕女子立刻拿出手機開始拍照。

  天吶,這到底是什麼神仙畫面!啊,她的心臟,她要窒息了!

  「陸橫,你不是說,你不穿這衣服的嗎?」蘇綿綿軟綿著嗓子,粉嫩腳趾下意識蜷縮。

  陸橫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龍袍。

  「偶爾試一次,也不錯。」

  ……

  正式開始拍攝。

  蘇綿綿腳踩繡花鞋,在細碎的陽光下,翩然起舞。

  那星星點點的斑駁暖日,幾乎都成了她的陪襯。

  一堆人看待了眼。

  年輕女人不住搖頭。

  她的個神啊!她這是撿到了什麼寶貝啊!

  「你們不覺得,她跳舞很像一個人嗎?」回過神來的攝像小心翼翼開口,「像不像那個被封的涉黃嗨音小仙女。」

  年輕女人一臉呆滯的扭頭,「就秀恩愛死得快的那個?」

  攝像:「……對。」

  攝像作為一個男人,對那位嗨音小仙女神往已久。

  只是可惜,當那夜的事情出現後,他心中的小仙女被人玷污了。

  那隻狗男人,怎麼下得去手的?

  「王,奴為你跳最後一支舞。」蘇綿綿謹記臺詞,說完話,還沒投入陸橫張開的懷抱,那邊年輕女人就過來打斷了她,「小同學,你這沒有感覺啊。」

  蘇綿綿頓住動作,眨了眨眼。

  早已敞開懷抱的陸橫:……你他媽一個路邊攤還要求那麼多。

  「這樣,你先找找感覺好不好?要那種悲傷逆流,痛徹心扉卻又不得不笑的感覺。你想想啊,你最愛的男人丟了江山,你悲傷。你最愛的男人要死了,你痛苦。但是最關鍵的是,你們是一起死的,所以你開心。」

  蘇綿綿:???

  「這種感情是不是太複雜了一點?」

  「嗯。」蘇綿綿點頭。

  年輕女子對上蘇綿綿那雙不諳世事的漂亮瞳孔,覺得自己真是在為難小仙女。

  「那我再想想。」年輕女子抓著腦袋,想著要怎麼給蘇綿綿表述這段優美的愛情故事。

  「要不先點個下午茶吧?」扛了一路攝像機的攝像露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年輕女子沒辦法,點了個外賣,特地備注外賣小哥要繞開保安從窗戶裡偷偷摸摸的進來。

  偷偷摸摸大寫加粗。

  等下午茶的時候,攝像突然道:「哎,其實說起這妲己和紂王,我還想到一對。就是周朝暴君陸橫和他那位記載在野史上,沒娶到手的女人蘇綿綿。」

  「聽說那個蘇綿綿是出嫁的時候被一顆紅雞蛋噎死的?」年輕女人也是個歷史通。

  攝像搖頭,「真可憐,你說好好的出嫁,吃什麼蛋啊!這不是要完蛋嘛。」

  那邊,蘇綿綿提著裙擺,在自己曾經的閨房,現在的古代遺址中亂轉。

  她走到那張寬大的拔步床前,小心翼翼踩了上去。

  拔步床已顯老舊,但因為木質極好,所以幾乎沒有什麼額外的損傷。

  蘇綿綿伸手,拂開繡床頭的灰,突然眼神一頓。

  繡床頭刻著一句話:無月無光無你。

  行筆淩厲,卻淩亂。

  蘇綿綿認得這個字跡。

  那隻暴君雖然脾氣不好,但從來都是個沉穩的人。

  什麼時候寫過這樣雜亂無章的字。

  無盡的悲傷和悔恨,穿透那些字,仿佛自百年而來,將她壓抑的幾乎喘不過氣。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6:19 PM

第25章

  「完美!」年輕女子情緒激動的大喊,手裡的奶茶都差點甩飛出去。

  「小同學,你的情緒真是太完美了!那種又悲又喜,又歡又愁的樣子,簡直就是翻版妲己啊!」

  蘇綿綿被陸橫擁在懷裡。

  她把自己的小臉深深埋進他的懷抱裡。

  無月無光無你……

  他生於黑暗,長於黑暗,卻渴望月,渴望光,甚至於渴望她。

  蘇綿綿想,那隻暴君寫下這句話的時候,窗外是不是無月,屋內是不是無光,榻上是不是無她。

  與她將月、光相比,蘇綿綿想,自己在那隻暴君心裡的位置,可能還是有那麼一點的吧。

  溫香軟玉在懷,陸橫垂眸,盯著小姑娘的發頂,不自禁露出一抹笑。

  不知為何,當他踏入這座繡樓,就感覺十分熟悉。

  輕車熟路的踩著木制樓梯上去,甚至能連頭都不低的跨過門檻。

  只是越近這閨房,他的心臟就越疼。

  就像是有一把劍戳在心口,不停的磨,不停的戳。

  整座繡樓都彌散著濃厚的悲傷,那股悲傷從心底壓抑而出,在年輕女子推開那扇能看到月亮的窗戶時,達到最巔峰。

  陸橫甚至有從那扇窗戶一躍而下的衝動。

  但此刻,他擁著懷裡的小姑娘。

  心臟的鈍痛消失了。

  利劍摩挲的尖銳感也在此刻化為虛無。

  一切都因為懷裡的人,在所有的一瞬間變成溫軟美好。

  陸橫的心臟開始緩慢跳動,跟蘇綿綿的趨於一致。

  兩個人的心臟貼在一起,就像是一顆心。

  繡樓上動靜太大,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喂,你們在裡面幹什麼!」

  一語驚醒所有人。

  大家拿零食的拿零食,扛攝像機的扛攝像機,拎蘇綿綿的蘇綿綿,紛紛下樓逃跑。

  蘇綿綿被陸橫拎著,跳出窗戶,輕巧落地。

  年邁保安窮追不捨,陸橫索性直接把她抱了起來,掛在胳膊上,躲進了□□後面的假山石裡。

  假山石洞很深,略狹窄,黑黝黝的看不見光。

  蘇綿綿貼著陸橫,雙手環在他的脖子上,少年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頭頂,帶著微微的喘息。

  保安罵罵咧咧的說著土話,蘇綿綿和陸橫都聽不懂。

  保安走遠了,陸橫和蘇綿綿還是沒動。

  「咕嚕嚕……」蘇綿綿的肚子響了,在幽靜的假山石洞裡尤其明顯。

  奔波了半天,又跳了那麼久的舞,就蘇綿綿這小破身體,到現在才發出悲傷的餓鳴聲,已經很節制了。

  「餓了?」

  蘇綿綿漲紅了一張小臉,使勁吸氣想停止肚子的叫聲,但是肚子不聽話,依舊在叫。

  她又想伸手去捂肚子,卻發現假山石洞太窄小,她根本就連胳膊都放不下來。

  「出去吧。」

  陸橫把蘇綿綿從假山石洞裡提溜出去,然後拿出手機打電話找張鑫和李大鵬。

  張鑫和李大鵬在園林裡找了一處茶館休息,正在打牌。

  周安安也在,不過她正在學習。

  張鑫一邊打牌,一邊偷瞄周安安。

  周安安紮著跟蘇綿綿一模一樣的馬尾。

  不過相比起蘇綿綿的軟萌可愛,周安安更偏向於高冷御姐那一款。她拿著黑筆,計算數學題。

  側臉寧靜優美,嵌在這古色古香的地方,就像是一幅畫。

  張鑫忍不住又仔細的看。

  果然認真的女人最漂亮……

  「操他媽的,這什麼辣雞題!」周安安猛地摔下手裡的黑筆,然後拿起桌上的啤酒猛灌一口。

  張鑫:寧靜?優美?不存在的!

  「哎,小棉花跟陸橫呢?」周安安喝完啤酒,一抹嘴。

  李大鵬拿出手機甩了甩,「陸哥剛剛跟我共享實時位置,說馬上過來。」

  茶館門口,陸橫牽著蘇綿綿到了。

  兩人一身古裝,顏值爆表。

  先不說路上已經被圍停過n多次,就是被偷拍的次數也已經數不勝數。

  「臥槽,這景區還能租古裝?」李大鵬一臉驚訝,然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陸哥,有沒有龍袍?我想穿。」

  張鑫斜睨李大鵬一眼,「我覺得太監總管的衣服比較適合你。」

  李大鵬「嗷」的一聲撲過去跟張鑫大打出手。

  兩人鬧的歡快,陸橫把蘇綿綿帶到另外一張乾淨的桌子上,然後讓老闆炒了幾個小菜。

  雖然說是茶館,但裡面的東西還真挺多。

  茶、咖啡、甜品,家常小菜。

  菜來的很快,張鑫和李大鵬還有周安安也湊了過來一起吃。

  「哎,喝飲料有什麼意思啊!上啤酒!」李大鵬咋咋呼呼的不消停。

  陸橫撩開身上的長袍,懶洋洋道:「來五罐椰奶。」

  眾人:……

  蘇綿綿:爺奶?

  椰奶上來了,菜也上齊了。

  大家吃的開心。

  蘇綿綿卻隻夾自己面前的那幾盤菜。

  「小棉花,你怎麼不吃蝦?這裡的蝦可好吃了。」周安安也跟著張鑫和李大鵬叫小棉花,而且越叫越覺得蘇綿綿真是太可愛了。

  白白軟軟的果然像一坨輕飄飄的棉花糖。

  真是捧在手裡怕吹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不會剝。」蘇綿綿抿著小嘴,聲音細細的。

  以前這種東西,廚房都會弄好了端上來。

  還會細心的切成一口一塊的份量,保證姑娘們吃的時候姿勢足夠優雅。

  陸橫已經發現了,這個小姑娘雖然平時腦子不著調,但吃飯的時候卻十分有規矩。

  隻吃眼皮子底下的菜。

  會用公筷。

  帶殼的東西從來不碰。

  吃飯的時候除非必要,不然不會說話。

  規規矩矩的就像是個古代養出來的,那種食不言寢不語的人。

  陸橫伸手,把蘇綿綿面前的那盤蝦拖了過來,然後慢條斯理的開始剝。

  「臥槽,陸哥,你剝蝦!」

  李大鵬震驚的差點把吃進嘴裡的一團粉條從鼻子裡噴出來。

  被張鑫嫌棄的用餐巾紙捂住了臉。這才沒有污染這一桌子好菜。

  誰都知道陸橫有圈地自萌式潔癖,他最討厭油膩膩的東西了。像剝蝦這種會把手粘的油膩膩的事,他們家陸哥從來不會做。

  「閉嘴,吃飯。」

  陸橫不耐煩的說完,把剝好的三隻蝦放進了蘇綿綿碗裡。

  李大鵬悲傷的靠在張鑫身上,然後露出自己的肥肥胳膊使勁抖。

  「李大鵬,你幹嘛呢?」張鑫十分嫌棄。

  李大鵬用那張智障臉一臉深沉道:「抖雞皮疙瘩。」

  張鑫:「……」

  一頓飯吃完,時間就差不多了。

  蘇綿綿抱著「爺奶」,「咕嚕嚕」的喝。

  陸橫皺眉看她,扒拉了一下她的小碗。

  吃的太少,只有他幾口的份量。

  陸橫知道,小姑娘挑嘴,食量也小。

  本來食量就小,還挑嘴,真是難養。

  不過她對飲料真是十分癡迷,尤其是帶氣泡的飲料。

  「不准喝了。」

  飲料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蘇綿綿抱著「爺奶」不放。

  「陸橫,這個為什麼要叫『爺奶』啊?」

  蘇綿綿看不懂上面的「椰」字,覺得這真是個奇怪的字體。

  「難道是爺爺做的奶嗎?」

  在一桌人震驚的目光下,陸橫伸手,面無表情地摸了摸蘇綿綿的小腦袋,然後朝眾人宣佈道:「醉奶了。」

  眾人:「哦。」

  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

  回去的路上,被迫醉奶的蘇綿綿睡著了。

  她感覺自己像顆浮萍,飄飄忽忽的在水中遊蕩。

  她飄啊,飄啊,飄到了繡樓前面。

  然後又飄啊,飄啊,飄進了繡樓裡。

  繡樓裡的東西跟她出嫁的時候一模一樣。

  梳粧檯上甚至還貼著大紅「囍」字。

  她看到那張碩大的拔步床。

  男人身穿玄色長袍,坐在床頭,手裡長劍鋒利,劍氣橫生。

  不僅劃傷了自己的胳膊,也損壞了劍。

  那強大的內力氣勢,直接就將那柄劍給硬生生折斷了。

  房間裡很暗。

  木屑飛揚,男人扔掉手裡的斷劍,背對著她,跪了下來,將自己埋進那團錦繡被褥內。

  蜷縮成團。

  蘇綿綿慢吞吞的走過去,想伸手碰他,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透了男人的身體。

  男人在抖。

  這個曾經坐擁天下,不可一世的帝王,居然會跪在她的床榻前,發抖。

  蘇綿綿想,他,是不是哭了……

  「蘇綿綿。」

  身邊傳來熟悉的呼喚聲,蘇綿綿猛地一驚,夢境如潮水般褪去,睜眼時,陸橫一臉神色凝重的看著她。

  蘇綿綿眨了眨眼,覺得眼眶熱熱的,一滴眼淚順著她的眼睫砸了下來。

  「你哭了。」少年坐在她身邊,大巴還在行駛。

  玩了一天,大家都累了。

  除了一些個別勤奮的在學習,剩下的都在睡覺。

  陸橫和蘇綿綿坐在不顯眼的角落,少年單手撐在玻璃上,「刷拉」一下將玻璃上掛著的遮陽窗簾拉了起來。

  蘇綿綿伸手,擦了一下臉。果然,她臉上帶淚,哭了。

  小姑娘神色迷蒙的抬頭,看向面前的陸橫。

  少年的臉尚帶幾絲青澀輪廓,但那副驕傲恣睢的模樣,確實與那人如出一轍。

  「喂,蘇綿綿。」

  「那個人,到底是誰?」

  蘇綿綿神色懵懂的歪頭,沒明白陸橫的話。

  「你為他哭了。」陸橫伸手,指尖粘上她的淚。

  溫溫熱熱,幾乎要燙進自己心底。

  陸橫張嘴,將那顆眼淚含進了嘴裡。

  鹹鹹的,澀澀的。

  蘇綿綿抿唇,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少年突然俯身,貼著她的臉,鼻尖對鼻尖,語氣深沉道:「不管你以前是誰的,反正你現在只能是老子的。」

  「以後,也只能為老子哭。」

  蘇綿綿盯著面前的陸橫,一雙白嫩小手抱在腹前。

  她緊張的顫著眼睫,「陸橫,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少年勾唇一笑,「你以為老子傻嗎?」說到這裡,陸橫臉上的笑意猛地褪去,像是想到了什麼,整張臉都開始扭曲。

  「那個人,已經死了?」

  蘇綿綿垂眸,點頭。

  「呵,」陸橫冷笑,「你以後再為他哭,老子就扒開他的墳,把他的骨頭從墳裡拖出來油炸。」

  蘇綿綿聽到這話,立刻被嚇得一機靈。

  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陸橫伸手一把掐住她軟綿綿的小臉,用力擰了一把。

  「老子覺得很好。」

  陸橫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他抬頭看大巴頂。

  眼神深邃而幽暗。

  大巴里很靜,少年壓著聲音,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話。

  「喂,蘇綿綿,你以前,叫什麼?」

  雖然如此的不可思議,但陸橫知道,他早已沉淪深陷,只是遲遲不願承認這匪夷所思的事情。

  蘇綿綿揉搓著小手,小心翼翼的貼近陸橫,「蘇綿綿。」

  「老子問你以前的名。」

  陸橫不耐煩的動了動身體。

  被小姑娘貼著說過話的耳朵微微紅。

  他用凶巴巴的態度掩飾自己的失態。

  小姑娘繼續道:「以前也叫蘇綿綿。」

  陸橫皺眉,下意識想起那個周朝的蘇綿綿。

  「你怎麼死的?」

  「吃紅雞蛋噎死的。」

  陸橫:操,果然是傻子會幹出來的事。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6:22 PM

第26章

  「等一下,你是死在出嫁路上的?」陸橫突然面色一變。

  蘇綿綿睜著那雙無辜的大眼睛點頭。

  「嫁給誰?那個暴君?」陸橫沒有發現,自己的臉色已經趨向於黑鍋底。

  蘇綿綿繼續乖巧點頭,並提醒道:「史書上都有寫的哦。」

  陸橫:……

  死在半路上,被他截胡了。

  老子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你之前說的那個人,是那個暴君?」雖然心裡已經想到了,但陸橫還是非常難以接受。

  自己居然吃了那麼久一個死人的醋!

  還是一個死了六百年的古人!

  「嗯。」蘇綿綿想起繡床頭的那行字,眼睫微垂,整個人突然沉靜下來,「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在旁人眼裡,暴君陸橫是個殺千遍萬遍都不解恨的人,可他卻獨獨對她好。

  「呵,那種殺人不眨眼的暴虐之徒,殘忍粗暴,歹毒奸詐,狡猾世故,專門喜歡騙你這種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陸橫恨得一陣咬牙切齒。

  從史書上來看,那個暴君陸橫可不是個好相與的貨色。

  這隻小傻子肯定是被那個暴君哄騙了才會嫁給他的。

  幸虧沒嫁成。

  陸橫單手撐著下顎,目光斜斜落到蘇綿綿那張瑩白小臉上。

  小姑娘臉上尚帶淚痕,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背脊挺得筆直,這樣看起來,確實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氣質。

  怪不得一個以前什麼都不會的人,舞突然跳的那麼好,還能包攬一切刺繡活計。

  坐在旁邊的蘇綿綿突然開始掰手指頭。

  「你幹什麼?」

  「陸橫,我比你大了六百零十五歲哦。」

  陸橫:……我把你當女朋友,你居然想當我祖宗。

  「閉嘴!」陸橫伸手,把蘇綿綿的小腦袋轉了回去,然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輕咳一聲道:「咳,那個嚷嚷……是那個暴君的小名?」

  蘇綿綿霍然睜大一雙眼,滿臉的驚奇,「你怎麼會知道的?」

  「老子神通廣大。」陸橫勾唇噉瑟完,立刻開啟嘲諷模式,「什麼破名,我還喊喊、嗷嗷呢。我猜那個暴君呀,不是個瘋子就是個傻子。」

  蘇綿綿抿唇,盯著陸橫那張跟暴君如出一轍的臉沒有說話。

  「怎麼,你還不服氣。」陸橫伸手掐住蘇綿綿的小臉,左右開弓,「說,那個暴君是個傻子,瘋子。」

  蘇綿綿被扯著臉,聲音含糊,「這是大逆不道的……」

  「現在是民主社會,言論自由,老子讓你說,你就說。」

  蘇綿綿睜著那雙水霧霧的大眼睛,頂著兩邊面頰上的手指印,哼哼唧唧道:「陸橫是傻子,是瘋子……」

  說完,蘇綿綿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陸橫。

  陸橫:……他媽怎麼像是在罵他?

  大巴馬上就要到學校了。

  陸橫貶低完那位同名同姓的周朝暴君後,臉色突然一正。

  「蘇綿綿,你這叫借屍還魂。被人知道了,是會被抓起來,關進黑屋子裡,被人用針一天到晚的戳,戳成刺蝟的。」

  蘇綿綿聽得一臉認真,用力發抖,「就跟那個『私人醫院』一樣……」

  「對,就跟那個私人醫院一樣。拿那麼粗的針戳你。」

  陸橫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掐在一起,比出那個針的粗細度,直把小姑娘嚇得猛搖頭。

  「不會說的,不會說的,隻告訴你一個人。」

  「嗯。」陸橫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替她把鴨舌帽戴上,「記住,這個世界上,只有老子一個好男人。」

  蘇綿綿露出懷疑的神色。

  「你們古人不是都說『男女授受不親』的嗎,嗯?蘇綿綿,離那些臭男人遠一點,知道嗎?」

  「哦。」蘇綿綿抱著小手手,乖巧點頭。

  ……

  秋遊後,北中又立刻開始籌備起了一年一度的運動會。

  蘇綿綿作為曾經在成人禮上一舞驚人的種子選手,立刻就被班主任親切的眼神關注到了。

  「蘇綿綿,這次運動會的開場舞也由你來跳,好不好?」

  唐南笙退學的事情暫時被擱置,聽說她現在正在家裡養腿傷。

  李大鵬他爸作為校長,迫於陸嘉淵那方面的壓力,最終還是沒有讓唐南笙退學,只是辦了休學。

  班主任失去了唐南笙這一強大門面,只能用蘇綿綿來湊。

  蘇綿綿剛剛張嘴,坐在她身邊的陸橫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腕子。

  少年的眸子漆黑深沉,一眼望不到底。

  蘇綿綿站起來,跟班主任道:「最近不太舒服,不能跳了。」

  蘇綿綿是頭一次撒謊。

  她紅著面頰,雙眸中泛起羞澀的淚花,整個人慌得不行。

  那細膩的緋紅從她的面頰往下蔓延,染紅了低垂的白皙脖頸。像朵被雨打彎的嬌豔紅杏。

  班主任沒看出蘇綿綿的異樣,只是覺得惋惜,然後隨便讓文藝委員弄了個唱歌節目。

  午休時間,大家都在偷摸著玩手機。

  還有人把掛在牆上的電視機打開了。

  「華國最著名的古典舞蹈藝術家梁晴虞正在籌備新舞劇《蝶戀》,我們特地來到參選現場,對梁老師來了一次訪談。」

  「梁老師您好,聽說您這次要面向全國招收有能力的學生作為此次新舞劇《蝶戀》的女主角?」

  主持人正在採訪一位女子。

  這個女人看著年紀不大,身穿貼身舞服站在濃妝豔抹的主持人身邊,渾身透出一股清冷優雅的味道。

  「是的。」她端莊而矜持,緩慢點頭道:「希望這次能挑選到新鮮血液,讓我的《蝶戀》更加完美。」

  「好的,那就讓我們期待一下接下來選手的表演吧。」

  鏡頭一轉,到了舞臺上。

  一個個鮮嫩青蔥似得小姑娘穿著古典舞服,準備選拔。

  周安安眼尖的看到唐南笙。

  「小棉花,你看,那不是唐南笙嗎?」

  鏡頭太快,蘇綿綿沒看到。

  而作為秘密選拔,梁晴虞沒有讓電視臺拍攝到選拔現場的任何資料。

  在《蝶戀》正式開演前,一切都是保密的。

  午休時間結束,電視屏幕上的畫面戛然而止。

  周安安偷偷湊到蘇綿綿身邊,「小棉花,你要是去了,唐南笙算哪根雞毛。」

  蘇綿綿攥緊小手,下意識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陸橫。

  她還記得昨天晚上男人一手捏著她的一隻小耳朵,耳提面命道:「記住了,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

  雖然陸橫已經給蘇綿綿打好了精神證明,但這小東西實在是太惹眼了。

  尤其是跳起舞來,用驚豔一詞都不足以形容她給人的神魂顛倒。

  蘇綿綿垂眸,捧住臉。

  還是決定看動畫片吧。

  ……

  唐南笙是最後一個上臺表演的。

  不可否認,作為一個從小練舞,甚至還帶有天賦的選手,唐南笙跳的很好。

  跟梁晴虞一起點評尋找《蝶戀》女主角的,還有舞蹈室的其他古典舞蹈藝術家。

  他們看到唐南笙的表演,紛紛對她表現出了好感和贊許。

  「梁老師,我覺得這個唐南笙很好。」

  「是啊,真的不錯,非常符合《蝶戀》女主的要求。」

  梁晴虞卻是搖頭,她總覺得唐南笙身上缺了一種東西。

  她抬眸,看向站在舞臺上一臉自信,因為剛才跳過舞,所以現在正努力抑制著自己呼吸的唐南笙道:「這位選手,你熱愛你的舞蹈嗎?」

  唐南笙一愣,她沒想到梁晴虞會問出這種問題來。

  「當然。」唐南笙露出笑來,「舞蹈就是我的生命。」

  梁晴虞笑了,「我倒是認為,舞蹈更像你的生存技巧。」

  這句話一出來,唐南笙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你不愛它,你跳得沒有靈魂。舞蹈固然需要技巧,但它更需要靈魂。」說到這裡,梁晴虞伸手揉了揉額角,覺得很疲憊。

  旁邊的舞蹈藝術家勸道:「都找了那麼久了,我覺得這個已經很好了。」

  靈魂什麼的,也就只有梁晴虞這種人在追求。

  那麼完美的舞蹈,哪裡沒有靈魂了?

  其餘的舞蹈藝術家對梁晴虞的執著表示出了不滿。

  《蝶戀》開演在即,如果再找不到女主角,這部舞劇就要黃了。

  「我再想想。」梁晴虞當然明白大家的意思。

  她只是想讓《蝶戀》更加完美一點。

  梁晴虞站起來,「我去外面透透氣。」

  唐南笙看到梁晴虞出去,嘴角下壓,表示出不滿。

  明明所有人中,她是跳的最好的,為什麼不選她?

  秋日的風很喧囂,秋老虎肆虐,午後高溫暴曬。

  梁晴虞站在陰涼處,看到剛才的主持人朝她走過來。

  「梁老師,請問您選到心儀的女主角了嗎?」

  女主持沒有帶攝像,看來真的是半路碰到,跟她閒聊。

  可現在梁晴虞哪裡有這個心思。

  她為了《蝶戀》,耗費盡了心血。

  卻不被人理解她想要讓《蝶戀》以最完美的姿態呈現在大眾面前的願望。

  「梁老師,雖然我不是學舞蹈的,但最近嗨音上有一段很火的視頻您要不要看一下?」

  梁晴虞本來是不感興趣的,但女主持人直接就點開了。

  這是一段粗製濫造的小視頻。

  但因為男女主顏值爆表,所以評論數居然有十幾萬。

  簡直就是爆炸式的流量視頻。

  不過最吸引梁晴虞的還是裡面飾演「妲己」的那個小姑娘的一小段舞蹈。

  只有半分鐘的時間,梁晴虞反復的看,不能確定。

  「梁老師,網上都在說這個女孩子以前好像也在嗨音直播過,不過被封號了。封號前有個稱號,叫『嗨音小仙女』。」

  網民的力量是強大的。

  有技術流和專業流的大神將「嗨音小仙女」和這位「妲己」的舞蹈視頻放在一起做了比較,分析得出,這是同一個人。

  一瞬間,嗨音立刻又炸了。

  本來以為「嗨音小仙女」不露臉是因為醜,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一隻小仙女!

  上天真是給這隻小仙女開了門又開了窗,還給了三百六十度回旋天景大陽臺。

  女主持人又找出幾段以前蘇綿綿沒露臉跳舞的視頻。

  梁晴虞一下子眼睛就亮了。

  她的女主角,找到了。

  ……

  吃巧克力一時爽,一直爽一直吃的蘇綿綿得了蛀牙,原因是巧克力吃太多。

  趁著週末,陸橫帶她去看牙醫。

  出門前,陸橫敏感的發現不對勁。

  「蘇綿綿,你又偷吃巧克力了?」

  男人湊過去,從小姑娘身上那軟綿綿的奶香中聞到熟悉的巧克力味道。

  「我沒有,我沒有……」蘇綿綿漲紅了一張小臉,使勁搖頭。

  你他媽巧克力紙都漏外面了!

  陸橫硬生生掰開她藏在後面的小手,把裡面被攥化的巧克力拿出來扔了。

  蘇綿綿皺巴著一張小臉,無辜又可惜。

  甚至還想趁著陸橫扔巧克力的時候舔一舔自己手上沾著的一點巧克力,被男人用惡狠狠的眼神制止了。

  小姑娘癟著嘴,萬分可憐。

  「蘇綿綿,你的錢是從哪裡來的?」

  按理說,現在的蘇綿綿吃穿用度都靠他來操持,這個身無分文的小東西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錢買巧克力的?

  陸橫發出了來自老父親的疑問。

  蘇綿綿心虛的搖頭。

  完全不敢直視陸橫。

  上次跳舞直播的錢她還留著一點點。周安安說這個叫私房錢,是不能被陸橫知道的。

  不然她以後就不能偷偷喝可樂,吃巧克力了。

  問不出來,陸橫也沒強求。

  呵,這小傻子能有什麼事情瞞得住自己。最大的秘密不還是被自己給挖出來了。

  陸橫帶蘇綿綿去看牙。

  蘇綿綿一眼看到那穿著白大褂的人,立刻扭頭就跑。

  「蘇綿綿,你跑什麼?」

  陸橫一把扯住她的衣領子。

  小姑娘一臉委屈又害怕,「你要拿針來戳我。」

  陸橫:老子要戳也不會拿針!

  「你看。」陸橫抬手一指醫院特意為小盆友設立的兒童區,放緩了幾分聲音道:「想玩嗎?」

  蘇綿綿吸了吸鼻子,十分感興趣的探腦袋。

  但還是覺得這個地方太可怕了。

  上次的「私人醫院」把她嚇怕了。那個粗粗長長的針已經變成蘇綿綿的心理陰影了。

  「你不是帶我來戳針的吧?」

  蘇綿綿哼哼唧唧的最後確定。

  陸橫道:「不是。」

  蘇綿綿放心了,跟著陸橫進了兒童區。

  當李大鵬給他陸哥拿午飯來的時候,準備一起洗個牙的張鑫正一臉生無可戀的蹲在兒童區門口畫圈圈。

  「陸哥呢?」李大鵬伸著大頭四處張望。

  張鑫一臉懷疑,似乎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往後扭脖子,「在……教人玩滑滑梯?」

  兒童區內,陸橫面無表情地看著揪著自己衣擺不放,縮成鵪鶉的蘇綿綿。

  「給老子下去。」

  「不,不敢。」

  蘇綿綿搖著小腦袋,對三米高的滑滑梯表現出了強烈的恐懼。

  嚶嚶嚶,這到底是什麼怪物啊!

  陸橫轉頭看一眼身後排著隊要玩滑滑梯的小蘿蔔頭們,一邊面色猙獰的咬牙,一邊強制性的抱著蘇綿綿的小細腰往下滑。

  「啊啊啊啊……」蘇綿綿害怕的尖叫。

  雙手胡亂揮舞,掐住了陸橫的臉。

  順手揪住了他的小揪揪。

  操!

  被扯得頭皮加臉皮一陣鈍痛的陸橫低頭,長腿一蹬,一收。

  把蘇綿綿胡亂蹬的小腿收進了自己雙腿間,然後帶著人滑了下去。

  後面的小蘿蔔頭們趕緊也跟著一個個的溜達了下去。

  堵了十分鐘的滑滑梯終於通暢了。

  外面。

  李大鵬、張鑫:臥槽,這是什麼感動人心的神仙場面。

  張鑫立刻拿出手機,開始拍照,然後存進專門為陸橫設立的相冊專輯。

  相冊名叫:論老父親的養成。

  然後又用小號發了一條朋友圈:囂張校霸淪為辛勤老父親,是道德的喪失,還是人性的扭曲。

  配圖:模糊到馬賽克都甘拜下風的滑滑梯照片。

  李大鵬一邊點贊,一點吐槽,「鑫兒,你這拍得怎麼像坨屎?」

  張鑫:「你再說一遍,我給你錄下來給陸哥聽聽。」

  「哎,別別別,大家都是兄弟。」李大鵬趕緊告饒。

  玩累了的蘇綿綿趴在陸橫背上睡著了。

  借著這個機會,醫生給她看了牙。

  「沒事,少吃點甜的,我給她補一下。」

  那邊李大鵬和張鑫正湊在一起看嗨音。

  「陸哥,你跟小棉花上次拍的視頻火了!」李大鵬拿著那個火遍大江南北的「妲己紂王鹿台自焚」視頻給陸橫看。

  陸橫背著蘇綿綿,不耐煩的低頭瞥一眼。

  根本就沒放心上。

  「陸哥,網上都說小棉花就是嗨音以前那個被封的古風小仙女……」

  陸橫腳步一頓,「什麼東西?」

  李大鵬把對比視頻給陸橫翻出來。

  陸橫看著那個不露臉跳舞的小東西,面色霍然一沉。

  你他媽以為不裝腦袋老子就不認識你了嗎?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6:32 PM

第27章

  「蘇綿綿,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東西?」

  蘇綿綿低頭看著自己那段不露頭的跳舞視頻,露出一臉糾結表情。

  「安安說,這樣可以賺錢。」她小心翼翼地看陸橫,聲音軟綿綿的掐著氣兒。

  「又是周安安?」少年一擰眉。

  教壞小盆友周安安:瑟瑟發抖Jpg。

  「賺了多少錢?」陸橫伸手,把蘇綿綿的手機拿了過來。

  賬號裡沒有錢。

  既然沒有錢,那應該就是換算成現金了。

  「把錢拿過來。」

  蘇綿綿搖頭,然後奔進房間,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小枕頭。

  陸橫:……你這個此地無銀三百兩可以再明顯一點。

  少年走過去,一把拎起那個香噴噴的小軟枕頭。

  蘇綿綿掂著腳尖,被陸橫連帶枕頭一起拉了起來。

  「鬆開。」

  「不鬆……」慫慫的蘇綿綿為了自己的小私庫進行了勇敢的反擊。

  「不鬆,老子就親你。」少年俯身,湊到蘇綿綿面前,近到能聞到她身上的奶香味,甚至能清晰數出她有多少根睫毛。

  小扇子似得濃密睫毛完全暴露了小姑娘的驚恐心理。

  她立刻就鬆開了自己的小枕頭。

  陸橫:老子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陸橫從裡面摸出一個小荷包。

  應該是小姑娘自己繡的。

  小小巧巧一隻,正反面皆有一朵漂亮的木棉花。

  陸橫打開,裡面居然還有不少錢。

  「這是我的。不問自取,便是偷。」蘇綿綿看著被沒收的小荷包,兩眼淚汪汪的扯住了陸橫的衣擺。

  陸橫垂眸,冷笑,「不錯,說話都有文化水平了。」

  蘇綿綿繼續癟嘴,然後小身體往後挪了挪,又往後挪了挪。

  沒收了小荷包的陸橫突然眸色一眯。

  「蘇綿綿,你還藏了什麼?」

  蘇綿綿猛烈搖頭,腦袋後面的馬尾甩得「啪啪」響。

  陸橫伸手抓住她的馬尾把人往旁邊一拉,然後彎腰把她的被子掀了起來。

  只見裡面藏著滿滿的零食可樂。

  最恐怖的是居然還有炸雞。

  陸橫:……怪不得這小妮子最近總是不好好吃飯。

  「沒收!」

  「哇啊啊啊……」

  被沒收了小零食的蘇綿綿扯著陸橫的衣擺不肯放,但因為性子實在太乖巧,所以也不鬧,就用那雙水霧霧的眼睛盯著陸橫看。

  暖色的小桔燈下,小姑娘的雙眸泛起氤氳水暈,漆黑澄澈猶如世間最漂亮的黑寶石。

  「身上的東西呢?拿出來。」

  蘇綿綿立刻鬆開了陸橫的衣擺,扭扭捏捏一副緊張樣子的攥緊了自己的口袋。

  「蘇綿綿,別等我自己來拿。」

  蘇綿綿紅著大眼睛,把口袋裡面的糖果拿了出來。

  「你都蛀牙了,還吃糖,覺得自己不夠甜是不是,嗯?」

  甜甜的小寶貝蘇綿綿使勁搖頭。

  「安安說,看完牙,獎勵吃糖。」

  陸橫:周安安你可以想你的墓志銘了。

  ……

  除了蛀牙,小姑娘的身體也非常差。

  經常多走幾步就要大喘氣。

  為此,陸橫操碎了心。

  「你不是練跳舞的,體力這麼差,嗯?」

  蘇綿綿眼巴巴的盯著陸橫手裡的冰激淩,用力咽口水。

  她從小身體就差,練跳舞也只是為了鍛煉身體。

  跳舞這種東西需要天賦,但勤奮努力也必不可少。

  蘇綿綿雖然不聰明,但她難得勤奮努力,一根筋的練舞,居然還真的被她練出了一點名堂。

  「蘇綿綿,你追上我,就給你吃冰激淩。」

  大早上,沒有多少人晨跑。

  陸橫也是喊了半個小時,才把這個懶蟲從被窩裡喊起來的。

  雖然沒有時間晨跑了,但去上學的路上還是能借機鍛煉鍛煉的。

  當蘇綿綿氣喘吁吁地追上早就等在校門口的陸橫時,他的手裡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冰棍了。

  蘇綿綿:委屈、可憐弱小又無助。

  「來,給你舔舔。」

  最可惡的是陸橫這個壞蛋居然還把那個光棍遞到了蘇綿綿面前。

  小姑娘喘著氣,小心翼翼伸出小舌頭舔了一口。

  陸橫站在陽光下,看到垂眸斂目,伸著小舌頭的小姑娘,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直覺剛才吃進肚子裡的冷冰棍都變成了火熱的熔岩,「刺啦刺啦」的往他身上燒,一下子就竄進了四肢百骸。

  「沒有味道了……」小姑娘舔了兩口就不舔了。

  陸橫深邃著一雙眸子,把人壓到校門口角落。

  「我嘴裡還有味道呢,你要不要嘗一口?」

  蘇綿綿的視線落到少年微薄的唇瓣上,她舔了舔唇,有點心動。

  「喂,同學。」保安大叔硬生生的擠到兩個人中間,瞪著一雙眼,「不能欺負女同學啊。」

  陸橫的大名,就連保安大叔都有所耳聞。

  這群人經常逃課,甚至還會明目張膽的翻越學校大鐵門。

  保安大叔年老體邁,每次都抓不住。

  不過張鑫會做人。

  常常給保安大叔拿點好煙賄賂一下。

  保安大叔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不過這次看到這麼可愛綿軟的小同學被欺負,保安大叔還是勇敢的站了出來。

  陸橫斜睨保安大叔一眼。

  拉著蘇綿綿進了學校。

  馬上就是學校運動會了。

  沉迷學習的周安安沒有參加,體育委員正站在講臺上動員。

  「這次只要參加運動會,班級都會給一盒巧克力和一袋水果作為運動員的補貼。」

  蘇綿綿眼前一亮,巧克力。

  她偷摸摸的看坐在自己身邊的陸橫。

  少年正在睡覺。

  陽光灑在他那張白皙俊美的臉上,襯得他整個人恍如神仙般俊美。

  不過蘇綿綿深刻知道他的脾氣。

  這只是表像。

  外表生的再好看再俊美,也敵不過那雙眼睛睜開後,席捲而來的陰鷙冷冽氣息。

  像個活閻王。

  蘇綿綿盯著陸橫看了半響,直到少年緩慢睜眼。

  「怎麼,看呆了?」

  少年勾唇,笑容邪肆。

  蘇綿綿莫名其妙紅了臉,她抓著自己的手機往旁邊躲了躲,然後又躲了躲。

  蘇綿綿右邊是牆,她的課桌靠著牆,貼著牆壁。

  小姑娘就擠在那個小角落,纖細的身體縮在那裡,顫著眼睫,懵懵懂懂的羞澀。

  陸橫跟著湊過去,身上濃厚的男性氣息帶著一股熟悉的清冷味道,牢牢將她包裹住。

  陽光很大,蘇綿綿被刺的有些睜不開眼。

  少年一手撐在課桌上,一手抵著她身後的牆,「蘇綿綿,牆上冷,往我這邊靠。」

  蘇綿綿鬼使神差的,往陸橫那邊挪了挪。

  少年的胸膛溫熱又震顫,帶著細微的溫度,蘇綿綿穿著細薄長裙,肌膚隔著兩層布料貼在他身上,能感覺到如火燒般的炙熱。

  小姑娘乖巧的,虛虛被他攏在懷裡,少年人躁動和氣血在這一刻洶湧而出。

  陸橫把腦袋擱在她的肩膀上。

  蘇綿綿下意識害怕的縮了縮。

  「別動,我就靠靠。」陸橫嘶啞著嗓子,鼻息間湧動著熟悉的香味。

  奶甜奶甜的。

  陸橫這一靠,整整靠了一節課。

  老師也不敢拿他怎麼樣。

  蘇綿綿挺著小脖子,坐得直直的,生恐陸橫的腦袋掉下來要怪她。

  終於,下課了。

  陸橫晃晃悠悠出了教室,應該是去上廁所了。

  蘇綿綿趕緊走到體育委員身邊,「我要報名。」

  體育委員正在統計參加運動會的人員名單,聽到這道軟綿綿的聲音,下意識抬頭,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蘇綿綿。

  白白軟軟的一隻小可愛,睜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看過來時,體育委員紅了臉。

  真,真可愛呀……

  「蘇綿綿,你要報名什麼?」體育委員手忙腳亂的把報名表拿出來,捏著黑筆的手都在顫抖。

  不同於唐南笙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架勢,蘇綿綿性格溫軟,平易近人,雖然平時被陸橫護著,根本就不會跟他們多說話,但只要是個人看到她,直覺就像是被擊中了心臟,萌得心都要化了。

  而且蘇綿綿長得也太好看了一點,眉眼五官可比唐南笙精緻多了。肌膚也好,一點毛孔都看不到。

  體育委員看的有些癡。

  「唔……」

  蘇綿綿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她歪頭想著。

  體育委員建議道:「你跳舞那麼好,可以參加跳高。」說完,他翻了翻表格,發現跳高的人已經滿了。

  「只剩下一個……一百米跨欄了。」蘇綿綿來的太晚了。

  體育委員一臉的遺憾。

  蘇綿綿小小聲道:「那還有巧克力嗎?」

  小姑娘精緻的漂亮臉蛋近在咫尺,體育委員呼吸一窒,面色漲紅,「有,有的……」

  「那我跨欄哦。」

  「好,好的。」

  ……

  當陸橫看到貼著號碼牌,穿著長衣長褲站在自己面前的蘇綿綿時,眉頭擰得死緊。

  今天是陰天。

  風很大,天際處黑壓壓的沉著一片烏雲,看樣子可能要下雨。

  而就在這樣的日子裡,北中正在舉辦運動會。

  烏壓壓的人群四處移動著,舉著牌子,場面有些嘈雜。

  陸橫面無表情的伸手,拎住蘇綿綿的「三百零一號」號碼牌。

  「蘇綿綿,你在搞什麼?」

  蘇綿綿心虛的低頭,露出毛絨絨的發頂。

  陸橫被她氣笑了,「你真是……」

  「一百米跨欄馬上開始,請各位運動員做好準備。」廣播裡傳來聲音。

  蘇綿綿被一臉陰沉的陸橫陪著,去跨欄地點集合。

  這次參加跨欄的還有北中的體育生。

  個個身強體壯。

  蘇綿綿瘦雞仔一樣的擠在中間,就像是一群鴕鳥裡的雨燕。

  大家都擺好了起跑姿勢。

  蘇綿綿依樣畫瓢,也跟著擺好姿勢。

  「砰!」的一聲木倉響。

  蘇綿綿被嚇了一跳,大家都衝了出去,只有她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跑出去跨過第一個欄了。

  蘇綿綿慢吞吞的爬起來,跑到第一個欄杆前面,然後試探的抬了抬小腳。

  廣播裡傳來解說員的聲音,「一百米跨欄正在舉行,三百號第一個跑到終點。啊,三百零一號她,她小心翼翼的抬腳跨欄,然後……坐了上去?」

  蘇綿綿兩條纖細小白腿晃晃悠悠的架在跨欄上,不上不下,尤其尷尬。

  張鑫笑得十分張狂,差點喘不上氣,「陸哥,你的小寶貝卡在跨欄上動不了了,哈哈哈……」

  陸橫:……

  少年一臉氣勢洶洶的進場,把蘇綿綿從跨欄上拎了起來。

  小姑娘還堅持要比賽,被陸橫直接拎了出去。

  「巧克力,巧克力……」

  「買買買,給你買!」

  真是他活祖宗!

  經過蘇綿綿自強不息的奮鬥,她終於吃到了巧克力,可也僅僅是一顆。

  沒有了零食,蘇綿綿覺得自己的小嘴巴好寂寞。

  周安安給蘇綿綿出了個餿主意。

  「喏,給你。」周安安給了蘇綿綿一個果味奶嘴。

  「這個是什麼?」蘇綿綿一臉稀奇。

  「甜的,你嘬嘬看。」周安安誘哄道。

  蘇綿綿把奶嘴放進了小嘴嘴裡。

  用力嘬了幾口,然後眼前一亮。

  「甜的!」

  「哎,回家嘬。這種好東西,可不能被別人發現了。」

  蘇綿綿趕緊把奶嘴塞進口袋裡。像藏著什麼好寶貝。

  周安安看著蘇綿綿的待萌小模樣,忍笑忍得全身都在發抖。

  怎麼能這麼可愛!

  回家以後,蘇綿綿吃完飯,就坐在沙發上開始嘬奶嘴。

  甜滋滋。

  扔完碗的陸橫:……臥槽!

  晚上十點,小姑娘咬著奶嘴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陸橫在旁邊站了五分鐘,然後彎腰,一臉深沉的伸手把那奶嘴從蘇綿綿嘴裡拔了出來。

  有那麼好吃嗎?

  看著這個白瑩瑩的奶嘴,少年想了想,把奶嘴塞進了自己嘴裡,然後嘬了一口。

  還……挺甜?

  ……

  運動會持續了兩天。

  第二天的時候,蘇綿綿被陸橫強制要求坐在了教室裡。

  小姑娘趴在課桌上寫蚯蚓似得英文字母。

  教室門口突然出現一個人。

  年輕女子穿著黑色連衣裙,氣質出塵。她一眼看到坐在教室裡的蘇綿綿,眼前一亮。

  然後邁著優雅的腳步走過來。

  「你好,我是梁晴虞。你是蘇綿綿嗎?」

  梁晴虞已經查到了蘇綿綿的資料,才會出現在這裡。

  蘇綿綿點頭,「是蘇綿綿。」

  梁晴虞聽到這種稚聲稚氣的聲音,微微一愣,然後才道:「可以請你跳個舞嗎?」

  蘇綿綿想了想,搖頭。

  陸橫不讓她在外面隨便跳舞。

  梁晴虞想了想,取出名片,再次強調,「我是梁晴虞,我有一個專門排練古典舞的舞蹈團。我在嗨音上看了你跳舞的視頻,覺得很喜歡,你想不想加入我的舞蹈團?」

  梁晴虞是國際知名的舞蹈演員。

  從小到大光環加身。

  自己創辦的古典舞蹈團在國際上也非常有知名度。

  是華國舞蹈者擠破頭都想進的聖地。

  現在如此輕鬆的在蘇綿綿面前敞開了大門。

  蘇綿綿還是搖頭。

  梁晴虞不放棄。

  她為了舞蹈,可以犧牲一切。

  「蘇綿綿,你真的很有天賦。千萬不要辜負了。」

  「陸橫不讓跳。」

  陸橫?那是誰?

  「是你父母嗎?」梁晴虞道:「我來跟他談。」

  一般父母認為讀書才是正道。

  但梁晴虞認為,因材施教才是最好的。

  「你要跟老子談什麼?」

  梁晴虞身後壓過來一個陰影。

  雖然只是一個少年,但單單只是站在那裡,身上就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強悍氣勢。

  迫人至極。

  少年眉目下壓,雙手插在口袋裡,頭上的小揪揪歪歪斜著,增添幾分野性的痞氣。

  梁晴虞看過很多少年,但像面前少年這般長相不俗的,還真是頭一次見。

  不過更吸引她的還是他身上那股子氣質。

  就像是黑暗中滋生出來的野草,兇狠而野蠻的生長。

  遇石破石,遇壁破壁,執著的想要攀住陽光。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6:35 PM

第28章

  「你是誰?」陸橫對梁晴虞那種上下打量的挑剔眼神非常不爽。

  不過這其實只是梁晴虞的職業病。

  「我是梁晴虞。」

  梁晴虞拿出自己的名片。

  古典舞蹈作為一種小眾向的非物質文化傳承,並非為大多數人所瞭解。

  而像梁晴虞這樣將名氣打到普通民眾中去的更是少有。

  陸橫挑眉,「跳舞的?」

  梁晴虞點頭,「是。我今天來,是想請蘇綿綿同學去我的舞蹈團跳舞。」

  「她不去。」陸橫將手裡的名片放到桌面上,修長指尖輕叩,聲音微啞道:「別再來了。」

  梁晴虞蹙眉,「你覺得你沒權利替蘇綿綿同學拒絕我。你是她的誰?」

  梁晴虞作為古典舞蹈界最年輕的泰山北斗,也有屬自己的驕傲。當然不願意被這麼一個少年壓著打。

  陸橫張了張嘴,視線一轉,落到蘇綿綿臉上。

  小姑娘一臉懵懂的看過來,應該是完全不知道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是如何大名鼎鼎的一個人物。

  陸橫沉吟一分鐘,終於是說出了一個最普通,最乾淨,最圓滑的關係,「我是她同桌。」

  梁晴虞立刻就笑了。

  小同學之間談點戀愛的事情,她也不是沒經歷過。

  「我覺得這種事,除了本人,更需要找父母或者其他能做主的長輩。至於同桌……」

  「哦。」陸橫側身坐到課桌上,歪頭,「我還是她叔叔。」

  梁晴虞:……現在的高中生都這麼會玩?

  「你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陸橫反手撐在課桌上,輕輕敲擊桌面。

  聲音輕緩有規律,跟他給人的陰狠暴躁感全然不同。

  梁晴虞看向陸橫的視線突然就變了。

  一開始,她以為這只是一個長相好看的少年,現在,梁晴虞發現,這個少年不好對付。

  他有著跟他年紀完全不符的心智。

  他遠沒有他表面表現出來的那麼暴躁性急。甚至,他比那些所謂的成年人更加成熟有心智。

  空寂的教室裡只有他們三個人,蘇綿綿的手機突然響了。

  陸橫慢條斯理的垂眸一看,是一段跳舞的視頻。

  而跳舞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女人。

  蘇綿綿手忙腳亂的把手機收好。

  羞紅了小臉。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手機會突然這樣……明明昨天她讓安安幫她搜索下載的時候,是要點進去,小人才會跳舞的。

  「看來你已經在瞭解我了。」梁晴虞對蘇綿綿的體型條件和那股子弱柳扶風的氣質都非常滿意。

  簡直就是她想像中的完美女主。

  如果她能親眼看到她跳一次舞,梁晴虞敢肯定,自己立刻就能把她定下來。

  「我很希望你能來。如果你有意願,可以來名片上面的地址找我。」頓了頓,梁晴虞道:「三天之內,如果你沒來的話,那我也不強求。」

  說完話,梁晴虞看一眼一副胡崽模樣的陸橫,就走了。

  陸橫垂眸,看到小姑娘緊緊攥著手機不放的動作,抿了抿薄唇,雙眸微眯。

  ……

  「嚷嚷,喝奶了。」蘇綿綿蹲在客廳角落,把小奶貓抱過來吃奶。

  陸橫坐在沙發上,微微偏頭就能看到小姑娘纖細的背影。

  暖黃色的燈光照下來,在她身下拉出一長條細瘦影子,嬌弱纖軟,像極了需要纏繞寄生的柔軟菟絲花。

  「喂,蘇綿綿,你真的想去嗎?」少年走過去,站在她身邊。

  蘇綿綿蹲在地上,用透著粉紅色的白皙指尖捏著小奶貓軟綿綿的貓爪子,努力仰頭,看到少年居高臨下的眼神。

  陸橫背對著光而立,身下的影子跟她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將那抹嬌弱的影子完全覆蓋。

  蘇綿綿放下手裡的小奶貓,站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伸手勾住陸橫垂在身體一側的手。

  她沒有去握他的手,而是去勾他的小手指。

  「想去的……」小姑娘低著小腦袋,聲音輕淺的就像彌散在江南青磚霧水裡的細雨,根本就聽不清楚。

  「沒聽清楚。」少年那隻被小姑娘勾著的手沒動,另外一隻手抬起,掐住她的下顎輕輕往上抬。

  「蘇綿綿,你再說一遍。」

  柔軟纖細的小手,先是勾著他的小手指,然後一根一根,慢吞吞的彎曲摸索著,直至最後每一根手指都勾住了陸橫手。

  十指交握。

  蘇綿綿緊張的深吸一口氣,然後正視陸橫,粉嫩唇瓣微微顫抖,「想去的。想要去跳舞。」

  客廳內陷入沉靜,就像少年那雙漆黑到望不見底的眸子。

  小奶貓「喵喵」叫著,磨蹭著蘇綿綿纖細的腳踝。

  蘇綿綿忍不住縮了縮腳,那隻牽著陸橫的手也想收回來,卻不想被少年狠狠拉住,然後往前一拽。

  蘇綿綿的臉撞到陸橫胸口,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她抬起那雙紅彤彤的大眼睛,生理性眼淚水還聚在裡面打轉。

  少年神色一頓,語氣凶巴巴道:「蘇綿綿,別以為你撒嬌就可以為所欲為!」

  小姑娘紅著眼睛,抿唇不言。

  陸橫對上她那雙大眼睛,心頭一軟。

  「操!去去去!」

  真他媽能為所欲為!

  ……

  第二天放學,陸橫開著超跑,送蘇綿綿去梁晴虞的舞蹈團。

  蘇綿綿坐在陸橫的超跑裡,左扭扭,右看看,然後對隔壁那輛粉紅色的小眾汽車表示出了極大的興趣。

  「陸橫,那輛車真好看。」

  那是一輛粉紅色,還長著兔耳朵的車。不過價格可能要比陸橫的少一個零。

  「怎麼,嫌棄老子的車不好看?」

  陸橫的超跑停在那裡,前後左右都不敢靠太近,生怕發生任何一點點的剮蹭就是傾家蕩產的節奏。

  甚至還有人拿出手機拍照。

  蘇綿綿則對那些人一無所覺,只一心一意的盯著那輛粉紅色的車車,然後一臉猶豫道:「不是你的不好看,是別人的太漂亮了。」

  陸橫:……

  少年油門一踩,超跑飛了出去。

  蘇綿綿再也無暇顧及那輛漂亮的粉紅色小車車,抓著安全帶閉上了眼。

  當超跑停下來的時候,地方也到了。

  「進去吧。」

  陸橫下車,把蘇綿綿帶出來。

  蘇綿綿從車裡出來,腳步不穩的晃了晃。

  陸橫看到她的樣子,忍不住勾唇笑了,那副臭臉也消失無蹤。

  梁晴虞早就等在門口,看到蘇綿綿過來,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綿綿。」梁晴虞表現出了跟她高冷外表完全不一樣的熱絡。

  蘇綿綿略微緊張,悄悄的往陸橫身後躲,被陸橫一把揪出來,「不是自己要來的嗎,嗯?」

  蘇綿綿硬著頭皮跟梁晴虞進了舞蹈團。

  裡面有很多人正在練舞,梁晴虞把小舞臺清出來,給蘇綿綿跳舞。

  「這是誰?」

  「聽說是梁老師千挑萬選的《蝶戀》女主。」

  「就是她嗎?沒見過呀。梁老師怎麼會不要天才舞者唐南笙,偏偏選她的?」

  「你沒看到剛才門口那輛超跑嗎?肯定是有背景唄……」

  一堆跳舞的小姑娘聚在一起,對著蘇綿綿指指點點。

  那邊停好車的陸橫推門走進來。

  室內比較暗,少年穿著白衣黑褲,抬腳跨進來,身後是傾瀉而入的陽光。

  「哇……」

  有人忍不住發出驚歎聲。

  身高腿長的少年不僅穿著不俗,還長得這麼帥氣俊美。

  陸橫已經習慣了這種視線。

  他隨便找了個地方坐,翹著一雙二郎腿靠在牆邊,腦袋上的小揪揪隨著他的動作微微傾斜。

  小姑娘們開始騷動。

  「真的好帥呀,去要個微信號吧……」

  「是誰的男朋友嗎?」

  那邊,梁晴虞正在跟蘇綿綿說話,「我給你拿套舞服。」

  梁晴虞讓人拿過來一套舞服,遞給蘇綿綿。

  「跳袖舞,可以嗎?」

  蘇綿綿在嗨音中跳的就是袖舞。

  梁晴虞想真正感受一下,而不是隔著屏幕。

  「嗯。」蘇綿綿點頭,拿著舞服,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陸橫身邊,把身上的小荷包遞給他,然後去後面的休息室換舞服。

  蘇綿綿的小荷包裡面裝著她的手機。

  陸橫捏著那隻荷包,單手抵住鼻子,能嗅到一股甜滋滋的奶香味。

  「帥哥,能給個微信號嗎?」

  陸橫連眼睛都沒抬,聲音嘶啞,懶洋洋的帶著一股慵懶氣息,「你要我的,還是要我女朋友的?」

  站在陸橫面前的小姑娘捏著手機愣住了,然後又氣又惱又尷尬的走了。

  陸橫嗤笑一聲,把腦袋靠在牆上,朝前面的小舞臺看過去。

  小小的舞臺上,隻打了一盞燈。

  細膩的光束下,小姑娘一襲掐腰白綢舞服,襯出纖細優美的身段。

  「綿綿,你會跳什麼?」梁晴虞拿著音箱換曲子。

  蘇綿綿想了想,「白綢舞。」

  梁晴虞皺眉,「這好像是周朝的宮廷舞?這套舞早就已經失傳了。」

  顯然,梁晴虞覺得蘇綿綿是在胡鬧。

  蘇綿綿垂眸,沒有說話。

  梁晴虞歎息一聲,道:「那我隨便放首音樂,你看著跳吧。」

  音樂聲起。

  琵琶深深,琴韻嫋嫋。

  在剔透玲瓏的琴音中,女子水袖溫柔飛舞,纏綿不絕。

  折腰、旋轉,腰袖輕柔,一舉一動,輕盈柔美,完全表現出了古典舞那種弱柳扶風的美。

  一舞畢,室內寂靜,隨後就是連綿不絕的掌聲。

  梁晴虞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

  果然,就是她。

  「梁老師,我有事找你。」突然,有人進來把梁晴虞喊了出去。

  「梁老師,我認為還是唐南笙更合適一點。」

  站在梁晴虞面前的也是舞蹈團裡的核心人物。曾經享譽全國的舞者,被歲月和社會磋磨,早就沒有了以前的錚錚傲骨。

  「梁老師,你也知道,幹我們這行的,費錢。我們舞蹈團好不容易找到的投資者,您不願意就這樣失去他吧?」

  「這是什麼意思?」梁晴虞皺眉。

  「陸嘉淵先生說了,如果我們想要投資,就必須用唐南笙。我不知道您對唐南笙哪裡不滿意了。她又有流量熱度又有話題。現在這個社會很現實,都講流量。你找的這個蘇綿綿連正統的訓練都沒有參加過。大家肯定會不服的。」

  「你剛才應該也看到她跳舞了。這樣的舞者,難道你不覺得是一種瑰寶嗎?」梁晴虞有些激動。

  「我知道。可是現在的現實是我們需要錢!唐南笙才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你用她的話,《蝶戀》也會完美成功的。」

  「不。」梁晴虞強硬道:「我的《蝶戀》,只有蘇綿綿才會讓它完美。」

  ……

  梁晴虞不顧眾人反對,選了蘇綿綿。

  這個消息一經公佈,立刻就引起了重大反響。

  先是舞蹈界憤憤不平,覺得有黑幕。

  然後上升到唐南笙的粉圈。

  因為唐南笙發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努力了那麼久,卻還是失敗了。不過人生痛苦也好,高興也好,漫漫長途,隻身一人,只能欣然接受呀。

  一聽就是有黑幕的意難平。

  唐南笙粉圈戰鬥力十足,直接就把這件事給頂到了熱搜。

  而蘇綿綿和唐南笙這兩個名字也在一瞬間變成了圍脖熱門話題。

  「臥槽,這唐南笙一定是故意的!真他媽惡劣。自己技不如人就使這樣的陰招。」周安安一邊罵,一邊在網路上舌戰鍵盤俠。

  鍵盤俠一:「現在什麼野雞都出來亂竄了。」

  老娘周安安:「你這隻雞怎麼沒拴好。」

  鍵盤俠二:「我們只看笙笙跳的。」

  老娘周安安:「路過廣場舞的時候記得閉眼。」

  鍵盤俠三:「一定是花了錢塞進去的。」

  老娘周安安:「你花錢我給你塞進去。」

  雖然形勢一面倒,但也有人表示了對蘇綿綿的支持。

  「梁老師選的一定是好的。」

  「相信梁老師的眼光。」

  周安安用力的給這群有眼光的人點了贊。

  相比起周安安的,蘇綿綿就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監急。

  「蘇綿綿,你都沒有表示的嗎?」周安安對蘇綿綿的淡定很是不理解。

  在周安安眼裡,蘇綿綿就是那種只要稍微說一點點重話,她就會軟綿綿哭泣的女孩子呀!

  現在居然這麼淡定!

  蘇綿綿歪頭,神色困惑,「要有什麼表示?」說完,小姑娘眉頭一皺,「我不認識他們。」

  也是。

  周安安一瞬間就平靜了下來。

  「這些阿貓阿狗真的是要感謝袁隆平爺爺了。」

  真是吃飽了撐的。

  還以為自己手握鍵盤就能統治天下了。

  放學後,陸橫帶蘇綿綿去練舞。

  「臥槽,陸哥你這車……換性別了?」李大鵬一臉驚悚。

  陸橫身後,那輛原本身形線條流暢的銀白色超跑變成了……粉紅色超跑?

  「指定是陸哥家的小寶貝喜歡唄。」張鑫擠眉弄眼的調侃。

  李大鵬立刻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後又發現了新大陸,「陸哥,你這兜裡,怎麼還揣著個奶嘴呢?」

  一邊說話,李大鵬一邊還要去拿奶嘴,被陸橫狠狠拍開了爪子。

  「滾!」

  李大鵬「嚶嚶嚶」的拱著大頭躲到張鑫懷裡假哭。

  張鑫安慰道:「陸哥家小寶貝的東西是你能碰的嗎?」

  那邊,蘇綿綿背著粉紅色的小書包出校門,一眼看到那輛粉紅色的車,眼睛立刻就亮了。

  不過她沒過來,而是找到了一輛銀白色的車,奔了過去。

  張鑫還在侃侃而談,「唉,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體會一下小寶貝朝我們奔過來的喜悅心情……操!周安安,奔偏了!」

  「操!蘇綿綿,奔偏了!」

  張鑫和陸橫一起喊。

  陸橫疾步過去,把打開了別人家車門,正準備坐進去的蘇綿綿給扯了回來。

  張鑫一把拉住周安安的書包,使勁抽掉了她手裡的英語單詞。

  沉迷學習,差點跟著蘇綿綿上錯車的周安安:……

  「周安安,你今天是不是沒交智商稅?」

  「張鑫,我們好像已經分手了。」周安安斜睨一眼張鑫。

  張鑫立刻鬆開手,「咳,那個你前幾日看中的包……」

  「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再多談一天。」周安安高冷改口。

  張鑫:你我本無緣,全靠包續命。

  「陸橫,這是你的新車嗎?」被扯回去的蘇綿綿一臉驚喜的看著他的車。

  其實只是貼了個車膜。

  不過這小傻子肯定不知道什麼叫車膜。

  「上車。」陸橫平復心情,打開車門。

  蘇綿綿乖巧的坐上車。

  陸橫卻沒立刻開車,而是開始跟她說話。

  「蘇綿綿,你現在去舞蹈團。那裡跟學校不一樣。你能不說話,就別說話。能不做事,就別做事。安安靜靜待著練舞,有什麼事就找那個梁晴虞,知道了嗎?」

  把蘇綿綿放出自己的視線之外,陸橫是很不放心的。

  他恨不得造個鳥籠子將這隻漂亮的小金絲雀關起來。

  只可惜,她不是真正的鳥雀。

  他一眼看到,就想藏進心底的小姑娘。

  他怎麼忍心,把她關起來呢?

  他恨不能用自己的血肉,滿足她的一切。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7:04 PM

第29章

  在蘇綿綿正式進入舞蹈團投入訓練的第一天,舞蹈團也來了一位新成員。

  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唐南笙。

  「梁老師,現在是這樣。我們認為先讓兩個小姑娘各自訓練一段時間,最後再從她們之間挑出最適合跳《蝶戀》的人,您認為怎麼樣?」

  梁晴虞雖然是舞蹈團的創辦人,但她也不能完全駁了其他人的面子。

  這樣的選擇,是無奈也是妥協。

  梁晴虞點了頭。

  不過她相信,她的選擇是沒有錯的。

  蘇綿綿換上練舞服,看著跟她同樣一身練舞服的唐南笙,粉唇微抿。

  從前,她也是與姐姐一樣,這般站在一起習舞。

  姐姐時常與她說,「綿綿,你不要跳的那麼用功,嬤嬤該不喜歡我了。」

  然後蘇綿綿便刻意出錯,鬆懈,懶怠,忍受嬤嬤的訓斥。

  姐姐則越來越優秀,時常得到嬤嬤的讚賞。

  現在站在這裡,看著唐南笙那張跟姐姐如出一轍的臉,蘇綿綿恍如回到從前。

  「大家先拉筋,然後練一下基本功。」

  兩個備選《蝶戀》女主。

  梁晴虞也不能厚此薄彼。

  雖然她中意蘇綿綿,但既然唐南笙爭取到了機會,她也會一視同仁。

  唐南笙很快去拉筋。

  蘇綿綿哪裡受到過現代舞蹈的訓練方式。

  只能懵懵懂懂的跟著唐南笙做。

  還好,蘇綿綿的身體條件很棒。

  這具身體對樂感也很熟悉。

  「控制能力,彈跳能力,旋轉,翻身等,是古典舞藝術技巧的基礎……」梁晴虞開始給她們講課。

  蘇綿綿雖然懵懂,但聽得很認真。

  相比起蘇綿綿,唐南笙則顯出幾許不耐煩。

  這些東西她從三歲的時候就開始練了。

  今天她到這裡來是學習《蝶戀》的,而不是聽這些廢話的。

  不過雖然不耐煩,但唐南笙也沒在臉上表現出來。

  「今天我們就先練這些基礎技巧。」梁晴虞說完,唐南笙沒忍住,站了出來,「梁老師,我們不跳《蝶戀》嗎?」

  梁晴虞看向唐南笙,眼神有些冷,「今天不跳。」

  唐南笙憋著一口氣,站了回去,開始練基本功。

  只是心不在蔫的動作急躁。

  蘇綿綿想了想,按照唐南笙的動作跟著練。

  她謹記陸橫跟她說的話,不能跟別人不一樣。

  「蘇綿綿,你別跟著我做!」唐南笙心裡有氣,不能對著梁晴虞發,只能對著蘇綿綿吼。

  蘇綿綿動作一頓,扭身,慢慢吞吞的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其他舞者,跟著她們一起做了起來。

  唐南笙真是一口氣被梗在胸口,燒得渾身都快要著火了。

  她到底是為什麼會輸給這麼一個連基本功都要偷窺別人的菜鳥的!

  唐南笙想起蘇綿綿跳的舞。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

  說難聽點,那不就是在亂跳嘛!

  雖然跳得確實很好,那股子提沉含腆,擰傾圓曲的氣息柔美是她不可及的,但唐南笙總是覺得她跳的舞有一種十分怪異的感覺。

  就好像……不屬這個時代?

  ……

  「每天都會秤體重,超過標準線就要增加訓練量。」臨走前,梁晴虞對舞蹈團裡面的女孩子們說了每天都會說的一句話。

  作為頂尖舞蹈團,很多人擠破了頭想進來。

  它的管理也是非常嚴格的。

  「不要以為自己吃不胖。重一兩也是重。」梁晴虞說完,尤其看一眼蘇綿綿,指了指她放在角落,鼓囊囊的小書包。

  「蘇綿綿,你今天吃了多少零食?」

  只要一休息,蘇綿綿就窩在角落吃零食。

  梁晴虞看了她一天,這小妮子就跟松鼠似得,還屯糧食。休息完回去練舞的時候還一個勁的嚼。

  蘇綿綿沒受過正統訓練,哪裡知道零食在舞蹈團裡面就是罪惡的深淵。

  以前她在嬤嬤手下時,雖然時常被嬤嬤訓斥,但吃東西的時候嬤嬤卻總是不攔她的。

  因為蘇綿綿那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就算是嚴厲的嬤嬤,都捨不得。

  再加上她實在是身子不好,吃不胖。不吃就沒力氣跳舞,嬤嬤也就隨她了。

  反正一開始練舞,蘇綿綿也只是在鍛煉身體而已。哪裡想到居然天賦驚人,還能有機會被嬤嬤推薦去百花節。

  雖然最後無疾而終,錯失良機,但蘇綿綿練舞的過程確實並沒有別人那麼苦。

  有些人,大概就是如此氣運加身吧。

  這也就導致蘇綿綿養成了喜歡在跳舞的時候吃點小零嘴的習慣。

  蘇綿綿對上樑晴虞嚴厲的眼神,乖乖站出來把收集好的垃圾零食袋子一個個拿了出來數,「一個,兩個,三個……八個。」

  數完了,蘇綿綿一本正經的彙報自己的戰績。

  練了一天只能聞聞味的隔壁其他舞者:……

  梁晴虞知道蘇綿綿沒經歷過專業舞蹈訓練,但實在是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一個狀態。

  如果從小就好好練的話,現在的蘇綿綿可能會更加的驚豔逼人。

  只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好在,現在也不算晚。

  而且梁晴虞認為,就是因為蘇綿綿的這種狀態,所以才會讓她的舞,充滿了靈氣。

  不過,不能放縱。

  蘇綿綿能更好,更完美。

  梁晴虞要做的,就是保持她的靈氣,強化她的技巧。

  「蘇綿綿,你留下來加練。」梁晴虞說完,那邊唐南笙也站了出來,「梁老師,我也要加練。」

  雖然梁晴虞十分中意蘇綿綿,但在青年舞者中,唐南笙的地位卻更加結實鞏固。

  蘇綿綿作為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根本就沒有唐南笙在那些青年舞者心裡的地位。

  唐南笙這句話一出來,幾個青年舞者面面相覷,也跟著站出來說要加練。

  梁晴虞頭疼道:「那所有人再多練一個小時吧。」

  當陸橫過來接人的時候,小東西已經累趴下了。

  她的體力實在是太差了。

  跳上一支完整的舞,整個人就已經開始氣喘吁吁地像根打蔫了的軟柳。

  小舞臺上,舞者們熱汗淋漓,肆意旋轉跳躍。

  蘇綿綿被迫也跟著轉了一圈。

  那雙細白小腿抖得跟小馬達一樣。

  大眼睛委屈的四處亂轉,在看到陸橫時眼前一亮,小嘴一癟,更加委屈。

  看來真是累慘了。

  跟著陸橫一起過來的李大鵬發出了來自五臟六腑的笑聲。

  「哈哈哈,要是能天天看到小棉花跳舞,我真是願意做個昏君啊。」李大鵬一臉癡癡的盯著蘇綿綿。

  陸橫抬手就往他嘴裡塞了一包煙。

  老子的小寶貝是你能看的嗎?

  李大鵬咬著煙,「唔唔唔」半天,艱難的拿下來後對陸橫擠眉弄眼,「陸哥,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天天看跳舞,日日不早朝。」

  張鑫停好車過來,一眼看到這麼多鮮嫩青蔥似得小姑娘,「哎,陸哥,晚上一起吃個飯唄。把小棉花的朋友們都帶上啊!」

  說完,張鑫和李大鵬相視一笑,兩個猥瑣的男人心照不宣。

  陸橫斜睨這兩個人一眼,背起蘇綿綿的小書包就把人給接回了家。

  因為練舞,所以蘇綿綿需要保持身材。

  即使她並不胖,甚至十分纖瘦。

  但既然要得到,就必須要付出。

  陸橫半夜被竜竜窣窣的聲音吵醒。

  他從床上起來,循著聲音走到廚房。

  廚房的門關著,裡麵點亮一盞小小的小桔燈。

  小桔燈裝了電池,小小一盞,可以隨便放置。

  此刻,通過那扇透明的廚房玻璃門,陸橫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蹲在地上吃零食的蘇綿綿。

  那個模糊的背影被磨砂玻璃氤氳出陰影。

  小小一隻,散著頭髮,腰線畢露,蹲在那裡,正在拆包裝。

  少年走過去,打開門。

  小姑娘被嚇了一跳,手裡的牛奶「噗啦」一下濺了出來,滴滴答答灑落一地。

  尤其是那張白瓷小臉上,糊了一半。

  身上的睡衣也遭殃了。

  「沒,沒有吃……」蘇綿綿磕磕絆絆的下意識就要毀滅證據。

  少年俯身,借著小桔燈,看到小姑娘那張被擦的乾乾淨淨的小嘴,「呵,真了不起。偷吃還知道擦嘴呢?」

  蘇綿綿心虛的睜著大眼睛,偷偷摸摸的把零食往後藏。

  一人一貓蹲在那裡,黑烏烏的大眼睛裡印出陸橫那雙眉宇淩厲的臉。

  乖巧的惹人憐惜。

  卻不想一直徘徊在她身後的小奶貓提溜著貓爪子,把蘇綿綿剛剛藏好的東西給叼了出來。

  小奶貓以為蘇綿綿在跟它玩遊戲。

  叼出來以後還把小零食放回到蘇綿綿腳邊。

  「喵~」

  人贓並獲。

  陸橫幾乎都要被她給蠢哭了,「蘇綿綿,廚房的玻璃門是透明的,你不知道嗎?」

  蘇綿綿不知道啊。

  她睜著那雙懵懂的大眼睛,粘在眼睫上的奶漬跟眼淚似得往下滑。

  流淌在香腮粉肌上,帶著淡淡的奶香味。

  陸橫蹲下來,湊近她,指腹撚上她的面頰。

  觸感滑溜溜的就像上等絲綢。

  「蘇綿綿,你自己選的路,要自己走。」說完,陸橫把那些零食沒收了。

  小姑娘拽著他的衣擺,哼哼唧唧的跟在後面。

  「就吃一點點,隻吃一點點,就嘗一口,陸橫……」

  聽到這句話,陸橫猛地停住腳步。

  蘇綿綿沒有防備,撞到了他後背。

  小鼻子撞得酸酸的。

  少年轉身,低頭俯視她,俊美面容半隱在黑暗中,透著深沉晦澀。

  「你給老子嘗一口,老子就讓你嘗一口。」

  蘇綿綿想,這是什麼意思呢?

  少年的視線落到她粉嫩的唇瓣上。

  那小巧一點唇珠,微微翹起,水靈靈的像沾著露水的櫻桃掛在枝頭,嬌豔欲滴。

  再往下,是漂亮的天鵝頸。

  即使不用力,只是微微仰著頭,也能看到漂亮的拉伸曲線,白膩如雪。

  莫名感覺到危險的蘇綿綿小心翼翼往後退一步。

  鬆開了陸橫的衣袖。

  小嘴一抿,像雪中豔麗的花瓣。

  「那,那我忍忍,你也忍忍……」後面那四個字,小姑娘的聲線顫巍巍的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嚨。

  「呵,」少年低笑一聲,「忍?你看我陸橫像是會忍的人嗎?」

  一點都不像!

  「我,我不吃了!」蘇綿綿趕緊使勁搖頭。

  小姑娘睜著那雙驚驚恐的大眼睛,裡面滿滿都是這五個字加感嘆號:你也別吃我!

  面對突然智商直線上升的蘇綿綿,陸橫真是恨得手癢又嘴癢。

  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個果味奶嘴,塞進了蘇綿綿嘴裡。

  嘬著奶嘴的蘇綿綿再也不敢奢望什麼,趕緊夾著小耳朵回了房間。

  陸橫赤腳站在冰冷的客廳裡,伸手抹了一把臉。

  操,這秋天真燥。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7:06 PM

第30章

  「蘇綿綿,你知道自己現在身上問題很多嗎?基本功不扎實,還不認真練。以為自己有點天賦就可以肆意妄為嗎?」

  訓練三天,蘇綿綿已經吃了不知道梁晴虞多少批評了。

  梁晴虞看著清冷,其實是個十分嚴格甚至可以說是脾氣火爆的人。

  蘇綿綿已經很努力,只是梁晴虞覺得還不夠。

  她認為,她可以更好。

  唐南笙在一邊拉筋,忍不住輕勾起了唇。

  她承認,蘇綿綿是有天賦,也比她跳的好。

  但這幾天下來,唐南笙就發現蘇綿綿根本就沒有半點正經的基本功可言。

  雖然梁晴虞說的動作比如絞腿蹦子她都能做對,甚至做的很好,但那些尋常的訓練動作,她卻做得磕磕絆絆的毫無章法。

  那種笨拙又不能理解現代舞蹈動作的樣子,活像是個沒開化的外圈人。

  果然半路出家的野雞就是野雞,哪裡能比得過她。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梁晴虞說完,就出去了。

  唐南笙想了想,跟出去想跟梁晴虞說話,卻不想看到她正在跟舞蹈團裡面的另外一位老師說話。

  「梁老師,我覺得你最近應該對南笙很有改觀吧?小姑娘基礎功扎實,又勤奮,可是根好苗子啊。」

  在唐南笙期待的目光下,梁晴虞卻道:「我選蘇綿綿這件事是不會變的。」

  「唐南笙是很好,也很刻苦。但跳舞這種事,刻苦的人千千萬。我為什麼會獨獨挑中蘇綿綿?就是因為她有唐南笙沒有的東西。」

  她還是,比不過她……唐南笙暗暗攥緊手,面色煞白。

  舞臺上,蘇綿綿蹲在角落,摸了摸口袋裡的果味奶嘴,還是沒拿出來。

  「我可以坐這裡嗎?」身邊傳來一道聲音。

  蘇綿綿扭頭看去,看到一個跟她同樣穿著舞蹈服的小姑娘。

  小姑娘生的也很好看,只是沒有蘇綿綿那麼精緻。

  「我是伴舞。」小姑娘坐到蘇綿綿身邊,把手裡的水遞給她。

  蘇綿綿聲音軟綿綿道:「謝謝。」

  「我叫花露。」

  花露看著蘇綿綿,臉上露出羨慕的笑,「你長得真好看。又漂亮又可愛又仙氣。」說到這裡,花露捧住臉,發出一聲歎息,「一個人怎麼能長成你這樣呢?」

  蘇綿綿聽慣了誇她的話,也對花露表示出了誇讚。

  「你的名字真好聽。」

  花露一愣,然後笑了。

  有的人,平時看上去平平無奇,笑起來的時候卻格外好看。

  花露就是這樣的人。

  「我也覺得。」

  兩個小姑娘相視一笑,友誼在瞬間建立。

  練完舞,大家各回各家。

  唐南笙拎著自己的包,走出舞蹈團,拐進一處偏僻街道。

  「怎麼不讓我去舞蹈團門口接你?」

  陸嘉淵紳士的給她開車門。

  唐南笙坐進去,臉色依舊不太好。

  「我只是不願意別人說我開後門。」

  陸嘉淵推了推眼鏡,點頭道:「好,那我以後就在這裡接你。等你演出的時候……」

  「陸嘉淵。」突然,唐南笙打斷他的話。

  陸嘉淵一臉溫柔的看向她。

  「以後,你只看我一個人跳舞,好不好?」唐南笙緊張的攥緊包。

  陸嘉淵一愣,他看到唐南笙額角冒出的熱汗,和那雙不知為何透出一股緊張和驚惶的眸子,略微沉思片刻後點頭道:「好。以後我只看你一個人跳的。」

  唐南笙露出輕鬆的笑。

  ……

  「陸哥,我聽說最近陸嘉淵往《蝶戀》裡投了錢。本來女主角都定好是咱們小棉花了,唐南笙那根蔥偏要冒出來。」張鑫坐在車上,看一眼累得癱倒在陸橫懷裡睡覺得蘇綿綿。

  小姑娘被寬大的男式外套包裹在裡面,只露出半張臉。

  白皙細膩,猶如上等美玉。

  似乎是覺得不舒服,她蹭了蹭小臉蛋,歪頭露出一隻手來,緊緊拽住陸橫的衣擺。

  指尖蜷縮,粉嫩透色,手腕跟紙一樣白。

  陸橫單手替她蓋好外套,看向前面坐在駕駛位上的張鑫。

  「陸嘉淵投了多少?」

  「三千萬。」

  陸橫眸色微深,面色冷凝,「我現在一場拳多少錢。」

  陸橫是個瘋子,他打黑拳,只帶露指手套,不帶護具。每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也正因為這樣,所以他變成了黑拳市場裡最賺錢的頂級拳擊手。

  張鑫皺眉,「三百萬。陸哥,沒必要,咱們又不是沒錢。」

  陸橫叼著煙,沒抽,只是習慣性的咬在嘴裡。

  「幫我安排一下。十場。」

  她想要的,他都會給她。

  用自己的血肉。

  ……

  最近,蘇綿綿課業停了一半。

  上午學習,下午練舞。

  接送她的人變成了張鑫或者李大鵬。

  馬上就是中秋節了。

  蘇綿綿終於再次見到了陸橫。

  天氣已經開始轉涼。

  少年穿著寬大的黑色外套,靠在超跑上,嘴裡叼著一根煙。

  天色半暗,那一點煙火星色尤其明亮,像散開的煙火。

  蘇綿綿跟花露道別後,小跑著走到陸橫身邊。

  血腥味。

  這是蘇綿綿靠近陸橫後聞到的。

  而其實,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聞到這種味道了。

  「上車。」

  陸橫拉開車門。

  蘇綿綿伸手,搭住了他開車門的胳膊。

  少年的胳膊勁瘦有力,帶著蓬勃的力量。

  路燈已經亮起來了。

  陸橫站在路燈下,身材頎長。頭上的小揪揪前幾天才剛剛剪過,剪得有些短,此刻正半耷不豎的歪在那裡,看上去有點蔫蔫的可愛。

  但跟那個小揪揪不同的是男人的眼神。

  最近幾天,男人身上的血腥味一天比一天重,眼神一天比一天陰狠。帶著淩厲而蓬勃的殺氣。

  渾身凶煞難掩。

  這樣的陸橫,讓蘇綿綿覺得心裡發慌。

  「怎麼了?」少年垂眸,朝蘇綿綿看過去。

  雖然少年極力克制,但那股子刻在血骨裡的兇悍還是表露無遺。

  他眼角有傷。

  雖然細小,但蘇綿綿還是一眼就看到了。

  小姑娘踮起腳尖,纖細柔軟的身體微微上前。她拿出自己的帕子,給他擦拭傷口。

  這麼細小的傷,陸橫根本就沒有察覺。

  現在被那隻軟綿綿的手一碰,才感覺到一點點細微的疼痛。

  「陸橫,你疼不疼?」

  曾幾何時,那個小姑娘蹲在警察局裡,也是這樣軟綿綿的問他,「陸橫,你疼嗎?」

  當時他說什麼?

  哦,他說疼。

  「不疼。」少年伸手,按住那塊手帕,拿下來塞回蘇綿綿口袋裡,然後把人塞進了車裡。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

  車裡光線昏暗,這次的蘇綿綿沒有睡覺,只是盯著陸橫不放。

  她發現,少年身上除了眼角處那道雖然細小,但蔓延細長的傷口外,手背、指骨彎曲處也帶著傷。

  蘇綿綿抿著唇,一路上異常沉默。

  回到家,陸橫去洗澡了。

  蘇綿綿趁機從房間溜出來,看到他散落在沙發上的衣服。

  黑色外套上,都是乾涸的斑斑血跡。

  怪不得,平時那麼喜歡穿白衣服的少年最近總是一身黑。

  而且還看不到人影。

  蘇綿綿蹲在沙發旁邊,拿出針線,開始繡。

  陸橫洗完澡出來,就看到看小姑娘軟綿綿蜷縮在沙發旁邊的小身影。

  深秋的天,已經很涼了。

  這樣睡在地上是要感冒的。

  陸橫走過去,把人抱起來,放回床上,然後蓋上被子。

  床頭的小桔燈被擰開,小姑娘懷裡還抱著他的外套。

  陸橫扯了扯,沒扯開。

  反倒把蘇綿綿給弄醒了。

  小姑娘抱著他的外套坐起來,懵懂了近一分鐘,才慢慢吞吞的把手裡的外套遞給他。

  陸橫一眼看到外套肩膀鎖骨處的那個繡紋。

  「這是什麼?」

  「壁虎。」

  壁虎不大,小小一隻,大概只有陸橫的大拇指那麼大,卻精緻可愛,針腳細密。

  「為什麼給我繡壁虎?」

  陸橫想起蘇綿綿喜歡在自己的衣服上繡木棉花的舉動,難道這小東西覺得自己長得像壁虎?

  少年的臉一下就黑了。

  那玩意哪裡像他了?

  呸!他哪裡像那玩意了?

  蘇綿綿仰頭,坐在床上的她小小一隻,被攏在被窩裡,青絲披散,雙眸明亮。

  「壁虎,是庇護的意思。」

  庇護……

  陸橫心尖一動。

  他攥著手裡的外套,喉結微滾。聲音有些發澀,「繡這個,幹什麼?」

  蘇綿綿抬手指了指陸橫外套上的血跡。

  這幾天,陸橫一直讓張鑫和李大鵬去接蘇綿綿,今天實在沒熬住,想這小東西想的緊,打完了拳,覺得身體狀態還不錯,就自己開車出來了。

  當他看到那背著小粉書包朝自己奔過來的小姑娘時,覺得身上的傷痛瞬間全部消失。

  房間裡很安靜。

  少年的目光晦暗不明,漆黑雙眸中暗影流動。

  他半垂下眼,將小姑娘完完整整的裝進眸中。

  「蘇綿綿,你不問我在幹什麼嗎?」

  蘇綿綿搖頭。

  那個時候,那隻暴君也曾滿手鮮血的走到她面前,笑著問她,「你不問孤在幹什麼嗎?」

  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搖頭。

  翱翔天際的高遠鴻鵠,哪裡是她這種小小燕雀能懂的。

  當時,暴君只是看著她笑,手上的鮮血滴落下來,染紅了她身上的白綢舞服。像雪中最豔麗的梅花。

  那個眼神,其中深意,蘇綿綿不懂。

  現在,少年站在她面前,突然俯身,抱住了她。

  小姑娘軟綿綿、香噴噴的,就像是天上的雲。

  舔上一口,卻甜滋滋的,像剛剛出爐的棉花糖。

  「蘇綿綿,記住了,這個世界,我懷裡以外的地方都很危險。所以……乖乖待在老子身邊,知道了嗎?」

  小姑娘眨著大眼睛,被陸橫緊緊摟著,掐著細腰,極其用力。

  「可,可是我以後還要嫁人的。」

  少年雙眸一眯,鬆開她,使勁掐住她的臉,「蘇綿綿,我發現你最近很膨脹啊!」

  蘇綿綿知道,膨脹是胖的意思,難道陸橫發現她偷吃東西了!

  小姑娘心虛的瞪圓了一雙眼,小臉蛋在陸橫手裡被捏來捏去的,像個白團子。

  陸橫太熟悉她這種小眼神了。

  他一側身,把蘇綿綿的小被子掀開。

  沒有零食。

  小姑娘僵硬了身體,偷偷的挪,然後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枕頭上。

  「起來。」

  蘇綿綿搖頭。

  她乖乖巧巧的跪坐在小枕頭上,兩隻小手放在膝蓋上,偷偷摸摸的瞧陸橫,正經的像個小老頭。

  陸橫直接伸手拎著她的睡衣領子把她給拎到了旁邊。

  然後把她的小枕頭拎起來,使勁倒了倒。

  果然,從裡面滾出三顆巧克力。

  「巧克力,巧克力……」小姑娘趕緊伸手去抓,被陸橫大手一擼,一顆不剩。

  「給你能的,嗯?怎麼不塞瓶可樂進去?」

  少年拎著她的小耳朵,扯了扯。

  「塞不下。」小姑娘萬分委屈。

  陸橫:……看來還是實踐過的。

  「哪裡來的?」陸橫掂了掂那三顆巧克力。

  「鑫兒給的。」

  張鑫?

  「誰叫你叫他鑫兒的?」少年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說,這樣叫的話,他就給我買巧克力。」

  「呵,呵呵。」陸橫發出冷笑。

  張鑫你個龜孫子,你死定了。

  少年抬手,連皮帶肉,把三顆巧克力塞進自己嘴裡,嚼爛了。

  ……

  「哎哎哎,陸哥,誤會,誤會!」張鑫被陸橫壓著揍了一拳,捂著肚子蹲在地上討饒,然後一本正經的告狀道:「這事的主謀不是我,是李大鵬!你知道那貨讓小棉花管他叫什麼嗎?」

  「叫什麼?」陸橫動了動手腕,面無表情地盯著張鑫。

  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打人工具。

  「叫鵬哥哥。」

  張鑫故意掐著嗓子,話說完,就看到原本還一臉喜滋滋拎著可樂過來的李大鵬一溜煙的往後跑。

  「操!李大鵬,你還是不是兄弟!」張鑫扯著嗓子使勁吼。

  陸橫一側頭,順著張鑫的手指方向看到李大鵬。

  他手裡的外套猛地甩過去,就把李大鵬這隻弱雞給罩地上了。

  陸橫慢條斯理地走過去,隔著外套單手掐住李大鵬的脖子。

  「鵬哥哥,你最近膽子很大啊。」

  李大鵬一身冷汗的躺在地上討饒,「陸哥,陸哥,我錯了。」

  陸橫把李大鵬剛剛買的可樂拿起來,塞進口袋。

  看來小東西那邊的可樂是李大鵬幫著買的了。

  「陸哥,作為賠罪,我跟大鵬準備請舞蹈團吃個飯。小棉花以後如果真的在這塊定居了,那也得搞好內部關係不是。」張鑫跑過來,討好的笑。

  陸橫神色一頓,顯然是被說動了。

  李大鵬趕緊掙扎著從外套裡爬出來,「陸哥,我們請,想吃什麼儘管點。」

  陸橫慢悠悠斜睨兩人一眼,「去『月月食』吧。」

  張鑫和李大鵬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月月食是個私家小廚。

  價格非常公道,一盤青菜三百塊的那種。

  張鑫和李大鵬雖然家裡有錢,但平時的零花錢也是被限制的。

  這樣一頓吃下來,真是大出血。

  兩人哭喪著臉,去月月食定位置。

  不過只要一想到馬上能見到舞蹈團裡面那些漂亮的小姑娘,立刻覺得出點血算什麼。

  ……

  蘇綿綿在舞蹈團裡面的關係比較尷尬。

  舞蹈團裡面的人踩高捧低,除了花露,根本就沒有人願意跟她說話。

  而這次,聽說要吃飯,除了唐南笙沒有去,大家都去了。

  原因在於門口那三輛豪車和靠在豪車旁邊帥炸天的陸橫。

  陸橫靠在車門旁邊,看到那堆聚在舞蹈團門口,推推搡搡故作高傲的人,嗤笑一聲。

  蘇綿綿率先帶著花露走過來。

  「你好,我是花露。」花露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李大鵬?

  張鑫大跌眼鏡,壓低聲音跟陸橫說話,「臥槽,陸哥,那姑娘腦袋被門夾了吧?怎麼會看中李大鵬的?」就算是要撩,頭一個撩的也是他陸哥啊!沒看到那邊那群都眼冒綠光了嗎?

  就算再不行,也會把目光放到張鑫身上,哪裡見過直衝李大鵬的?

  按照平時規律,李大鵬可是連他們的剩菜都撿不著的啊。

  李大鵬面對花露,意外的十分平靜。

  因為他心中只有他陸哥。

  信陸哥,得永生。

  對於李大鵬的冷淡,花露有些傷心,但她沒有放棄,只要有機會就會挨著他說話,甚至吃飯的時候還挑了位置,坐在他旁邊。

  蘇綿綿盯著一桌美味佳餚,想起梁晴虞的耳提面命,再看一眼周圍基本都不怎麼動筷子的舞蹈團小姑娘們,努力忍住了自己的食欲。

  「吃點吧。」陸橫大剌剌的歪著身體坐在椅子上,沒管那些斷斷續續投射過來的視線,給她夾了一顆櫻桃肉。

  蘇綿綿看著色澤鮮豔,圓滾可愛的櫻桃肉,沒忍住,吃了一顆。

  這一吃,就沒停下嘴,最後喝了整整一碗酒釀圓子,然後成功……醉了?

  一頓飯,舞蹈團的人什麼都沒撩到,甚至還被少年用犀利的視線審視了一圈。

  她們如坐針氈,飯吃得跟鴻門宴一樣。

  「綿綿就拜託你們,多多照顧了。」

  陸橫站起來,氣勢凜冽,深沉幽暗的視線在飯桌上轉一圈,把這群小姑娘都嚇得不輕。

  根本就不敢有其它想法,只管使勁點頭。

  ……

  吃完飯,大家散了。

  蘇綿綿被陸橫抱在懷裡。

  少年一隻手托著她的小屁股,一隻手抬著她的腰,像抱嬰兒似得。

  小姑娘喝了酒看,面頰粉紅,趴在他胸口,兩隻纖細的胳膊還乖巧的圈住了他的脖子。

  小腦袋微微斜靠著蹭了蹭,整個人乖的不行。

  看著蘇綿綿的醉模樣,陸橫壞心突起。

  他貼著她的小耳朵,聲音細啞道:「蘇綿綿,叫哥哥。」

  小姑娘哼哼唧唧半天,軟綿綿的聲音哼哼唧唧的就像是沾了蜜糖,「哥哥……」

  陸橫直覺一股熱意從腳底板直衝頭頂。

  操,真他媽爽!

  李大鵬那貨還挺有腦子的!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7:09 PM

第31章

  《蝶戀》的演出定在中秋節那天。

  還有三天,就要把真正的女主角定下來了。

  梁晴虞把《蝶戀》男主帶來了。

  男主叫肖毅。

  古典舞難出男舞者,肖毅是個基本功很扎實、很乾淨的男孩子。

  而作為一名古典舞的男舞者,肖毅在《蝶戀》這部戲中雖然戲份少,但卻舉足輕重。

  梁晴虞看中他,也是因為他身上有跟蘇綿綿一樣乾淨的靈魂。

  「《蝶戀》的第一部分你們都學了一個星期了。這是肖毅,你們以後就跟他一起練舞,磨合一下。」

  肖毅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

  長相偏嫩,白白淨淨的站在那裡,帶著屬舞者的纖細身線。

  唐南笙率先走過去,邀請肖毅一起練習。

  蘇綿綿在旁邊一邊拉筋,一邊盯著肖毅和唐南笙。

  雖然是第一次,但肖毅和唐南笙配合的很好。

  「我們再來一遍吧?」唐南笙才不願意鬆手讓肖毅去跟蘇綿綿一起跳舞。

  肖毅卻搖頭,「蘇綿綿還沒練呢,我陪她練一會。」

  肖毅很公平,每次都陪一小段。

  唐南笙卻覺得極度不爽。

  她被遷就慣了,覺得自己受到了肖毅的排擠。

  晚上,陸橫來接蘇綿綿回家。

  他穿著那件黑色外套,肩膀上的壁虎刺繡張揚的裸露,就像男人囂張跋扈的性格。

  少年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舞蹈團裡面的小姑娘們雖然知道他脾氣差,不好相處,但還是忍不住的偷看。

  蘇綿綿正跟肖毅在舞臺上練舞。

  相比起現代舞的肌膚相貼,熱情似火。

  古典舞更講究意境相融,靈魂共鳴。

  蘇綿綿跟肖毅的肢體接觸並不多,只有一個比較親密的舉動。那就是肖毅扯著蘇綿綿的水袖,把她卷吧卷吧拉到懷裡,虛虛的搭住她的腰。

  對於這個動作,蘇綿綿有些羞恥。

  但她一想到大街上那些手拉手的男男女女,就覺得自己不能這麼封建愚昧。

  現在都9012年了!她要改革開放,走向世界!

  少年面無表情地站在舞臺下面,看到上面的情景,下意識攥緊了手。

  媽的,爪子放哪呢!

  肖毅似乎也感受到了來自台下的惡意。

  當即就鬆開了手。

  他一扭頭,對上少年陰狠霸道的眼神。

  年紀輕輕的少年,身高腿長的站在那裡,就像是頭蓄勢待發的猛獸,下一刻就能衝上來把他撕碎。

  嬌弱的肖毅選擇早點下班自保。

  唐南笙看著被陸橫牽走的蘇綿綿,暗暗咬唇。

  這一天,唐南笙的脾氣都不順,回到家也是在發脾氣。

  「這個蘇綿綿奇奇怪怪的。她小時候可是四肢不協調的人。怎麼可能突然就那麼會跳舞了?」唐南笙她媽一臉奇怪。

  「小時候是小時候的事。」唐南笙非常不爽。

  她又想起看蘇綿綿跳舞時的那股子違和感。總是覺得十分奇怪。但不管怎麼想,都想不出奇怪的點在哪裡。

  反正,《蝶戀》女主角的位置,她是絕對不會讓給她的!

  就算不擇手段。

  ……

  蘇綿綿被陸橫牽回了家。

  最近,男人又有空了,然後做出了第一個具有裡程碑式的家常菜:番茄炒蛋。

  繼番茄炒蛋以後,是黃瓜炒蛋,燉蛋,蛋炒飯……

  蘇綿綿委委屈屈的坐在桌子旁邊,拿著小勺子舀飯吃。

  她最不喜歡吃蛋蛋了。

  吃完飯,陸橫把蘇綿綿的那件舞服拿了出來。

  小姑娘手藝很棒,自製的水袖優美纖柔,舞起來時特別漂亮,仙氣四溢。

  「蘇綿綿,給我跳一段舞吧。」

  少年大剌剌的坐在沙發上,歪著頭,搭著腿,勁瘦雙臂張開,姿勢又霸氣又痞氣。

  再加上他臉上還沒好全的傷口,更襯出一股乖戾囂張,目中無人的感覺。

  蘇綿綿捧著手裡的舞服想了想,然後點頭。

  智能機器人放出音樂,蘇綿綿踩著樂點,翩然起舞。

  小姑娘的身體線條越來越好。

  這有可能是跟她正處在發育期有關係。

  那股子被拉伸出來的曲線在水袖翩飛中若隱若現,襯托出女性青澀的柔美。

  客廳的燈光特地被調暗了。

  空出一大塊地方,任由蘇綿綿肆意飛舞。

  客廳窗簾沒有拉上,凝月落在窗前,掛在陽臺上,襯在小姑娘身後,讓陸橫想起了第一次看她跳舞的時候。

  那種心靈的震顫,直到現在陸橫都記憶猶新。

  水袖在空中飛舞,帶出細膩甜香,自陸橫眼前飛過。

  少年下意識伸手一抓,水袖落到他掌中。

  飄飄柔柔的就像女子的肌膚。

  「呀!」

  小姑娘軟綿綿的喊出一句話。

  陸橫單手一扯,她就卷著水袖,被他扯到了懷裡。

  被水袖裹得像個小粽子一樣的蘇綿綿歪歪斜斜的倒在陸橫懷裡,坐在他腿上,睜著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細細喘氣。

  陸橫單手掐著她不盈一握的細腰,突然就想起李大鵬說的話。

  現在的他,果然像是個日日不早朝的昏君。

  只想每天看美人跳舞,然後扯著水袖,把美人卷到懷裡,胡天海地……

  「陸橫,你放開我吧。」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開口,聲音糯嘰嘰的。

  陸橫的視線落到她總像是噘起來的小嘴上。

  小姑娘又嬌氣又漂亮。一看就是那種養在深閨人未識的閨秀。

  說話的時候軟聲軟氣的掐著小嗓子,走路也是一步一步慢吞吞的走。垂眸斂目,坐姿、站姿,都有自己那股子弱柳迎風的美。

  而這一切看在陸橫眼裡,就覺得她每時每刻都像是在跟自己撒嬌一樣。

  真是便宜了周朝那個狗崽子!

  陸橫哼出一口氣,覺得心口一陣不順。

  他滾了滾喉嚨,昏暗燈色下,他的眼睛裡隻容得下那一點淺粉色的唇瓣。

  微微抿著,水潤如花。

  少年的身影壓過來,不急不緩,恍如癡迷。

  蘇綿綿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他的嘴,結結巴巴的道:「感,感情的事不能勉強……」

  被捂著嘴的陸橫一挑眉,微微向後,退開,「從哪裡聽來的歪理?」

  蘇綿綿指了指身後的電視機。

  呵,歪門邪道,禍害小盆友。

  陸橫一咧嘴,整個人又顯出邪氣。

  「感情的事情不可以勉強,但身體可以勉強一下。」

  蘇綿綿:!!!

  「身體也不能……」

  「噓。」

  陸橫把小姑娘轉了個方向。讓她背對自己,然後將她小心翼翼的圈進懷裡。

  結實勁瘦的胳膊搭著那雙細白小膀子,小小軟軟一隻,乖巧極了。

  蘇綿綿僵硬著身體,緊張的感覺到身後傳來的溫度。

  濕濕潤潤的感覺貼上她的後脖子,輕輕的,就像羽毛滑過。

  從陸橫的視線角度來看,小姑娘那貼著青絲的天鵝頸是露在外面的,最漂亮,最勾人的地方。

  又乾淨,又魅惑。

  帶著一層細薄香汗,猶如凝結在白雪上的露水。

  「陸橫……」

  蘇綿綿不知道陸橫在幹什麼,她很緊張。

  陸橫鬆開她,大發慈悲道:「走吧。」

  蘇綿綿立刻像小兔子一樣的蹦躂下來溜走了,跌跌撞撞的頭也不敢回。

  陸橫一個人坐在空曠的客廳裡,抬手捂住嘴唇,舔了舔,然後無聲的笑了。

  操!真他媽香!

  嫩的他都不敢用力。

  ……

  第二天,蘇綿綿照常去練舞。

  花露作為伴舞,每天的訓練量也很大。

  臨近演出,大家的壓力都不小。

  「綿綿,你能不能把李大鵬的微信號給我呀。」上次,花露雖然主動出擊了,但沒要到李大鵬的微信號。

  蘇綿綿歪頭,「微信號是什麼?」

  花露:好吧。這種拒絕方式她接受了。

  花露露出一臉沮喪的表情,然後抱著膝蓋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話,「其實,其實我從小就是個孤兒。是李家一直資助我上學,聽說我喜歡舞蹈,還出錢讓我來學舞。不過我天資不好,到現在也只能做伴舞。」

  其實是花露對自己要求太高。能進梁晴虞舞蹈團的人,都是不可限量的人才。

  李大鵬他家世代,家底豐厚,常常資助孤兒和貧困山區的孩子,名聲極好。

  像花露這樣的,不是唯一。只不過因為她住在北市的孤兒院,所以有幸被接去李家看到過李大鵬一次而已。

  那一次,孤兒院去了很多人。

  她最小,最瘦,最容易欺負。

  小孩子們在花園裡玩,都欺負她。

  花露習慣了,她抱著腦袋,蜷縮在樹下。卻不想,一個胖墩墩的小身影衝了過來,牽著一條比他還大的狗,把那些壞孩子趕跑了。

  在花露心中,英雄大概就是李大鵬這樣的。

  雖然這個英雄灰頭土臉的還被狗拉著在地上爬了半天。像剛剛從地裡拔出來的白胡蘿蔔。

  就那一次,花露喜歡上了李家的獨苗苗小少爺。

  她努力努力再努力,就是為了有一天,能配得上他。

  花露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用力握緊拳頭,猛地站起來,「努力努力再努力!」然後一連上了好幾個絞腿蹦子。

  蘇綿綿趕緊趁機掏出一顆巧克力塞進了嘴裡。

  花露話太多,她都沒有時間偷吃巧克力了。

  而且她都沒有聽太懂,好多新詞哦,不懂呢。

  唐南笙看著面頰鼓囊囊,跟松鼠似得蘇綿綿,暗暗撇身。

  ……

  今天的訓練出奇順利。

  唐南笙沒有作妖。

  現在蘇綿綿已經能做到面對那張跟上輩子姐姐一模一樣的臉而面不改色心微微亂顫了。

  蘇綿綿握緊小拳頭鼓勵了一下自己。

  每天一小步,就是明天的一大步!

  唐南笙今天提前結束訓練,明天就是決定《蝶戀》最後女主角的時間了。

  她攥著手裡的包,視線下意識落到蘇綿綿那雙白細的腿上。

  蘇綿綿不僅比她有天賦,身體條件還比她好。

  比她更適合柔美嬌軟的古典舞。

  不過那又怎麼樣。

  跳舞最重要的,不就是腿嘛。

  毀了腿,還能怎麼跳?

  ……

  今天中秋節,是陸橫最後一場拳擊賽。

  崇尚血腥暴力的拳擊台,是男人熱血燃燒的地方。

  一旦走上拳台,你就只有兩種選擇,將對手打死打殘,或被對手打死打殘。

  「那是誰?」有新來的不認識陸橫。

  「那是個真正的瘋子,有精神證明的那種。」張鑫坐在旁邊,嘴裡叼著煙,神色淡然。

  沒有意外的,陸橫表現出了壓倒性的勝利。

  「陸哥,你手機響了。」

  張鑫把陸橫的手機遞給他。

  陸橫低頭一看,十幾個未接電話。

  操!

  少年衣服都來不及換,隨便披了一件外套就往外面跑。

  風很大,月亮很漂亮。

  花露拿著蘇綿綿的手機,不停的打電話。

  「你,你是蘇綿綿的男朋友吧?她不見了。」

  陸橫擰眉,捏著手機,青筋暴起。

  他沉默半刻,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孫麗雅,我欠你一個人情,幫我找個人。」

  ……

  「是陸橫……」

  「臥槽,不是說陸橫不在的嗎?」

  「他只有一個人,我們那麼多人,沒事的……」

  蘇綿綿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到這個地方的。她只知道自己上個廁所的功夫,就被突然冒出來的幾個男人把她拖進了舞蹈團後面的那片荒地裡。

  小雞仔一樣的蘇綿綿哪裡是這些人的對手。

  幸好花露發現不對勁,拿她的手機使勁打電話。

  小姑娘蜷縮在牆角,頭髮散亂,小腿上都是被磨出來的傷口。

  鮮血蜿蜒而下,襯在纖細白膩的肌膚上,觸目驚心的可怕。

  「閉眼。」陸橫盯著蘇綿綿,嘶啞著嗓子,扔掉了手裡的外套。

  少年氣勢太可怕,太強悍,男人們害怕的往後退。

  陸橫的名字,即使是在這群社會人心裡,也是一個禁忌的存在。

  蘇綿綿的身上被蓋了一件外套,濃厚的血腥氣包裹上來,帶著少年厚重的黑影。

  「我們回家。」帶血的手隔著一層外套,搭住她的肩膀。

  「陸橫,我要跳。」蘇綿綿使勁扯住陸橫的胳膊。

  「你的腿受傷了。」

  「我,我想去。」

  那年百花節,她沒去

  蘇綿綿是遺憾的。

  現在,她不願意放棄。

  她也想為自己,搏一把。

  即使她只是這個世間的塵埃雨燕,她也想飛出鳥巢,看看自己能飛多遠。

  少年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行啊,老子陪你。」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7:12 PM

第32章

  《蝶戀》分為三個部分:

  破繭重生的蝶。

  為愛撲火的蝶。

  折翅隕落的蝶。

  今天只需要跳第一部分。

  唐南笙跳完舞,看著空蕩蕩的舞臺,緊張地攥緊了手。

  沒關係的,她回不來的。

  梁晴虞不停的打蘇綿綿的手機,花露疾奔過來,差點跌倒,「來了,來了……」

  「啪嗒」一聲響,大門被打開,穿著舞服的蘇綿綿青絲披散,未施粉黛,就那樣被一身汙血的少年抱了進來。

  少年身姿矯健的躍上舞臺,小心翼翼的將手裡的蘇綿綿放上去。

  小姑娘落地,輕盈的像一隻蝴蝶。

  梁晴虞卻眼尖的發現她被繃帶纏住的小腿。

  幸好舞裙夠長,不然根本就遮不住。

  陸橫退到旁邊,犀利又陰狠的視線落到唐南笙那張慘白面容上,然後突然露出一個笑來。

  配上那張沾著血的俊美面容,陰鷙而瘮人。

  唐南笙下意識往後退,躲到了梁晴虞身後。

  舞臺下面,舞蹈團的評委們已經開始不耐煩。

  因為蘇綿綿遲到了半個小時。

  如果不是梁晴虞幫忙拖延,蘇綿綿根本就得不到這個機會了。

  樂起,燈暗。

  音樂低沉而舒緩。

  被束縛的蝶掙扎著欲破繭。

  一切都很靜。

  然後,靜謐的空氣中,細膩如流水般的音樂猛地拉長,拔高。

  穿著白紗舞服的蘇綿綿雙臂伸展,水袖飛揚。

  她高揚脖頸,挺直背脊,拉出身線。

  整個人如破繭而出的蝶,在花海中肆意飛舞。

  相比於唐南笙的舞,普通人都能看出來,蘇綿綿跳的更加柔美細膩,使人身入其境。

  仿佛她就是那隻蝶。

  她只是單單站在那裡,就能帶起心靈的震顫和共鳴。

  對於蘇綿綿來說,這段舞,她練了無數遍,卻總是抓不住它的精髓所在。

  而就在剛剛,她被陸橫抱在懷裡,看到滿天落日餘暉,看到站在梁晴虞身後的唐南笙。

  一瞬間,她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自己心底湧動。

  她感覺自己就是那隻破繭的蝶。

  上輩子的束縛,這輩子的卑微,都在此刻隨著那蝶繭化成殘灰,飛揚的水袖變成了她的翅膀。

  將她帶向那未知而又震顫的未來。

  一舞畢,蘇綿綿身體虛軟的倒下來。

  陸橫立刻上去將她接住。

  小姑娘青絲散落,額上都是薄汗。

  雖然腿很疼,但是蘇綿綿跳的很開心。

  她緊緊拽著陸橫的胳膊,梨渦顯露。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喉嚨幹的厲害。整個人也虛軟的說不出話來。

  「你跳的很好。」

  其實陸橫並沒有什麼藝術細胞,但他就是知道,這曲舞,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舞。

  任何人都及不上。

  蘇綿綿露出滿足的笑,台下傳來掌聲。

  如潮鴿海水般帶著心中的震顫。

  「梁老師,你的眼光果然沒錯。」

  先前最反對梁晴虞的那位舞蹈團老師一邊說話,一邊突然就哭了。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這樣掙扎在舞蹈圈裡,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卻忘記了之前的夢想和初衷。

  人生是個大染缸。

  蘇綿綿身上帶著他們缺失的那份靈魂之美。

  什麼都不用說,蘇綿綿當然被定下來了。

  ……

  「唐南笙那個臭婊子!媽的!看老娘不去活剮了她!」周安安聽到消息,趕到舞蹈團,看到正在上藥的蘇綿綿,氣得頭髮都差點豎起來。

  「要不是陸哥及時趕到,小棉花的腿就廢了。」張鑫也是拉著一張臉,尤其難看。

  當時,那些人還沒來得及動手,陸橫就趕到了

  這些傷是蘇綿綿被拖著走的時候蹭到的

  都是些皮外傷。

  只是小姑娘皮膚薄,稍微剮蹭一點,看著就尤其嚴重。

  跳舞的時候,花露給她噴了雲南白藥,上了繃帶。

  抑制住了疼痛。

  而一跳完舞,那股子疼就從骨子裡開始泛出來。

  蘇綿綿又不願意去醫院,張鑫只能把自己的家庭醫生喊來了,還叮囑不要穿白衣服。

  「陸橫……」小姑娘緊緊攥著陸橫的衣擺,疼得眼淚汪汪。

  「我來吧。」

  陸橫打拳,經常受傷,上藥的事,駕輕就熟。

  小姑娘乖巧坐在椅子上,任由陸橫給他抹藥。

  素白纖細的小腿,委委屈屈縮著搭在那裡,像截剛剛從淤泥裡出來的嫩白藕。

  張鑫瞄一眼,再瞄一眼,被周安安拎著耳朵帶了出去。

  房間裡只剩下蘇綿綿和陸橫兩個人。

  少年蹲在地上,眼睫輕垂,沾著血的手輕輕點上她的傷口,「疼嗎?」

  「疼的。」小姑娘軟綿綿的撒嬌。

  陸橫拿開手,俯身,輕輕的親了上去。

  親在膝蓋上。

  蘇綿綿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縮,撞到椅子,疼得又是一蹙眉,軟綿綿的哼唧出聲。

  「別動。」上完藥,陸橫把身上的外套替她披在身上,「先休息一下吧。」

  蘇綿綿確實是有點被嚇到了。

  她拽著陸橫的衣擺,「你陪我嗎?」

  「嗯。」少年點頭。

  蘇綿綿咽了咽喉嚨,「想要你拿著可樂陪我。」

  陸橫:……

  抱著可樂,小姑娘安心的閉上眼,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小傻子就是這點好。

  悲喜來的快,去的也快。心裡不留事。

  陸橫的視線落到她微微發紅的雙眸上,他指尖輕動,按了按她的眼角。

  紅紅的像抹了一層胭脂。

  輕輕一壓,有淚水沾上他的指尖。

  真是隻小哭包。

  ……

  「陸哥,你準備怎麼辦?只要你一句話,兄弟們就上。」

  「對!欺負小棉花,就是在我們頭上拉屎!」李大鵬用力附和。

  陸橫靠在牆上,慢條斯理的抽出煙,點上。

  煙霧繚繞間,他的眸色深沉晦暗,猶如無底深淵。

  「老子從來不吃虧。」

  說完,陸橫拿出手機,給陸嘉淵打電話。

  「喂,老子有事找你。」

  那邊,唐南笙背著包,急急走出舞蹈團,準備去找陸嘉淵。

  沒想到她走到那條偏僻街道上後,陸嘉淵不在。

  「喂,你不是說陸橫不在嗎?老子們被打成這樣,你是不是該付點醫藥費?」

  幾個鼻青臉腫,神色猙獰的男人突然冒出來,扯著唐南笙就往旁邊拖。

  「啊……唔唔唔……」

  舞蹈團旁邊的咖啡廳裡。

  陸嘉淵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陸橫,皺眉,「小橫,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陸橫剛剛打完拳就過來了。

  身上又是汗又是血,又腥又臭,臉上也都是不同程度的傷。

  怪不得陸嘉淵會露出這個表情。

  陸橫卻不在意,只是點了一杯咖啡,也不喝,就那麼慢吞吞的攪著。

  「最近,你爸怎麼樣?」

  陸嘉淵十分奇怪的看他一眼,「很好。」

  陸橫用勺子敲了敲咖啡杯,「梆梆」兩聲,又開口,「你妹妹怎麼樣?」

  「也很好。小橫,你到底找我什麼事?」

  「你姐姐呢?」

  「我沒有姐姐。」

  「哦,忘了。」

  陸橫歪著腦袋說完,扔掉手裡的勺子,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響了。

  陸橫點開,按了揚聲器。

  「啊啊啊!走開,你們要幹什麼!啊!」

  坐在陸橫對面的陸嘉淵猛地站起來,「陸橫,你在幹什麼!」

  陸橫攤手,「沒幹什麼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陸嘉淵猛地抓起陸橫的手機,「喂,南笙,你在哪裡!」

  「啊啊啊!嘉淵,嘉淵,救我!不是我幹的,真的不是我幹的……」

  陸嘉淵拿著陸橫的手機衝出去。

  陸橫慢吞吞的晃出來,信步走到咖啡廳的後面。

  那是一處巷口死角。

  陸嘉淵看著抱住腿,臉色慘白的陸嘉淵,扔掉手機疾奔過去。

  「我的腿,我的腿,不能動了……嘉淵,我的腿不能動了……」

  「陸橫,你是不是人?你居然這樣對南笙!她是跳舞的!你知道這樣會毀了她一輩子的嗎?」

  陸嘉淵朝陸橫怒吼。

  陸橫靠在牆邊,攤手,姿態隨意而囂張。

  「我可什麼都沒做。」

  陸橫確實什麼都沒做。

  他只是把那些唐南笙花錢雇的人狠揍了一頓。

  那些人不甘心,自己過來找唐南笙麻煩而已。

  而他,也只是選擇了,袖手旁觀。

  看,多麼簡單的一件事。

  「陸嘉淵,人啊,有時候,還是要動動腦子的。不能總是當狗。」陸橫踩著極慢的腳步,走到陸嘉淵身邊。

  唐南笙害怕的直往陸嘉淵懷裡縮。

  少年的眼神兇狠淩厲,帶著濃濃的嘲諷和蔑視,就像是在看肆意攀爬在地的螻蟻。

  唐南笙又恨又怕。

  她一把抓住陸嘉淵的胳膊,「嘉淵,我好害怕。」

  「沒事的,沒事的……」

  「呵。」陸橫冷笑一聲,「腿沒斷的話,老子再補一腳,保准你永遠都站不起來。」

  唐南笙面色慘白,幾乎要暈過去。

  陸嘉淵咬牙看向陸橫,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喲,報警啊?」陸橫似笑非笑的斜睨唐南笙一眼。

  果然,唐南笙立刻按住了陸嘉淵的手。

  「嘉淵,不要,我以後還要跳舞的。我的名聲不能就這樣被毀了……」

  唐南笙很心虛。

  她知道,如果這件事鬧大的話,吃虧的絕對是她。

  「嘉淵,算了吧,我們回去吧,我的腿好疼……」

  陸嘉淵把唐南笙抱起來,瞪向陸橫,「陸橫,今天的賬,我記下了。如果南笙有什麼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陸橫挑眉,明明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眼神卻兇狠的像惡鬥的獒犬。

  「這句話,老子還給你。」

  唐南笙把臉埋進陸嘉淵懷裡,瑟瑟發抖。

  唐南笙知道,如果被陸嘉淵知道她做出這樣的事來的話,他一定會懷疑自己的。

  她不能就這樣被陸橫和蘇綿綿毀了。

  不能的。

  「南笙,我們馬上去醫院。」

  陸嘉淵正準備開車走,那邊唐南笙突然說,「嘉淵,我頭暈,能給我買點甜的嗎?」

  陸嘉淵一愣,然後點頭,「好,我馬上去,你等我,千萬不要動。」

  陸嘉淵急匆匆的去買東西。

  唐南笙伸手,握住車門,推開一條縫。

  然後白著臉,慢慢的把自己的腳伸了出去,卡住。

  「唔……」

  不遠處,躲在車裡的李大鵬一臉驚歎,「臥槽,臥槽,臥槽,果然最毒婦人心!我再也不相信女人了!除了我媽。」

  張鑫也跟著搖頭,「還是陸哥狠啊。唐南笙做賊心虛,居然真的狠到把自己腿給折了,用來博同情。」

  陸橫坐在後座,翹著唇。

  呵,腦子,誰沒有呢。

  ……

  沒有腦子的蘇綿綿慢慢吞吞的抱著陸橫的外套坐起來,白嫩小臉蛋上帶著睡痕,一臉懵懂的左看看、右看看,沒看到陸橫,下意識就覺得眼眶一熱。

  她低頭,看到懷裡抱著的可樂,沒打開。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從旁邊伸出來,「噗嗤」一聲,幫她把可樂打開了。

  陸橫在舞蹈團借地洗了個澡。

  還順便借了套衣服。

  衣服是洗好的寬大古典舞服。

  少年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身上帶著淡淡的檀香味。

  穿著這件古典舞服,舉手投足間,莫名增添了幾分貴族氣質。

  那股子暴戾之感也在小姑娘面前收斂的一乾二淨。

  蘇綿綿抱著可樂喝一口。

  臉上露出滿足的笑。

  陸橫彎唇,坐到她身邊。

  已經是晚上。

  小房間裡只有一扇小窗戶。

  圓圓的像極了古代閨秀房間裡的雕花木窗。

  空氣很靜謐,只有外面不知喧囂的秋風。簌簌打落秋葉。

  蘇綿綿轉頭,看向面前的陸橫。

  如果不是房間裡其它的現代物品,她有一瞬間,居然感覺自己回到了周朝。

  房間裡開著一盞暈黃色的燈。

  少年的臉浸在燈色裡,帶著傷,鋒利的棱角似乎都溫潤不少。

  像一隻小心翼翼收起了獠牙的凶獸。

  他握住她的手,把手腕上的小月牙玉拿下來,替她戴上。

  蘇綿綿下意識往後縮。

  「蘇綿綿,我不准你拒絕我。」少年雖然沒用什麼力氣,但蘇綿綿卻完全掙脫不得。

  一慣的霸道。

  凝白的小月牙玉,在月光的印照下襯出一朵清新木棉花。掛在她纖細的腕子上,繩子繞了兩圈,還鬆鬆垮垮的。

  陸橫撚著那顆小月牙玉,就跟摸著自己那顆躁動的心一樣。

  燈光下,小姑娘神色懵懂,像一只待宰的小白羔羊。

  陸橫俯身,摟住她。

  掐著她的小細腰,貼著她的小耳朵,聲音嘶啞。

  「我把我的整個靈魂都給你。」

  說完,少年眸色認真的注視著她,將她那張臉完全收入眼中。

  夜太黑,蘇綿綿有些看不清面前男人的臉。

  「陸橫……」她剛剛張嘴,就被他打斷了。

  少年背對光源,面色不明。

  「蘇綿綿,不准把我當成別人。」

  陸橫攥著那隻軟白小手,捏在掌心,就像攏著一塊凝脂軟玉。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水闊天長,無止無境,生生世世。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7:14 PM

第33章

  蘇綿綿在夢中驚醒。

  她又做夢了。

  夢裡陽光刺目,積雪消融,暖陽初霽。

  整個氣氛卻沉甸甸的像是墜著水的氣球。只要再加一滴水,氣球就會爆炸。

  男人抱著她的屍首,雙眸猩紅。

  下旨將她蘇家上下幾百口人全部斬殺,無一生還。

  那一日,血流成河,蘇府滅門。

  蘇綿綿呆呆坐在床上,手腕上掛著的小月牙暖玉在月色的折射下發出氤氳暈色。

  那是……真的嗎?

  隔壁房間。

  陸橫猛地睜開雙眸,黑暗中,他的眼睛滲出一點猩紅駭色。

  「啪嗒」一聲響。

  床頭的燈被擰開。

  白色極簡風,是陸橫最喜歡的款式。

  因為乾淨。

  燈不亮,只堪堪照亮一角。

  陸橫轉頭,看到掛在床頭的那幅畫。

  美人攬月,折腰而舞。

  漂亮的不可思議。

  只可惜,看不清楚臉。

  少年煩躁的抓了一把頭髮,然後從枕頭下面掏出手機。

  「喂……」

  對面的張鑫大半夜的被吵醒,聲音低低的帶著惺忪睡意,「陸哥。」

  「唐南笙怎麼樣了?」

  那邊竜竜窣窣半響,張鑫打開電腦,開始打遊戲。

  「腿折了。」

  寂靜的房間內,少年仰頭看月。

  月亮凝白漂亮,乾淨的不染俗世塵埃。

  「腿折了,怎麼夠呢。」

  張鑫一愣,「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子……」

  「所以老子,留她一條命。」

  ……

  今年的秋天過去的格外快。

  馬上就要放寒假了,最後一場期末考試也如期而至。

  「蘇綿綿,三七二十四,你腦袋裡面到底裝著什麼東西,嗯?」

  蘇綿綿捏著黑筆,縮在椅子上,聲音嗡嗡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還有這玩意。問你林黛玉為什麼葬花。你怎麼說的?」

  小姑娘委委屈屈道:「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蘇綿綿,你要是再半夜玩手機不睡覺,老子就把你手機扔馬桶裡衝掉。」

  不教作業,叔慈女孝。一教作業,雞飛狗跳。

  「那她為什麼葬花?」蘇綿綿發出了來自靈魂深處的疑問。

  陸橫一口氣梗在喉嚨裡,「閒的!」

  他就是閒的!

  「哦。」小姑娘點頭,慢慢吞吞的在試卷旁邊寫上:閒的。

  陸橫:我他媽……

  在一陣雞飛狗跳中,蘇綿綿以三門總成績十五分的優良成績完美進入寒假。

  《蝶戀》的訓練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

  演出前,梁晴虞為了讓蘇綿綿放鬆心情,還給她放了個年假。

  年假中的蘇綿綿深受電視劇荼毒,半夜三更劈著腿,拉著筋,還在看。被陸橫教訓了好幾次,依舊堅強的窩在被窩裡不肯屈服。

  「嗚嗚嗚嗚,死了……」

  陸橫不耐煩的把手裡的煎蛋往桌上一扔,操心的跟老父親一樣。

  「蘇綿綿,吃飯!」

  「陸橫,他死了……」

  小姑娘紅腫著眼睛看過來,白嫩小手指著電視劇裡面的人物,哭得肝腸寸斷。

  「沒死,那都是演出來的。」

  「死了的。」小姑娘不信,依舊哼哼唧唧的哭。

  「那你這電視劇挺費人啊。」陸橫說完,走過去,掐了一把蘇綿綿的小臉,「洗臉去,帶你去個地方。」

  蘇綿綿乖巧洗臉,吃完放,跟陸橫一起出了門。

  外面被漫天白雪覆蓋,銀裝素裹猶如童話世界。

  蘇綿綿縮著脖子,戴著鵝黃色的絨線帽,小小的臉被圍巾遮住一半,只露出那雙貓兒似得圓眼睛。

  水霧氤氳的透出一層光色。

  陸橫最討厭下雪天了。

  不明所以的討厭。

  但其實比起下雪,他更討厭下雪以後,雪化的日子。

  那種竜竜窣窣流水的聲音,就像是粘稠的鮮血滾過肌膚,帶著從心底裡抽出的血肉悲傷,幾乎要將他壓垮。

  雪太大,不能開車,陸橫帶蘇綿綿去坐地鐵。

  蘇綿綿第一次坐地鐵,完全不熟悉。

  她跟在陸橫身後,看著那個閘機一開一合的,像頭吃人的小怪物。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攥住了陸橫的衣擺。

  小姑娘軟綿綿的跟在後面,身上帶著淡淡的奶香味。

  陸橫帶著人走過閘機,等地鐵。

  蘇綿綿卻是突然被一個東西吸引住了視線。

  陸橫順著蘇綿綿的方向看過去,發現了……自動販賣機?

  「可樂。」果然,這隻小傻子對可樂念念不忘的程度堪比他對她念念不忘的程度。

  「沒錢。」

  陸橫說的斬釘截鐵。

  「不貴的。」蘇綿綿已經清楚這裡的物價了。

  一罐可樂,三塊錢。

  不貴噠。

  她以前買個首飾,都要好幾十兩銀子呢。

  「陸橫,買可樂吧。」

  「不買。」

  蘇綿綿跑過去,通過透明的飲料販賣機往裡面使勁瞅。

  然後拿出包包裡的地鐵卡,放在飲料機上刷。

  「刷卡,滴滴滴……」

  「蘇綿綿,你在幹什麼?」陸橫簡直都要被這小傻子氣笑了,「你從哪裡學來的?」

  「電視。」說完,蘇綿綿繼續一本正經,十分驕傲的刷卡。

  她可不傻。

  「滴滴滴……」一邊使勁刷卡,蘇綿綿一邊還在給它配音。

  後面排隊的情侶忍不住笑了。

  「帥哥,小女朋友這麼可愛,就幫她買了唄。」

  陸橫靠在飲料販賣機旁邊,朝那對情侶掀了掀眼皮。

  少年的目光深邃黝黑,帶著一股深沉的暗色。

  那根本就不是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東西。

  不過這對情侶還是被陸橫的顏值驚豔到了。

  少年紮著一個小揪揪,兩邊鬢角剃光,穿著一件單薄的皮夾克,跟他身邊裹成球的蘇綿綿完全不一樣。

  身高腿長的站在那裡,就是一道使人側目的風景線。

  「陸橫,滴滴不出來。」

  蘇綿綿踮起腳尖,去拿陸橫塞在皮夾克裡面的地鐵卡,繼續「滴滴滴」。

  「車來了。」

  陸橫伸手一把扯住蘇綿綿的圍巾,拽著人就進了地鐵。

  沒喝到可樂的小可憐蘇綿綿趴在地鐵門口,看著面前變化多彩的廣告,一陣驚奇。

  「好快哦,陸橫,比你開的車還要快……」

  當然沒陸橫開的車快,只是陸橫從來沒在她面前飆過車。

  小姑娘長得好看,說話軟綿綿的童言童語,惹得周圍的人都往這邊看。

  然後紛紛露出老母親一樣慈愛的眼神。

  陸橫就靠在車門上,任由蘇綿綿扯著他的衣擺嘰嘰喳喳的說話。

  「陸橫,那個人為什麼要把手伸進別人的包包裡啊。」地鐵進入隧道的時候,地鐵門上清晰的印出蘇綿綿身後的兩個人。

  蘇綿綿這句話一出來,那個被偷的小姑娘終於從陸橫的盛世美顏中清醒過來,尖叫著去拉包。

  那個偷錢的男人面色兇惡的瞪向蘇綿綿,甚至用手指著她,無聲的放狠話。

  陸橫神色慵懶的側身,然後猛地抬腳一踹。

  男人就被飛踹出去,撞到了地鐵門。

  「哐當」一聲發出巨響。

  正好這個時候,地鐵停了。

  男人捂著胸口爬出去,沒爬多遠就被熱心群眾抓住。

  陸橫牽著蘇綿綿出去,繞過那堆人,然後從飲料販賣機裡給她買了一罐可樂。

  「蘇綿綿,以後出來少說話。」

  被可樂堵住了小嘴嘴的蘇綿綿使勁點頭。

  「吸溜吸溜」的喝著可樂。

  天氣太冷,小姑娘也不怕涼,喝得起勁,連小鼻涕泡都給凍出來了。

  「蘇綿綿,給我喝一口。」

  陸橫看她一眼。

  蘇綿綿十分猶豫,但還是心地善良的把可樂遞了過去,「你喝一點點哦。」

  「好啊。」

  陸橫伸手握住她拿著可樂的手,然後俯身,猛地抬起來往嘴裡灌。

  少年肺活量驚人,喉結滾動,幾口下去,原本還滿滿的可樂罐子就……空了?

  蘇綿綿呆愣愣的舉著手裡的可樂罐子,翻過來倒了倒。

  裡面顫顫巍巍的滴出一滴可樂液體來。

  小姑娘紅著大眼睛,控訴的看向陸橫。

  陸橫把那個空罐子抽出來,抬手往前一丟。

  進了垃圾桶。

  「不准哭。」陸橫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蘇綿綿吸了吸小鼻子,聽到男人說,「等一下帶你去吃草莓蛋糕。」

  小姑娘咽了咽喉嚨,硬生生把眼睛裡的眼淚憋了回去。

  ……

  陸橫帶蘇綿綿去的地方是北市的一個影視基地。

  李大鵬他舅王長谷正在給一部歷史劇做藝術指導。

  「我找王長谷。」陸橫牽著蘇綿綿,大剌剌的進去。

  工作人員一看陸橫這派頭,不知道底細,也不敢得罪,特意把人帶到了王長谷現在待的地方。

  這是一座巍峨的宮殿。

  雖然只是臨時搭建起來的,但聽說是斥鉅資,按照周朝大殿原本的規模重新復原的。

  蘇綿綿站在大殿前,小腿肚哆嗦。

  「怎麼了?」

  「我們怎麼進宮了……」

  在蘇綿綿心裡,皇宮是個高貴又可怕的地方。

  因為那隻暴君常常跟她說,「宮裡有吃人的老妖怪。」

  這也就導致蘇綿綿對皇宮充滿了恐懼。

  出嫁的時候,她只要一想到以後日日夜夜要住在那宮殿裡,被吃人的老妖怪盯著,就害怕的不能自己。

  「這是戲臺子,假的。」陸橫斟酌一番,用蘇綿綿聽得懂的話告訴她。

  蘇綿綿下意識鬆一口氣,點頭。

  原來是戲臺子呀,做的這麼真,她還當是真的呢。

  陸橫抬腳往裡去,蘇綿綿突然又伸手拉住他。

  繃著那張白嫩嫩的小臉,一臉緊張道:「隨便亂進是要砍頭的。」

  陸橫勾唇,俯身過去,沙啞的聲音被風吹散,「那就把你和我的腦袋串在一起。這樣,我們下輩子,也能在一起。」

  說完,陸橫直接就把蘇綿綿從那高高的門檻這邊抱到了那邊。

  腳尖落地,蘇綿綿觸到冰冷的地面,哆嗦了一下身體。

  外面雨雪飄搖,大殿裡很冷。

  陸橫抬腳跨進去,一眼看到那張龍椅,下意識覺得熟悉。

  就好像……他原本就該牽著身邊的人,坐上去。

  「小橫,來了。」王長谷從旁邊的側殿裡走出來。

  陸橫轉頭,視線落到他懷裡的那件龍袍上。

  「這是我按照畫像復原的周朝龍袍。周朝以黑為尊,天子的龍袍都是玄色的。」

  「他是怎麼死的?」陸橫突然道。

  「誰?」王長谷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個周朝暴君,陸橫。」吐出最後那兩個字時,陸橫直覺心口有什麼東西在湧動。

  「史書上記載說是暴斃。但我看野史,說是自焚而亡。」

  自焚?

  陸橫抬眸,又看向那龍椅,「周朝的宮殿還在嗎?」

  「周朝覆滅的時候,被一把火燒乾淨了。我覺得那野史應該說的沒錯。這周朝暴君確實是帶著周朝皇宮,自焚而亡的。」

  「那南市那個收錢的周朝皇宮呢?」

  「都燒成灰了,那個宮殿,是後來修繕的。」

  「是嘛。」陸橫呢喃一句,跟王長谷道:「我想看看那個周朝暴君的畫像。」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7:16 PM

第34章

  「那東西雖然是文物,但因為這次情況特殊,所以被我借出來了。現在就放在我房間裡。」王長谷領著陸橫和蘇綿綿往他的房間去。

  蘇綿綿跟在陸橫身後,下意識仰頭看向他。

  少年面容冷峻,俊美的輪廓上尚帶幾分年少的青澀。

  雖然如此,但已經跟那個暴君猶如雙生胞胎一般。

  其實蘇綿綿自己也沒弄懂,面前的這個少年,到底會不會是……那個暴君?

  「陸橫,你真的要看嗎?」

  蘇綿綿伸手,拽住他的衣擺。

  「嗯,怎麼了?」

  少年低頭,原本便深不見底的眸子在陰暗燈光的照射下,更顯出一層深沉含義。

  與那人毫無二致。

  蘇綿綿心頭一驚,搖頭,鬆開了他的衣擺。

  王長谷帶人進房間,然後戴上手套,打開一隻檀香木盒子。

  卷軸被慢慢展開,首先呈現出來的是精美的玄色龍袍。

  然後才是那個周朝暴君的整體形象。

  一般古代帝王圖,都是坐在龍椅上畫的。

  面前畫上的周朝暴君也是坐姿,身下是龍椅。不過因為他的身軀太過龐大,所以那張龍椅根本就擠不下他。

  看上去滑稽無比。

  「就這玩意?」陸橫皺眉。

  「對,就這玩意。」王長谷用力點頭。

  「就這鞋拔子臉?」

  「還有那滿臉麻子。」

  陸橫:……

  蘇綿綿站在旁邊,踮腳偷看,然後使勁捂住了小嘴偷笑。

  陸橫垂眸看她,眼神悲憫。

  被這玩意逼著強娶,怪不得會變成小傻子。

  要是他被這玩意惦記上,指不定拿柄大刀跟這坨東西同歸於盡了。

  「不過這畫肯定不准,也就這龍袍看著還算正統。」王長谷說完,正準備收起畫,那邊陸橫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胳膊。

  畫已經被上了一層封模,防止被人破壞。

  陸橫的指尖堪堪觸到那件龍袍的肩膀處。

  那裡有一隻刺繡壁虎。

  王長谷開口道:「壁虎,就是庇護的意思。不過這作惡多端的暴君居然會有人給他繡這個?」

  陸橫收回手,終於相信,身邊的小姑娘,是來自六百年前的周朝。並且還差點嫁給面前這坨東西。

  「你剛才說,這幅畫像不准?」

  「當然了。這幅畫是周朝滅亡後,新任皇帝命人所畫。你想想啊,這後頭的皇帝怎麼可能會給前面的皇帝開美顏相機呢?當然開的是醜顏特效了。」

  說完,王長谷把畫放回去。

  「既然來了,就一起吃頓飯吧。我叫了火鍋。」

  「什麼叫火鍋呀。」蘇綿綿冒出小腦袋。

  自從開始跳舞後,小姑娘就格外控制飲食。

  雖然饞嘴,但還是會努力忍住。

  「你怎麼把她帶來了?」王長谷斜睨蘇綿綿一眼。

  自從上次蘇綿綿在王長谷家拆了他的台之後,王長谷就覺得這隻軟團子雖然長得乖巧可愛,但怎麼看怎麼不順心。

  「來,你說說,這次的畫像有什麼問題呀。總不會還是假的吧?」王長谷轉頭看向蘇綿綿。

  蘇綿綿想了想,道:「人是假的,衣服是真的。」

  王長谷笑了,「這些我剛才都說過了。你再說說還有什麼其它不同的地方。」

  蘇綿綿努力想了想,正準備說話,就被陸橫一把捂住了嘴。

  「火鍋呢?」

  「哦。我還沒訂呢。」王長谷被一打岔,趕緊去訂火鍋。

  他本來就是逗著蘇綿綿玩的,王長谷也沒把這茬事放心上。

  王長谷一走,陸橫立刻就一把掐住她的小嘴嘴,使勁擰了擰,「蘇綿綿,給你能的,嗯?」

  蘇綿綿立刻搖頭。

  陸橫鬆開她,看著她被自己掐紅的小嘴。白嫩肌膚上隱隱透出粉紅,上下兩個手指印。

  可憐又可愛。

  乖巧極了。

  「蘇綿綿,那隻壁虎是你繡的?」

  「哪隻哦?」

  「就那隻鞋拔子身上的壁虎。」

  蘇綿綿想了想,點頭。

  「呵,」陸橫冷笑,「你怎麼那樣的貨色都看得上?」

  「其實他,長得好看的。」

  暴君雖然暴,但卻是周朝有名的美男子。

  其灼灼風采,整個周朝,無人能出其右。

  只是大家貴女,都被他暴躁狠戾的性格嚇跑了。

  「那你說,是老子好看,還是他好看?」心裡不爽的陸橫猛地低頭,用力把自己的臉杵到蘇綿綿面前。

  蘇綿綿仔仔細細盯著陸橫看。

  小姑娘的眼睛又乾淨又漂亮,清晰印出陸橫那張臉來。

  純真的毫無雜質。

  少年面色不變,露出外面的耳朵卻是微微發紅。

  蘇綿綿看完了,眨了眨大眼睛,「還是他好看一點哦。」

  陸橫面無表情地伸手,一把罩住了蘇綿綿的臉。

  就會惹他生氣。

  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

  真是隻磨人的小妖精,哪裡像是個從古代來的,不知開化的古人!他看她會氣人的很!

  真是……陸橫不解氣的使勁揉了揉她的小臉,軟綿綿的像個糯米團子。

  「陸橫,你怎麼又生氣了。」一天要暴躁八百回的少年頭也不回的走在前面。

  蘇綿綿顛顛的跟上去,小心翼翼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去勾他的小手指。

  陸橫沒動,只是微仰了仰下顎,不著痕跡的露出一抹笑。

  走到一半,陸橫臉上的笑突然一斂。

  「喂,蘇綿綿,你還這樣勾過誰?」

  陸橫把兩個人勾搭在一起的小手指亮出來。

  空無一人的大殿上,小姑娘低頭,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呵。」

  陸橫冷笑一聲。

  他知道了。

  莫挨老子!

  ……

  三個人坐在王長谷的房間裡吃外送海底撈火鍋。

  王長谷雖然是個教授學者,但平時也喜歡喝一點酒。

  尤其對白酒非常喜好。

  「小橫啊,我問你個事呀。」喝了酒的王長谷噴了一嘴的酒味,「我家裡那幅美人跳舞的古畫,是不是你拿了呀?」

  陸橫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是我。」

  「哎呀,大家都是朋友,你說拿了,我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王長谷拍了拍陸橫的肩膀。

  「哦?」陸橫漫不經心的應一聲。

  「最多把你放進去涮涮。」王長谷指著那火鍋點了點。

  母胎單身的王長谷教授,嗜古物如命。誰碰他的寶貝,他就跟誰急!

  蘇綿綿看著熱油滾滾的火鍋,用力閉上了小嘴巴。

  這個人,也好可怕哦。

  王長谷喝多了酒,開始碎碎念。

  說的最多的就是關於周朝的事。因為他主研究周朝。而周朝之中,他關注最多的就是那個跟陸橫同名同姓的暴君。

  「那個暴君啊,並不是守不住城。作為一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瘋子,他怎麼可能會那麼輕易的就讓那些叛軍打進來呢!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要毀了周朝啊……」

  坐在旁邊的蘇綿綿聽得一愣一愣的,小心翼翼的插嘴。

  「為什麼要毀了自己的江山?」

  王長谷喝得滿臉漲紅,「誰知道呢?興許是瘋了吧。」

  瘋了嗎……

  蘇綿綿垂眸,她想起來昨天晚上做的夢。

  那麼真實,那麼悲傷。

  就像是真實發生在她面前一樣。

  透過刺目的冷陽,蘇綿綿能感覺到男人的痛徹心扉和心如死寂。

  她又想起繡床頭刻的那行字。

  那是她死後,他看到的世界嗎?

  「看起來,確實是瘋了。」

  陸橫說出這句意味不明的話,然後仰頭,灌下一杯酒。

  陸橫的酒量一直不錯,喝了整整一瓶白酒,也是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王長谷就不行了。

  他趴在桌子上,早就睡死過去了。

  陸橫站起來,走到那個檀香木盒子面前,然後伸手,把它打開。

  畫卷上的周朝暴君真的非常醜。

  身體像豬,臉像鞋拔子,上面還全部都是麻子。那雙眼睛被肥肉擠在中間,居然還是三角形的。

  不過陸橫的目的並不是這幅畫。

  而是古畫上那件玄色龍袍肩膀上的刺繡壁虎圖樣。

  「陸橫,你要幹什麼呀?」蘇綿綿吃得小嘴紅紅,正「呼啦呼啦」不停喘著氣兒。

  「呵,」少年冷笑,「摳掉它。」

  「不行!」原本睡死過去的王長谷突然跳起來。明明已經神志不清,卻還是堅強的把畫搶過來,抱進了懷裡。

  「我看誰敢動我的寶貝!誰敢!」王長谷抱著古畫,面色漲紅,使勁的指向旁邊的柱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要動我的寶貝?」

  情緒太過激動,王長谷一屁股跌坐在地,懷裡的畫卷攤開,他躺上去,不停的蹭。

  「人家的小寶貝……爸爸愛你……」

  不得不說,李大鵬家的基因真是強大。

  那幅古畫本來就是幾百年前的東西了,哪裡禁得住王長谷這麼折騰。

  他嘴上的紅油糊了鞋拔子一臉,連帶著那隻壁虎也被他給蹭壞了。

  陸橫拿了一張毯子過來,給王長谷蓋在身上。

  然後看一眼那幅古畫。

  嗯,毀的剛剛好。

  「走吧,回家。」

  陸橫把蘇綿綿牽出房間,走到一半想起來「電視劇費人」這件事。特地領著她到演戲的地方去溜達了一圈。

  「哇……」

  蘇綿綿看著面前一排溜壯觀的古裝人群,下意識張大小嘴。

  陸橫替她罩上絨線帽,裹上圍巾,遮住小嘴。

  小姑娘圓球似得躲在大圓木柱子後面偷看。

  「陸橫,這些就是電視裡面的小人嗎?」

  「對,都是演出來的。」

  「所以電視裡面的人是假死?」

  「嗯。」

  蘇綿綿了然的點頭,覺得這個地方真是神奇。居然還有假死藥。

  「那陸橫,你會不會假死?」

  陸橫道:「老子要是死了,那就是死了。」

  蘇綿綿心口一窒,下意識攥緊了陸橫的胳膊。

  「不能假死嗎?」蘇綿綿小心翼翼道。

  小姑娘的眼神太迫切,浸著雪色流光,看上去可憐兮兮的,甚至還帶著幾絲害怕。

  「他們都可以,你為什麼不可以?」見陸橫不回答,蘇綿綿急切的踮腳。都把他身上的皮夾克扯歪了。

  小姑娘纖細眼睫上細密密的覆了一層素白凝霜,看上去乾淨又美好。

  「怎麼,捨不得我?」少年俯身,抬手按上蘇綿綿的小腦袋,抑制住舔上一口的衝動。

  「放心,老子不會死的。」

  就算要死,也死在你後頭。

  ……

  雖然沒醉,但因為喝了酒,所以陸橫在地鐵上還是眯了一會兒。

  地鐵裡人聲嘈雜。

  陸橫頭上戴著兜帽,懷裡摟著蘇綿綿,低著臉,看不清神色。

  陽光刺目,風馬喧囂。

  「陸橫,你這個瘋子!你居然將大周朝給毀了!」

  「呵,哈哈哈……」穿著玄色長袍的男人肆意狂妄大笑。

  他是瘋了。

  男人眼神冷冽,如淬毒。

  站在陸橫面前,一字一頓道:「雪化了。」

  她死了。

  陸橫猛地驚醒,下意識箍緊手臂。

  懷裡的小東西發出清晰的哼唧聲。

  男人捂住跳動的心口,眉頭狠狠擰起。

  怎麼會做這種夢?難道是因為剛才聽了王長谷的廢話?

  「陸橫,好疼。」少年太用力,被他按在懷裡的蘇綿綿不舒服的冒出半顆小腦袋,小臉被地鐵裡面的暖空調熏得紅紅的。

  陸橫垂眸,看著她,突然伸手把她裹住了半邊臉的圍巾往上拉,蓋住全臉,然後隔著圍巾親了一口。

  這種下意識的動作,帶著迫切的確定。

  軟綿綿的圍巾很厚實,根本就嘗不到什麼味。

  但少年就是覺得滿足。

  只要抱著這個暖烘烘的小東西,就覺得滿足。

  「陸橫,看不見了。」

  蘇綿綿眼前被圍巾蓋著。厚實的圍巾針腳細密,她什麼都看不到。

  嘴唇上似乎被壓了一個東西,稍觸即逝。

  蘇綿綿想,那應該是陸橫的手。

  陸橫幫她把圍巾拉下來,在一車人怪異又羨慕的目光下,牽起蘇綿綿的手。

  「回家了。」

  「哦。」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7:19 PM

第35章

  過年的氛圍越來越濃。

  蘇綿綿已經在剪紙窗花。

  小姑娘裹著毛毯,叉著腿在沙發上拉筋,腦袋上頂著一隻貓兒。

  小奶貓兒已經長大一圈,搖晃著小尾巴閉眼打瞌睡。

  沙發周圍都是蘇綿綿剪下來的窗花紙。

  各式各樣,奇形怪狀卻又精美漂亮。

  還有一堆絨絹花。

  也是她自己做的。

  雖然做的不是很好看,不能細細琢磨,但乍一看還是很像那麼回事的。

  冰冷的屋子,除了以前李大鵬和張鑫製造出來的啤酒垃圾罐和煙頭、煙屁股,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乾淨敞亮,清新溫暖過了。

  「陸橫,給你。」

  蘇綿綿拿了一朵絨絹花遞給陸橫。

  正在寫寒假作業的陸橫盤腿坐在茶几後面,抬起臉。

  少年身上穿著居家服,淺淡的白,紮著小揪揪。雖然面色有些陰冷,但看習慣了以後蘇綿綿才知道,其實少年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

  小奶貓甩著尾巴跳到茶几上,然後又跳到陸橫肩膀上,窩進他後面的兜帽裡。

  「操,出來。」

  陸橫伸手掂了掂兜帽,小奶貓「喵嗚」一聲叼住他的頭髮使勁扯了扯。

  陸橫扯著它的耳朵,還沒拽出來,蘇綿綿就心疼的把它抱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放進沙發的毯子裡,裹好,只露出一顆貓腦袋。

  再也不能找陸橫調皮的小奶貓。

  我謝謝你啊!

  「乖乖的。」

  從陸爪下把小奶貓「救」出來的蘇綿綿趁著陸橫不注意,把手裡的絨絹花給他戴了上去。

  「蘇綿綿,你在幹什麼?」少年斜瞪她一眼,手裡的黑筆沒停,還在算題。

  一心二用這種事,陸橫很擅長。

  「這是蝙蝠。戴福還家。」

  蝙蝠?陸橫算完題目,扔掉手裡的黑筆,然後拿起手機一照。

  操!這麼大的蝴蝶結,你他媽說是蝙蝠?

  「你家蝙蝠是蝴蝶結?」

  「什麼是蝴蝶結?」小姑娘一臉懵懂無知。

  「就是這玩意。」陸橫指了指自己腦袋上頂著的玩意。

  「這是蝙蝠。」蘇綿綿一本正經的糾正。

  陸橫:……行吧。

  門鈴響了,陸橫站起來去開門。

  打開門,李大鵬抱著一箱啤酒,率先擠進來,然後一眼看到陸橫小揪揪上戴著的絨絹花,沒憋住,直接笑的在地上打滾。

  「哈哈哈哈……陸哥,哈哈哈……」

  「李大鵬,你現在就可以滾。」

  陸橫面無表情的說完,通過大理石地面看到自己腦袋上的蝴蝶結,面色不變,雙耳微紅,直接擼了下來。

  然後放進了口袋裡。

  除了李大鵬,張鑫和周安安也一起來了。

  這對塑料情侶每天都在以包包維持生活醬紫。

  按照周安安的說法,「髮型可以亂,妝可以花,包包不能斷!」

  周安安這個控包狂魔,不是隻喜歡貴的,她喜歡千奇百怪,越奇葩越好的包。

  當然,貴的也多。

  不過幸好,還在張鑫能負荷的範圍內。

  只是有時候要吃幾頓泡面,只能加一個蛋這樣維持生活。

  「陸哥,你們家怎麼什麼都沒有啊?零食呢?水果呢?」李大鵬從地上爬起來,立刻嚷嚷開。

  小奶貓縮在毛毯裡,還被他拎出來好一頓擼。

  陸橫走進廚房,拿了一盒番茄出來。

  拍在李大鵬面前,「水果。」

  「就這玩意?水果?」李大鵬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是?」陸橫反問。

  李大鵬想了想,點頭,然後又搖頭。

  他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又說不上來。

  蘇綿綿小小聲的湊過去跟一臉不耐煩的陸橫說話,「我們沒有糖果子。」

  「什麼糖果子?」陸橫一臉奇怪。

  「甜甜的蜜煎珍果,棗兒糕,蜜酥,市糕,韻果,小糖酥……」小姑娘一連串兒說出來。

  少年的眉頭越擰越緊。

  這些都是什麼玩意?

  「過年的時候準備糖果子放在果盒裡吃,象徵日子甜美,團圓。」

  蘇綿綿踮著腳尖,湊在陸橫身邊,小手手抱在一起,雙眸亮晶晶的泛著星光。

  陸橫看一眼正在客廳裡擼貓的三人組,抬手一扯,就把蘇綿綿給拉進了廚房。

  雖然說是開放式廚房,但蘇綿綿被陸橫往料理臺上一放,小小一隻,陸橫再那麼站在她面前一遮,小姑娘立刻就被掩蓋住了。

  連一根頭髮絲兒都看不見。

  「那個暴君送過你,嗯?」

  那日過年,蘇府受到了豐厚的榮寵。

  上百種果品,還有一併送過來的珠玉寶器,戲具等物。幾乎將蘇府淹沒。

  整個皇城都知道蘇府要發達了,卻不知道這無上榮寵,其實隻系於蘇家小女一身。

  「嗯。」蘇綿綿剛剛點完小腦袋,就被陸橫掐著細腰從料理臺上抱了下來。

  「走。」

  大冬天,外面還在落雪。

  陸橫開車,帶蘇綿綿出去了。

  他找了最近的一家零食店,牽著人,拿出卡,面無表情道:「全要了。」

  「啊?」營業員一臉懵逼的沒反應過來。

  「全部,幫我搬上車。」陸橫不耐煩的叩了叩營業台。

  「帥哥,你真的全要了?」營業員一臉的不可置信,「全部?這些?那些?」

  「對。」

  一間面積頗大堪比小型超市的零食店,就這樣被陸橫打圓包場了。

  「不好意思,我們現在沒貨。」

  剛剛進來的幾個顧客還沒站穩腳跟,就被營業員客客氣氣請了出去。

  為了裝零食,陸橫開了張鑫的五座車。

  後背箱被塞滿,後座被塞滿,還塞到了副駕駛位上。

  蘇綿綿一臉呆愣的坐在裡面,營業員把最後一棵放在門口裝飾用的小金橘福樹也送給了他們。

  「這是在幹什麼?」

  「拍戲嗎?不是吧。」

  周圍湧過來一群圍觀群眾,不停的用手機拍照。

  幸好陸橫和蘇綿綿出門前各自戴了口罩。

  關上車門,陸橫啟動車。

  「呼啦」一下,車子往前三米,蘇綿綿被零食下埋半米。

  「陸橫,我不見了……」蘇綿綿使勁的從零食堆裡伸出一雙細胳膊,努力的想表現出自己的存在感。

  「吃吧,吃完你就出來了。」

  少年一邊優哉遊哉的開車,一邊斜睨一眼小東西。

  呵,那種鞋拔子臉,怎麼比得上他。

  ……

  玩了一天,蘇綿綿還吃了一點啤酒,昏昏沉沉的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被陸橫抱進房間。

  「陸哥,唐南笙出院了。」張鑫在陽臺打完電話,走到陸橫身邊,壓低聲音。

  陸橫關上蘇綿綿的房門,拿出車鑰匙。

  「陸哥,你親自去?這樣,會不會太狠了?」張鑫有些猶豫。

  「你忘了,老子是瘋子啊。瘋子做事,哪裡有章法。」陸橫的臉上露出嘲諷笑意。

  他只要一想到那天蘇綿綿受的傷,就感覺渾身氣血翻湧。

  恨不能直接去黑拳市場揍上一圈。

  「行,那我陪你。讓大鵬和安安陪著小棉花。」說完,張鑫扭頭看向周安安,「安安,我們有點事。今天晚上你陪小棉花睡。」

  周安安立刻蹦起來,嘴裡啤酒味濃厚,「去收拾唐南笙那個臭婊子?算我一份,別留情。」

  「唔唔唔……」酒量頗差的李大鵬哼哼唧唧半天,沒爬起來,被張鑫拖進衛生間放在了馬桶上,並一起鎖在了廁所裡。

  晚上九點,陸橫和張鑫出發了。

  陸嘉淵從醫院,把唐南笙接回家。

  「嘉淵,是蘇綿綿,蘇綿綿做的。她嫉妒我,她害怕我把《蝶戀》女主角的位置搶走。你知道的,我跳的那麼好,她不過是個靠著陸橫走後門的人,她根本就搶不過我,所以才使了這樣的招數。」

  唐南笙從車上下來,哭著抹眼淚,一副受盡委屈,傷心欲絕的樣子。

  「沒關係的,笙笙,這件事交給我就好了。」

  陸嘉淵不停地安慰她,直到唐南笙情緒穩定,才戀戀不捨的走了。

  看著陸嘉淵消失在街口的背影,唐南笙伸手抹了一把臉。

  原本楚楚可憐的表情也在一瞬間收了回去。

  蘇綿綿,都是你逼我的。

  唐南笙轉身,慢吞吞走到另一個路口,打車回家。

  雖然陸嘉淵對她言聽計從,但唐南笙卻還是不敢告訴他自己的真實住址。

  不是害怕陸嘉淵對她做什麼事,而是害怕自己的窮酸暴露。

  她真是討厭死這個窮地方了!

  誰會知道,在學校裡風光無限的女神唐南笙,居然會住在這種地方呢?

  到處都是垃圾,到處都是污水,連晚上睡覺都能聽到對面孩子的哭鬧和夫妻的怒駡。

  甚至還有醉漢半夜砸酒瓶的聲音。

  唐南笙暗暗攥緊拳頭。

  窮不可怕,可怕的是窮一輩子。

  她那麼努力,就是為了擺脫貧窮。

  不管用什麼手段,她都不能讓自己永永遠遠的被束縛在這種地方。

  出租車停在路口,進不去。

  唐南笙下車,自己走回家。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寒風呼嘯,夾雜著冰粒子,打在臉上生疼。

  路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壞了。

  一閃一閃的,忽明忽暗。

  唐南笙抬眸看一眼,暗暗咒駡。

  下了雪,積水橫流,地上坑坑窪窪的不好走。

  唐南笙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帶著無限怨氣。

  「喂,陸嘉美?你上次給我找的人為什麼會反過來對付我?你知道蘇綿綿馬上就要上臺表演了嗎?如果被陸嘉淵看到怎麼辦?你就不能直接殺了她……」

  唐南笙一邊打電話,一邊說話,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腳步。

  大冬天的,路上沒有什麼人。

  更別說是這種偏僻的地方了。

  但是那盞忽明忽暗的路燈下,突然冒出一個人影。

  身材頎長的少年,穿著一件黑色的皮夾克,嘴裡叼著煙。

  星星點點的煙色忽明忽暗的被冷風吹散,帶著冰冷的溫度。

  他的手裡……是一根鐵棍子。

  陸橫往前走兩步,露出那張隱沒在黑暗中的臉。

  他吐掉嘴裡的香煙,碾爛。

  然後慢條斯理的抬起臉,陰冷的聲音在呼號的寒風中清晰可辨,甚至比那冷風更冷,像卷著刀子一樣的往唐南笙心口紮。

  「老子本來想弄死你。但是怕她害怕。所以,斷你一條腿。」

  唐南笙猛地轉身往前跑。

  路燈下,她踉蹌的身影緩慢被身後少年瘦長的身影所覆蓋。

  鐵棍高高揚起,重重落下。

  「啊!」淒厲的叫喊聲,穿透雲層,短暫而急促。

  ……

  陸橫回去的時候,周安安是趴在客廳睡的。

  他伸手打開門,進房間。

  小姑娘抱著小被子,乖乖巧巧的蜷縮在裡面,只露出半顆腦袋。

  可能是怕冷,她還時不時的要把小臉縮進去。等呼吸不順暢了,再慢吞吞的挪出來。

  那棵小金橘被她放在了床頭櫃上。

  上面掛著幾顆小巧的金橘子。

  從垃圾桶裡的果皮來看,小姑娘已經嘗過了。

  而從小金橘剩下的數量來看,一定不好吃。

  畢竟是觀賞用的小金橘,怎麼可能好吃。

  陸橫伸手,摘了一顆下去。剝開皮,扔進嘴裡。

  酸酸澀澀的,卻意外帶著甜。

  陸橫脫掉外套,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少年身上帶著天然熱度。

  蘇綿綿天生體寒,一沾上陸橫這個天然火爐就捨不得挪開,八爪魚似得黏上去。

  抱著懷裡的小東西,陸橫閉上眼。

  一個小時後,他睜開眸子,眼底泛著幾絲不可見的猩紅。

  自從那天見完王長谷,他就開始做夢。

  夢裡除了漫天白雪,什麼都沒有,然後雪一化,他就醒。

  蘇綿綿被跟著驚醒,她紅著眼,愣愣盯住面前的男人。

  「你,你……走……」反應過來的她一把抱住自己,臊的面頰通紅。

  陸橫翻身,撐在她身上。

  男人的氣息強勢又霸道的將她牢牢包裹在內。

  「我這個人呀,別人讓我往東,我就是喜歡往西。你讓老子走,老子偏不走。」

  蘇綿綿的小腦袋轉不過來,「那,那你別走……」

  「好啊。」少年露出得逞的笑。

  真他媽可愛死了。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7:23 PM

第36章

  「陸哥……」

  「操!」

  陸橫被突然出現在床邊的李大鵬嚇了一跳。

  他趕緊從被窩裡出來,把李大鵬拎了出去。

  李大鵬已經醒酒,正在找水喝,找進了蘇綿綿的房間。

  夜半,兩個人站在陽臺上,陸橫看著黑漆漆的天空,突然開口,「你說,如果她知道我的真面目,會不會害怕?」

  李大鵬想了想,「陸哥,你想聽實話嗎?」

  陸橫捏著煙,彈了彈,「想聽假話。」

  「哦。那就不害怕唄。」

  「操!滾!」陸橫踹了李大鵬一腳,轉身回房間,順便把蘇綿綿的房門反鎖了。

  陸橫也喝了酒。

  他躺在床上,閉上眼,神思漸漸混沌。

  又是漫天白雪,怎麼落都落不盡。

  不過這次,似乎多了一點東西。

  「陸橫,下雪了,你怎麼沒撐傘?」

  小姑娘撐著一柄油紙傘,穿著素衣寬袖,外罩一件白毛斗篷,小臉周圍一圈毛絨絨的斗篷帽,露出那張白細面皮,眼波流轉,猶如白雪中的一輪皎月。

  雪越落越大。

  小姑娘纖細瑩白的身影似乎要被淹沒。

  陸橫急促呼吸,他伸手,想抓住她。

  卻發現自己的手不知道為什麼炙熱如火,燙的嚇人。

  「陸橫,你好燙……」

  陸橫垂眸,發現自己穿著那件熟悉的玄色龍袍,肩膀上是壁虎刺繡。

  是夢!

  ……

  隔壁房間,沒了陸橫這個天然暖爐的蘇綿綿哼哼唧唧的抱著被子翻了個身,然後又翻了個身,直到把自己埋成蠶繭為止。

  窗外又落起了雪,竜竜窣窣的不停。

  蘇綿綿即使裹著厚厚的被褥,也還是覺得冷。

  那冷就像是從骨子裡泛出來的一樣,細膩悠長,痛經刺骨。

  蘇綿綿使勁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晃白。

  幽幽冷意攜著陰寒,包裹在她周身。

  蘇綿綿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啪嗒,啪嗒」,不遠處傳來腳步聲,蘇綿綿轉頭看去。

  這是一個巨大的冰窖,冰燈幽暗,照出暈黃色的光。

  她站在裡面,就像是螞蟻一般渺小。

  冰窖門口,身材頎長的男人抱著懷裡的女子緩慢走來。

  女子身穿紅色嫁衣,身形纖細優美。

  青絲披散,拖曳在地。被男人抱在懷中,曲線畢露。

  只是可惜,她已經沒有了呼吸。

  男人身後,是漫天的火光,還有嘈雜驚恐的呼救聲。

  外面混亂不堪,冰窖裡則安靜的嚇人。

  男人將女人放到冰棺裡,然後自己一齊躺進去,摟著她,埋首在她冰寒的脖頸間,聲音嘶啞道:「你看,我用大周朝來給你陪葬了。」

  「嘩啦」一聲,被火包圍的冰窖漸漸融化,一瞬坍塌。

  蘇綿綿猛地驚醒,最後眼前是男人那張陰鷙又眷戀的面容。

  她伸手摸了摸額上的冷汗。

  貼著肌膚上,黏膩的就像是裹了一層飴糖。

  蘇綿綿呆呆坐了幾分鐘,握著手腕上那塊小月牙玉,突然有些想不起來剛才自己做的夢了。

  明明在夢裡的時候自己還是清醒的。

  蘇綿綿突然害怕。

  她本來記性就不好,如果過些日子,忘記了以前的自己,那該怎麼辦?

  她坐起來,走到小書桌前,擰開那盞小桔燈。

  翻開空白的筆記本,蘇綿綿拿著黑筆,想了想,慢吞吞的開始寫字。

  蘇綿綿已經很習慣這裡的筆。

  畢竟她的握筆姿勢是陸橫一巴掌一巴掌教出來的。

  寫完整整一頁,蘇綿綿從頭又看了一遍。

  然後發現,滿滿一頁上,都離不開一個人。

  那隻暴君。

  在那隻暴君出現之前,蘇綿綿上輩子十幾年的時光,皆寡淡無味。

  而那隻暴君出現後,蘇綿綿的生活又變得跌宕起伏,坎坷多災。

  不知是福,還是禍。

  呆呆盯著自己的粉紅色筆記本看了半天,蘇綿綿睜著那雙迷蒙的大眼睛,扭頭看向腦袋上面的出風口。

  太熱了哦……

  「呼啦啦」的熱風正在往裡吹,整個房間又暖和又舒適。

  這個世界的地龍怎麼會是在上面的呢?那他們怎麼加碳火保溫呢?

  蘇綿綿想不明白,她猶豫著把筆記本放進抽屜裡,然後走到窗邊,外面是漫天白雪。

  又落雪了。

  最近雪下得很大,交通一度癱瘓。

  已經是早上五點。

  天還沒有亮。

  黑漆漆的透著陰沉。

  地上的雪漾出暖白,代替光明,將一切照亮。

  蘇綿綿自己穿好衣服,走出房間。

  客廳裡,周安安正跟周鑫抱在一起睡覺,身上連張毯子都沒有。

  蘇綿綿走過去,想了想,吃力的把周安安和張鑫分開,然後給周安安蓋上毯子。

  又給張鑫蓋上毯子。

  兩個人一翻身,踢開毯子,又抱到一起。

  蘇綿綿連續試了好幾次,都是這個結果。

  她放棄了。

  陸橫也醒了,他從房間裡出來,一眼看到站在客廳裡的蘇綿綿,朝她招手。

  蘇綿綿走過去,跟陸橫到了陽臺。

  全封閉的陽臺,並不冷。

  裡面放了一張古代書案,蘇綿綿最喜歡的就是坐在這裡刺繡。

  冬天暖融融的陽光從頭頂落下,仿佛攜帶著希望和光。小姑娘軟貓兒似得縮在裡面,似乎要被外頭的光融化。

  不過現在,是黑夜。

  陽臺上貼著蘇綿綿剪出來的窗花紙,亮著一盞燈,氤氳照出一角。

  「寫副對聯吧。」

  陸橫把已經準備好的筆墨放到書案上。

  「沒有熏香。」小姑娘一本正經道:「寫大字的時候要用熏香靜心,還要沐浴淨手。」

  陸橫面無表情的從屋子裡照出一盒蚊香遞給蘇綿綿。

  「陸橫,你們這裡的熏香真奇怪。」蘇綿綿跪坐在書案後面,聞著這嗆人的「熏香」味,一邊寫字,一邊小小聲的抱怨。

  「嗯。」少年漫不經心的應一聲,看著蘇綿綿筆下的白紙,突然道:「蘇綿綿,你把那個周朝暴君畫下來給我看看。」

  蘇綿綿筆尖一頓,仰頭看向陸橫,那雙澄澈眼眸中泛起陸橫看不懂的奇怪情緒。

  蘇綿綿想了想,換過一張紙。

  努力的開始作畫。

  陸橫湊過去看。

  小姑娘先畫了一個圓,然後在裡面畫兩個圈,再畫一張嘴……

  陸橫,「你不是說你通琴棋書畫嗎?」就這玩意?糊弄傻子呢?

  呵,他的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

  蘇綿綿小心翼翼的糾正,「是,略~通琴棋書畫。」

  差一個字,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他媽……

  少年伸手,使勁的扯住她的臉往兩邊拉。

  「唔唔唔……」

  蘇綿綿甩著手裡的毛筆,墨汁四濺,把白紙上那張大餅臉糊成了芝麻餅。

  ……

  舞蹈團再次開始訓練。

  明天就是上臺演出的時間了。

  雖然圍脖上一片嘲諷,但是蘇綿綿一邊佛一邊苟,每天都兢兢業業的練舞,絲毫沒有受到那些鍵盤俠和水軍的影響。

  「誰看誰是狗!」

  「這種垃圾後門跳的舞,看了不僅會瞎眼,還會做噩夢。」

  「呵,呵呵呵(微笑微笑微笑)……」

  周安安翻著圍脖熱門話題,坐在台下看著正在上面跳舞的蘇綿綿,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呵,她看明天這些狗怎麼吠!

  第一次正式上臺表演,蘇綿綿有些緊張。

  樂起,一身古典舞服的蘇綿綿踩著樂點,翩然而至舞臺中間。

  水袖飛揚,婉約俏麗。

  舞者的柔美嫵媚,在這一刻,在她身上展示的淋漓盡致。

  今天來看蘇綿綿跳舞的,除了一些不知名吃瓜群眾,還有一些唐南笙的粉絲,是特地來砸場子的。

  手裡舉著唐南笙的電子牌,專門為了羞辱蘇綿綿。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跳的那麼好!

  雖然她們是唐南笙的粉絲,但是這場舞,居然讓她們連違背良心說唐南笙比蘇綿綿跳的好這種話,都說不出來了。

  破繭重生的蝶,掙扎,勵志,希望。

  最後衝破束縛,一飛衝天的高潮,將這場舞,帶入佳境。

  掌聲如白鴿般湧來,似潮水般不斷。

  女孩子們紅著眼睛,使勁吸氣。

  媽耶,這是什麼神仙舞,她們居然看哭了!

  唐南笙?那是什麼鬼?蘇小仙女才是她們的真愛好嗎?

  一場舞,讓備受詬病的蘇綿綿絕地反擊。

  從一個走後門的垃圾變成了橫空出世的天才蘇小仙女。

  「我們綿綿,舞好可破。」周安安一臉囂張的對蘇綿綿豎起了大拇指。

  因為唐南笙一開始的有意造勢,所以蘇綿綿在這場漂亮的絕地反擊後,整個圍脖都癱瘓了。

  唐南笙成功詮釋了什麼叫做費盡心力為他人做嫁衣。

  蘇綿綿跳舞的視頻被轉發、瀏覽、截圖,一度登頂頭條數天都不帶下來逛逛的。

  「對不起,我是狗。啊啊啊啊,我家蘇小仙女為什麼能跳的那麼好!神仙顏值,媽耶!綿綿,媽媽愛你!」

  「我做夢,蘇小仙女在我夢裡轉了一晚上。辛苦我家小仙女了,嚶嚶嚶,這是什麼絕世美夢啊!」

  陸橫看著被舞蹈團成員包圍的蘇綿綿,靠在門邊,跟李大鵬說話。

  「大鵬,我做了個夢。」

  李大鵬正在給蘇綿綿的舞蹈視頻點贊。

  順便留言評論:啊啊啊啊,小棉花,爸爸愛你!!!

  陸橫抬手抽過他的手機,刪掉評論,扔給他,然後慢條斯理的開口道:「我夢到自己,變成了周朝暴君陸橫。」

  李大鵬一愣,「陸哥,你最近跟我舅混多了吧。」

  說完,他喜滋滋的捧著自己的大臉道:「我們前幾天不還看了紅樓夢嘛。我都夢見自己是寶玉,左擁右抱,美哉快哉,嘿嘿嘿……」

  陸橫斜睨他一眼。

  李大鵬突然正經,「陸哥,要不你去看看腦子?」

  「滾!」

  他需要看腦子嗎!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7:38 PM

第37章

  在蘇綿綿因為《蝶戀》名聲鵲起,備受矚目的時候,唐南笙坐在輪椅上,看著自己的腿,發瘋似的罵。

  醫生和護士架住她,給她打了鎮定劑。

  唐南笙她媽跪在地上,「嗚嗚嗚」的哭。

  陸嘉淵站在病房門口,面色難看至極。

  不能跳舞。

  這四個字,就跟電擊一樣的打在唐南笙腦袋上,將她整個人都劈傻了。

  她從小就開始練舞,練舞是她要做一輩子的事。

  即使她並不喜歡跳舞。

  可跳舞已經成為她的習慣,她的世界,她的一切。

  現在告訴她,她不能跳舞了。

  這跟奪走她的整個世界有什麼區別?

  不能跳舞的唐南笙,再也不是唐南笙了。

  她苦苦維持的形象,在這一刻瞬間崩塌。

  不能跳舞的她,就是一個平凡人,什麼都不是的平凡人。

  曾經的光環,跟她再沒有關係。

  「這到底是誰幹的啊!怎麼這麼惡毒,她還只是個孩子啊!這叫我們笙笙以後怎麼辦啊!」

  「是陸橫幹的。」

  那個瘋子,什麼都不怕。

  居然這樣任性妄為的打斷了唐南笙的一條腿。

  本來,唐南笙的腿已經差不多康復,陸橫那一棍子下去,直接把她打瘸了腿。

  跳舞?以後正常走路都是問題。

  「陸橫?他怎麼能這樣?這是犯法的!這是殺人!」唐南笙她媽赤紅了一雙眼,恨不能把他挫骨揚灰。

  這是要毀了他們一家子啊!

  唐南笙聽著她媽跪在地上罵,神思混沌,幾乎呆滯。

  「滴滴……」

  手機上來了一條短信。

  唐南笙動了動眼珠子,下意識瞥一眼。

  短信很短,只有兩個字:簪子。

  簪子,陸橫手裡有她偷放簪子,誣陷蘇綿綿的視頻。

  唐南笙臉上的呆滯表情瞬間消失。

  她已經失去了腿,不能再失去她僅剩下的名聲了。

  「我要去告那個瘋子!有錢有勢也不能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唐南笙她媽氣憤的大罵,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衝。

  「不行,不能去,是我自己摔斷的,不關他的事,不關陸橫的事。陸嘉淵,你攔住我媽,你攔住她啊!」唐南笙突然開始大喊。

  陸嘉淵把唐南笙她媽勸下了。

  然後走到唐南笙身邊坐下。

  「笙笙,沒事的,我帶你出國治療。一定能治好的。」

  「你跟我一起去嗎?」唐南笙攥住他的手。

  「對,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我們公司有一個海外項目。現在交通這麼發達,你如果想回來,立刻就能回來,這根本就不是問題。」

  「好,出國,我們出國。」

  她再也不想看到陸橫那個瘋子了。

  還有蘇綿綿。

  等她回來,她一定要把她失去的,一併討回來。

  「可是笙笙,我們沒有錢。而且你出去了,我和你爸怎麼辦呀?」唐南笙她媽趕緊湊過來。

  唐南笙當然明白她媽的意思。

  她家現在全部都靠她在外面商演和直播維持生計。

  她走了,這個家也就沒有了收入來源。

  陸嘉淵道:「沒關係,錢我出。阿姨你放心,我都會安排妥當的。」

  「那就好,那就好。」

  唐南笙她媽使勁點頭。

  唐南笙攥緊被角,深深的埋下頭。

  「笙笙,要不要喝水?」陸嘉淵抬手握住她的手。

  唐南笙抬眸,臉白的像紙一樣。

  她剛剛想點頭,卻突然想起外面的電視機。

  現在的蘇綿綿,一定站在屬她的舞臺上,享受著本應該屬她的一切。

  「嘉淵,你說過的,以後只看我一個人跳舞,對不對?我以後好了,繼續跳舞給你看,好不好?」

  看著唐南笙迫切又緊張的眼神,陸嘉淵點頭答應了,但卻慢慢的把自己的手從她手裡抽離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陸嘉淵後面看到唐南笙跳舞。再也沒有了第一次在北中成人禮上的那種驚豔和壓迫靈魂的震懾感。

  ……

  「陸哥,陸嘉淵帶唐南笙那婊子出國了。」張鑫搖著手裡的手機,把這一最新戰報告訴陸橫。

  陸橫面前堆著一摞寒假作業,他一邊點頭,一邊算題。

  對這個結果並沒有表示出任何驚訝。

  少年盤腿坐在茶几後面,埋在書堆裡,只能看到腦袋上面的那個小揪揪。

  「陸哥,給我抄抄唄?」

  張鑫厚臉皮的湊過來。

  那邊李大鵬正好跟蘇綿綿在廚房偷吃完出來,他不屑道:「呵,老子早就做完了。」

  「你?做完了?」

  張鑫一臉的不可置信。

  蘇綿綿立刻也跟著舉手,「我也做完啦。」

  小聲音軟綿綿脆脆的。

  張鑫一合計,「你們倆的借我。一個倒數第一,一個倒數第二,我把你們倆的答案排除一下,說不定能得個正數第十。」

  蘇綿綿、李大鵬:別以為他們傻聽不懂。

  過了年,馬上就要開學了。

  蘇綿綿的訓練也在緊鑼密鼓中進行。

  「蘇綿綿,為愛撲火的蝶。不是讓你瞎撲騰!」

  被按上「瞎撲騰」三個字的蘇綿綿穿著舞蹈服,一身香汗的從舞臺上下來。

  她束著長髮,身體纖長柔美,最是適合這個舞臺。

  最關鍵的是心無雜念。這是梁晴虞最看重她的一點地方。

  不過現在,梁晴虞卻在為她這個特質而煩惱。

  「蘇綿綿,別以為你自己取得一點成績就沾沾自喜,以後的路還長著呢,知道嗎?」

  面對梁晴虞,蘇綿綿總是有一種面對教習嬤嬤的恐懼感。

  可能天底下的舞蹈老師都是一個樣的吧。

  不管是周朝,還是現代。

  「知道的。」小姑娘紅著臉,一身汗,乖乖點頭。

  訓練完,梁晴虞想起蘇綿綿那慘不忍睹的《蝶戀》第二部舞蹈動作,把人拉到一邊,

  「沒談過戀愛嗎?嗯?那個天天來接你的小男友不值得你為愛撲火嗎?你們難道就沒有吃過亞當和夏娃的蘋果嗎?」最後那句話,梁晴虞壓著嗓子,低頭的時候對上蘇綿綿那雙又濕又軟的漂亮眸子,突然覺得自己在犯罪。

  《蝶戀》的第二部分著重表現為愛癡狂的部分。

  以飛蛾撲火般的表演形勢表現出對愛情矢志不渝的嚮往。

  裡面還夾雜著一點乾柴烈火的優美暗示。

  梁晴虞認為,男歡女愛,人之常情。

  少年人的青澀懵懂,是人本身的一種欲望。

  她並不排斥。

  可是這件事放在蘇綿綿身上,就讓人覺得……像是在犯罪。

  她太乾淨了。

  蘇綿綿沒聽明白,她歪著小腦袋,氣息有點喘,拉伸的脖頸處貼著青絲,襯出優美的弧度。

  完美又自然的天鵝頸。

  老天都在給她賞飯吃。

  「誰的蘋果?」小姑娘說話的時候細細的掐著氣兒,軟綿綿的像剛剛蒸好的軟甜饅頭。

  「亞當和夏娃。」梁晴虞覺得自己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

  大家都是文化人,這種事聽不懂嗎?

  蘇綿綿用力點頭,「吃他們的蘋果,就可以了嗎?」

  「對。」

  ……

  晚上,陸橫來接人。

  蘇綿綿坐在車裡,指著水果店。

  「要買水果?」

  蘇綿綿點頭。

  陸橫帶她去買水果。

  小姑娘蹲在水果攤子前,裹著厚實的白色羽絨服,裹著圍巾,戴著絨線帽,露出一雙黑烏烏的大眼睛,長得漂亮又可愛,像個精緻的瓷白娃娃。

  連老闆娘都忍不住直接過來招呼了,「小美女,要什麼呀?」

  「有沒有當當和娃娃的蘋果?」

  老闆娘:???這是什麼新流行詞嗎?

  「蘋果嗎?我們這裡有的呀。」

  老闆娘直接忽略前面的字,拖了一箱蘋果出來。

  蘇綿綿一臉驚奇,「這些都是嗎?」

  梁晴虞沒有告訴她要吃多少個,這可怎麼辦呀?

  陸橫蹲在旁邊,看著小姑娘一臉糾結的小表情,「要多少?」

  蘇綿綿想了想。

  吃了就能跳好舞。

  既然如此,那就多吃一點。

  「都要。」

  陸橫低頭,看一眼她纖瘦的身體,再看一眼那筐個個比她臉還大的蘋果,點頭,站起來,「全部要了。」

  第二天,蘇綿綿神秘兮兮的跟梁晴虞說話,「我吃過了。」

  「吃什麼了?」

  「當當和娃娃的蘋果。」

  梁晴虞:「這種事不用告訴我……」說完,梁晴虞上下打量蘇綿綿一眼。

  好胳膊好腿的什麼毛病都沒有。

  露在外頭的肌膚也跟剛剛出淤泥的嫩藕一樣白。

  根本沒有任何痕跡。

  那個陸橫原來是個……外強中乾的?

  雖然吃了蘋果,但蘇綿綿依舊沒有任何進步。

  那種猛烈而執著的愛,根本就不能在她身上表現出來。

  舞蹈,單單有技巧是不夠的。

  要的,是靈魂。

  「蘇綿綿,你過來,看花露跳。」

  雖然花露沒有蘇綿綿的天賦,沒有唐南笙的技巧,但是她跳的舞裡,有炙熱的愛。

  這種東西,正是梁晴虞要的。

  梁晴虞讓花露試了一段《蝶戀》的第二部分:為愛撲火的蝶。

  雖然技巧不足,但是她有梁晴虞要的東西。

  蘇綿綿站在旁邊,看著正在指導花露的梁晴虞,漂亮的大眼睛裡露出迷蒙神色。

  「蘇綿綿,當初,我會堅持選你,是因為你身上有唐南笙沒有的東西。現在,我讓花露當你的備選,是因為她身上有你沒有的東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蘇綿綿呆呆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梁晴虞,緩慢點了點頭。

  ……

  半夜十二點。

  陸橫又做了那個夢。

  這次,是那間繡樓。

  外面是漫天飛雪,裡面溫暖如春。

  穿著不知名古代衣服的蘇綿綿正坐在繡榻上吃水果。

  場面真實的就像是真的一樣。

  但陸橫心裡十分清楚,這只是夢。

  小姑娘一雙手抱著大蘋果,露出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猛地聽到窗戶口傳來動靜,立刻就像受驚的貓兒似得扭頭看過去。

  「嘩啦」一下,古色古香的雕花窗戶被風吹開。

  一個身穿玄色外袍的男人跳進來,裹進一室風雪。

  小姑娘驚呼一聲,手裡的蘋果都掉了。

  「哢嚓哢嚓……」

  可是耳邊此起彼伏的咬蘋果聲音還是沒斷,陸橫努力睜大眼,想看清楚那個男人的樣子。

  風雪糊了他的眼睛,他什麼都看不見。

  陸橫心裡湧起難以掩飾的焦躁。

  「哢嚓哢嚓……」

  少年猛地睜眼,鎮定了片刻,才發現,這聲音不是夢,而是從客廳裡傳過來的。

  他站起來,打開門出去。

  外面的雪沒化,整個天地白茫一片。

  客廳裡沒開燈,白雪的光照射進來,隱約能辨事物。

  小姑娘呆呆坐在沙發上,膝蓋上蜷縮著小奶貓。

  面前是那筐大蘋果。

  她捧著蘋果,一口一口的咬,小臉上都是汁水。

  「蘇綿綿,你在幹什麼?」

  蘇綿綿扭頭,看到陸橫,打了一個飽嗝,然後道:「吃當當和娃娃的蘋果。」

  吃完就能跳好舞了。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7:39 PM

第38章

  茶几上的小垃圾桶裡有好幾個果核。

  小姑娘手裡捧著的蘋果也被咬的坑坑窪窪的。

  陸橫蹲下來,直視她,「誰跟你說,吃蘋果跟跳舞有關係了?」

  蘇綿綿一臉真誠道:「梁老師說的。」

  陸橫覺得那個女人是在誤人子弟。他懷疑她舞蹈團主席的位置是走後門買的。

  誰他媽吃個蘋果就能跳好舞了!

  「別吃了。」

  「不行,嗝,嗝,嗝,要,嗝,吃,嗝……」蘇綿綿雖然吃得直打飽嗝,但還是執著的不肯鬆手。

  「蘇綿綿,你就那麼喜歡跳舞?」

  小姑娘突然安靜下來,她半垂下眼簾,抿唇,然後重重點頭,奶聲奶氣道:「喜歡的。」

  上輩子喜歡,這輩子還喜歡。

  「蘇綿綿,不是個沒用的小傻子。」蘇綿綿用力攥緊手裡的大蘋果。

  所以她這麼拼命的吃蘋果,這麼拼命的努力。

  陸橫沉默了。

  明明是個小傻子,卻有這麼執著乾淨的眼神。

  「那個女人是怎麼說的?」

  「說要吃當當和娃娃的蘋果。」

  陸橫皺眉想了想,臉色突然變得很奇怪。

  「亞當和夏娃的蘋果?」

  「對。」蘇綿綿用力點頭,「當當和娃娃的蘋果。」

  客廳的氣氛一下變得十分詭異。

  陸橫盯著面前的小姑娘不放。

  蘇綿綿穿著厚實的冬季睡衣,圓滾滾一隻坐在那裡,戴著豎著兩隻兔耳朵的帽子。

  只露出一張小巧白皙的面容。

  小嘴兒上沾著蘋果汁。

  濕潤潤的帶著蘋果的清甜淡香。

  真是個傻姑娘。

  少年勾唇一笑,表情又變得十分不正經。

  「她讓你吃的不是蘋果。」

  「那是什麼?」蘇綿綿睜著那雙濕乎乎的大眼睛,軟綿綿的望過來。

  陸橫伸出雙手,撐在沙發邊緣,將她虛虛罩在懷裡,然後微微俯身,直視她,「是欲望。」

  少年的聲音又沉又暗,似乎帶著無限隱忍和遐想。

  蘇綿綿明顯感覺到不對勁,小心翼翼的往後躲了躲。

  「什麼是欲望?」她問。

  「是又燙,又熱的一種東西。」

  雪色中,少年的臉昏暗不明。

  蘇綿綿只能看到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盯著她,仿佛穿透了時間,破碎了夢魘。

  少年傾身過來,氣息灼熱,蘇綿綿似乎能聽到他清晰的心跳聲。

  微涼的唇瓣落到她的唇角,帶著微微的試探。

  蘇綿綿猛地瞪大一雙眼,側身往後一躲。

  「啊!」因為躲得太急,所以沒穩住,蘇綿綿直接就後仰從沙發上摔了下去。

  她手忙腳亂的抓著,扯住了陸橫的衣服。

  少年穿著單薄的長袖,衣擺被拉起來,從蘇綿綿的角度,能清晰看到他後腰處的胎記。

  很淡。

  如果不仔細看的話,甚至不會發現。

  這個胎記很奇怪。

  似花非花,在雪色中襯出一點淡淡的胭脂色。

  陸橫一把將人扯起來,耳朵微微發紅,用兇悍的語氣掩飾道:「真蠢,怎麼連坐都坐不穩。」

  唇角酥麻麻的,少年的指尖在發顫,心尖在跳舞。

  蘇綿綿捂著小嘴,躲在沙發角落,視線還不停的往陸橫腰後瞥。

  表面鎮定,心裡慌得一比的陸橫終於注意到小姑娘的視線,他低頭,扯起衣擺。

  「這個胎記?」

  「胎記嗎?」小姑娘捂著嘴,聲音哼哼唧唧的不明確。

  陸橫一抬眸,看到她對自己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一撩衣擺,又湊了上去。

  「蘇綿綿,那個男人這樣親過你嗎?」

  小姑娘面色漲紅。

  羞得整個人都變成了粉紅色。

  與之相比的是陸橫那黑成鍋底的臉。

  看樣子不僅是親過,而且親的還不淺。

  「老子真想把他的墳挖了。」少年一陣咬牙切齒,說得真心實意。

  蘇綿綿卻是一副神色恍惚的樣子。

  她記得那日,刺客綿延不絕。

  死了一批,還有一批。

  她躲在紅木圓柱後面,捂著眼睛,瑟瑟發抖。

  突然,有人喚她。

  「蘇綿綿!」

  蘇綿綿下意識鬆手睜眼,扭頭往後看。

  只看到一個匆匆躲進屋子裡的纖細身影。

  因為對方喊的太急促,所以蘇綿綿下意識轉身,她的半個身子側出紅木圓柱,露出翩然一角裙裾。

  有刺客發現了她,朝她衝過來。

  那隻暴君持劍攬腰,將她護在懷裡。

  那個刺客手裡的劍很奇怪。

  是五棱形的。

  插進了暴君的後腰,留下了不可治癒的傷口。

  來到這裡以後,蘇綿綿才知道,那是只有周朝才有的,特殊的五棱劍。

  傷口似花,不易癒合。

  不過那隻暴君憑藉自己強悍的恢復能力,硬生生把那傷養好了。

  好了以後的傷口就是那個樣子。

  分毫不差。

  是他,是他嗎?

  「蘇綿綿?」陸橫皺眉,開口喚她。

  蘇綿綿不斷的往後退,直至再也退不下去。

  昏暗中,眼前少年的臉跟暴君的臉融合在一起,就像雙生胎。

  果然,原來真的是轉世。

  「蘇綿綿,你不會是被老子親傻了吧,嗯?」

  陸橫伸手,一把扯住她腦袋上的兔耳朵。

  小姑娘被扯近了,能看到那雙濕潤潤的眸子,像兔子似得,可憐又無辜。

  陸橫又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第一次見她時,那熟悉的恐懼。

  少年原本漫不經心的調侃神色立刻就冷了下來,連帶著那雙微微發紅的耳朵,也慢慢冷卻。

  他緩慢站起來,眼神冷卻,像冰一樣。

  帶著疏離。

  「你怕我?」

  蘇綿綿是怕的。

  那個男人霸道又兇狠,殘忍又嗜血。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男人,將她寵到了骨子裡。

  「呵。」

  少年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但還沒走出兩步,就被人給拽住了衣擺。

  質量極好的布料,被扯出一個繃緊的弧度。

  就像此刻陸橫的心。

  他的心,全部都被攥在那麼一雙軟綿綿,看似毫無攻擊力的小手裡。

  緊了疼,鬆了怕。

  天天吊在那裡,生恐失了她。

  少年背對著她,站在那裡,半個身影嵌在黑暗裡,一動不動,像尊雕塑。

  蘇綿綿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看到男人的背影,下意識就拽住了他。

  這個動作,已經變成了她的習慣。

  她會下意識的討好他,下意識的做他喜歡她做的事,下意識的……怕他。

  「拉住我幹什麼?」

  寂靜的空氣中,少年吐出這麼一句話。冷冰冰的。

  蘇綿綿垂著眉眼,動了動小手指,隻勾住空氣。

  她一點一點,緩慢鬆開了自己的手。

  粉嫩指尖抽離,衣料從中滑落。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猛地從旁邊伸出來,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還有腕子上面的那顆小月牙暖玉。

  陸橫的力道有些重。

  蘇綿綿細嫩的手腕被凸出的小月牙暖玉磕到,很疼。

  少年轉身,就著力道,猛地將小姑娘扯進自己懷裡。

  習舞的小姑娘身體軟綿綿的像團暖玉,撞進來,被他按著胳膊掐在懷裡。

  陸橫伸出一隻手,掐住她的下顎,往上一抬,然後惡狠狠地親了上去。

  不留空隙。

  少年身上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帶著冷香,縈繞在鼻息間,連呼吸都重了。

  蘊熱的溫度,從唇上傳遞。

  蘇綿綿覺得,又熱,又燙。

  這個就是……欲望嗎?

  疾風驟雨般的吻,來的快,去的也快。

  「老子說過,拿了我的玉,你就是我的。」

  「不准你再想那個死人。」

  少年喘著氣,把蘇綿綿往睡衣裡一裹,然後扛起來扔進了房間。

  「砰!」的一聲響,房門被關的震天響。

  小奶貓受到驚嚇,竄進了廚房。

  蘇綿綿呆愣愣的站在自己的房間裡,腦袋上的一雙兔耳朵歪斜著,軟綿綿搭攏下來,落在她滴血般羞紅的小臉上。

  好燙。

  門外,陸橫靠在牆邊,抬手往衣兜裡摸。

  摸了半天才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睡衣,沒有煙。

  他舔了舔唇,喉結滾動,乾燥又火熱。

  媽的,他覺得自己要瘋了。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7:42 PM

第39章

  在北風喧囂的那天,高三開學了。

  陸橫作為「優秀好學生」,上臺演講。

  少年穿著鬆鬆垮垮的校服,插著肚兜往上走。身高腿長的邁著兩條大長腿,一路穿過靜謐的人群。

  站在操場上的學生們都盯著他不放。

  作為北中的小霸王,陸橫的名字沒有人不知道。

  風很大,少年穿的很單薄。

  但他站的筆直。

  陽光暖融融的照下來,少年頭頂的小揪揪被風揚起,露出他那張俊美無儔的面容。

  他冷冰冰的站在那裡,漆黑往下一掃,輕啟薄唇,吐出四個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完了?

  相比於那些「好學生」的侃侃而談,這精簡的八個大字砸下來,直砸的大家一陣頭暈腦脹。

  尤其是推薦陸橫上去演講的班主任,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厥過去。

  今天是開學典禮,學校教職工都在,連校長也在。

  陸橫這樣大剌剌像混痞頭子的樣子,實在是跟後面的紅色大橫幅格格不入。

  「好!」一片寂靜無聲中,李大鵬立刻開始拍手吹彩虹屁,「陸哥一句話,真是叫我們茅廁頓開啊!」

  「茅什麼開,你冷靜一點說。」張鑫一把扯住李大鵬,並提醒他,「你爸在呢。」

  李大鵬一臉「我陸哥最牛逼」的表情,還在使勁鼓掌。

  教導主任趕緊示意排在陸橫後面的同學上去繼續演講。

  相比起陸橫那簡短慵懶的八個大字,這位同學的演講就像是裹腳布。

  大家神色蔫蔫的被風吹亂了頭髮。

  陸橫慢吞吞的晃回去,踩了一腳剛剛鋪好的草皮。

  嫩油油的。

  像那個小姑娘。

  陸橫想起昨天晚上的那個吻,下意識勾起唇。

  他摸了摸嘴角,覺得現在的自己肯定笑的像個傻逼。

  「哎,陸哥,小棉花怎麼沒來?」

  陸橫懶洋洋道:「練舞。」

  李大鵬湊到陸橫身邊,擠了擠他,「陸哥,我記得小棉花跳那什麼蝶不蝶的,是有個男主角的吧?我看那小子可不老實,那雙眼睛一直在我們小棉花身上轉。」

  陸橫聽完,狠狠皺眉,下意識要去摸手腕上掛著的小月牙暖玉,卻發現那塊玉已經被他送給蘇綿綿了。

  「操!」

  少年轉身就走。

  「哎,陸哥,去哪啊?」

  眾目睽睽之下,陸橫在那群穿著校服的雞崽子裡跟隻野天鵝似得高出一大截,逆著人流,扭頭奔了出去。

  他一路飆車去舞蹈團。

  舞蹈團裡正在排舞。

  作為《蝶戀》的第二部分。

  蘇綿綿跟男主角肖毅增添了更多的肢體接觸。

  穿著新制漂亮古典舞服的蘇綿綿踮著腳尖,被肖毅如蝶般的托舉至半空。

  她身上薄裙飛揚,纖纖玉手彎出蘭花狀,嬌軟柔美,猶如仙女下凡。

  肖毅呆呆仰頭看著,想起那些網路上對蘇綿綿的誇讚之詞。

  美人如玉,翩若驚鴻。

  「哐當」一聲巨響,舞蹈團的大門被猛地打開。

  穿著校服的少年就這樣大剌剌走進來,漆黑雙眸如炬般盯住舞臺上的兩人。

  肖毅下意識鬆手,將蘇綿綿給放了下來。

  小姑娘跳得氣喘吁吁,身上的舞服沾著汗貼在身上,肌若冰雪,腰線畢露。

  陸橫大踏步走過去,咬住校服領口,然後單手把拉鍊拉開,露出裡面穿著的白色短袖。

  他單手躍上舞臺,把身上的校服裹在蘇綿綿身上。

  然後轉身,面無表情地盯住肖毅。

  雖然肖毅跟蘇綿綿練舞時一直表現的規規矩矩的,但不可否認,每天對著一個這麼好看的小姑娘,他難免有些心猿意馬。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肖毅對於蘇綿綿,除了純粹的欣賞,還有一種男女間的朦朧好感。

  他也曾試圖示好,只是小姑娘不懂,總是用那雙純真又漂亮的大眼睛瞧他,黑烏烏的像某隻不知名的小動物,看的肖毅直覺自己心底猶如泥淖般污濁不堪。

  「陸橫,你別搗亂!」梁晴虞走過來,「我們正在練舞,閒雜人等是不能進來的。」

  陸橫瞥一眼梁晴虞,單手壓在蘇綿綿的肩膀上,抿著唇,看向肖毅的視線陰鷙如刀。

  如果按照他以前的脾氣,這個肖毅肯定逃不了一頓打。

  不過現在,在蘇綿綿面前的陸橫收斂了脾氣,像頭努力抑制自己情緒的猛獸。

  他粗喘著氣,緩慢鬆開自己搭在蘇綿綿肩膀上的手,然後低頭看她。

  小姑娘披著他的校服,長到腳踝,像穿了一條長裙子。

  寬寬鬆鬆的掛在身上,更襯得整個人纖弱不堪。

  「今天不練了。」

  陸橫一把扯住蘇綿綿的腕子,把她抱下了舞臺。

  蘇綿綿踉踉蹌蹌跟他走了兩步,剛想說話,就被少年扛在肩上弄了出去。

  被放進超跑裡,蘇綿綿身上還穿著陸橫的校服。

  「你,你不能這樣的,我還要去跳舞。」

  陸橫知道這個小姑娘身上有一股傻傻的執著,他也知道自己今天過分了。

  可他就是看不慣肖毅那小子睜著那雙綠豆眼往蘇綿綿身上瞥。

  這種寶貝被人窺覬肆虐的感覺,讓陸橫覺得整個人都抓心撓肝的癢。

  「老子就要這樣。」這種癢彙聚到嘴邊,就變成了這樣不客氣的話。

  少年直直盯著她,單手撐在方向盤上,看到小姑娘不贊同的蹙起了秀眉,小臉皺巴巴的,像是在生氣。

  陸橫突然就笑了。

  媽的,生氣了都一股奶味。

  蘇綿綿看到陸橫笑,真是快要被氣哭了。

  她雙眸濕軟,淚呼呼的看過來。

  「蘇綿綿,你總是給別人跳舞,老子嫉妒了,怎麼辦?」少年猛地湊過去,雙手撐在座椅上,纖瘦身體微微拱起,蘊藏著無限力量,像小山似得壓下來。

  短袖下擺被拉扯起來,露出一截公狗腰。

  蘇綿綿仰頭,看到面前跟自己近在咫尺的陸橫,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那我回去再跳給你看。」

  「行啊。」少年勾唇,很輕易的就答應了。

  蘇綿綿又道:「那我可以回去跳舞了嗎?」

  「行啊。」少年又是這兩個字。

  蘇綿綿縮著小腦袋,從陸橫的臂彎下面鑽過去,推車門。

  沒推開。

  「陸橫,這個打不開。」

  少年炙熱的身體從後面貼上來,他將她纖弱的小身板壓在車門上,腦袋放在她的肩膀上,聲音低低的,帶著震顫。

  「說老子是你男朋友,就讓你回去。」

  「男朋友是什麼意思?」

  蘇綿綿不懂。

  「就是一起親嘴的關係。」

  如此直白的話,讓蘇綿綿想起了前幾天少年做的流氓事。

  直羞得她整個人又變成了粉紅色。

  小姑娘絞著一雙白嫩小手,低著小腦袋,露出一截漂亮又白淨的小脖子,低頭不語。

  車窗外北風肆虐喧囂,纖細的小樹幾乎被壓折。

  青綠嬌嫩的感覺就跟他面前的小姑娘一樣。

  嬌軟的不堪一折。

  少年又貼過來幾分,說話的語調依舊慵懶隨性,但那雙眸子又頓時銳利了起來。

  「怎麼,忘了?那老子再親你一次。」

  蘇綿綿立刻捂嘴,她睜著那雙大眼睛,面露驚恐的朝他看去。

  正對上那雙眸子。

  透著熟悉的陰寒。

  蘇綿綿用力攥緊手,咬唇。

  自從確認了陸橫就是那隻暴君的轉世後,蘇綿綿只要一對上他的眼睛,就覺得渾身發寒。

  相比起面前的少年,那個男人更加肆無忌憚,兇狠殘暴。

  一言不合就殺人。

  蘇綿綿對他是又怕又懼。

  而這種感覺在她遇到陸橫之後,便全部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可就是在這樣又驚又懼的驚恐下,蘇綿綿依舊下意識對這個上輩子將她一手掌控的男人產生了極其濃厚的依戀感和信任感。

  雖然是轉世,但蘇綿綿總是能從他的身上找到那隻暴君的痕跡。

  不管是隨手摸玉的習慣,還是親她的時候,下意識舔她唇角的習慣。

  都一模一樣。

  看著面前的陸橫,蘇綿綿又開始恍惚。

  她想,真的是太像了。

  「蘇綿綿,那個男人,是不是跟老子很像?」

  蘇綿綿下意識回神,搖頭又點頭。

  「你是不是因為覺得老子跟那個男人像,才跟老子回家的?」

  陸橫猜測,他第一次看到蘇綿綿的時候,她就已經是六百年前的那個蘇綿綿了。

  小姑娘依舊沉默著,沒有說話。

  不說話,就是默認。

  陸橫發出一陣嗤笑。

  他哪裡會想到,有一天他陸橫居然還會跟一個六百年前的死人吃醋。

  少年重新坐回駕駛座上。

  「啪嗒」一聲,車門開了。

  蘇綿綿推開車門,頭也不回的跑遠。

  陸橫閉著眼睛坐在車裡,周圍冷風呼號,他捏著方向盤的手青筋凸顯。

  他居然,比不過一個死人。

  車裡很安靜,也很暖和,殘留著小姑娘身上淡淡的奶香味。

  陸橫朦朧間,又站在了那座繡樓裡。

  那個身穿玄色長袍的男人正在書案後作畫。

  背對著他,陸橫依舊看不清楚他的臉。

  「這樣的畫怎麼掛在我的屋子裡?」穿著羅裙的小姑娘梳著小髮髻,站在一旁,想說話又害怕,但最終還是用那呢噥軟語小小聲的抱怨了一下。

  「別急。」男人抬手,將畫拎起來,然後放到雕花木窗邊吹幹。

  這是一幅熟悉至極的畫。陸橫每天都會站在自己的房間看上一遍。

  是那幅美人折腰起舞圖。

  不同的是,這幅畫上,多了一個男人。

  然後神奇的是,吹幹墨水以後,那畫上的男人居然不見了。

  「當心點,別沾水。只要沾水,孤就出來了。」

  那個男人自稱為孤。

  所以這個男人就是那個周朝暴君?

  他為什麼會夢到他?

  陸橫猛地睜眼,他怔愣半刻,突然抬腳踩住油門。

  「轟拉」一下,超跑開了出去。

  氣勢凶野,嚇得路邊好幾輛車的車主發出了謾駡聲。

  但在看到那輛超跑的車牌號時,選擇了閉嘴。

  這種車牌號,惹不起。

  ……

  陸橫氣喘吁吁地跑回家。

  推開門。

  他的床頭掛著那幅古畫。

  月光靜謐,美人纖柔。

  陸橫站在畫前,伸手拿起了床頭櫃上的水。

  「嘩啦」一聲,畫上被潑了水。

  毫無變化。

  陸橫嗤笑一聲,垂眸放下水杯。

  他真是魔怔了。

  少年轉身,走了兩步,突然回頭。

  那幅畫上,多了一個男人。

  美人並非折腰而舞,而是被這個男人攬在懷中。

  男人垂眸,目光溫柔又肆虐。

  即使是透過這幅畫,也能看到他渾身陰狠強悍的氣勢,那是屬帝王的霸道。

  陸橫抬腳,走到畫前。

  水滴滴答答的落,濕了地板。

  畫上男人的臉,跟他極其相似。

  就像雙生。

  陸橫抬手,擦乾淨畫上的水,然後輕啟薄唇,吐出幾個字,「周朝暴君,陸橫。」

  恍惚間,畫上的男人似乎與他對視。

  兩人之間隔著六百年的距離。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09 PM

第40章

  「陸哥,這麼多年了,你終於找兄弟喝酒了。你家小寶貝呢?」

  「滾。」陸橫心情極度不爽的把李大鵬踹到一邊,然後坐到酒吧椅上,單腿撐地,敞著衣領子,隨口叫了一杯酒。

  陸橫已經很久沒抽煙了。

  因為小東西身體不好,但現在他極度煩躁,腦子裡紛紛雜雜的像是堆著無數情緒無法排泄。

  從李大鵬的口袋裡掏出一包煙,陸橫拿了一根叼在嘴裡,用牙咬了咬,最終還是沒抽。

  拿下來以後,一口一口的喝著酒。

  仰頭猛灌。

  少年仰著脖頸,喉結滾動,整個人透著一股生人勿進的瘮人氣息。

  「陸哥,咋的了?前幾天還春風得蹄的。」

  「那叫春風得意。」張鑫說完,坐到陸橫另一側,「陸哥,不會是肖毅那小子做了什麼妖吧?」

  「怎麼可能,要是那小子真做了什麼事,現在墳頭草早就三米高了。」

  「墳?」一口氣喝了三杯酒的陸橫抬眸,漆黑雙眸定定的看向李大鵬。

  就像夾著冰錐子。

  「陸哥,怎麼了?」李大鵬被盯得一陣頭皮發麻。

  他撓了撓頭,「難道你真的要去扒肖毅他祖宗的墳?這不太好吧。」

  「你信,前世輪回嗎?」少年側坐著,單腿搭在吧台椅上,半張臉隱在黑暗中,說話的時候聲音細微暗啞,隱約可聽出幾絲迷惘。

  「啥輪?」李大鵬沒聽明白,「我知道五谷輪回,嘿嘿嘿……」

  陸橫伸手,煩躁的抓了抓腦袋。

  他真是蠢,病急亂投醫,居然跟李大鵬這貨討論這種事情。

  他將額頭抵上吧台,周圍都是喧鬧的嘈雜聲。

  這是北市最大的酒吧。

  陸橫曾經也是這裡的王者,只是有了蘇綿綿以後,已經很少來了。

  有不少新面孔看到陸橫,不知道他的底細,只看到他那張臉就已經躍躍欲試的要上來了。

  卻被身邊的老人勸阻。

  「這個人可不好搞。別去自找苦吃。」

  「他叫陸橫,是陸家的獨生子。空有一副皮囊,脾氣可壞的很。聽說啊,前段時間剛剛用鐵棍子把一個女高中生的腿給打斷了。」

  「不會吧……」那人倒吸一口冷氣。

  「那個人還是跳舞的呢。斷了腿,一輩子都毀了。」

  「草你媽,閉嘴!」張鑫朝那邊喊了一嗓子。

  一瞬間,那些女人立刻就安靜了。

  這個社會,階級分明。

  即使這只是一群年輕的富二代,也足夠她們喝好幾壺了。

  「鑫兒,你沒喝酒,送我去個地方。」陸橫站起來。

  「陸哥,你要去哪啊?」李大鵬湊過來。

  陸橫眯起眼,渾身酒氣氾濫。

  「看腦子。」

  ……

  還是那家私人診所,由李大鵬傾情推薦。

  「陸哥,你確定你要……看腦子?」李大鵬跟在陸橫身後,朝張鑫使了個眼色。

  張鑫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自家陸哥怎麼了。

  「你們在外面等我。」

  說完,陸橫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還是那個醫生,看到陸橫過來,下意識往他身後一瞥。

  沒看到那個白白軟軟的小姑娘,也沒看到李大鵬。

  「我,看腦子。」陸橫大剌剌的坐到那個醫生對面,喝了酒的他整個人氣質外顯,完全像是一隻隨處散發兇狠氣息的野獸。

  這麼野蠻的少年,醫生有點發怵,也有點發蒙。

  他聞到少年身上的酒精味,想著可能是吃醉了酒,過來發酒瘋的。

  可是少年的眼睛卻格外清醒,甚至比他這個正常人還要清醒。

  「那就先上去躺著吧。」

  醫生覺得還是先安撫了再說吧。

  陸橫躺到躺椅上,抬頭往上看。

  醫生將室內的燈光調成最能讓人放鬆警惕的溫暖色,然後叮囑陸橫放鬆身心。

  細膩的音樂聲緩慢響起,帶著奇怪的古調。

  陸橫閉著眼睛皺眉,想睜眼,卻發現自己身體很沉,根本就動不了。

  而且他的思緒也越來越慢。

  「你看到了什麼?」

  醫生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蠱惑性的暗示。

  陸橫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然後迅速睜開了眼。

  他是個警惕心極強的人。

  「你在催眠我?」

  少年猛地伸手一把掐住坐在自己身邊的醫生,雙眸淩厲如刀。

  醫生被他鐵鉗一樣的手掐著脖子,根本就動彈不了。

  「不,我,是……」

  陸橫鬆開手。

  醫生脖子上一圈紅印。他使勁咳嗽著,半條老命差點交代在這裡。

  「這只是正常流程。」醫生一邊咳嗽,一邊解釋,「大家都是這麼來的。」

  陸橫單手撐著身體,定睛盯著那醫生看了一分鐘,並沒有放鬆警惕。只是突然道:「我覺得你這個地方有點眼熟。」

  醫生捂著脖子的手一頓。

  陸橫抬頭,看向頭頂上掛著的那盞水晶燈。

  「燈也很熟悉。」

  「啪嗒」一聲,原本柔和的燈線猛地加亮。

  陸橫被刺的眼睛一眯,下意識閉眼,伸手擋住視線。

  「我們要下班了。」醫生可再也不敢給這個兇悍的少年看診了。

  陸橫又盯著那醫生看了整整五分鐘,然後才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慢吞吞的坐起來,走出診療室。

  「啪嗒」一聲,病房的門關上了。

  那個醫生拿下口罩,想了想,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喂,孫女士嗎?是這樣的,我這裡有點事想要跟您說一下,關於五年前您兒子……」

  ……

  陸橫走出私人診所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

  「幾點了。」

  「八點。」張鑫看了看自己兩百萬的手錶。

  陸橫眯了眯眼,拿出手機連通家裡的智能機器人。

  沒有人。

  家裡黑漆漆一片,什麼都沒有,只有那隻笨貓在扒空蕩蕩的飯碗。

  「操!」陸橫狠狠咒駡一句,「去舞蹈團。」

  舞蹈團門口,蘇綿綿裹著厚實的白色羽絨服,站在冷風裡。

  她跺了跺腳,然後又搓了搓手。

  跳了一天的舞,她又冷又餓,只想趕緊回家,卻發現陸橫沒來接自己。

  蘇綿綿不會自己回家。

  她也沒有錢。

  她想給陸橫打電話,卻發現自己的手機沒電了。

  蘇綿綿想,可能是陸橫生氣,不要她了。

  肖毅鎖好舞蹈團的門,一轉身看到站在路燈下的少女。

  即使裹著厚厚的羽絨服,也不能掩蓋她柔美的曲線。

  她紮著長髮,鬆鬆的搭在肩膀上。

  裹著厚實的圍巾,穿著漂亮的小靴子,小腿筆直。

  一雙小手凍得微紅,放在小嘴邊輕輕的呵氣。

  瑩白小臉襯在暖黃色的路燈下,像是一尊玉娃娃。

  肖毅皺眉走過去,「綿綿,怎麼還沒有回家?」

  小姑娘顫了顫眼睫,落寞的垂下眼簾,看著這個陌生的地方,漸漸停下了不停小跺的腳。

  肖毅帶著她在路邊的靠背椅上坐下,然後從背包裡拿出一盒巧克力,「你要吃嗎?」

  蘇綿綿咽了咽口水,然後搖頭。

  雖然她真的很餓,但是陸橫告訴她,不能隨便吃別人的東西。

  「沒關係的,隻吃一顆。」肖毅以為蘇綿綿是為了保持身材,才會不碰巧克力的。

  蘇綿綿卻還是搖頭。

  她的小臉被風吹得有些白,青絲貼在臉上,顯出一種嬌柔的蒼白美感。

  肖毅的視線落到她因為臉白,所以更顯出細膩微粉的紅唇上。

  那一點唇,就像壓枝的櫻桃,晶瑩剔透,嬌豔欲滴。

  肖毅覺得自己被蠱惑了。

  他微微側身,湊過去,身體就像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樣。

  「砰」的一聲。

  一個繃著青筋的拳頭從旁邊猛地竄出去,速度極快,砸在肖毅臉上。

  肖毅整個身體從椅子上飛出去,摔倒在草叢裡。

  他半臉是血,掙扎著爬不起來。

  少年踩著凳子跳過去,身上的黑夾克飛起來,獵獵而響。

  「陸哥,陸哥,不能打了,會死人的。」

  張鑫和李大鵬趕緊過去把人抱住。

  陸橫像頭被放出籠子的野獸,凶蠻至極。

  「陸橫……」旁邊傳來一道怯生生的小聲音。

  陸橫渾身熱血瞬時凝固。

  他偏頭,看到一臉面色慘白站在燈色下的小姑娘。

  濕軟的大眼睛裡盛著恐懼。

  陸橫推開張鑫和李大鵬,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少年的臉陰沉的可怕,雙眸中隱帶猩紅。

  陌生又熟悉的那種恐懼感縈繞在蘇綿綿周身,她用力攥緊手裡的包,緊張的渾身發抖。

  「呵。」

  少年發出一聲冷笑。

  他抓住蘇綿綿掛在手腕上的那個小月牙暖玉,猛地一扯。

  蘇綿綿被扯痛了,她忍痛咬唇,剛剛想說話,面前少年頎長高大的身體突然朝她倒了下來。

  陸橫覺得眼前一片模糊,腦袋刺痛。

  他用力攥著手裡的小月牙暖玉,感覺到懷裡那軟綿綿的身體,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將人推開。

  少年重重的倒在地上,蘇綿綿摔倒在軟綿綿的草地裡。

  「陸哥,陸哥……」

  李大鵬和張鑫趕緊打120。

  陸橫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

  他睜開一條縫,看到站在身邊的蘇綿綿。

  恍惚間,他看到她穿著夢中的羅裙,梳著漂亮的小髻,語調焦急地喚他,「陸橫。」

  病房的電視機裡正在播放新版紅樓夢。

  寶玉一臉癡迷的盯著黛玉,「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

  「可又是胡說,你又何曾見過他?」

  「雖然未曾見過他,然我看著面善,心裡就算是舊相識,今日隻作遠別重逢,亦未為不可。」

  遠別重逢嗎?呵,那可真是太遠了。

  遠到整整隔了六百年。

  陸橫攥著手裡的小月牙暖玉,神思漸漸清醒。

  他相信,這世上,大致真有前世今生這種東西的存在了。

  那個六百年前的暴君陸橫,居然是他的前世。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11 PM

第41章

  病房門口有個女人被簇擁著進來。

  「小橫,你怎麼樣了?」

  女人是他媽,孫麗雅。

  陸橫已經清醒,他斜睨她一眼,冷冰冰的吐出三個字,「死不了。」

  「那就好。」孫麗雅點頭,將視線投向站在一旁的蘇綿綿。

  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那裡,紅著大眼睛,小鼻子也紅紅的,看上去像是剛剛狠狠哭過。

  「你是綿綿吧。」

  蘇綿綿遲疑著點頭,哭得頭腦發暈的她下意識朝女人一福身。

  蹲完以後才發現自己的怪異舉止,立刻漲紅了一張小臉,小心翼翼往陸橫病床邊縮了縮。

  「別怕。」孫麗雅還以為是小姑娘被自己嚇得腿軟了。

  她拿下臉上的墨鏡,轉頭看向陸橫,「我聽醫生說,你是打完人以後暈過去的?」

  「不關你的事。」陸橫已經從病床上坐起來。

  強勢如他,根本就不會允許自己在孫麗雅面前露出如此不堪一擊的姿勢。

  「那個肖毅被你打斷了鼻樑骨,現在裹著紗布躺在你隔壁,完全跳不了舞。舞蹈團的損失你準備怎麼辦?」

  「老子有錢。」

  陸橫最討厭孫麗雅在他面前逼逼叨了。

  明明就是個無情無義的女人,在他面前裝什麼大蒜。

  「打黑拳嗎?能賺幾個錢?」孫麗雅站起來,笑眯眯的跟蘇綿綿道:「綿綿,你能先出去一下嗎?」

  蘇綿綿看一眼陸橫,再看一眼孫麗雅,點頭,乖巧的出去了。

  「她很乾淨。」孫麗雅話鋒一轉,看了一下這間單人病房,踩著腳上的高跟鞋,緩慢走到陸橫身邊,「可是陸橫你想過嗎?憑你一個人,能保護的了她?陸家那些老傢伙可都還沒死呢。」

  少年眼神銳利,像頭狼崽子。

  「陸橫,你沒有選擇。」就跟她一樣。

  根本毫無選擇。

  「回來跟我學習如何接管陸氏吧。」

  「你既然要養金絲雀,當然要給她打造一個最漂亮的籠子。並且要讓這個籠子,大到她不知道是個漂亮的籠子。」

  「她不是鳥。」陸橫站起來,清瘦的身體比孫麗雅高出一個半頭。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的孫麗雅,眼神充滿了蔑視而鄙夷。

  孫麗雅卻並不介意,只是笑道:「你是我的兒子,我最瞭解你。你跟我,是一模一樣的人。」

  不擇手段,不顧一切。

  「陸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我親愛的兒子。」

  說完,孫麗雅轉身,走到病房門口,後面突然出來一聲沉沉的話,「別動她。老子警告你。別動她。」

  孫麗雅勾唇一笑,穿著曲線畢露的貼身禮服裙,萬種風情的走了出去。

  病房門口,蘇綿綿呆呆站著,她旁邊就是一扇窗戶。

  半開,外面是一棵樹。

  裹著素雪,看上去經歷了無數風吹雨打,依舊挺立。

  即使歲月變遷,日月依舊,樹木百年。

  身後貼過來一個人。

  蘇綿綿透過面前的玻璃窗戶,淺淺看到一個人影。

  是陸橫。

  少年垂眸,落到蘇綿綿撐在玻璃窗戶上的手。

  小姑娘的皮膚很白,腕子很細,那條被硬生生扯出來的痕跡在上面尤其顯眼。

  陸橫輕輕攥住她的腕子,想將小月牙暖玉重新給她戴上。

  蘇綿綿卻往後縮了手。

  小拳頭攥得緊緊的。

  她抬眸,定定看向面前的陸橫,雙眸濕軟,像浸著一汪清泉。

  「你怕老子?」

  陸橫想起那個被自己打的血肉橫飛的肖毅,暗暗擰眉。

  這樣的表情,跟那隻暴君像極了。

  「蘇綿綿,我是不是,跟他一模一樣。那個人,是不是,很可怕。」

  少年一字一頓的說話,每一個字,都敲進她的心底,像顆釘子一樣的,被一顆顆砸進去。

  可怕嗎?

  可怕的。

  那隻暴君只會將自己認為好的強塞給她。

  霸道,偏執,自我。

  蘇綿綿只是一隻養在簷下雨燕,並不是跟那隻暴君一般能翱翔天際,所向披靡的天空霸主。

  她的世界很小。

  隻容得下一點點東西。

  繡花,跳舞,吃好吃的。

  偶爾練練不是那麼好的琴棋書畫。

  當她被叼出燕子窩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能抵抗風雨的強健翅膀。

  她還只是一隻雛鳥。

  只要稍有波折,便落入了大鳥口中,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她死了。

  蘇綿綿害怕,又依賴。

  可是她又想,如果她能讓自己的翅膀再堅硬一點,羽翼再豐滿一點,是不是就有勇氣站在男人面前,好好跟他說話了呢?

  告訴他,殺人是不好的。

  告訴他,她會害怕。

  蘇綿綿知道自己的腦子不好使,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她唯一能做好的就是跳舞了。

  羽翼豐滿的雨燕,是不是也可以像雄鷹一樣,在風雨中飛行呢?

  「蘇綿綿,說話。」

  「……怕,怕的。」

  小姑娘低著頭,小拳頭握得緊緊的,甚至能看出清晰的青色經脈。在雪白的肌膚下滑動,微微顫抖。

  就像說出這句話,耗光了她所有的勇氣。

  「是怕他,還是怕我。」

  少年執著的想要得到答案。

  小姑娘又不說話了。

  陸橫鬆開她的手,然後一根一根的把她的手指掰開,把那個小月牙暖玉套進去。

  「你敢拿下來試試。」

  這個小月牙暖玉,明明是他自己扯下來的。

  蘇綿綿捂著自己被拉扯疼的手,眼睛紅腫的像兩顆核桃。

  「蘇綿綿,你剛才是不是以為我要死了,所以哭得跟哭喪一樣?」

  少年語調一變,單手撐在玻璃窗上,說話的時候翹起好看的唇,狠戾眉眼也舒展開。

  「老子雖然暈了,但是耳朵還挺靈光。」

  小姑娘那哭聲從「嚶嚶嚶」到「嚎啕大哭」再到「嚶嚶嚶」,嬌嬌軟軟,哼哼唧唧的勾著他的心,從頭髮絲癢到腳底板。

  真是磨得他心癢癢。

  「喂,蘇綿綿,你是不是有點喜歡老子的?」

  少年說這句話的時候,撐在玻璃上的手暗暗握成拳。

  明明語調輕鬆,但整個身體都繃得筆直,就像是一張被拉滿的弓,即將撐到極限。

  蘇綿綿下意識伸手攥住那個小月牙暖玉。

  細膩的緋紅從她面頰上開始蔓延,變得粉嘟嘟的,像春日裡最豔麗的那朵花。

  香香軟軟,勾著他的心。

  「你,你這樣是流氓……」小姑娘磕磕絆絆的,覺得要反擊,但說出來的話一點底氣都沒有,反而軟綿綿的像是在撒嬌。

  「老子這叫流氓?肖毅那玩意才是流氓!」少年的眸色霍然陰狠。

  他只要一想到剛才自己晚來一步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就恨不能把肖毅那玩意揍成泥。

  聽陸橫提到肖毅,蘇綿綿面色一白。

  注意到小姑娘的表情,陸橫突然伸手,將她一直藏在袖口裡的另外一隻手拿了出來。

  這隻手,攥的比剛才陸橫要給她套小月牙暖玉的那隻手還要緊。

  陸橫依舊像剛才那樣,一根一根的掰開。

  裡面是一顆長釘子。

  生了繡,戳破了她嬌嫩的肌膚,帶著氤氳血跡。

  陸橫盯著那血,漆黑暗眸也跟著隱隱泛出血色,他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衝破他的屏障,像野獸一樣的竄出來。

  「你要幹什麼?」他嘶啞著聲音,把那顆釘子拿起來。

  蘇綿綿咽了咽喉嚨,聲音很細。

  「害怕。」

  長釘子是她從那張路邊椅子上掰下來的,當肖毅朝她靠過來的時候。

  蘇綿綿雖然傻,但是因為她從小就容貌出色的關係,所以她對某些惡意一向很敏銳。

  比如說,肖毅看向她的眼神。

  「你準備往他哪紮?」

  「……手。」

  肖毅身上的衣服很厚,蘇綿綿只能想到他的手。

  「你該往他脖子上紮。」少年面色陰狠。

  紮死那個畜生。

  說完,陸橫突然就笑了。

  即使是雨燕,也有紮人的喙。

  「走,去打破傷風。」

  「破傷風是誰?為什麼要打他?」

  陸橫:……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14 PM

第42章

  在蘇綿綿哭天喊地的鬧騰中,陸橫禁錮著她打完了破傷風,然後拎著人回家。

  「陸哥,你不檢查檢查腦子嗎?」李大鵬過來送陸橫回家。

  陸橫斜睨他一眼,眼神又冷又寒。

  饒是臉皮在厚,李大鵬還是選擇了閉嘴,正好這個時候電話響了,李大鵬趕緊接電話。

  然後一臉興奮的道:「陸哥,我舅的電話,說是找到了周朝暴君的墓。」

  他的墳……被挖了?

  陸橫神色古怪,打開了手機揚聲器。

  王長谷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

  「喂,小橫啊,周朝暴君的墓穴找到了。」

  「不是說早就已經燒成灰了嗎?」陸橫神色淡淡。

  「哎呀,這種墓穴裡當然不可能放真的棺木了。都是衣冠塚。」

  「像這種暴君,誰會給他立衣冠塚。」

  「我猜測應該是他手底下的心腹,叫展萬里的宦官。」

  「那樣的暴君還有心腹?」

  「破船還有三千釘呢。」

  陸橫=暴君=破船。

  「閉嘴。」

  「哎呀,小橫,你怎麼一點沒有敬老愛幼的精神……」

  「把地址發給我。」

  說完,陸橫迅速掛了電話。

  蘇綿綿站在他身邊,捂著自己剛剛被打了針的小胳膊,眼睛紅彤彤的,小臉上還有被掐出來的痕跡。

  那是蘇綿綿試圖去咬白大褂怪物,被陸橫硬掐著小臉掰回來的。

  真是,居然還學會咬人了。

  陸橫舔了舔被咬出一個小巧牙印的手掌虎口。

  小姑娘人軟綿綿的,勁也小小的。

  那一口下去連油皮都沒破,也就只是留下了一個小小的牙印。

  蘇綿綿注意到陸橫的動作,看到那個小牙印,面色羞惱又害怕。

  若是那隻暴君,定是不肯受委屈,偏要咬回來的。

  小姑娘怯生生的望過來,陸橫似乎還能聽到她軟綿綿說「怕」的時候那張蒼白小臉。

  陸橫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

  只是在她面前,他已經非常克制。

  不過小姑娘實在是太膽小,就算是露出雨燕的小喙,連啄人都啄不破皮。

  「李大鵬,把你車鑰匙給我。」

  陸橫拿了車鑰匙,牽著蘇綿綿上車。

  封閉的空間內,小姑娘坐在副駕駛上。

  少年單手撐著方向盤,他沒有看她,只是緩慢開口道:「蘇綿綿,以後老子不凶你了。」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看他一眼,覺得不可思議。

  「你別怕我,嗯?」

  說這句話的時候,少年轉頭,他的臉上還帶著肖毅的血跡,早已乾涸。陰暗的車內,少年的臉晦暗不明,尤其是那雙眸子,漆黑深沉,猶如鬼魅。

  怎麼可能不怕呢……

  蘇綿綿趕緊低下小腦袋,又不做聲了。

  少年伸手,掐住她白皙小巧的下顎,輕捏了捏。

  「老子說不凶你,就不凶你。」

  蘇綿綿看著少年惡狠狠的眼神和表情,選擇了沉默。

  陸橫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抓下來一個發圈。

  他把這個發圈遞到蘇綿綿手裡。

  「給我紮個頭髮。」

  小小的粉白色發圈髒兮兮的被放在軟嫩的掌心裡。

  蘇綿綿猶豫半刻,微微直起身子,舉起小細胳膊。

  少年突然低頭,矮下身體。

  蘇綿綿動作一頓,她看著拱在自己面前,像隻兇惡狼狗的少年,有些吃驚。

  這樣伏低做小的姿勢……怎麼可能會是這個男人做出來的呢?

  可是現實就擺在自己面前。

  少年做這個姿勢的時候明顯很彆扭,但他還是盡力保持著。

  修長白皙的手掌抵在她的座椅上。

  筋骨拉長,襯出頎長身姿,白皙脖頸微微繃著,能看出裡頭蘊藏著的無限能量。

  蘇綿綿伸手,觸上他的頭髮。

  少年的頭髮跟他的脾氣很不一樣。

  很軟。

  就像是絲綢和海綿。

  髮絲也細細的,攏在手裡,軟綿綿的搭著,跟他這個人大相徑庭,形成了強烈反差。

  與那個暴君,一模一樣。

  蘇綿綿的視線下移,落到他被衣擺遮著的後腰處。

  那裡有一個胎記。

  是那隻暴君的傷口。

  第一眼見到陸橫時,蘇綿綿便覺得他很熟悉。

  熟悉到讓她下意識產生依賴和恐懼。

  她就像是被關久了的金絲雀。

  瞧見主人的時候又驚又喜……又欲掙脫禁錮。

  「紮好了。」

  替陸橫紮好小揪揪,蘇綿綿坐正身體,細長眼睫垂落,瓷白面頰上襯出一股乖軟的平靜。

  陸橫坐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揪揪。

  軟綿綿的似乎還帶著香。

  小姑娘給他紮頭髮的時候,手又輕又軟。

  像是在……順毛?

  ……

  回家後,餓了很久的小奶貓立刻就黏了上來。

  乖順極了,再也不撂爪子抓人了。

  躺在陸橫和蘇綿綿腳邊滾啊滾啊滾,像團毛絨絨的玩具。

  陸橫蹲下來,伸手捏住小奶貓的後脖頸。

  「你以後改名了。叫喊喊。不能嚷了。」

  「喵~」

  「讓你別嚷還嚷!」

  「喵~」

  蘇綿綿把貓糧拿過來,給小奶貓泡好。

  現在的喵已經不能叫小奶貓,它已經長大不少。

  從蘇綿綿的小巴掌大,長成了陸橫的大巴掌大。

  正在抓著小奶貓訓斥的陸橫突然腦袋又是一陣刺痛。

  他鬆開手裡的喊喊。

  喊喊顛顛的邁著小奶步去吃糧食。

  少年低頭蹲在那裡,昏暗的燈色下,看不清臉。

  「陸橫?」蘇綿綿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聲。

  少年動了動,他抬眸,眼底浸著猩紅,神色有一瞬迷惘。

  「我去休息一下。」

  「哦。」蘇綿綿點頭,看著他的背影,神色奇怪。

  房間裡,陸橫躺在床上,盯著床頭那幅畫。

  剛才,他的腦子裡又是一整片,一整片模糊又清晰的畫面。

  陸橫知道,那隻周朝暴君是他的前世。

  可如果只是前世,為什麼他有一種,他就是那個人的感覺?

  前世今生,明明不是同一個人。

  可他卻感覺,他與他,分明就是一個人。

  房間裡沒有開燈,只有一點雪色籠罩進來。

  陸橫盯著畫上的暴君。

  暴君也看著他。

  陸橫覺得,他似乎遺忘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

  肖毅破相了,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再當男主角了。

  梁晴虞頭疼的準備再找一個替補。

  少年嚼著口香糖,神色慵懶的靠在門邊,頗有私心的開了口,「誰說男主角一定要男的了,用女的替不也行嘛。」

  梁晴虞眼前一亮。

  「花露,你來。」

  花露身量頗高,有一米七多,比起蘇綿綿的一米六三,確實是可能充當男主角了。

  而是花露的力氣也很大,根本就不像是個正常女孩子。

  她能十分輕鬆的將纖瘦如燕的蘇綿綿托舉起來。

  「很好!花露,你先練肖毅的部分。」

  花露一臉激動的點頭,差點把托著蘇綿綿摔下來。

  蘇綿綿踉踉蹌蹌的站穩,被陸橫攬進懷裡。

  少年眸色陰狠的瞪一眼花露。

  花露有些害怕的往後縮了縮,但臉上依舊難掩笑模樣。

  這樣的話,她是不是可以離他更近一點了。

  ……

  高三已經開學,課業又緊張不少。

  少年腦子本來就聰明,那些東西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只要稍微聽一下就能記住。

  他依舊每天來舞蹈團接蘇綿綿回家。

  只是蘇綿綿眼尖的發現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陸橫,你是不是在打架?」

  蘇綿綿不知道什麼叫「打黑,拳」。

  她以為,陸橫在打架。

  「沒有。」少年靜默半響,吐出這兩個字。

  蘇綿綿相信了。

  她叮囑道:「陸橫,你不要打架哦。」

  智能機器人上說,打架是不好的。

  只有壞孩子才打架。

  好孩子都是講道理的。

  蘇綿綿說完,突然捂嘴笑了。

  她居然跟陸橫說,「不能打架」耶。

  覺得自己完成了一個壯舉的蘇綿綿回到家後,立刻就把這件事寫進了筆記本裡。

  然後在後面加上一句:陸橫,你不能隨便殺人哦。

  看著最後那句話,蘇綿綿臉上的笑慢慢收斂,她趴在小書桌上,盯著那句話,突然覺得心裡泛酸。

  雖然,雖然他真的很凶,很壞,也很陰晴不定,令人害怕。

  但蘇綿綿,還是有點捨不得他的。

  如果當初,她有勇氣跟他說,不要殺那麼多人。他是不是會聽她的話,這樣,周朝是不是也就不會滅亡了?

  「蘇綿綿,你作業寫了嗎?」

  蘇綿綿手忙腳亂的把筆記本用試卷蓋好。

  陸橫剛進來,就看到小姑娘一臉心虛的坐在那裡。

  面前是那張一片河山紅的十分大試卷。

  「蘇綿綿,這就是你給朕打下的江山?」陸橫單手撐在那張試卷上,側頭看她。

  「很認真做的。」怕挨打的蘇綿綿立刻一本正經的解釋。

  「蘇綿綿,你瞎猜都比你認真做強。」

  蘇綿綿羞愧的低下了小腦袋。

  她本來在周朝的時候,功課就不好。

  「你除了略通你那些琴棋書畫,腦袋裡是不是就裝著吃了,嗯?」

  吃了陸橫一個月的雞蛋加雞蛋加雞蛋,蘇綿綿已經犯饞很久了。

  從小也是被錦衣玉食養大的蘇綿綿小嘴巴還是很叼的。

  雖然陸橫做的東西很難吃,但蘇綿綿對這裡的零食還是很滿意的!

  蘇綿綿不懂為什麼陸橫要把那些東西叫做辣雞。

  它們明明跟雞不像呀?

  而且還那麼好吃!

  「就吃些垃圾食品。」

  少年碎碎念完,想抽開那張試卷,卻發現小姑娘身體繃得緊緊的坐在那裡,雙臂交纏,死死壓著試卷。

  「鬆開。」

  蘇綿綿搖頭。

  「怎麼,還知道成績爛,不好意思了?」

  如果是放在以前,陸橫打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說出這種話來。

  當然,他打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墳會被人給刨了。

  雖然是什麼衣冠塚。

  「蘇綿綿,你這樣怎麼考大學,怎麼跟老子一起……嗯?」中間有些話被陸橫故意消音了。

  他覺得自己把這些話說出來有點太羞恥了。

  不過就蘇綿綿這成績,根本就跟大學無緣。

  蘇綿綿知道,這裡的大學跟他們周朝的太學很像。

  那可真是太難了。

  「考不上的。」蘇綿綿連連擺手。

  她這麼笨,考不上的。

  「那就使勁考!」

  陸橫砸下來一本單詞本,「今天不背完一頁,不准睡覺。」

  蘇綿綿委屈的盯著陸橫的臉,覺得今天的陸橫跟教她讀書的白鬍子凶巴巴老先生一模一樣。

  ……

  除了學習,蘇綿綿在跳舞方面又遭遇了瓶頸。

  「蘇綿綿,你前幾天還有進步,這幾天怎麼又站在那不動了?」

  有進步的那幾天是蘇綿綿被陸橫親過以後,突然一陣突飛猛進了。

  原來梁晴虞說的蘋果不是蘋果,是親親呀。

  可是她怎麼可以……去親陸橫呢?

  「叩叩……」舞蹈團門口傳來輕叩聲。

  一個戴著墨鏡的女人出現在那裡,「你們好,我找蘇綿綿。」

  蘇綿綿認識她,她是陸橫的母親。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16 PM

第43章

  「綿綿她不是早就走了嗎?」

  花露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陸橫,一臉奇怪道:「今天下午的時候有個女人來找她,把她接走了。」

  「女人?誰?」

  「呃……」花露想了想,「戴著大墨鏡,我沒看清……」

  「操!」花露話還沒說完,陸橫猛地轉身就往外面跑。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打下來,在陸橫的眼前蒙上一層陰影。

  他坐上車,剛想踩油門,手機就響了。

  是蘇綿綿的手機。

  「喂,蘇綿綿,你在哪裡?」

  手機裡什麼聲音都沒有。

  陸橫突然暴怒,「操你媽!孫麗雅!你害死了我爸,你還想殺多少人!」

  那年,陸橫十三歲。

  孫麗雅跟他爸親妹妹的老公顧盛業滾在了一張床上。

  正好男人落了資料在家回來拿,看到了。

  那個時候,這個男人崩潰了。

  心神恍惚開車帶陸橫出去的時候出了車禍。

  他爸當場身亡。

  陸橫蜷縮在後座,看到男人滿臉是血的盯著他,緩慢閉上了眼。

  而他,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陸橫一直記得這件事,死也不會忘記。

  孫麗雅這個女人,就是個渣滓!一個不擇手段,不知廉恥的渣滓!

  片刻後,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是一個地址。

  那家私人診所。

  陸橫面色一冷,一腳油門下去,直奔私人診所。

  今天診所沒有營業,整個診所都空蕩蕩的,連前臺都不在。

  昏暗的天色下,這間診所像隻吃人的野獸,靜靜佇立在那裡。

  陸橫衝進去,一身熱汗的他推開那扇門。

  安靜的小房間裡。

  小姑娘睡在那張躺椅上,閉著眼睛,青絲披散,身上的舞服還沒換下來,漂亮的像是個長眠未醒的小仙女。

  耳後傳來破風聲。

  陸橫猛地轉身揍出一拳。

  黑衣保鏢被踹倒在地。

  但很快,就有更多的黑衣保鏢聚上來。

  這些人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陸橫雙拳難敵四手,一支針管狠狠地紮進他的後脖子裡。

  少年高大的身體緩慢疲軟下來,他硬撐著神智,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只剩下那個躺在躺椅上的小姑娘。

  「孫女士,可以開始了。」

  世界很黑,什麼都沒有。

  陸橫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

  他的眼皮很沉,渾身僵硬又綿軟,就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

  「孫女士,可以了。」

  陸橫猛地睜眼,一把扯住站在自己身邊的醫生,掐住了他的脖子。

  再次被命運扼住了脖頸子的醫生直翻白眼。

  少年坐在躺椅上,雖然掐著醫生的脖子,但是他卻沒抬頭。

  那隻手,青筋繃起,肌肉鼓動。

  孫麗雅站在門口,看不清陸橫的臉。

  「小橫,鬆手。」

  她開口了。

  少年緩慢鬆開自己掐著那個醫生的手。

  他抬眸,看向孫麗雅。

  孫麗雅沒戴墨鏡,她站在燈光下,只能隱約看到少年半張臉。

  她往前走了一步,面色漸漸蒼白。

  燈色下,少年的眼睛漆黑如墨,翻騰著濃厚的血腥。

  就像是一隻野獸。

  孫麗雅的臉色變得慘白。

  這個眼神,五年前出現過。

  那個時候,車禍剛剛蘇醒的,年僅十三歲的孩子。

  就是用這種眼神盯著她的。

  那是一種暗如死灰的沉寂。

  就像是這個世界被黑暗籠罩,沉入深淵,再無光芒。

  孫麗雅照看了他一個月。

  十三歲的少年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那麼靜靜的躺著,對周圍的一切事物都表現不出任何興趣。

  就像是個空殼子。

  醫生說,可能是刺激太大,精神受到了影響。

  畢竟他,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在自己面前一點點的流失最後一點生命氣息。

  這麼小的孩子,難免受到刺激。

  孫麗雅也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她從私人診所帶了醫生過去,對陸橫進行了催眠。

  迫使他忘記一切。

  只是奇怪的是,少年沒有忘記他的父親,沒有忘記他看到的那一幕。

  卻意外的正常了。

  明明醫生說催眠很成功。陸橫成功忘記了心底最痛苦的事。

  不過孫麗雅沒有深究這件事。

  陸橫是她的孩子,她絕對不允許他出任何事。

  所以當接到醫生的電話時,她立刻就想到。

  催眠可能失效了。

  孫麗雅對陸橫進行了調查,利用蘇綿綿,將他找了過來。

  進行了二次催眠。

  只是這次,效果似乎不是很好。

  少年歪頭,伸手擋住臉。

  他坐在躺椅上,身軀佝僂著,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

  孫麗雅聽到他低低的笑聲,氤氳嘶啞,透著不屬少年的深沉晦暗,就像是從遠古之地而來,帶著歷史車輪滾動的滄桑痕跡。

  「小橫。」

  孫麗雅啞著嗓子,又叫了一聲。

  少年低著腦袋,鬆開捂在臉上的手。

  手掌濡濕,不知是汗,還是淚。

  「老子就覺得這破燈這麼眼熟。」少年抬頭,注視著頭頂那盞水晶燈。

  醫生站在旁邊,看著他陰狠沉靜的視線,顫巍巍道:「這燈我花了五千塊呢。」

  「哦,是嘛。」少年慢吞吞的從躺椅上站起來,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後猛地抄起醫生剛才坐的那個板凳,朝那盞水晶燈砸了過去。

  「嘩啦」一聲,水晶燈碎,發出巨大聲響。

  少年站在那裡,身形巍然不動。

  身後是狂亂飛舞的碎片和抱頭鼠竄尖叫的苦命老醫生。

  「人呢。」

  陸橫走到孫麗雅面前,扔掉手裡的板凳。

  孫麗雅注視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察覺出濃厚的違和感。

  可是她又抓不住這絲違和感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哐當」一聲,隔壁傳來聲響。

  少年猛地側身,出了房間。

  他一腳踹開隔壁房門,就聞到屋子裡沉浸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小姑娘一臉蒼白的站在那裡,青絲披散,面容驚恐,手裡攥著一根尖銳的東西。

  像是什麼醫用品。

  她的腳下是一個身形魁梧的黑衣人,蜷縮著哀嚎。

  地面上有噴濺出來的血跡。

  陸橫站在門口,走廊上開著燈,屋內很暗。

  蘇綿綿只能透過少年身後那一點點光亮看到屋子裡面的場景。

  少年就那麼站在那裡,站在黑暗裡,他的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變了。

  又似乎,什麼都沒變。

  「我聽到你的聲音,就,就……」

  蘇綿綿雖然傻,但隱約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願意成為陸橫的累贅,摸黑找到了一個尖尖的東西,鼓足勇氣,朝黑衣人刺了過去。

  黑衣人哪裡想到,這樣長得乖乖軟軟,看著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的女孩子,居然會對自己出手。

  一點防備都沒有的黑衣人就這樣被蘇綿綿給撂倒了。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孫麗雅說不能讓人受傷,只需要看著就好。

  而原本還想爬起來的黑衣人一眼看到站在門口神色不明的少年,果斷選擇裝死。

  少年站在那裡,眸色晦暗不明,包含了太多的東西。

  只是天色太暗,蘇綿綿的大眼睛裡又滿是淚光。

  她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像小山似得站在那裡,給她依靠。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這隻任人宰割的雨燕。

  明明怕的厲害,看到他的時候卻勉強露出笑來。

  漂亮的小牙齒,像潔白的小貝殼。

  眼兒彎彎,擒著淚珠,眉宇舒展。

  與他掐著她的小下巴,迫使她笑時的模樣完全不同。

  原來,她也能這樣笑。

  「我,我捅了他的脖子……」

  這是他教她的。

  男人眸色一沉,突兀笑道:「很棒。」

  原來,她也有爪子。

  匍匐在地上的黑衣人慢吞吞地挪動著屁股,往旁邊躲。

  陸橫走進來,一腳踩住黑衣人的腦袋,低頭審視片刻,「你紮的哪?」

  「腳,腳脖子。」

  陸橫:……

  「回家了。」

  「嗯嗯。」

  蘇綿綿扔掉手裡的針,冷汗涔涔的小手冷得冰寒。

  被少年炙熱的大手包裹在內,輕輕揉搓。

  私人診所前面有一扇鐵門。

  小姑娘提著裙擺,正努力的蹬著小細腿往上爬。

  「你往哪走?」

  「出去。」小姑娘的臉被雨水打濕,眼睛卻被衝刷的更乾淨。

  亮晶晶的,像是因為自己沒有拖後腿而覺得開心。

  陸橫站在那裡,突然笑了,然後拖著人小屁股把她送了上去。

  坐在鐵門上的蘇綿綿半身被雨水打濕,她低頭,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陸橫,磨磨蹭蹭的不知道該怎麼下去。

  少年伸手,擰開鐵門,走了出去。

  還掛在上面的蘇綿綿:……

  「你,你怎麼沒告訴我這個門……」

  「下來,我接著你。」

  他本已習慣了黑暗,卻看到了光。

  後來光離他而去,他又歸於黑暗。

  可他開始瘋狂想念他的光。

  若他本來沒看到過光,便會甘心沉淪黑暗,可事實是,他看到了光,還將她,擁在了懷裡。

  若我未見光,又何懼盤踞於黑暗。

  「那,那你要接住我哦。」

  「嗯。」

  這次,不會再弄丟了。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18 PM

第44章

  風雨喧囂的夜。

  少年站在鐵門下,面前是他的整個世界。

  少女提裙,從鐵門上跳下來。

  裙擺被風揚起,青絲沾雨,如浸在遠霧中的青山黛色。

  蘇綿綿撲進陸橫懷裡,心臟跳得就像是要從肚子裡出來。

  她抓著少年的領子,穩穩的被他抱在懷裡。

  那是一種雨燕歸巢般的寧靜。

  即使外面風雨再大,只要他在,便能替她撐起一片安詳寧靜的天。

  蘇綿綿不知道這種感覺意味著什麼。

  因為從來沒有人教過她。

  男人強勢又霸道,旁人都說,她是他養在掌心裡的金絲雀。

  蘇綿綿見過姐姐的金絲雀。

  名喚白玉,乾淨又漂亮,很會討人喜歡。

  姐姐說,她養白玉,就是為了逗趣。閒來無事瞧瞧,雖然平時也會心疼的跟眼珠子一樣,但鳥終歸是鳥,怎麼都成不了人。

  她是鳥,是玩物,終歸成不了人。

  蘇綿綿垂下眼簾,緩慢鬆開了自己攥著陸橫衣領子的手。

  那邊,孫麗雅從私人診所裡追出來。

  「小橫。」

  陸橫一把箍緊蘇綿綿,徑直開車離開。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多。

  小姑娘身體弱,淋了雨,又受了驚嚇。

  身上冷得厲害。

  洗了澡,蜷縮在被窩裡還瑟瑟發抖。

  少年站在床邊,看著小姑娘那張瓷白小臉,眸色深邃,猶如注視珍寶。

  六百年前,他將他的珍寶弄丟了。

  六百年後,他找到了他的珍寶。

  可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將她捧在掌心。

  他怕,再次失去她。

  強橫無畏如他,居然也會有懼怕的東西。

  小姑娘攥著陸橫的衣擺,閉著眼睫,呼吸漸漸變輕。

  她睡著了。

  青絲團聚,小臉白嫩,美的像尊精雕玉琢出來的玉娃娃,連蹙眉的小表情都漂亮的不可思議。

  陸橫蹲在她身邊,細細的盯著,不錯眼的看,生恐落下一點。

  六百年的空缺,他的寂滅,空洞,悲涼,在這一刻消失殆盡,被統統填滿。

  他是個天煞孤星

  誰與他親近,皆沒有好下場

  初見時,小姑娘睜著那雙驚恐的大眼睛,就那麼撞進他的心裡。

  比他剛剛到手的那兩顆世間罕見的琉璃珠子都漂亮。

  澄澈乾淨,如涓涓清泉。

  她的糕點,砸到了他。

  身為帝王,陸橫從來都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帝王。

  因為他是一個暴君。

  既然身為暴君,就會有自己的暴脾氣和任性。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甩著長袖,進了繡樓。

  坐在那小院子裡,偏要她下來與他道歉。

  一個大男人,要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出來與他致歉。

  這事放在常人身上,難免會被人詬病。

  但放在陸橫身上,蘇家人就要擔心蘇綿綿的小腦袋是不是還能安安穩穩的放在她的小細脖子上了。

  小姑娘驚恐的站在他面前,被迫道歉。與他斟茶倒水,忙得團團轉。

  身後跪了一院子面色蒼白的蘇家人。

  男人坐在那裡,盯著她瞧。

  從頭髮絲瞧到那雙穿著繡鞋的小腳,滿心滿眼,稀罕的不得了。

  第一眼,陸橫就知道,他要她。

  他迫不及待的想娶她。

  甚至沒等想好計劃,就已經趁著夜黑風高,翻進了她的繡樓。

  他永遠記得小姑娘第一次看到他那麼大剌剌躍進繡樓時,露出的傻乎乎的表情。

  真他媽可愛。

  他最喜歡她朝他笑,用軟綿綿的聲音,帶著怯怯的尾音,喚他的名字。

  即使每次都是他逼她的。

  他騙她說,自己不能長久入眠,只有聽她唱曲兒才能睡著。

  自然,他是萬萬沒想到,說話那麼掐著軟氣兒的小姑娘唱起歌來顫巍巍的堪比車禍現場。

  別人要錢,她要命。

  為了自己的命著想,陸橫改成讓她每天晚上讀首詩。

  小姑娘捧著書籍,乖乖巧巧的念書,就算是一不小心讀錯個字,都要用那雙琉璃珠子似得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瞧他。

  軟到了人的心坎裡。

  他也曾想過放手,可這種事情,一旦開始,怎麼捨得放手呢?

  再者因為他的身份。

  所以便只能護到底。

  他怕自己身懷煞氣,傷了她的性命。便尋高僧批命,要化解之法。

  然後便有了:「制玉簪,擋煞氣,不能為妻,可為妾」之說。

  他原本是不信這些的,可自從有了她,便開始信了。

  他不願意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他貪戀於這種盛開在虛假繁榮中的美好,固執的將她綁在身邊。

  他與她許諾,若有來世,他定會娶她為妻。

  只可惜,他們連今世都沒過完。

  與他親近,必會遭難。

  真正在傷害這塊純潔璞玉的人,是他。

  陸橫的視線落到她佈滿青紫的手臂,再到那支被置在梳粧檯上的白玉簪子。

  是他太自以為是了。

  男人站起來,頎長的身影透著罕見的淩厲氣勢,只是在此刻,都化為無盡的悲涼。

  鳥若長了翅膀,必是要飛的。

  即使她孱弱,嬌軟,像株無了依靠就不能自己生存的菟絲花。

  他這隻籠子,才是她撞得遍體鱗傷的存在。

  陸橫轉身,往前邁了兩步。

  身後傳來清晰的拉扯力度。

  他微微偏頭,看到小姑娘攥著他衣擺的手。

  這個習慣,真是六百年如今日,怎麼改都改不掉。

  男人勾唇,輕笑了笑。

  然後拿起她床頭櫃上跟針線放在一起的剪子,剪斷了衣角。

  ……

  蘇綿綿第二天睡醒,身邊沒有人,只有手裡攥著的那塊衣角。

  她認識,這是陸橫的東西。

  屋子裡空蕩蕩的,男人不知道去了哪裡,小奶貓蹭著她的腳踝討食。

  蘇綿綿只能先給它餵食。

  今天是週末,周安安突然過來了。

  「綿綿,我聽說陸橫又和李大鵬和張鑫他們去喝酒了。」

  周安安過來彙報戰況,順手把張鑫發的朋友圈視頻給她看。

  視頻裡,少年一身黑衣,坐在沙發上,似乎要融進黑暗裡。

  他叼著香煙,身邊群魔亂舞,顯然這是一個十分嘈雜的地方,就連白天都這麼亂,更別說晚上了。

  蘇綿綿怔怔盯著視頻裡一臉狂放不羈表情的少年,暗暗攥緊手裡的貓糧。

  她轉頭看向周安安,小臉上一派的無知和迷茫。

  「臥槽,張鑫說有小婊子貼上去了。蘇綿綿,你怎麼還這麼淡定啊!這個時候不抓緊,當心陸橫跑了。」

  蘇綿綿抿著唇,覺得心口悶悶的。

  「蘇綿綿,你難道不喜歡陸橫了嗎?」

  喜歡?

  陸橫說過很多次喜歡。

  喜歡她的眼睛,她的聲音,她的舞……她身上的任何東西。

  可蘇綿綿從來都沒有說過一次喜歡。

  她不知道他的喜歡是什麼。

  如果硬要說的話。

  她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即使凶蠻又霸道,但只要一靠近,她就覺得歡喜。

  這樣,就是喜歡嗎?

  可是她也怕他呀。

  姐姐說,就算鳥兒喜歡她,可那又怎麼樣呢。

  她是主人,而那終歸只是一隻鳥。

  而且鳥的喜歡,與人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因為他們從來,就沒有平等過。

  「安安,什麼是喜歡?」蘇綿綿囁嚅著小嘴,聲音細細的,如果不仔細聽,周安安大概會錯過。

  「喜歡?」周安安想了想,「大概是會給我買很多包包吧。」

  蘇綿綿想了想,陸橫沒有給她買過包包,她都是自己做的。

  「你等一下,我查一下。」

  看起來身經百戰,結果談起戀愛來是個白癡的周安安拿出手機,開始搜索,然後念道:「……強烈到需要佔有、歸宿、依賴、需求等的感覺和欲望。」

  蘇綿綿歪頭。

  陸橫會想佔有,需求她。

  蘇綿綿會依賴他,覺得他是歸宿,那個時候,連想都沒想,就跟男人回家了。

  她原以為,這是她作為家養金絲雀的慣性習慣。

  所以原來不是。

  其實他們之間,是喜歡嗎?

  小姑娘扔下貓糧,突然轉身回房間換衣服。

  周安安念完一段話,拉到最後,「哎,這什麼?喜歡的昇華,是愛……」所以剛才那段話,說的是「愛」嗎?

  ……

  酒吧裡,陸橫坐在沙發上,打量著正在跟張鑫玩牌的李大鵬。

  真的不像了。

  這個跟了他這麼多年的小宦官,從一個罪臣之子,變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宦官。

  想當年,是多麼俊俏的一個小太監啊。唇紅齒白漂亮的不像話。

  果然智商影響顏值。

  怎麼一下子就從鮮嫩的小蘿蔔變成大倭瓜了呢?

  陸橫記得,他曾問過他,「李萬里,若有來世,你想做什麼人?」

  與他年齡相仿的青年穿著赤紅色的太監服,面容白皙,生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他微微一笑,「奴才上世無根,願下世無憂,常伴君身,做個無憂人。」

  若那位機敏多智的太監總管知道自己現在變成這副模樣,是不是還會在他的面前說那樣一番話。

  「陸哥,一起去上廁所啊!」李大鵬頂著那顆倭瓜腦袋,熱情邀請。

  「李大鵬,你怎麼總跟個太監一樣跟在陸哥屁股後面轉啊?難不成你上廁所還要給陸哥扶著啊?陸哥那玩意你扶的住嗎?」

  「就你吃屎!太監怎麼了?我算是個太監,那也是總管公公!統領天下太監!」李大鵬怒懟周圍一起湊趣的其餘富二代們。

  像陸橫組的局,這些富二代都是非常願意來的。

  因為攀上陸橫,就是攀上的陸家。

  陸家的權勢不說滔天,攬地是絕對的。

  「陸哥,聽說你家又買了一塊地,準備蓋辦公樓?」

  陸橫叼著香煙,斜睨那人一眼,站了起來。

  少年身量頗高,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他,整個人看著更為囂張霸道。

  如果說,以前的陸橫是個還沒登基的太子,現在的他就是一個睥睨天下的帝王。

  只是今天,這位帝王的脾氣不是很好,一副風雨欲來的樣子。

  大家立刻噤聲,不敢說話。

  「陸哥,你的小寶貝來了。」

  被迫營業的張鑫把周安安發過來的信息朝陸橫那邊轉了轉。

  男人夾著香煙的手一頓,突然又重新坐了回去,然後猛灌一杯酒,「說我不在。」

  「我看到你了。」

  小姑娘軟綿綿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她穿著他最喜歡的純白色連衣裙,領口是她自己繡的木棉花,周圍一圈嫩黃色的花紋。

  梳著馬尾,露出一截漂亮的天鵝頸,俏生生的站在那裡,身後是群魔亂舞的舞池。

  恍惚間,就像是開在罌粟中的一株白蓮。

  扎眼的厲害。

  「陸橫,回家了。」

  少年沒動,他抽完一根煙,又點了一根。

  蘇綿綿慢吞吞的走過去,站在他面前,伸手勾住他夾著香煙的那隻手的小手指。

  然後又軟綿綿的道:「陸橫,回家了。」

  他的城池,任憑再堅硬,在她面前,還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只需要一根小手指,便能將他勾回去。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20 PM

第45章

  世界很雜亂,她很乾淨。

  勾起了他蓬勃的佔有欲。

  男人心底是抑制不住的欲望,想將她攬進懷裡,吞噬入腹。

  可是他不能。

  他會傷到她。

  五年前,他第一次到這個身體裡。

  他還記得他抱著她的屍體,在熊熊烈火中被一起燃燒成灰燼的感覺。

  疼入骨髓。

  可這種疼,終歸比不上失去她的痛苦。

  陸橫不知道自己的思緒沉澱了多久,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張臉。

  一張滿是血跡的臉,囁嚅著喚他,「小橫……」

  他堂堂周朝帝王,除了那個女人,誰敢這麼叫他。

  可那個女人已經不在了。

  少年的眸子,與那個男人最後絕息時的模樣一般,失去了最後一點生命的光彩。

  絕望,空洞,絲毫沒有活下去的意願。

  甚至當那些屬這個「陸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洶湧而來時,陸橫也絲毫沒有抗拒。

  就這樣吧。

  一個活死人而已。

  反正本來,這具身體也是要死的。

  所以當他被那個女人送上躺椅的時候,他並沒有抗拒。

  可是他沒想到,他的不抗拒,讓他丟了最重要的東西。

  取而代之的,是那些無關緊要的扯淡記憶。

  他從周朝暴君陸橫,變成了陸家獨子陸橫。

  不同的是,他依然是他,只是獨獨缺少了那份屬周朝的記憶。

  這也就是為什麼,當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產生了心靈的震撼與悸動。

  他想要她,想帶她回家,想把她壓在懷裡,狠狠的親。

  可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阻止了他。

  告訴他,這個東西太脆弱了,你會傷到他。

  逆水行舟,注定會不斷退回到過去。

  結局,是無法改變的。

  「陸哥,金屋藏嬌啊。」

  剛才被李大鵬怒駡吃屎的富二代輕挑出聲,絲毫沒有眼力勁。

  張鑫看一眼這富二代,再看一眼李大鵬。

  就連李大鵬都知道現在要夾著尾巴做人,偏偏這隻不知死活的富二代還要湊上去當炮灰。

  「既然來了,就一起玩玩嘛。」

  一邊說話,這富二代一邊要去扯蘇綿綿的小手。

  小姑娘長得鮮嫩水靈,年紀雖稚嫩,但已有出塵的美。

  沒有化妝,穿著最乾淨的裙子,側臉純粹的像一塊白玉。

  讓人恨不能上去摸幾把。

  比他玩過的任何小明星和網紅都勾人。

  陸橫猛地抬腳,把那個富二代踹回了沙發上。

  雖然陸橫刻意留了勁,但他還是敏銳的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往後退了一小步,瑟縮身體,還有眼底升騰起來的水霧。

  少年身上帶著濃厚的血煞氣。

  雙眸黑沉,就如地獄爬出的惡鬼。

  這是陸橫征戰沙場多年後,留在身上的強大氣場。

  現代社會,大家都是文明人,誰真的殺過人?也不過就是幹幹吃喝嫖賭這種違法亂紀的小事罷了。

  只有他,滿手血腥,還企圖擁抱最乾淨的她。

  真是奢望。

  陸橫的臉上露出嗤笑。

  周朝人都說,暴君殺的人太多,連最厲害的惡鬼都近不了他的身。

  因為他比惡鬼還要凶。

  少年眸色微沉,他鬆開了勾著蘇綿綿小手指的手。

  你看,你還是怕我的。

  不管我變成誰,你終歸還是怕我的。

  怕的是他的這個人,即使隔了六百年,這雙浸著水霧的脆弱眸子,還是清晰的印出他那張兇狠戾氣的臉。

  彙聚了所有人視線的卡座很靜。

  那個被踹了一腳的富二代看一眼周圍,發現大家都夾著尾巴,也就立刻噤聲了。

  「換地方。」

  男人站起來,率先往外走。

  蘇綿綿跟在他後面,邁著小碎步。

  漂亮的小裙子飄起來,蕩悠悠的散發著幽幽香氣。

  張鑫和李大鵬對視一眼,跟在陸橫身後。

  「陸哥,小棉花跟著呢。」

  張鑫不知道陸橫跟蘇綿綿鬧了什麼彆扭,怎麼這莫名其妙的就鬧起來了呢?

  他想起昨天周安安跟他說,陸橫他母親找過蘇綿綿的事。

  難道是陸哥他母親搞了什麼鬼,用小棉花威脅陸哥了?

  可是按照陸哥的脾氣,如果真是這樣,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任人宰割呢?

  「臥槽,陸哥,小棉花不見了!」李大鵬突然驚呼。

  走在最前面的陸橫腳步一頓。

  「陸哥,這個地方這麼亂,小棉花別是被……」張鑫欲言又止。

  陸橫咬牙,「你們他媽不看著點的!」

  大家:……就您這要殺人的眼神,誰敢看你的小寶貝呀。

  「人呢!」

  男人撥開人群,四處尋找。

  眼底泛起猩紅焦色。

  不見了,怎麼又不見了呢。

  他怎麼又把她弄丟了呢?

  明明想好,要隔得遠遠的,保護她的。

  蘇綿綿一臉茫然的站在走廊上四處亂看。

  剛才人太多,她的鞋子被踩掉了。

  她只是彎腰穿個鞋的功夫,陸橫就不見了。

  她問了人,那個人笑看她,指了指走廊。

  蘇綿綿半信半疑的走過去,一扭頭,發現剛才她問話的那個男人正跟在她身後,

  身高跟她差不多,矮胖矮胖的穿著一套廉價西裝,一雙綠豆眼上下的掃,直勾勾的盯著她。

  「我記得,你好像是網紅蘇小仙女?真人比視頻裡還要好看。」

  蘇綿綿不知道網紅的什麼意思,但是她聽出了男人語氣中的輕挑。

  「是舞者。」蘇綿綿一本正經的糾正。

  她是舞者。

  跟唐南笙的想法不同,蘇綿綿雖然傻,但她的性子執拗又認真。

  她認為他們的舞,並不比任何人差。

  「好好好,舞者。」男人敷衍的說完,走近她,「不就是個跳舞的嘛,你這樣的呀,放在古代,叫舞姬,叫戲子……就是給人玩的!」

  男人喝了酒,說話的時候噴著臭氣,熏死個人。

  蘇綿綿看一眼身後,是死路。

  她不怕。

  沒關係的。

  小姑娘攥緊拳頭,把紮在荷包上的繡花針取了下來,捏在指尖。

  「蘇綿綿!」

  少年疾奔過來,大口喘著粗氣,眼神兇狠的盯著她。

  蘇綿綿下意識害怕的想躲,但她沒有。

  小姑娘站在那裡,朝他露出一抹笑。

  嬌嬌軟軟的,帶著怯生生的暖意。柔軟的青絲的貼在面頰上,襯出一股寧靜如月的美好。

  陸橫的怒火瞬間就被平息了。

  你看,你終歸還是鬥不過她。

  百煉鋼,終成繞指柔。

  男人自暴自棄道:「回家了。」

  「哎,你誰啊!」

  喝了酒的矮胖男人不甘心這麼朵鮮嫩的小花就這麼從嘴巴旁邊溜走,偏要竄出來表現存在感。

  與面對蘇綿綿不同。

  男人的眼神帶著殺氣。

  陸橫面無表情的直接就徒手把這個腦滿腸肥的矮胖子拎了起來,然後幾步推到欄杆邊。

  「你他媽誰啊,放手……咳咳咳……」

  矮胖子半個身體衝出去,全身的著力點都在陸橫那隻掐著他豬脖子的手上。

  「還要老子放手嗎?」少年一字一頓的說話,高大陰影籠罩下來,猶如索命惡鬼。

  「不不,別,別放……」

  這個少年,是真的想殺了他……

  矮胖子一臉驚恐的硬生生把那雙擠在肥肉裡的綠豆眼瞪了出來。

  「我有錢,我給你錢!」

  矮胖子揮舞著胳膊,把擠在肥手上的幾隻財大氣粗的爛俗金戒指掰下來。

  金戒指落地,陸橫抬腳一踩。

  碾爛。

  然後手一鬆。

  矮胖子就這樣摔了下去。

  「啊啊啊……」發出殺豬般的嚎叫聲。

  從二樓摔到一樓。

  像坨巨大的肉塊,砸在下面的沙發上,滾到地上,引發了騷亂。

  少年的眸子,滿是猩紅。

  他雙手扶著欄杆,緊緊用力。

  鐵質的欄杆,居然隱隱變形。

  可見他到底有多力大無窮,才能單手把那個矮胖男人拎起來。

  二樓對面,是一塊巨大的玻璃。

  陸橫看到自己猙獰的面容,可怖至極。

  「陸橫。」

  小姑娘從後面過來。

  「別過來。」少年低頭,努力遏制住心底的暴虐。

  他會傷了她的。

  一隻手,勾住了他的衣擺。

  輕輕的拉扯著。

  透過不遠處的玻璃,陸橫看到身後的小姑娘低著小腦袋,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他能聞到她身上香噴噴的味道。

  「縫好了。」

  陸橫艱難側眸,看到極其搞笑的一幕。

  這小東西居然把她的袖口跟自己的衣擺縫在了一起。

  「蘇綿綿,你想好了?老子給過你機會了。」

  少年的聲音低低的,透著一股熟悉的味道。

  蘇綿綿心尖微顫,然後點頭。

  點完頭後發現自己站在陸橫身後,他看不到,就又用小嗓子,軟綿綿的哼了一聲。

  「呵。」少年伸手,猛地抱住她,緊緊勒在懷裡。

  以後,就算是你後悔,老子也絕對不會放手。

  雨燕在朝他靠近。

  而他,已伸出了鋒利的爪牙。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22 PM

第46章

  酒吧裡很亂,昏迷不醒的矮胖男人被擔架抬走。

  大家圍觀過後,刺耳的音樂又響了起來。

  這些心大的蹦迪達人繼續蹦躂。

  陸橫垂眸,盯著站在自己身邊的蘇綿綿。

  他往前走一步。

  小姑娘跟著往前走一步。

  他的衣擺跟她的衣袖緊緊連在一起,兩個人的距離也貼得極近。他能聞到她身上香軟的味道,像浸著桂花的蜂蜜,香甜的膩人。

  「臥槽,陸哥,找到小棉花了?」李大鵬大咧咧的過來。

  陸橫單手伏在欄杆上,輕輕應一聲,語調慵懶。

  少年氣勢太足,即便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都帶上了囂張肆意的情緒。

  李大鵬下意識伸手撓了撓腦袋,覺得今天的陸哥怎麼好像跟平時不太一樣?

  「陸哥,那啥,陪我去上個廁所唄。」

  李大鵬看到下面那灘還沒被處理好的血,心有餘悸,「這酒吧真是太亂了,我家就我一個獨子,可不能出事了。」

  陸橫斜睨他一眼。

  上輩子你家就你一個獨子,你不是還進宮當了太監。

  不過陸橫剛才灌了那麼多酒,確實也有意思要去上廁所,只是他剛剛動一步,身後的小東西也跟著被扯了扯。

  陸橫:……

  「蘇綿綿,你他媽趕緊拆開!」

  真人形掛件.蘇綿綿,委委屈屈道:「沒有帶剪子。要不,你把我帶進去吧?」

  李大鵬:「嘿嘿嘿,陸哥,我倒是不介意……」

  「老子介意。」

  陸橫陰測測的瞥他一眼。

  李大鵬立刻夾緊尾巴做人。

  陸哥怎麼越來越恐怖了?

  活像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現在要不是法治社會,擱在古代,那妥妥就是個砍頭狂魔啊!

  真砍頭狂魔.陸橫伸手,想扯開那糾結在一起的衣擺和衣袖,不想對上小姑娘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樣,又覺得心疼。

  操!蘇綿綿,這他媽是人乾的事嗎?

  六百年了,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少年煩躁的抓了一把頭髮,然後單手扯住領子,把身上的衣服脫了,直接套到蘇綿綿身上。

  光著膀子的陸橫露出勁瘦有力的身體,八塊腹肌繃緊,黃金倒三角身材,還有人魚線。

  「陸哥,我把我外套給你唄?」

  人胖體虛的李大鵬穿了一整個三件套。

  他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遞給陸橫。

  「不要。」男人果斷拒絕。

  不只是嫌棄他,陸橫誰都嫌棄,寧肯光著膀子出去溜達,也不會願意穿別人的衣服。

  就這樣,光著上半身的男人大剌剌的往廁所去。

  李大鵬看一眼套著陸橫衣服的蘇綿綿。

  小姑娘本來就長得纖細,那衣服寬寬大大的套在她身上,長到膝蓋,下面露出裙子的擺,斜著領口,露出漂亮的鎖骨,居然透出幾分異樣的美感來。

  果然,美人就是美人,套個麻袋都漂亮。

  李大鵬看得有點飄飄欲仙,被陸橫扯著後領子拽進了廁所。

  廁所裡還兩三個男人,正在解手。

  看到光著膀子的陸橫,下意識多看了兩眼。

  少年筋骨均勻,長相又帥,就算是沒穿衣服,也大剌剌的未露出任何不適。反而更加囂張。

  進了廁所,陸橫和李大鵬排排站。

  陸橫仰著脖子,微微歪頭,視線往下一瞥。

  李大鵬也跟著往下一瞥。

  陸橫難得起了調侃心思,「還沒滿月,就出來工作了?」

  李大鵬立刻跳起來,「陸哥,不帶人身攻擊的!雖然我沒你的大,但也是正常尺寸!」

  「操!你他媽別亂甩!」陸橫瞪他一眼,眼底氤氳著一層淺淡的猩紅,抬眸看人時,陰狠至極。

  李大鵬突然有點發怵。

  他雖然傻,但在這方面卻比別人敏感的多了。

  陸橫甩了甩,轉身,「大人的快樂,是你想像不到的。」

  李大鵬:???

  「哎,不是,陸哥,我成年了啊!」

  陸橫留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出了廁所。

  李大鵬:總是覺得被侮辱了。

  走廊盡頭,幽暗的燈光下,小姑娘靠著牆,蜷縮在角落,乖巧蹲在那裡。

  她紮著馬尾,低頭埋首的時候露出一截纖細脖頸。細薄的荷葉邊裙擺下是細瘦的腳踝,白紙一樣。

  身上套著他的衣服,一雙白玉小手拽著衣擺,小心翼翼的將衣服湊到鼻下,輕輕的嗅。

  小臉白玉一樣,用這樣純粹乾淨的臉做出這種動作,比那些刻意的做作更加誘惑魅人。

  男人喉結滾動,半張臉隱在黑暗裡,深深地盯著她。

  樓下很吵,樓上很靜。

  蘇綿綿埋首在陸橫的衣服裡,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她原本只是想確定一下自己的感覺,卻沒想到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男人沒有穿上衣,大剌剌的站在她面前,露出纖細修長的身體,垂眸朝她看來時,雙眸晦暗深沉,帶著沉沉的欲念。

  蘇綿綿一瞬面色漲紅。

  被人當場抓到她聞男人衣服這種事……

  「我,我不是,我沒有……」蘇綿綿急欲辯解。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只是覺得萬分羞恥。

  她曾經看到過那隻暴君拿著她的肚兜,貼在鼻下輕嗅的模樣。

  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她的肚兜一角,男人穿著正統的玄色長袍,蓋到臉上。

  蘇綿綿當時就覺得這一幕十分變態。

  而現在,變態的人變成了她……

  蘇綿綿覺得委屈。

  男人蹲下來,擋住她面前的光源。

  原本就昏暗的視線在這一刻徹底被男人鎖死。

  蘇綿綿的視線裡只有他。

  陸橫伸手,撐在她身後的牆壁上。

  牆壁上畫著不知名的詭異壁畫,黝黑深邃,就似無底深淵。

  跟這個酒吧的風格很像。

  張牙舞爪的黑暗,將她團在裡面。

  襯得小姑娘就像是墮入地獄的天使。

  虛攬在少年懷裡,被魔鬼扼住。

  小姑娘臊紅了一張小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你,你把衣服穿上,我拆,拆下來了……」

  剛才趁著陸橫上廁所的時間,蘇綿綿用針將線挑開,衣服已經被她拆下來了。

  不過她拆著拆著,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臉就埋了進去。

  男人一手搭住她的小腦袋,俯身親過來。

  強橫,野蠻,就像是要將她吞噬入腹。

  那股子凶蠻的氣息帶著熟悉的味道直往她唇齒間竄。

  蘇綿綿被迫揚起脖頸,整個人像隻瀕死的天鵝,拉著纖細腰肢,被男人緊緊禁錮在懷裡。

  「臥槽!」剛剛從廁所出來的李大鵬嚇得差點連褲子都掉了。

  媽耶,大庭廣眾之下,赤身裸體的,陸哥膽子也太大了吧!

  真不愧是他陸哥。

  李大鵬用力地豎起了大拇指。

  ……

  蘇綿綿臉紅紅的被陸橫領回了家。

  她從周安安那裡知道,在這裡,親親了,就是喜歡的意思。

  陸橫,也喜歡她嗎?

  小奶貓喊喊溜達著過來,「喵嗚」亂叫,把嘴裡叼著的球遞給蘇綿綿。

  蘇綿綿隨手把球一拋,喊喊的小球球就滾進了陸橫的房間裡。

  她跟著進去,一眼看到掛在牆上的那幅古畫。

  這幅畫……怎麼,多了那隻暴君?

  「做夢的時候,看到有個男人往畫上潑了水。沒想到,居然是真的。」身後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

  蘇綿綿下意識一怔,捏緊手裡的球。

  陸橫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見小姑娘不說話,少年突然便笑了,「蘇綿綿,你覺得這個男人長得像我嗎?」

  當然像了,你是他的轉世。

  但是蘇綿綿沒有說。

  陸橫道:「我看著倒是很像我。可能這個男人,是我的祖宗也說不定。」

  說到這裡,少年突然話鋒一轉,「蘇綿綿,你是自願,嫁給那個暴君的嗎?」

  小姑娘一愣,然後搖頭。

  她不是自願的。

  男人垂眸,臉上笑意漸漸收斂。

  他面無表情的轉身,剛剛走出兩步,突然衣擺一緊。

  蘇綿綿已經對少年與那暴君一模一樣陰晴不定的脾氣很瞭解了。

  她不知道少年為什麼突然生氣了,但她有話要跟他說。

  「現在,喜歡你的。」身後傳來細細的聲音,帶著軟綿綿的溫度,緊緊揪著他的衣擺。

  少年眸心一窒,霍然轉身,「你說什麼?」

  「喜歡,喜歡你的。」

  小姑娘羞怯怯的站在那裡,扯著他的衣擺,緊張到粉唇微顫。

  纖細眼睫打下來,在她白膩如桃花瓣的面容上襯出緋紅。

  那雙漂亮的眸子裡浸著一層水霧,印出他那張被黑暗模糊了的臉。

  「喜歡誰?」

  陸橫站定,視線緩慢從她的臉上,落到那幅古畫上。

  他在她眼裡,現在到底是誰呢?

  陸橫很貪心,即使他聽到了這句夢寐以求的話,心底除了噴湧而出的狂喜外,還有失落與遺憾。

  雖然,他是他,可是他在她眼裡,終歸不是他。

  如果告訴她,他就是那個暴君,這樣膽小的雨燕,定會被他嚇跑吧?

  那就,不告訴她好了。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25 PM

第47章

  過了年,臨近六月。

  馬上就要高考。

  學校考前放假,舞蹈團也在這個時候準備外出演出,做一場公益性質表演,地點是外省的一個水鄉小鎮。

  大家一拍屁股,決定來一次考前大放假。

  「哇……」蘇綿綿站在大片玻璃面前,看著外面的大飛機,發出了驚歎聲。

  「蘇綿綿,你能不能別像個土包子一樣?影響檔次。好歹你也是你們舞蹈團的臺柱子。」

  周安安戴著碩大的涼帽,像個鍋蓋子似得遮住半張臉。

  美曰其名,防曬。

  她可沒有蘇綿綿越曬越白的特技。

  小姑娘穿著長及腳踝的長裙,紮著馬尾,長袖遮臂,只露出兩截細瘦的腕子。

  雖然穿的如此保守,但男人卻還是覺得不夠。

  他伸手,一把提溜住蘇綿綿的衣領子,往後一拽。

  蘇綿綿下意識仰頭,朝後看去。

  「陸橫,你勒住我了。」

  小姑娘雙手撐在玻璃上,聲音軟綿綿的。

  「你以為老子為什麼要勒住你。」

  少年很高,站在蘇綿綿面前,微微俯身,氣勢十足。腦袋上的小揪揪微微搭攏下來,似乎觸到蘇綿綿的額頭。

  蘇綿綿眨了眨大眼睛,表示自己不知道。

  「呵,」男人冷笑一聲,「不勒住你,你這領子都要到地上了。」

  蘇綿綿伸手摸了摸自己正常到在這炎炎夏日裡只露出一小半鎖骨的小圓領,露出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這件衣裳就算是放在周朝都是能穿到外頭去的。

  如果是放在周朝,陸橫巴不得小姑娘穿的越少越好。

  因為整個繡樓,只有他才看得到她的風情。

  冰肌玉骨,清媚撩人。

  可是擱到這裡,那些來來往往的不管男男女女都在覬覦他的小寶貝,陸橫心裡不爽之餘恨不能把這小東西包成一隻粽子。

  「你針線呢?」

  陸橫擰眉,一把搶過蘇綿綿掛在腰間的那個小荷包,捏著兩根手指,艱難的往她衣領子後面戳了兩針。

  「臥槽,陸哥幹嘛呢?」

  剛剛跟張鑫結伴上廁所回來的李大鵬一臉震驚的看著手捏針線,用力翹起蘭花指的陸哥,受到了重大衝擊。

  「……繡花?」張鑫不確定道。

  「瞎說,我們陸哥在練暴雨梨花針呢。」開了十級濾鏡的李大鵬認為他家陸哥做什麼都特別有範。

  成功把蘇綿綿的領子吊起來的陸橫看著自己的傑作,表示很滿意。

  被領子勒得差點喘不過氣的蘇綿綿睜著那雙濕軟軟的眸子,伸手扯了扯。

  男人縫的很緊,憑她的小力氣根本就扯不開。

  蘇綿綿看了一眼玻璃裡頭的自己,嚶嚀兩聲,「好醜哦。」但是她也隻敢自己小聲嘀咕,因為男人的臉色很可怕。

  周圍舉著手機偷偷摸摸給他們倆拍照的人都被男人陰狠的視線給嚇跑了。

  「陸哥,飛機晚點了。」張鑫走過來。

  晚點?

  蘇綿綿踮腳湊到陸橫身邊,小小聲道:「飛機它生病了嗎?那麼大的鳥,居然還會生病嗎?」

  陸橫低頭,正視蘇綿綿,然後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臉,「蘇綿綿,別在外面隨便說鳥。」

  尤其是說大鳥。

  蘇綿綿不明白。

  男人邪佞一笑。

  你遲早會明白的。

  上輩子,雖然他對小東西做過一些少兒不宜的事,但終歸沒有太過分。

  小東西依舊純如白紙,什麼都不懂。

  甚至還信了他那套,娃娃都是從肚臍眼裡頭塞進去的話。

  每次都緊張兮兮的捂著自己的肚臍眼不給他看。

  甚至連碰都不能碰。

  陸橫還記得那小肚臍眼,小小的,圓圓的,白玉似的像朵漂亮的小花。舔一口,跟棉花糖一樣甜。

  少年眸色霍然沉暗下來,浸著無窮欲念。

  正好這個時候飛機到了。

  在廣播聲中,一行人慢吞吞的上了飛機。

  蘇綿綿緊張的坐在陸橫身邊,四處張望。

  「陸橫,你們把大鳥的身體挖空了,它不疼嗎?」

  陸橫要了一盒酸內,遞給蘇綿綿,「閉嘴。」

  媽的,用那麼漂亮乾淨的眼睛說鳥的時候,簡直能熱炸他!

  蘇綿綿捧著酸奶,果然閉嘴了。

  但陸橫一扭頭,看到她的動作,差點從座椅上蹦起來。

  操!

  小姑娘坐在他身邊,掀開酸奶以後,伸出小舌頭,輕舔了舔上面的酸奶蓋。

  小小的丁香小舌,抿著紅唇,露出小貝殼一樣白的牙齒,將那白色的酸奶往嘴裡吸溜,唇角沾了一點,鼻子尖上也沾了。

  吃的滿臉。

  純真又魅惑。

  陸橫不是什麼好人,他欲念很重,但隻針對一個人。

  這樣的誘惑,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抵抗。

  「蘇綿綿,誰讓你舔的。」

  少年嘶啞著喉嚨,說出來的話自己都不信,「別舔了。」

  陸橫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要熱炸了。

  如果不是安全帶綁著,他現在幾乎立刻就想把這隻勾人的小妖精壓進懷裡,狠狠的親上幾口。

  男人又凶又蠻,看向她的眼神透著掩飾不住的野性。

  那是藏在骨子裡,與六百年前毫無二致的佔有欲。

  蘇綿綿最怕他這樣的眼神。

  「安,安安說,酸奶不舔蓋,就沒有靈魂。」

  小姑娘睜著那雙純稚的大眼睛,黑烏烏的看過來,怯生生的抱著手裡的酸奶,臉上還沾著奶漬。

  蘇綿綿的臉,甚至比那奶還要白。

  這種架勢,任憑誰都受不了。

  「我們有這個家庭條件。以後不准舔了。」

  「哦。」蘇綿綿雖然覺得可惜,但還是乖巧的把酸奶蓋蓋扔進了垃圾袋裡。

  吃完酸奶,小姑娘又困了。

  她迷迷糊糊蜷縮在座椅上,一扭頭看到身邊近在咫尺的藍天白雲,努力強撐起精神,「陸橫,我們是在騰雲駕霧嗎?」

  跟成仙了一樣,真是不可思議。

  小姑娘軟綿綿的貼著他說話的時候,陸橫一低頭,看到被自己縫的密密實實的衣領子,突然煩躁。

  操!

  「坐好,睡覺。」

  「哦。」

  一路睡到目的地,蘇綿綿是被陸橫抱下去的。

  小姑娘嬰兒環抱似得圈著陸橫的脖子,坐在他的胳膊上,迷迷糊糊的蹭著他的脖子。

  「嘖嘖嘖……」周安安一臉心痛。

  這麼水靈的一顆白菜,怎麼就被陸橫這頭野狼拱了呢?

  ……

  一行人到了小鎮,才發現王長谷也在。

  「我上次不是告訴你們挖到了那周朝暴君的墳嗎?就是這裡。」

  傍晚時分,流霞漱雲肆虐,大家跟王長谷在墳頭相見。

  這個墳不大,充其量就是個小土包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個帝王的墳。

  「我們在這具棺木裡發現了一件紅嫁衣。保存完好,堪稱奇跡。」

  王長谷激動的手舞足蹈。

  陸橫雙手環胸,聲音懶散,「這不是暴君的墳。」

  「怎麼可能不是?那棺木上可是刻著周朝皇室徽印的。除了皇帝,誰還敢用!」

  陸橫不耐煩的抽出一根煙叼著,沒說話。

  他自己的墳他自己還不知道嗎?

  「那陸哥,這墳是誰的呀?」李大鵬湊過來。

  陸橫彈了彈煙灰。

  「你的。」

  「陸哥,你別開玩笑。」

  陸橫嚴肅道:「沒有。」

  李大鵬:……

  王長谷把手機拍好的紅嫁衣照片拿出來炫耀。

  「你們看看這嫁衣,絕對是周朝皇室的工藝。怎麼可能不是周朝暴君的墓穴!」

  自從王長谷那裡的東西在被陸橫看到後總是莫名其妙失蹤以後,王長谷已經學乖了。

  「這個嫁衣上繡了一柄劍……」站在陸橫身邊的蘇綿綿突然伸出手,指了指照片一角。

  王長谷點頭,「是啊,這嫁衣真是奇怪,怎麼會繡上一柄劍呢?」

  這柄劍,是蘇綿綿繡的。

  而這件嫁衣,是當時那隻暴君身邊最紅的宦官李萬里拿來給她的。

  「姑娘繡藝聞名天下,請問可否勞煩姑娘替奴才繡一樣東西?」當時,那個一身風流俊逸的總管太監拿著嫁衣過來尋她時,蘇綿綿還愣了半刻。

  因為她隻與他見過一面。

  第一次見時,蘇綿綿盯著他看了半刻,然後自言自語說了一句,「真好看。」

  就被小心眼的暴君記在了心裡。

  至此之後,蘇綿綿便再也沒見過那個宦官。

  直至她出嫁前夕,他拿著嫁衣來尋她。

  蘇綿綿記得,她問他,「為什麼要繡一柄劍在女孩子的嫁衣上?」

  李萬里道:「因為她,就是一柄劍。」

  他親手培養出來的劍。

  蘇綿綿雖然不懂,但還是替他繡了。

  她記得,當時這個總是一副笑盈盈模樣卻從眼底透著疏離的大宦官拿到繡著劍的嫁衣時,眼底浸漫出來的柔情和悲傷,就像海水似得。

  「她叫什麼名字?」鬼使神差的,那個時候蘇綿綿多問了一句。

  李萬里似乎是看在那柄劍的份上,與她說了一個名字,「花露。」

  花露?

  蘇綿綿下意識就看向正貼著李大鵬站的花露。

  自從開始跳男主角以後,花露整個人的氣質又有了質的提升。

  她穿著長衣長褲站在那裡,身形苗條,身量頗高。

  站在陽光下,立得筆直,就像一柄劍。

  「這塊地真妙。一年四季都有花。」頗具文藝細胞的王長谷突然感歎。

  陸橫扔掉手裡的香煙,碾了碾。

  能不好嗎,這塊地,可是他特地替他尋的。

  他這個總管呀,什麼都好,就是太死板。

  當初,他問他要什麼東西。

  李萬里跪在地上,埋著頭,沉默許久。

  「想要一塊地,一塊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花露的地。」

  有花就有露。

  日日見花露。

  陸橫准了。

  這塊地,就變成了李萬里的墳。

  蘇綿綿盯著花露看了半響,突然想起來,那個時候,這隻暴君似乎有一個極其寵愛的舞姬,藏得嚴實。

  名字叫……花露?

  花露是陸橫的……舞姬。

  蘇綿綿從來都沒有見過花露。

  她想,這個花露是那個花露嗎?

  ……

  心裡藏了事,蘇綿綿就連吃飯都不香了。

  「哎,蘇綿綿,你怎麼了?飯都要吃到鼻子裡去了。」

  周安安用手肘捅了捅蘇綿綿。

  蘇綿綿神色蔫蔫的搖了搖小腦袋。

  腦子裡就轉著兩個字:花露,花露,花露……

  如果那隻暴君還在的話,她就能問清楚了。

  可是那隻暴君早就不在了。

  小姑娘垂下眼簾,伸手捂住心口。

  這裡漲漲的,好疼。

  「吃好了。」

  把筷子規規矩矩的放好,蘇綿綿漱了口,然後站起來往外面走。

  小表情跟遊魂一樣。

  已經是晚上八點。

  小鎮水流環繞,猶如一條金帶。

  水面上搖著三五船隻,將古樸的小鎮襯出幾許風流文藝。

  建築佇立在水中,大門在石階上,有些人家甚至要靠船才能進門。

  木船上掛著幾盞復古的燈,船娘穿著仿古的衣褲,有那麼一瞬間,蘇綿綿覺得自己好像站在周朝街頭,身邊熙熙攘攘的都是過往人群。

  路燈微暗,蘇綿綿眯眼看到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

  少年叼著煙,靠在牆角,面前站著花露。

  從蘇綿綿的角度看,能看到兩個人站得極近,似乎馬上就要貼在一起。

  聽說那花露舞藝絕倫,人更是傾國傾城。

  暴君寵愛至極……甚至輕易不讓其跳舞。

  蘇綿綿看著看著,突然間就紅了眼眶。

  那邊的少年似有所覺,一抬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小姑娘。

  小臉被路燈照的瑩白,大眼睛紅彤彤的像隻兔子。

  蘇綿綿扭頭,紅著眼睛跑。

  「操!」

  陸橫追上去,大長腿還沒邁開幾步,就見前面的小東西悶頭跑,一頭撞上了樹。

  陸橫:……

  「嗚嗚嗚嗚……」一屁股蹲被撞倒後摔在地上的蘇綿綿紅著大片額頭,沒忍住,哭了出來。

  又慘又可憐又好笑。

  陸橫蹲下來,伸手替她揉額頭,「你他媽跑什麼?」

  小姑娘疼得厲害,哼哼唧唧半天沒說出話來。

  「別動,我看看。」

  撞得不輕。

  蘇綿綿的肌膚本就奶白細嫩,這一撞,不僅撞出來一個包,整片額頭都跟上了紅水彩似得。

  小姑娘疼的可憐,仰頭看他,大眼睛裡「啪嗒啪嗒」的掉著眼淚珠子。

  少年半蹲在地上,修長白皙的手指帶著淺淡的煙草味,輕輕挑起她的下顎。

  似乎是被淚水浸潤,小姑娘本就白軟的肌膚更是觸手滑膩。

  少年喉結一滾,拉著她站起來,然後一矮身,就把她壓進了旁邊的小巷子裡。

  小巷子裡沒有燈,還是個死胡同。

  裡面住著幾家老人。

  腳底下是歷經百年,被雨水風霜腐蝕,坑坑窪窪的青石地面。

  男人的吻來的又急又凶。

  蘇綿綿哭得氣還沒喘上來,就被吻住了。

  他媽的,怎麼能哭的那麼好看。

  恨不能讓人生吞活剝了!

  濕甜的淚水混雜在唇齒之間,帶著曖昧的交融。

  她的手撐在少年的肩膀上,指尖用力,卻根本如蚍蜉撼樹。

  陸橫換了個角度,迫使她抬頭迎合。

  甚至還將她胡亂揮舞,沒地擺的小手壓到了身後。

  六百年了,他終於又嘗到了這股熟悉的滋味。

  他真的恨不能死在她身上。

  可是他不能。

  如果他死了,她要怎麼辦呢?

  男人的臉隱在黑暗中,漆黑雙眸漸漸泛起深層的血紅。

  像潮水似得翻湧而來。

  蘇綿綿睜著那雙驚恐的眸子,被男人攬在懷裡。

  陸橫親著她濕漉漉的眼睫,渾身炙熱。

  真他媽甜!簡直要他的命!

  鼻息間是小姑娘身上細膩的甜香,身邊是星光般的流螢。

  團聚似得被驚擾,紛紛往更深處飛去。

  周圍一片黑暗,風聲簌簌。

  蘇綿綿連男人的臉都看不清。

  但她卻能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

  帶著難掩的抑制顫慄。

  那是一種癡迷的狂熱。

  少年緊緊箍著她的腕子,貼著她的唇,「你看到老子跑什麼,嗯?」

  「那,那你做什麼追我。」蘇綿綿的小嘴被咬的好疼。

  「你要不跑,老子幹什麼追你?」

  無理取鬧蘇綿綿:……

  蘇綿綿也不知道自己要跑什麼,她就是覺得,如果自己不跑開,心臟就會很疼。

  可是她跑開了,心臟還是漲疼疼的。

  不過被陸橫親親以後……就好了。

  「吱呀」一聲,兩人身後的門被推開,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奶奶「嘩啦」一下把盆子裡的水倒了出來。

  正好壓著蘇綿綿,被淋了一頭一身的陸橫。

  「操!」

  「哎呦!」老奶奶被嚇了一跳。

  巷子太暗,老眼昏花的老奶奶根本就什麼都看不到。

  「小夥子,對不住啊。」說完,老奶奶趕緊把門關了。

  那水也不知道是什麼水,黏膩膩的沾著衣服,將陸橫那渾身燥熱澆的一乾二淨,連半點火苗都不剩。

  「陸橫,你濕了。」

  「老子知道。」

  少年一陣咬牙切齒。

  「回去了。」

  脾氣暴躁的少年一把牽住哭得眼睛紅紅的小姑娘,出了巷子。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28 PM

第48章

  他們住在小鎮河邊的一間民俗裡。

  客棧老闆搖著船,特地來接人。

  昨天下了雨,門前的石階被河水淹了一半,濕滑濕滑的。

  客棧老闆看一眼渾身濕透的陸橫,笑著調侃了一句,「小夥子,我們這裡的水是不是很清啊。」

  小鎮偏遠,古風古意,河裡的水清的能游泳。

  傍晚的時候經常有人聚集在水階處嬉戲打鬧。

  尤其是那些外來的年輕遊客,基本上都會享受一下。

  陸橫被潑了滿頭滿身的水,一張俊美面容陰沉可怖的坐在船頭。

  船篷前面掛著一盞玻璃燈,照出氤氳一角,襯得男人的臉如鬼魅一般陰狠。

  客棧老闆立刻就閉嘴了。

  這小夥子,怎麼這麼嚇人。

  客棧老闆轉移視線,落到蘇綿綿身上。

  小姑娘穿著長裙,裙擺微微濕,乖巧的低著小腦袋坐在少年身邊,露出漂亮的側臉。

  活像是從這小鎮走出來的江南細雨。

  朦朧又酥軟。

  如果沒有額頭上那塊被撞出來的大腫包的話。

  在客棧老闆的打量中,蘇綿綿羞愧的低著小腦袋,都快要垂到胸口去了。

  船靠岸,客棧老闆伸手想將蘇綿綿扶過去。

  那個少年卻是比他快一步。

  客棧門前的兩盞紅紗籠燈下,少年伸出那隻白皙修長的手,五指微張,帶著屬年輕的囂張和肆意。

  活像個御駕親征的帝王。

  蘇綿綿垂眸,看到那隻手。

  被門前的紅紗籠燈打下紅色暗影,氤氳在掌心中間,像覆了一層血。

  注意到蘇綿綿的視線,男人突然面色一沉。

  他緩慢收攏掌心,率先跳上了岸。

  當年,他滿手是血的朝她伸出手,小姑娘睜著那雙驚惶的大眼睛,躲在紅木圓柱後,像隻受到了極度驚嚇的小兔子。

  一輩子養在繡樓裡的溫室花,怎麼可能受得住這樣兇殘如颶風一樣的男人。

  將她摧毀,只在旦夕。

  水波輕動,船隻微微晃。

  蘇綿綿抿了抿唇,看一眼男人,提著裙擺,自己上了石階。

  石階被水流長久衝洗,表面凝著一灘青苔。

  蘇綿綿腳下一滑,差點跌倒,裙子的下擺都濕了。

  陸橫伸手掐住她的腰,往前一攬。

  裙擺在水面散開,小姑娘的腰細的驚人。

  柔軟又有韌性,就像是搖擺在池塘邊的蘆葦。

  蘇綿綿紅著臉,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男人攬在懷裡。

  少年俯身貼耳,指尖微微用力,「你腰真細。」

  蘇綿綿立刻又鬧了個大紅臉。

  她覺得自從那天從私人診所回來以後,男人就越來越……臭不要臉了?

  「哎呦,小姑娘當心點。」

  客棧老闆停好船,跳過來開門。

  大大的鐵鎖掛在鐵門上,打開的時候老闆蹭了一手的鐵銹油。

  客棧不大,收拾的卻很乾淨。

  聽說已經是這個鎮上最好的民宿客棧了。

  老闆娘也很和善,過來問晚飯想吃什麼,她都可以做。

  「我要一碗面。」出門在外,蘇綿綿叼嘴的小毛病早就已經被男人治好了。

  陸橫也要了一碗面。

  不過兩個人先要回房間去收拾一下。

  行李箱早早就送來了。

  不過因為只能走水路,所以當陸橫和蘇綿綿看到那個濕漉漉的行李箱時,才發現裡面的東西都被泡軟了。

  其它東西還好,裡面並沒有什麼電子產品。

  只是現在沒有衣服穿了。

  幸好老闆娘很熱心,給他們拿了衣服過來。

  衣服是全新的,只不過款式有點奇怪。

  是偏民國風的旗袍和長袍。

  「小夥子啊,將就一下吧。現在天熱,你們的衣服馬上就能幹了,實在不好意思啊。」

  行禮是老闆送上來的,浸了水也是他的責任。

  這兩套衣服,是小鎮裡的繡娘親手做的,聽說一套也要賣到上千,算是老闆娘給他們兩的補償。

  陸橫不是個多事的,他把衣服一收,就去洗澡了。

  蘇綿綿也拿了衣服去洗澡。

  他們兩個人住在隔壁。

  當蘇綿綿洗好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個站在窗前的男人。

  客棧沿街,前面沒有門,只有窗戶。

  撐開古樸的窗戶,下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上面住著他們。

  剛過立夏的天,晚風尚帶微涼。

  小姑娘穿著那件丁香色的旗袍,領口一圈藏藍色小花,掐著細腰站在那裡,濕漉青絲披散,搭在細瘦的香肩胳膊上,白生生的透著一股寧靜悠遠。

  陸橫穿著那件藏藍色的長袍,頭上的小揪揪濕漉漉的被紮著,吹了近十分鐘的風,已經半幹。

  兩套衣服,因為旗袍領口點綴的一點藏藍色小花,看著居然生出一點情侶裝的意思。

  而且憑藉著兩個人的顏值,直接就能上雜志封面。

  少年單手撐在窗戶前,面前是若隱若現的皎月。

  明明是那麼一件乾淨儒雅的長袍,穿在他身上,硬生生被襯出一股野氣。

  男人半眯著眼,仰頭看月,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原本沉澱在少年身上的青澀氣息,早已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而強霸的氣質。

  猶如帝王。

  「我房間的空調壞了,借你的房間睡一晚。」聽到身後的動靜,陸橫轉身,看向她。

  眼裡閃過一抹驚豔,毫不掩飾。

  面對少年赤裸裸的目光,小姑娘下意識往後退一步。

  男人的視線太兇悍。

  強悍的佔有欲洶湧而來,帶著恍如隔世的癡迷。

  蘇綿綿看了一眼掛在牆上正「呼呼」吹的空調。

  她知道,這個東西可以讓房間變得很涼快。

  男人天性怕熱,沒有空調怕是睡不好。

  不過她沒關係,她天性怕冷,不怕熱。

  「那我去你的房間睡?」她小心翼翼開口。

  少年盯著她,看了半響,突然笑了,「行啊。」

  居然都知道避嫌了。

  從小養在繡樓,除了自家父兄,沒見過其他男人的蘇綿綿對於男女之間的相處觀念,都來自於陸橫。

  陸橫說什麼,她便信什麼。

  而且不得不信。

  蘇綿綿拖著自己的行李箱,跟陸橫換了房間。

  房間的格局沒什麼不同,甚至可以說跟蘇綿綿住的那間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窗戶的方向。

  她原本的那間房窗戶對著大街,很吵,隱私性也差。

  而這間房下面是小巷。

  空蕩蕩的更幽靜。也沒有那些拿著相機往上拍照的遊客。

  蘇綿綿突然有點明白陸橫的心思了。

  她雖然腦子不好使,但如果細細想一想,還是能反應過來的。

  以前,她被養在繡樓,什麼都不用愁,什麼不用想。

  甚至後來遇到那暴君,也只是從一隻籠子,被移到了另外一隻籠子裡而已。

  現在,她站在這裡,出了籠子,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做好很多事。

  從跳舞開始,慢慢的思考,慢慢的生活,慢慢的學習。

  雖然別人覺得很簡單的事情,她要花費更多,一倍,甚至三倍,十倍的時間,可是蘇綿綿覺得很滿足。

  她喜歡這樣。

  她不願意當一個累贅。

  蘇綿綿盯著那扇窗戶看了幾分鐘,突然覺得心口甜滋滋的。

  剛才深深壓著的鬱悶一掃而空。

  她把行李箱放好,然後跪在床上,開始鋪床。

  小姑娘人瘦瘦的,穿著仿旗袍的衣服,微微俯身彎腰,胸前鼓囊,下頭的叉開的不高,只露出一雙細瘦小腿。

  漂亮的跟丁香花一樣,乾淨純潔,清淡幽香,白瑩瑩的沾著水汽,泛著光。

  剛剛洗完澡,蘇綿綿身上的粉嫩還未完全褪去。

  她就那樣跪在床上,鋪床疊被,青絲滑落,身後罩上來一個頎長身影。

  「陸,陸橫……」

  蘇綿綿嚇了一跳,下意識縮起小脖子。

  「簾子沒拉。」

  少年嘶啞著聲音說完,猛地起身,「刷拉」一下把床前的白色簾子給拉了起來。

  房間裡燈光肆虐。

  燈光下,白布後。

  少女窈窕美麗的身姿若隱若現,猶如一幅會動的美人剪影圖。

  還帶著講究的民國風情。

  男人靠在門邊,身上的袍踞被風吹起,露出他勁瘦結實的大腿。

  少年就這樣大剌剌的套了一件外袍,裡面什麼都沒穿。

  「蘇綿綿。」陸橫喊了一聲。

  小姑娘磨磨蹭蹭半響,從白簾子後面露出半顆小腦袋。

  雙眸濕漉水潤,就像蘊著天上的繁星。

  「你覺得老子怎麼樣?」

  小姑娘愣了愣,不知道陸橫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如果我說不好,你會不會打我?」

  少年動了動指尖,勾唇,「會。」

  「哦。」

  小腦袋更往裡面縮了縮,「那你是好的。」頓了頓,又用那雙水盈盈的大眼睛補充一句,「真的好。」

  陸橫失笑。

  少年笑起來時,眉宇間依舊帶著揮之不去的兇狠戾氣。

  就好像刻在骨子裡的,怎麼壓制都壓制不了。

  沒關係,他本來就不好。

  以後,也不會好。

  不過,會為了她好。

  ……

  收拾完,兩人下去吃麵。

  老闆娘在小院子裡支棱了一隻小木桌。

  上面放著兩碗面,撒了一把香菜和幾顆花生

  蘇綿綿用筷子把其中一碗面上面的花生挑了,然後推到陸橫面前。

  推到一半,注意到男人的視線,一愣。

  「蘇綿綿,我好像沒有告訴過你,我不吃花生吧?」

  那隻暴君不能吃花生,一吃花生就會呼吸困難。

  可是陸橫不會。

  這種不是身體過敏,而是精神過敏。

  小時候的陸橫,差點被花生噎死。

  所以他對花生「過敏」。

  只要一吃花生,就會產生這種類似於窒息一樣的感覺。

  很難想像,那樣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會怕一顆小小的花生。

  這件事,也是蘇綿綿無意中發現的。

  那個時候,暴君誤食花生,面色青紫的倒在她懷裡,還是她急中生智把那顆花生摳出來的。

  現在想想還有點小得意呢。

  「我,我記錯了。」蘇綿綿低頭,埋首吃麵。

  少年卻不放過她。

  「你把我,記成了誰?」

  蘇綿綿握著筷子的手一頓。

  還能是誰,自然是那隻暴君了。

  恍惚間,看著眼前少年熟悉的眸子,蘇綿綿居然有點分不清面前的男人到底是陸橫,還是那隻暴君。

  寂靜在空氣中流淌。

  院子裡嬌嫩的丁香花剛剛被澆灌了水,散發出淡淡的幽香,一簇簇的像是五月的雪。

  「我知道是誰。」男人看過來,眸色黑漆漆的,「如果我就是他……」

  「你不是他。」

  從恍惚中回神的蘇綿綿下意識脫口而出。

  誰都不會是他。

  「這麼怕?」陸橫捏著筷子,嗤笑道:「連提到他都快要哭了。看來那隻暴君真的是連貓狗都嫌。」

  男人指尖用力,額角隱顯青筋,不堪壓力的筷子差點壽終正寢。

  蘇綿綿眨了眨眼,果然,眼眶裡熱熱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積聚了那麼多淚水。

  「我,我是被風吹的。」小姑娘在撒謊。

  她低著小腦袋,因為羞愧,所以那細膩的緋紅色澤就從面頰蔓延至了全身,襯在那件丁香色的窈窕旗袍裡,猶如沾著一點粉紅花心的丁香花。

  不,她比丁香花更嬌豔,更純潔。

  陸橫沒有再說話。

  這個話題似乎就那麼過去了。

  他只是伸手,用指尖挑了挑她被淚水沾濕的眼睫。

  粗魯又溫柔。

  ……

  吃完了面,蘇綿綿蹲在小籬笆旁邊看丁香花。

  時間還不算晚。

  其他人都在外面閒逛。

  蘇綿綿看著丁香花上面的花露,想起剛才看到的場景,她蠕動了一下小嘴巴,哼哼唧唧的開了口,「陸橫。」

  小院子裡有張躺椅。

  少年翹著腿,正躺在上面。

  躺椅輕輕的搖,他的袍踞微微擺動,月光打下來,俊美的少年像尊漂亮的玉像。

  「你看這花露,好看嗎?」

  丁香花旁邊是棵古樹。

  古樹上掛著一盞燈。

  燈下是蘇綿綿。

  少年微眯起眼,視線從她如瀑布般的青絲上滑過,鼻息間又飄來那股子屬少女身上的體香。

  「好看。」少年啞著嗓子說完,就看到小姑娘的臉一下子皺巴起來,狠狠的擰著,盯著他,又委屈又生氣。

  媽的,生起氣來都又奶又軟。

  不過到底為什麼生氣了?

  「你覺得好看嗎?」蘇綿綿又皺巴著小臉問了一遍。

  小表情嚴肅又認真。

  只是依舊奶奶的,似乎下一刻就會伸出爪子來一聲喵叫。

  這回,少年從躺椅上站起來,蹲到蘇綿綿面前,然後一本正經的挑起她的小下巴道:「好看。」

  蘇綿綿:委屈!

  小姑娘委屈壞了,少年卻不知道她在委屈什麼。

  陸橫伸手,摘了一朵丁香花。

  「哎呀,你別碰,它會疼的。」蘇綿綿趕緊一把推開他的胳膊。

  「沒關係,」男人貼身湊過來,語氣清冷又放蕩,「老子很耐操的。」

  小姑娘憋紅了臉,「你,你……臭不要臉!」氣急敗壞的說完這句話,立刻跑回了自己房間。

  樓下,男人笑得放肆又囂張。

  然後一口把那朵丁香花塞進了嘴裡。

  牛嚼牡丹一樣的吞下肚子。

  月色被烏雲籠罩,男人站在那裡,樹上掛著的燈籠都照不見他的臉。

  身為帝王,陸橫的一生除了爾虞我詐就是勾心鬥角。

  他的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曾經以為,他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卻沒想到,闖進了一隻雛鳥。

  乾淨極了。

  他憐她,愛她,護她,到頭來,他卻是她最沉重的枷鎖。

  如今,連聽到他的事,都能嚇出眼淚來。

  男人自嘲一笑。

  不過那又如何。

  他陸橫要的東西,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也要強摘下來。

  他給過她機會了。

  這次,是她先牽的他的手。

  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手,即使粉身碎骨,化為灰燼,再受烈火灼燒之苦。

  就算讓他頂著這具皮囊一輩子,他也願意。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31 PM

第49章

  小姑娘莫名其妙生氣了。

  陸橫以為是自己的孟浪嚇到她了。

  「蘇綿綿,怎麼不跟我說話,嗯?」

  小姑娘穿著乾淨的白裙子,被男人堵在房門口。

  「沒有話說。」

  她低著小腦袋哼唧。

  「沒有話說也要說。」

  男人固執又霸道,偏要聽她說話。

  早上的陽光已經很濃烈。

  五點多就出太陽了。

  像個鴨蛋黃似得掛在天空,裹挾著朝霞流雲,好看極了。

  陽光落下來,打在客棧二樓,小姑娘的臉被陽光籠罩,透出一層細薄的小絨毛。

  「不說話,我就親你。」

  少年俯身湊過來,眼神又瘋又野。

  蘇綿綿被唬的一個哆嗦,軟綿綿的道了一句,「陸橫,你別這樣。」

  「別哪樣?」

  少年雙手撐在小姑娘身後的木制門板上,五指張開,姿勢用力。

  「是別親你,還是別打你,嗯?」

  小姑娘紅著臉,尤其實誠道:「你別親我,也別打我,好不好?」

  男人失笑,「那如果是那個暴君的話,是不是就能親你了?」最後那幾個字,少年說的又輕又顫,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可惜,蘇綿綿沒聽出來。

  她不能理解陸橫為什麼總是要提起那隻暴君。

  她鼓起小臉蛋,大眼睛濕軟軟的看向他。

  少年鬆開手,轉身下樓。

  他身上依舊穿著昨天那件袍子,走路的時候袍底漏風。

  垂眸看到一臉呆滯站在下面的老闆娘,暗罵一聲,轉身回房間換衣服。

  老闆娘老臉一紅。

  哎呦哎呦哎呦。

  蘇綿綿呆呆站在原地,想著陸橫是不是……生氣了?

  ……

  公演在小鎮中心的廢棄電影院舉行。

  裡面有一個小小的舞臺。

  下面是不足千人的觀眾席。

  蘇綿綿穿著舞服,轉頭看到站在旁邊的花露,下意識抱住了一雙小手。

  雖然她知道自己有些奇怪和無理取鬧,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

  如果花露真的是前世的花露,那麼她跟陸橫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呢?

  「綿綿,上臺了。」

  梁晴虞提醒道。

  蘇綿綿趕緊振奮精神,揚著水袖上了台。

  小鎮居民很是捧場,拖家帶口的過來看。

  並紛紛震驚於蘇綿綿絕美的容顏。

  他們雖然看不懂這種高大上的藝術,但因為跳舞的小姑娘實在是長得太好看了,所以都十分激動。

  舞臺下傳來陣陣掌聲。

  梁晴虞卻一臉嚴肅的把蘇綿綿給喊到了後臺。

  「綿綿,我們是舞者,不能因為舞臺的大小,環境的簡陋而降低對藝術的追求。」

  蘇綿綿知道,剛才是自己心有雜念了。

  雖然小鎮居民看不出來,但梁晴虞的火眼金睛肯定能看出來。

  「對不起。」蘇綿綿低著腦袋,囁嚅著聲音道歉。

  看到小姑娘低垂脖頸的小模樣,梁晴虞歎息一聲,「《蝶戀》的第二部分你還差點火候。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這種事,是需要你自己悟的。」

  「嗯。」蘇綿綿點頭,蔫蔫的去換衣服。

  周安安拿著英語單詞本,正等在外面。

  看到蘇綿綿出來,立刻上去挽住她的胳膊,露出一臉八卦表情道:「哎,蘇綿綿。昨天你跟陸橫兩個,你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乾柴烈火,野火燎原,燒不盡吶。」

  自從開始學習,周安安覺得自己的文化水平素養直線提升。

  已經不是那個一說話就「臥槽,牛逼」的女人了。

  蘇綿綿懂什麼叫「孤男寡女」。

  雖然在這裡,孤男寡女沒什麼特別的象徵意味,但在周朝,若是孤男寡女被人知道湊在一處,單單只是說句話,肯定立刻會被人詬病。

  而那個女人也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周安安說完,看到蘇綿綿一臉蔫了吧唧的表情,立刻表示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電影院隔壁正好有間奶茶店。

  周安安把蘇綿綿帶進去。

  蘇綿綿癡迷可樂良久,沒喝過奶茶。

  第一口下去就被它的味道給震驚了。

  真好喝鴨~

  奶茶店裡面正在放電視劇,周安安沉迷學習多月,乍然看到自己曾經狂追的電視劇,還有點沒回過神來。

  看得連眼珠子都不錯一下,完全忘記自己帶蘇綿綿過來是為了開解她了。

  「他為什麼要生氣?」蘇綿綿跟著周安安,一臉奇怪的盯著電視。

  電視劇裡,年輕英俊的男人氣急敗壞的喝酒,一杯接一杯。

  「當然是嫉妒了。你想啊,前世跟現世能一樣嗎?男人都有佔有欲,前面的是前面的,現在的是現在的。前面的跟現在的怎麼能混為一談呢?」

  蘇綿綿迷糊的小腦袋似乎要開竅了。

  她吶吶道:「那,我們要怎麼辦呢?」

  「當然是用力貶低前世,誇讚現世了。你看,這女主角這樣做,男主角不就立刻回心轉意,變舔狗了嘛。」

  這是一部狗血的前世今生戀愛劇。

  前世的糾葛,延伸到了現世。

  男主角一臉醉態的抓著女主角,「你說,他長的帥嗎?」

  女主角道:「帥。」

  男主角立刻生氣,「那是我帥,還是他帥!」

  女主角坐在床邊,深情的伸手捧住男主角的醉臉。

  「當然是你了。」

  周安安立刻激動的跳起來,「你看你看,這樣就哄好了,多簡單啊!」

  蘇綿綿立刻用力點頭,覺得這裡面的學問真大,不知道她能不能學好。

  ……

  客棧裡,陸橫一行三人正坐在小院子的葡萄藤下喝酒。

  酒是客棧老闆自己釀的。

  聽說每年有很多人慕名過來就是為了嘗這麼一口。

  「你們說,如果一個女孩子莫名其妙生氣……」自家釀的酒,度數很高,陸橫仰頭看向頭頂從葡萄藤的細縫中透下來的陽光,聲音微冷,帶著深沉的困惑,「是為什麼生氣?」

  「女孩子嘛,那幾天來了,脾氣總是不好的。」張鑫十分有經驗。

  「那幾天?是哪幾天?」陸橫皺眉。

  「哎呦,你怎麼問人家這麼羞羞的問題。」張鑫突然李大鵬上身。而那邊的李大鵬早就已經醉死過去了。

  陸橫把手裡的酒杯往石桌上一磕,「你他媽好好說話!」

  「月經期。」張鑫立刻正襟危坐道。

  陸橫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確實是差不多了。

  「陸哥,你不會是,還沒搞定小棉花吧?」張鑫湊過去,給陸橫支招,「我建議你跟小棉花一起看個電影,增進一下感情。」

  陸橫斜睨張鑫一眼。

  張鑫立刻覺得自己被陸橫誤會了。

  「哎,不是,陸哥,我有那麼不堪嗎?不是那種十八禁,就是那種鬼片。」

  張鑫用這招撩了無數的妹。

  「陸哥,你想想。小女孩被嚇得瑟瑟發抖往你懷裡鑽的時候,那種酸爽感,哦~」張鑫立刻掐著脖子亂喊一氣,完全被酒性釋放了自己的娘娘腔靈魂。

  陸橫慢條斯理道:「我覺得你比李大鵬更適合當太監。」

  原本一臉迷糊的李大鵬聽到陸橫「叫」他,立刻晃晃悠悠的直起腦袋,不過還沒等他坐穩,又摔到地上睡死過去了。

  張鑫也好不到哪裡去。

  拿著酒杯站到石桌上開始跳舞,捏著蘭花指,演起了太監。

  陸橫從石墩子上站起來。

  他有點頭暈。

  這裡的酒還真是上頭。

  陸橫上了樓,躺在房間裡的沙發上休息。

  沙發太小,男人搭著一雙大長腿,大剌剌的躺在那裡,半個身體幾乎跌下去。

  身上火燒火燎的熱,整個人就像是被放在油裡煎,火上烤。

  就好像那個時候,他抱著她的屍首,躺倒在冰棺裡。

  化成灰燼……

  「陸橫,陸橫?」

  陸橫猛地睜眼,單手撐住沙發邊沿起身。

  「砰」的一聲響,蹲在沙發旁邊,把自己腦袋湊到陸橫腦袋上面叫他的蘇綿綿就跟他撞在了一起。

  蘇綿綿的額頭本來就沒好全,今天跳舞的時候上了好幾層粉才蓋住。

  現在被一撞,又是疼得眼淚花直冒。

  「陸橫,你做夢了嗎?」

  蘇綿綿聲音軟綿綿的,帶著細微的哭腔。

  少年伸手抹了一把臉。

  看到自己對面大開的窗戶,熱烈的陽光照進來,幾乎要將他燙傷。

  才知道原來剛才的一切只是夢。

  他重新回來了,重新見到她,重新擁有她。

  活生生的她。

  少年轉頭,漆黑雙眸看向蘇綿綿,「蘇綿綿,怕鬼嗎?」

  蘇綿綿想了想,小心翼翼道:「誰地底下,沒幾個親戚。」

  鬼片蓄勢待發,小姑娘還在掰著手指頭想怎麼讓少年放心。

  雖然她曾經跟那隻暴君有過一段不那麼光鮮的歷史,但那都是歷史了。

  歷史書上都說,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歷史往事。

  「啊!」

  正當蘇綿綿努力想著事情的時候,一抬眸看到前面那只要從電視機裡爬出來的東西,嚇得立刻跳到了陸橫身上。

  溫香軟玉在懷,陸橫暫時忘記了剛才的恐怖夢魘。

  「不是說不怕嗎?」他撫著小姑娘的小腦袋,想起昨天晚上的吻,有些心猿意馬。

  那種失去,他不願意再嘗試第二次。

  他恨不能現在就跟她融為一體,靈肉結合。

  可是他不能。

  這會嚇壞她的。

  當初在繡樓裡,他可是哄了許久,那隻小傻子才讓他稍稍親那麼一口的。

  雖然他騙了她,親了不止一口。

  但那股子細膩甜香,真真切切的留在他的口齒間,令人神往。

  即使過了六百年,陸橫還能回想起她的甜蜜。

  與昨夜,無二致。

  「他們不是我親戚。」小姑娘抱著陸橫的胳膊,哆哆嗦嗦的閉著大眼睛。

  陸橫真是要被這小傻子逗笑了。

  那是外國人,當然不是她的親戚了。

  她的親戚早就在六百年死絕了。

  蘇家滿門,一個未留。

  男人的眼神霎時陰狠起來。

  尤其是那個女人。

  如果再讓他看到,就是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可惜。

  「陸橫。」

  突然,埋在他懷裡的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衣擺。

  少年垂眸,眼神中尚帶煞氣。

  「那個暴君,他可壞了呢。」

  男人眸色一窒,「哦,是嘛。」

  「他打人,殺人。脾氣還不好,還挑食,罵人……」蘇綿綿噘著小嘴巴,細數暴君十大罪狀。

  男人臉上笑意漸斂,看著面前的小姑娘,面無表情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注意到男人周身越來越低的氣壓,蘇綿綿趕緊縮緊了自己的小脖子,一臉疑惑。

  明明安安說這樣的話,男人就會高興的呀?

  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蘇綿綿努力回想了一下剛才看的電視劇。

  「你比那隻暴君帥多了。」

  說完,蘇綿綿捧起陸橫的手,努力擺出一副誇讚的小表情來。

  昨天晚上男人不開心,應該就是因為那隻暴君吧。

  「那,那你以後,也不要隨便親我,好不好?」小姑娘正在努力的跟他講道理,像是在馴服一條瘋狗。

  「這種事情,你要等到洞房花燭夜才能做的。」

  說完這句話,小姑娘的臉已經紅透,像隻成熟的水蜜桃。

  少年伸手,握住她捧住他臉的手,捏在掌心,細細搓揉。

  「你覺得,那個暴君很不好嗎?」

  「嗯。」蘇綿綿點頭。

  「一點都沒有可取之處?」男人的視線越來越危險。

  「嗯。」蘇綿綿繼續點頭。

  「呵。」少年笑了,「行了。」

  孤明白了。

  說完,陸橫就要站起來,卻是被蘇綿綿扯住了衣擺,

  小姑娘期期艾艾,一臉羞赧的扭捏道:「你昨天晚上在跟花露說什麼?」

  陸橫面無表情,「我說你胖了,讓她多吃點,托舉的時候別把你摔了。」

  蘇綿綿:……好像有哪裡不對?

  ……

  小鎮伙食太好,舞蹈團雖然在外面,但每天早上還是要稱體重。

  蘇綿綿躲在房間裡,正在搗鼓吹風機。

  這裡的吹風機跟陸橫家裡的不一樣。

  聲音好大,她不敢用。

  「蘇綿綿,你要遲到了。」公益舞連跳三天,今天是最後一天。

  少年推門進來,就看到蘇綿綿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用枕頭把那個吹風機捂住。

  「你在幹什麼?」

  「聲音太大了,害怕。」

  像怪獸要吃人。

  小鎮雖然靠水,但濕氣也重。

  蘇綿綿房間的空調壞了,她睡一晚起來,早上必須要洗澡。

  既然洗澡了,頭髮也就一起洗了。

  「天氣很熱,不用吹。」

  蘇綿綿又露出一副羞赧小表情,「稱體重之前,要把頭髮吹幹……」

  「嗯?」陸橫哼出一個音,表示不解。

  「這樣體重就能輕一點。」

  直男.暴君.橫:???

  「別動,馬上就要吹好了。」

  陸橫按著蘇綿綿的小腦袋,修長手指在她發間穿梭,挑起那細膩如綢緞般的黑髮。

  曾幾何時,他也是這樣,攬著她的青絲,硬要給她畫眉。

  小姑娘緊張的坐在梳粧檯前,閉著大眼睛,眼睫抖顫,連眉頭都皺巴了起來。

  殊不知,他都從銅鏡裡看得一清二楚。

  可愛極了。

  「陸橫,還沒好嗎?」

  少年回神,放下吹風機,坐在蘇綿綿身後的他滿臉皆是眷戀。

  他抽出自己的手,指尖酥麻,帶著暗香。

  「嗯,好了。」

  「陸橫,我還沒梳頭髮。」小姑娘摸了摸長髮,「你吹得真好,那個暴君就會弄疼我。」

  周朝洗完頭,會絞發。

  蘇綿綿總是被那隻暴君扯下好一撮頭髮,那隻暴君還不承認,總是偷偷藏起來。

  陸橫看一眼角落的吸塵器。

  「我有辦法。」

  一陣吸塵器的嘈雜聲後,蘇綿綿捂著自己的馬尾辮,「陸橫,我感覺腦袋有點繃。」

  「哦。」男人面無表情,「繃著吧。」

  把小東西送到舞蹈團,陸橫站在電影院外面,看到前面那大片荷花池。

  並蒂蓮花,碧色圓葉。

  粉嫩嬌綠,像極了那個乾淨又漂亮的小姑娘。

  陸橫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今天,是這個日子啊。

  ……

  半夜三更,客棧小院子裡。

  一個少女穿著白色連衣裙,戴著連衣裙上面的白兜帽,蹲在地上,正在一個廢棄小鐵桶裡燒火。

  陸橫推門從外面進來。

  打開大鐵門,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小姑娘被熏得直皺眉,卻還是執著的用手裡的小樹枝往鐵桶裡撥弄。

  陸橫走過去,站在她身後,看到一個塞著紙,正艱難的竄著一點點小火苗的……痰盂?

  「蘇綿綿,你在幹什麼?」

  少年不知道去幹什麼了,聲音嘶啞,帶著慵懶。

  蘇綿綿扭頭,看到他,心虛的往後退一步,被陸橫扯著胳膊往前拽了一把,這才沒有撞倒那個痰盂。

  「什麼都沒有做。」

  小姑娘努力擺手,企圖用自己瘦弱的身軀擋住那個痰盂。

  陸橫視線下移,看到那些白紙上的鬼畫符,像是周朝的銀錢樣式,不過畫得實在奇怪,更像是亂塗亂畫。

  「你在給誰燒紙?」

  小姑娘垂著眼簾,穿著拖鞋的小腳踢了踢自己的裙子,露出粉嫩如貝殼般的小腳趾。

  「給,給那隻暴君。」

  陸橫低頭,又看了一眼那個痰盂?

  你他媽用痰盂給他燒紙?

  「我覺得,那個暴君那麼壞,肯定沒有人給他燒紙。他在下面,說不定還在挨餓,當乞丐呢。」一邊說話,蘇綿綿一邊小心翼翼的看陸橫一眼,見男人站在那裡,臉上表情還算好看,便興奮的把自己畫的東西拿給陸橫看,「你看,我還給他畫了可樂,麵包,酸奶……」

  拿著那些鬼畫符朝陸橫揚了揚,蘇綿綿那張糊著黑色髒汙的小臉上滿是可愛,「他一定沒吃過的。」

  說完,蘇綿綿漸漸收斂的笑,「陸橫,你別生氣好不好?」

  他怎麼可能生的起氣呢。

  「蘇綿綿,你不是說他很壞嗎?」

  「他對我不壞。」

  他是個壞人,對全天下都壞,可是對她不壞。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33 PM

第50章

  月光很涼,她很嬌軟。

  少女站在那裡,雙眸清潤,仰頭看他。

  小臉上是被蹭出來的黑灰,身後痰盂裡的紙錢都燒光了。

  客棧老闆娘從二樓探出半個身體,「小姑娘,小夥子,院子裡不能燒東西的!」

  木結構的房子,非常容易著火。

  即使這間房子在水邊。

  陸橫單手拎起那個痰盂,把蘇綿綿牽了出去。

  客棧外面的河邊拴著一隻小船,陸橫抱著人跳上去,等船隻穩了,才把人放下來。

  蘇綿綿站在船頭,看少年抽出撐杆。

  「陸橫,你會划船嗎?」

  「嗯。」

  暴君雖然暴,但十項全能。

  沒有什麼不會的。

  小船破波而行,遊曳在水面上,行在水月中。

  「我們要去哪?」

  少年仰頭看月,聲音微啞,透著難得的喜悅。

  「哪裡都好。」

  水道狹窄,陸橫技術很好。

  古鎮上的喧囂還沒完全靜下來。

  今天,是那隻暴君自焚的日子。

  蘇綿綿想,他這麼壞,肯定沒有人給他燒紙錢。

  那麼囂張跋扈,肆意橫行的一個人,在下面興許過的不好。

  所以她便偷偷的想給他燒點紙錢。

  沒想到被陸橫看到了。

  蘇綿綿知道,少年心眼小的跟針眼一樣。

  每次提到那隻暴君,都要暴跳如雷的跟她彆扭好一陣。

  所以她才半夜三更的偷偷來。

  不過今天,好像沒有生氣呢?

  而且似乎,還有點高興?

  小姑娘坐在船頭,悄悄看他。

  朦朧月色傾灑而落,少年眉梢眼角都被軟化。他舉著船杆子,露出勁瘦結實的胳膊,頭上的小揪揪似乎都在歡快的跳舞。

  船隻上的船燈輕晃。

  陸橫低頭,透過氤氳水面看到自己的臉。

  就連眼底都發著亮。

  情緒如此外露,這還是他頭一次。

  夏風夾雜著水面的涼氣往兩個人的臉上撲。

  陸橫不知道拐進了哪裡,船隻被碩大的蓮葉堵住,動彈不得。

  粉嫩的蓮花嬌軟如玉,挨著船頭,跟蘇綿綿靠在一起,散發著淡淡幽香。

  皎月如霧,人比花嬌。

  小姑娘褪了拖鞋,將小腳伸入水中,輕輕的撩撥河面。

  有魚順著她的腳踝往旁邊略過,滑膩膩的靈活極了。

  陸橫放下手裡的撐杆,也跟著坐下來。

  蘇綿綿玩得不亦樂乎,濺起的水珠子都砸到了少年臉上。

  陸橫伸手,一把按住她的膝蓋。

  蘇綿綿穿著薄裙,裙擺濕了,水漬印到膝蓋。

  再玩下去,怕是要變成濕身誘惑了。

  「我們在這裡燒。」

  陸橫把那個痰盂拎過來。

  然後又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重新點燃。

  痰盂很小,火苗忽然竄起來,蘇綿綿嚇了一跳,往後躲了躲,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把手裡攥著的白紙扔進去。

  火苗下,小姑娘半跪在船頭,撐著一隻胳膊,露出一雙修長小腿,因為跳舞,所以線條優美至極。沾著河水,貼著薄薄的白色裙擺,能隱約看到裡頭的瓷白肌膚。

  殊不知這樣的若隱若現,更加惑人心神。

  她的臉被襯得瑩白溫柔,身後是漫天的蓮花和河燈。

  億光流彩,都變成了她的陪襯。

  「陸橫,你也來燒。」

  蘇綿綿把手裡的白紙分給他一半。

  陸橫低頭,看了一眼最上面的東西。

  這玩意是……馬桶?

  少年扭曲著臉,給自己燒了一隻馬桶。

  紙燒完了,靜謐氣氛中,少年開口了,「蘇綿綿,是因為你覺得他對你不壞,所以才給他燒紙的嗎?」

  小姑娘抿唇,躊躇良久後,才看著陸橫說了一句話,「我只是覺得,他很可憐。」

  那句欲脫口而出的話,在小姑娘嬌軟的聲音中突然湮沒了聲息。

  原來只是可憐他。

  少年伸到一半的手頓了頓,然後還是替她把臉上的黑灰擦了。卻不想小姑娘的臉被他越擦越髒。

  像隻小花貓。

  陸橫低頭,看了一眼。

  原來自己的手早就已經髒的不能看了。

  怪不得怎麼擦都髒。

  「那你也是可憐我嗎?」少年握拳,垂眸,黑髮被風輕輕吹動,在光影中迷糊了五官。

  「喜歡你的。」

  蘇綿綿紅著小臉,說完,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指,勾住了陸橫的小指頭,然後歪頭衝他笑。

  又甜又軟。

  痰盂裡的東西燒乾淨了。

  陸橫抽回手,「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蘇綿綿仰頭,看到少年面無表情的抽出那個撐杆,將船隻往回倒。

  怎麼好像,還是生氣了呢?

  明明還帶她來燒紙的。

  ……

  本來今天是要走的,但因為小鎮居民實在是太熱情,所以舞蹈團又多留了一天。

  花露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托舉的時候手腕脫力,將蘇綿綿摔了下去。

  蘇綿綿崴了腳,半天沒爬起來,演出被迫中斷。

  「對不起,綿綿,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花露哭著道歉。

  蘇綿綿搖頭,「我沒事的。」

  「別跳了吧。」梁晴虞看著蘇綿綿紅腫起來的腳踝,「去鎮醫院處理一下。」

  蘇綿綿卻搖頭,「梁老師你說過,不管舞臺大小,環境簡陋,都要跳好。」

  蘇綿綿噴了雲南白藥,綁了繃帶,重新上場。

  這次,花露很小心,小鎮上的最後一場舞,完美落幕。

  「蘇綿綿,你是蠢嗎?腳都摔成這樣了,還要跳,嗯?你嫌自己活得不夠長?」聞訊趕來的少年一身熱汗,劈頭就是一頓罵。

  蘇綿綿仰頭看他,甜滋滋的笑,「陸橫,你來了哦。」

  男人的火氣瞬間被澆滅。

  六百年了,他還是這麼沒出息。

  這小妖精就是禍國殃民的妲己。

  毀了他的江山,還毀了他。

  陸橫蹲下來,用公主抱把小姑娘抱上了……三輪車。

  沒辦法,小鎮彎彎繞繞太多,汽車開不進去,自行車又怕把人給顛著了。

  三輪車後面鋪了被子,蘇綿綿坐在裡面,頭上蓋著一頂大草帽。

  陸橫騎著三輪車,艱難的穿梭在古鎮的小路上,把人拉到了鎮醫院。

  鎮醫院是前年新修的。

  看著亮堂的很。

  不過聽說只有一個外科醫生,今天還因為拉肚子沒來。

  不過可以先拍個片子。

  如果確定骨頭沒事的話就可以直接回去了。

  陸橫雖然不耐煩這個古鎮的醫療條件,但只能先這麼辦。

  小姑娘不耐疼,攥著少年的胳膊,疼得眼淚汪汪的被陸橫抱在懷裡,取了號,付了錢,去拍片。

  少年穿著白色的短袖,身上都被汗濕了。

  薄薄的衣料貼在身上,能看到裡面結實的肌肉線條。

  醫院裡除了一些老年人,還有一些年輕人。

  男的盯著蘇綿綿看,女的盯著陸橫。

  上至老頭老太,下至三歲孩童。

  不得不說,這樣的顏值爆表組合,就是直接拉去當明星都是裡面拔尖尖的。

  拍完片子,骨頭沒事,陸橫把小姑娘帶了回去。

  客棧老闆娘熱心的拿了藥酒過來,陸橫坐在床邊,給她揉腳。

  小姑娘生的細皮嫩肉。

  被陸橫的手一捏,嬌嬌軟軟的叫,大眼睛裡泛出水花。

  「啊……」

  聽著這聲音,陸橫渾身一僵。

  手裡的小腳腳堪堪一掌,凝脂白玉一般軟綿綿的抵在他掌心。

  因為太疼,所以連腳趾都蜷縮了起來。

  小爪子一樣的抓撓著,酥酥麻麻的癢。

  「啊……」

  隨著小姑娘的嬌哼聲,陸橫手下力道更重了。

  小姑娘睜著那雙大眼睛,控訴的看過來。

  「嬌氣。」少年惡狠狠的說完,用乾淨的手背粗魯的給她擦了擦臉。

  然後解釋道:「有淤血,要揉開。」

  揉了半個小時,蘇綿綿終於不再哼唧。

  周安安等人過來探望。

  少年僵硬著身體坐在那裡,扯了扯衣擺,蓋住褲子。

  操,他媽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給老子滾回來了。

  陸橫暗罵,把蘇綿綿的小腳藏好。

  張鑫扛了一箱啤酒過來,被周安安擰著耳朵用力扯著罵了一頓。

  花露愧疚的站在旁邊,想過來,看到陸橫那兇狠的視線,又怕的不行。

  李大鵬急匆匆的扛了個西瓜回來,「小棉花,聽說你把腳崴了?」

  看到李大鵬,花露眼前一亮,但在聽到他說出來的話後,花露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

  李大鵬是個實心眼的。

  他沒有注意到花露的視線,一直圍著蘇綿綿轉。

  花露轉身走了出去。

  周安安鬆開扯著張鑫的耳朵,跟了出去。

  「喂。」

  雖然脫離不良少女團體一年多,但周安安身上依舊帶著那股屬不良少女的氣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的胳膊沒事吧?」

  兩個人同時說話。

  花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蘇綿綿摔下來的時候,花露驚慌失措下想要接住她,胳膊墊在下面,結結實實被砸了個通透。

  不過因為她穿著男式長袍,所以看不到傷。

  沒有蘇綿綿那麼明顯。

  後面,她硬咬牙撐著又托舉了蘇綿綿幾次,胳膊已經痛到麻木。

  到現在,都沒有處理。

  「沒事。」花露搖頭。

  她經常受傷,知道沒傷到骨頭,就是要痛上十天半個月而已。

  「那就好。」周安安點頭,走到花露身邊,然後壓低聲音道:「喂,你是不是喜歡李大鵬啊?」

  花露面色一瞬漲紅,但不知想到什麼,又垂下了眉眼。

  「他,喜歡綿綿。」

  周安安一臉怪異的看向花露,「我的神啊,你哪隻眼睛看到李大鵬那隻蠢貨喜歡小棉花的?」

  「雖然小棉花確實長得好看,性格又好,小嘴巴又甜,傻乎乎的可愛,誰都會喜歡,但就李大鵬那隻蠢貨不會!」周安安說的異常篤定。

  花露神色奇怪道:「為什麼呀?」

  「不信?我幫你去問他。」周安安大剌剌的進去,搭住李大鵬的肩膀,哥兩好的樣子,「哎,李大鵬,你喜歡小棉花嗎?」

  「喜歡啊。」

  陸橫面色一黑。

  花露面色一白。

  周安安又繼續,「那你喜歡你陸哥嗎?」

  李大鵬立刻表忠心,「更喜歡了!」

  「滾!」

  陸橫把李大鵬踹了出去。

  李大鵬傷心的在外面叫爸爸。

  周安安朝花露挑眉。

  花露解決了一樁心事,整個人都通透開闊了。

  但她一想到前幾天找陸橫的說,又陷入糾結。

  她在房間門口探頭探腦,欲言又止,被周安安拉走了。

  房間裡,閒雜人等終於走了。

  蘇綿綿半睡半醒間,看到床頭周安安在小鎮花店裡買的那束香檳玫瑰。

  上面還帶著人工噴灑上去的花露。

  「陸橫。」

  小姑娘蜷縮在薄薄的被子裡,露出一點屬少女的優美曲線來。

  初見小東西時,瘦的乾癟。

  如今真是跟初綻的花骨頭一樣,散發著屬自己的獨特嬌媚。

  陸橫正在洗手,他偏頭,對上她的視線。

  蘇綿綿露出半張臉,被子蓋到鼻子尖尖上,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尤其可愛。

  「前幾天,你跟花露在巷子那邊說什麼呀?」

  少年洗完手,不急不緩的擦了擦,然後重新坐回到床邊。

  看向蘇綿綿的視線帶著詭異的神色。

  「你真的想知道?」

  蘇綿綿羞赧的點頭。

  小傻子就是這點好,臉上什麼事都藏不住。

  就算有不明白的,也憋不住,一定會問。

  「她說……」

  蘇綿綿睜大眼,視線落到陸橫微張的薄唇上。

  「她說,讓我把你讓給李大鵬。」

  房間裡陷入沉寂。

  蘇綿綿張了張嘴,滿臉懵懂,「讓給李大鵬,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你讓了嗎?」

  「你說呢?」

  少年俯身,雙手撐在蘇綿綿的小枕頭上,頭上的小揪揪垂下來,幾乎要擦到她的眼睛。

  蘇綿綿閉了閉眼,就感覺自己眼瞼一熱,有東西輕輕的拉扯著她濕漉的眼睫。

  陸橫親了她一口,伸手連著被子抱住她。

  「江山都不換。」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35 PM

第51章

  小鎮之旅在蘇綿綿的崴腳中結束,大家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陸哥,小棉花腿不好,我們去買個輪椅吧?」

  陸橫靠在牆邊,眯起眼,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把我的直升飛機開過來。」

  「臥槽,陸哥,你不是吧!」張鑫一臉震驚。

  直升飛機是陸橫他爸送給他的十三歲生日禮物。

  不過可惜,他爸走的早,張鑫還沒見過他陸哥什麼時候捨得去動那架私人直升機。

  「陸哥,你捨得啊?」張鑫提醒道:「那可是你爸留給你的唯一一件東西……」

  「直升機,不就是用來開的嘛。」

  陸橫無所謂道。

  暴君不是「陸橫」,在這具身體死後,「陸橫」就已經死了。

  現在的陸橫是他。

  整個世界他都可以不要,唯獨不能缺了她。

  私人直升機停在郊外的一片廢棄工廠內。

  陸橫把坐在輪椅上的蘇綿綿抱了上去。

  張鑫和李大鵬一臉垂涎。

  還有聞訊過來圍觀的各路吃機群眾。

  臥槽,這種撲面而來的狗血霸道總裁畫面是怎麼肥事!

  古樸的小鎮震驚了。

  「沒位置了,你們自己想辦法。」

  陸橫把駕駛員趕下來,穿戴好裝備,自行上了私人直升機。

  作為一個瘋子。

  陸橫喜歡各種極限運動。

  私人飛機這種,他早就有了駕照。

  蘇綿綿坐在陸橫身邊,扒著窗戶,一臉驚歎。

  「陸橫,你這隻鳥好小。」

  比上次坐的鳥小好多。

  少年側頭看她一眼,猛地飛起來,把小姑娘顛的夠嗆。

  蘇綿綿立刻閉嘴了。

  回到家,陸橫先帶她去看了腳,然後又把貓接了回去。

  高考那幾天,天氣很不好。

  大雨滂沱。

  蘇綿綿一想自己要考太學,就緊張的睡不著,半夜起來喝可樂,被陸橫壓著拎回去睡覺了。

  三天高考完,大家都跟脫了一層皮一樣,整個人陷入一陣空虛的迷惘中。

  「陸哥,你想考哪個學校?」張鑫坐在陸橫家的沙發上喝啤酒。

  陸橫眯眼想了想,「哪個學校的舞蹈系比較好?」

  張鑫抓了抓腦袋,「木北大學?」

  「就是我大舅那個學校。陸哥,你要報哪個專業?」李大鵬啃著西瓜湊過來。

  按照陸哥的成績,穩穩的啊!

  李大鵬羨慕的看著陸橫的腦袋。

  陸橫搭著一雙大長腿,坐在那個普普通通的沙發上,居然給他坐出一股帝王親臨的架勢。

  少年輕啟薄唇,「考古系。」

  「噗,咳咳咳……陸哥,你到底是有什麼想不開的。」李大鵬被西瓜嗆到了,「就我舅那個破系,根本就賺不了錢,現在住的房子還是我們家的呢。」

  陸橫斜他一眼,「老子樂意。」

  張鑫隨即用啤酒罐高唱一首,「你站在高高的骨堆上,聽教授講那些過去的墳……」

  「滾!」陸橫踹了張鑫一腳,「你們去哪?」

  李大鵬立刻表示陸哥在哪他就在哪,然後又說,「我舅公是木北大學的校長。」

  陸橫轉頭看向張鑫,「鑫兒,你呢?」

  「嘿嘿,」張鑫猥瑣一笑,「我張家剛給他舅公捐了兩棟樓。」

  剛剛從廚房出來的周安安向天翻了兩個白眼。

  兩個明目張膽走後門的社會辣雞。

  「安安,你去哪裡鴨?」蘇綿綿小可愛捧著大蘋果跟在周安安身後。

  周安安道:「我去醫學院。不過不知道成績夠不夠。」

  「安安這麼厲害,一定可以的。」蘇綿綿立刻拍彩虹屁。

  周安安好笑的掐了掐她的嬰兒小臉蛋。

  嘖,真滑溜。

  「哎,陸哥。」李大鵬看到跟周安安膩在一起的蘇綿綿,偷摸摸壓低聲音,「小棉花怎麼辦?」

  全校倒數第一,上木北大學?

  「藝術生。」陸橫懶洋洋的吐出這三個字。

  「那也要文化成績合格吧?」張鑫發出疑問。

  「特招。直接進。」

  「臥槽,這麼牛逼。」張鑫發出驚歎。

  陸橫勾唇。

  梁晴虞的舞蹈團國際聞名,由梁晴虞出面幫蘇綿綿搞定這件事,根本就沒有任何阻礙。

  「臥槽臥槽,你們快看,新聞上是誰!」突然,李大鵬指著電視機跳了起來。

  那是消失了近兩年的唐南笙。

  她坐在輪椅上,穿著漂亮的舞服,笑靨如花。

  「大家,我是唐南笙,我回來了。」

  坐在沙發上的陸橫猛地捏碎了手裡的玻璃杯。

  碎渣一地。

  混著鮮血。

  呵,回來了,回來了好啊。

  ……

  夜晚很寂靜,少年坐在飄窗上,看著頭頂的月亮。

  細薄的窗簾上下舞動,遮擋住了少年半個身體。

  蘇綿綿抱著喊喊站在房門口。

  曾幾何時,那個暴躁狠戾的少年居然也有了成年男人的雛形模樣。

  似乎是從那個風雨交加,她從鐵門上撲進他懷裡的那天開始。

  蘇綿綿就覺得,這個男人似乎多了某種,更讓她熟悉和眷戀的東西。

  「蘇綿綿,過來。」

  少年嘶啞著嗓子開口。

  房間裡沒開燈,月光很亮。

  蘇綿綿穿著粉白色的睡裙,赤著腳,慢吞吞的走過來。

  她沒紮頭髮,青絲披散,小臉微粉,像五月的風。

  男人轉頭看過來,他穿著白色睡衣,靠在飄窗上,綁著紗布的手搭著膝蓋,漆黑暗眸深沉晦暗,猶如無底深淵。

  但偏偏浸著漂亮的星辰大海。

  蘇綿綿有一瞬怔愣。

  她挪到他面前,伸出細瘦瑩白的胳膊,坐在他對面。

  「死的時候疼嗎?」少年垂眸看她,聲音低低的,又啞又暗。

  疼嗎?

  疼啊,可疼了。

  覺得五臟六腑都像被挖出來放在油鍋裡煎,然後慢慢融化了。

  可是她說,「不疼。」

  小姑娘垂著眼睫,小小一隻蜷縮在他面前,抱住自己,貓兒一樣。

  她抬眸看他,眼睫輕動,在月光下漾出驚心動魄的美來。

  陸橫的呼吸突然粗重起來。

  他猛地上前,跪在飄窗上,膝蓋磕的重響,抱緊了她。

  有溫度,會呼吸,還有心跳。

  「叫我的名字。」男人聲音不穩。

  「陸橫。」蘇綿綿仰著小脖子,乖巧的叫他。

  「再叫。」男人不滿足。

  「陸橫。」

  男人埋首在她細瘦的脖頸間,輕輕的抿一口,嘗到她身上香甜的味道,帶著清晰的生命力。

  「真好聽。」

  他的聲音在顫慄,身體在顫抖。

  他曾經抱著她的屍體,在每一個午夜夢回之際幻想著,她會醒過來,嬌嬌軟軟的喚他的名字。

  可是,她沒有。

  直到大火燒毀了一切,她還是沒有醒過來。

  「蘇綿綿,我去殺了她,好不好?」

  「不不不行,現在是法治社會。」

  小姑娘立刻使勁搖頭。

  她知道陸橫說的是唐南笙。

  今天男人的失態,確實是嚇到蘇綿綿了。

  她沒想到,陸橫看到唐南笙,居然會露出那種表情。

  而且不僅是蘇綿綿,大家都被陸橫那副猙獰如惡煞般的面容嚇到了。

  「呵。」男人側著臉,沒讓她看到他那張猙獰面孔。

  他雙眸猩紅,撐在飄窗邊緣的手也壓出了血痕。

  順著繃帶,絲絲縷縷浸漫出來,染紅了窗簾一角。

  男人靠在她身上,呼吸漸漸平緩下來。

  是啊,他不能殺人。

  他還要好好保護她的。

  「陸橫,你身上有酒味。」

  小姑娘的手軟綿綿的略過他的後脖子,另外一隻手覆上他撐在陽臺上的手。

  男人很高大,身形修長。

  但這樣蜷縮著靠在少女懷裡,就像是被她摟著一樣。

  像一隻被馴服的兇惡大型犬。

  「嗯,喝了點酒。」

  陸橫閉上眼,鼻息間都是她的香氣。

  「蘇綿綿,你恨他嗎?」

  「誰?」小姑娘歪頭。

  「那個暴君。」

  空氣陷入沉寂。

  夏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

  陸橫聽到了那句話,「不恨的。」

  那就好,那就好。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37 PM

第52章

  九月,桂花滿城,濃溢飄香,大學開學了。

  木北大學作為全國頂尖學府,也是眾多學生擠破頭想進來的地方。

  除了周安安在隔壁的醫學院外,大家又聚在了一起。

  陸橫進了考古系,為以後挖自家大臣的墳做準備。

  張鑫選擇了金融系,為以後繼承家業做準備。

  李大鵬選擇了……表演系?只是因為分數低。

  蘇綿綿作為特招藝術生,平時過來上課的次數不多,依舊窩在舞蹈團裡面練習《蝶戀》。

  現在《蝶戀》風靡華國,甚至火到了國外。

  大家都把她稱為蝶戀小仙女,清純國民初戀。

  ……

  今天是軍訓第一天,小姑娘穿著綠色的軍訓服,寬大的衣服掛在她纖細嬌軟的身體上,襯出一抹瑩白的羸弱感,似乎只要風一吹,便會被折斷。

  而即使是在美人如堆的藝術系,她也是最漂亮,最扎眼的那一個。

  不施粉黛,便已傾城。

  她站在中間那排,努力揚起自己的脖子。

  雖然動作非常不標準,但看著認真又可愛。

  那雙水盈盈的眸子微微略過來,帶著朦朧細霧,軟綿綿的,讓人捨不得苛責。

  漂亮的天鵝頸,瘦削的肩膀,被腰帶勒的極細的楊柳腰。

  還有那露出外面的瑩白手腕。

  搭著身上的軍訓服,細膩如玉,恍如翠玉中的一點珍珠。

  就連站在她身邊的女孩子都忍不住側目看她,一臉驚歎。

  蘇綿綿只是單單站在那裡,就是一道漂亮的風景線,惹人垂涎。

  軍訓中場休息,站了一個小時的蘇綿綿面頰緋紅,香汗淋漓,趕緊跟別人一起躲到了樹蔭下面。

  她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站在大太陽底下,如此暴曬。

  皮膚微紅,片刻後變成瑩瑩的白,越曬越白,讓站在她身邊被曬成大紅臉的女同學羨慕不已。

  雖然很累,但蘇綿綿卻覺得很新奇。

  女子居然也能當兵……這個世界真的好奇妙。

  「同學,你好。我是王建斌,我們一個班的,能不能留個微信號?」

  周圍的人一堆一堆的起哄。

  讓蘇綿綿趕緊答應這個大膽的男孩子。

  蘇綿綿慌張的站起來,想拒絕,那邊人群中突然破開一個口子。

  穿著軍訓服的男人慢條斯理的撥開人群走過來。

  他很高,人群裡的男生沒一個比得上他。

  他戴著軍帽,壓低帽檐,只露出半張臉。薄唇微抿著,透出刻薄又囂張的弧度。

  但只是那半張臉,就已經讓女生忍不住捂嘴尖叫。

  「臥槽,好帥啊!」

  「天吶,這簡直就是明星顏值啊!」

  「是我們藝術系的嗎?校草肯定非他莫屬了。」

  女生嘰嘰喳喳的紛紛拿出手機來拍照,各種角度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哎,你們不認識他嗎?他是陸橫。」

  有人認出陸橫,立刻科普,「陸家的獨生子,現在讀我們的考古系。」

  「考古系?」

  那個一群老頭和臭男人的地方?男神怎麼會選那麼一個死古板的考古系!

  陸橫走到那個男生身後,站直了,沒說話。

  陰鷙的視線落下來,就像是一條被人覬覦了骨頭的兇狠惡犬。

  那個男生沒有陸橫高,陽光披灑下來,他完全被籠罩在男人的陰影裡。

  顯得弱小可憐又無辜。

  「你,你們是誰?」

  陸橫身邊的張鑫一把搭住那個叫王建斌的男生的胳膊,「喲,同學,幹什麼呢?」

  這些二世祖,還沒開始軍訓前就已經在學校裡流傳開了他們的傳聞。

  聽說都是靠後門進來的。

  聽說以前在北中的時候抽煙、打架、揍老師、欺負同學,為所欲為。

  卻因為家裡背景雄厚,所以誰都管不住他們。

  尤其是這個陸橫,聽說還打斷了女生的一條腿。

  好幾次進警察局,甚至連警察都打。

  大家都是普通學生,聽到這種傳聞當然是嚇得直擺手。

  不過依舊有很多女生被陸橫的顏值吸引,一窩蜂的往他身邊竄。

  整個考古系在剛剛開學的那段時間裡,從和尚廟變成了相親現場。

  不過聽說這位陸家公子已經有女朋友了。

  還是個仙女級別的人物。

  大家紛紛猜測,到底誰才能配得上這麼位囂張跋扈的主。

  男人身上那股子又野又狠的氣質,穿著軍訓服,被襯托的淋漓盡致。

  單單只是一個簡單的垂眸,就將那個企圖搭訕蘇綿綿的男生嚇得不輕。

  「你,你們要幹嘛?」

  王建斌還記得自己身後站著嬌滴滴的小仙女,他立刻鼓起勇氣側身將人擋住。

  陸橫不耐煩的朝張鑫看一眼。

  張鑫立刻笑嘻嘻的把人帶到旁邊,「來來來,同學,我們來交流一下感情。」

  王建斌被硬生生拽走了。

  男人走到蘇綿綿面前,伸手掀開了她頭上的軍帽。

  天氣太熱,小姑娘已經汗濕。

  身上還裹著那麼多衣服。

  濕漉漉的頭髮貼著面頰額頭,平添幾分嬌軟之感。

  陸橫伸手,替她將額前的碎發撥開,露出白皙額頭。

  「走吧。」

  「去哪?」小姑娘聲音軟綿綿的。

  「練舞的時間到了。」

  眾目睽睽之下,傳說中的陸家小爺把國民初戀帶走了。

  「臥槽,不會蘇綿綿就是他女朋友吧?」

  「天吶,一天失戀兩次,我自閉了。」

  「不過陸橫真的好帥呀。蘇綿綿也好漂亮。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就是牛逼和牛逼的代名詞啊!」

  周圍吵鬧聲不斷,陸橫牽著人,穿過操場,上了超跑。

  最近,蘇綿綿還在練《蝶戀》的第二部分。

  雖然大家都說蘇綿綿跳的很好,但梁晴虞怎麼都覺得不滿意。

  「綿綿,我需要的是那種蓬勃洶湧的感情。」

  蘇綿綿穿著舞服,站在梁晴虞面前。

  她練了一天,雖然努力的尋找那種感覺,但還是失敗了。

  「沒關係,慢慢來吧。是我急躁了。」

  梁晴虞也知道,蘇綿綿年紀小,這種東西對於她來說有點難以理解。

  從舞蹈團出來的時候,正是傍晚。

  夏天的風很熱,即使已經下午六點,太陽還是沒下去。

  沉甸甸的壓在晚霞裡,就像一個橙色的雞蛋黃。

  「綿綿。」

  突然,旁邊竄出來一個人影,死死攥住她的胳膊。

  「綿綿,你怎麼這麼狠心,連爸媽都不要了?」

  是蘇大志。

  他被陸橫打出來的傷已經養好。

  看著跟以前沒什麼兩樣,只是更瘦了點。

  他枯枝一樣的手死死攥住蘇綿綿的胳膊,疼得小姑娘眼眶霎紅。

  「綿綿,你不能這麼沒有良心的呀!賺了錢,就忘記了爸媽。當初可是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供你吃穿,讓你上學的……」

  蘇綿綿神色驚恐的使勁抽手。

  可是蘇大志不肯放過她。

  後面突然一窩蜂的人湧過來,

  這些人扛著攝像頭,拿著手機、相機,氣勢洶洶的,差點把她推倒。

  「請問外傳您不贍養父母,是真的嗎?」

  「這是你爸爸嗎?」

  「聽說你得到《蝶戀》走的是後門……」

  蘇綿綿被擠到角落,紅著一雙眼,使勁想擺脫蘇大志。

  可是蘇大志不僅不肯放過她,還對著媒體大侃特侃起來。

  「是啊,她賺了錢,從來沒有給過家裡。高中的時候就跟男人出去同居了。」

  人越來越多,閃光燈照的蘇綿綿睜不開眼。

  一件外套從天而降,將她從頭罩到腳。

  然後就是一陣劈裡啪啦機器被打破的聲音。

  還有男人的哀嚎聲。

  少年面色兇狠的摟著懷裡的小姑娘,一腳一個把人踹出去。

  蘇大志在看到陸橫過來的瞬間,早就像老鼠看到貓似得溜走了。

  少年又凶又狠,打起人來完全不留力氣。

  陸橫是打黑拳的,拳拳讓人疼到骨子裡。

  在一片哀嚎聲中,他抱起蘇綿綿,走出人群,上了超跑。

  小姑娘抱著他的外套,坐在車裡,大眼睛紅紅的,手腕上是被蘇大志掐出來的痕跡。

  額頭上還有被攝像機撞到的痕跡。

  「操!」陸橫暗罵一句。

  蘇綿綿被嚇壞了。

  她沒見過這種陣仗,那些人就像是要吃人一樣。

  陸橫的手機響了。

  「陸哥,出事了。」

  張鑫的聲音傳過來,「陸哥你快看圍脖熱搜。」

  陸橫擰著眉頭,打開圍脖熱搜:驚!國民初戀蘇小仙女不孝父母,其父稱:高中就出去與人同居,甚至多次出入警局。

  下面的評論五花八門。

  「臥槽臥槽臥槽,真的假的?小仙女隕落?」

  「天吶,什麼鬼,不敢相信。」

  「騙子啊。」

  「以後再也不粉她了,就是個婊子啊。」

  「我有私家料,看我置頂圍脖。」

  那位說有私家料的人明顯是個小號,置頂圍脖上放著蘇綿綿高中時期的照片。

  還有她進出北市高檔小區的照片。

  「臥槽,那邊的房子一個平方要二十萬吧?」

  「聽說還是一梯一戶的。面積最小兩百。」

  「石錘了。」

  「石錘了。」

  「……」

  「陸哥,我讓人查了一下,這個小號好像就是北市的。」

  張鑫又打過來電話,「不過我查到北市就被人斷了。看來要搞小棉花的人勢力還挺大。」

  頓了頓,張鑫道:「陸哥,是不是你惹了什麼仇家啊?」

  陸橫惡狠狠的一腳踩油門,直奔蘇大志家。

  蘇大志剛剛回家,還沒進門,就被陸橫堵住了。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男人氣勢陰狠的一把拽住他的領子,「是誰讓你過來的?」

  「我就是想要點錢,我什麼都沒有幹啊。」蘇大志被勒著領子,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蘇綿綿坐在超跑裡,只能隱隱綽綽的看到陸橫和蘇大志糾結在一起的身影。

  她眼尖的看到旁邊有人舉著像剛才的大筒子一樣的東西躲在旁邊。

  蘇綿綿趕緊給陸橫打電話,「陸橫,草叢裡有人。」

  陸橫鬆開蘇大志,轉身去草叢裡抓人。

  是個記者。

  蘇大志跑了。

  圍脖熱搜迅速更新:石錘。國民初戀的男朋友是陸家獨生子。聽說這位豪門公子脾氣暴躁,有人看到他在小區門口打人(附照片)。

  照片是剛才陸橫拽著蘇大志的時候,被人偷拍的。

  「那個人不是蘇綿綿她爸嗎?」

  「操!仗勢欺人去了?」

  「不贍養父母,還讓男朋友過去打人,絕了。」

  「……」

  圍脖迅速更新,服務器沒抗住,崩了。

  但熱度一點沒降。

  甚至急速攀升。

  陸橫先把蘇綿綿帶回了家。

  張鑫和李大鵬還有周安安也來了。

  「小棉花,你沒事吧?」周安安一眼看到眼睛紅紅,額頭紅紅的蘇綿綿,立刻心疼的不行。

  操!連這麼可愛的小仙女都敢碰!

  「要是讓老娘知道是哪個賤貨搞的,看老娘不撕爛她的嘴!」

  陸橫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用冰袋替蘇綿綿去淤腫。

  小姑娘怕疼,怕涼,「嘶嘶」的皺巴著小臉蛋,像個軟包子。

  一隻手拽著陸橫的衣擺,輕輕的扯,依賴極了。

  ……

  這件事愈演愈烈,蘇綿綿停了舞蹈團的練習,連學校也沒去。

  因為哪裡都有記者,除了這個隱私性極好的小區。

  不過蘇綿綿並不在乎。

  她整天待在家裡,慢吞吞的練舞,卻總是拿捏不好梁晴虞說的那種感覺。

  她想,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子的感覺呢?

  晚上,陸橫回來了。

  他不知道去了哪裡,面色陰沉的把手裡的一個日記本遞給蘇綿綿。

  「蘇綿綿,知道你這具身體是怎麼死的嗎?」少年站在沒有開燈的客廳裡,看不清神色。

  蘇綿綿垂眸,盯著那個日記本,然後搖頭。

  陸橫把日記本遞給她,「答案在裡面。」

  蘇綿綿伸手去接,陸橫卻是沒放手。

  「要我陪你看嗎?」

  蘇綿綿顫了顫眼睫,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

  「她死的時候很疼嗎?」

  陸橫抿唇,「不疼。」

  因為心死了,所以不疼。

  就跟他當初一樣。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40 PM

第53章

  「蘇綿綿」是吃安眠藥死的。

  坐在教室裡,安安穩穩的閉上眼睛,無知無覺得死去。

  她死了,蘇綿綿就來了。

  日記本裡記載了很多事。

  從裡面可以知道,原來的蘇綿綿患有抑鬱症,所以一開始周安安才會對她用「沉默,怪異」之類的形容詞。

  周安安一直是個心大的。她不瞭解抑鬱症意味著什麼。

  她以為,蘇綿綿變成現在這樣,應該是生病好了。

  卻沒想到,皮囊依舊是皮囊,人卻不是那個人了。

  日記本裡講,繼父蘇大志偷窺她洗澡,甚至還企圖半夜強姦她。

  而母親的不作為甚至是不理解,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蘇綿綿」用攢下來的錢,每次一點點,存了很多安眠藥。

  然後在那個陽光明媚的天氣裡,一睡不醒。

  日記本最後,是「蘇綿綿」用紅色水筆寫的話:黑暗沒有黎明。

  壞人總是活得好好的。

  受害人總是會承受很多非議。

  蘇綿綿坐在飄窗上,看著天邊的日出,「陸橫,你看,天亮了。」

  旭日東昇,金烏破曉,黎明衝破黑暗。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

  梁晴虞打電話過來詢問蘇綿綿準備如何處理這件事,話裡話外根本就沒有信外面的那些傳聞,最關心的還是她什麼時候能繼續過來練舞。

  蘇綿綿表示自己今天就會過來說清楚。

  「陸哥,現在圍脖熱度太高,要讓人控制評論嗎?」

  張鑫過來接人。

  因為蘇綿綿和陸家的不回應,所以現在網上風向幾乎一邊倒。

  都在說她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甚至還扒出一些有的沒的黑料來抹黑她。

  「不用。」陸橫懶洋洋的搭著一雙大長腿坐在後座,身邊是抱著一本日記本的蘇綿綿。

  小姑娘跟平時一樣,坐的筆直,露出纖細嬌軟的身姿。

  她垂著眼睫,眼眶微紅。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事。

  當他們到舞蹈團的時候,舞蹈團那裡還蹲著很多記者,一過來就把話筒往蘇綿綿臉上懟。

  被陸橫那陰冷的視線一瞥,那些吃過苦頭的記者捂著還沒好全的五臟六腑,趕緊退出一個圈。

  「梁老師,可以讓大家進來嗎?我有話要說。」

  蘇綿綿穿著很普通的藍白色連衣裙,長及膝蓋。

  紮著馬尾,整個人安靜又溫和的站在那裡。陽光落下來,白玉似得小人,乾乾淨淨,毫無塵埃。

  尤其是那雙眼睛,就像一碧如洗的天空,能一眼望到最深處。

  那些記者看的愣神,有些甚至開始懷疑起那些黑料的真實性。

  梁晴虞點頭,讓記者進去了。

  蘇綿綿再次站在了舞臺上。

  不過這次,她不是要跳舞。

  她借了一個記者的話筒,身姿羸弱的站在那裡,溫溫軟軟的嗓子就像落在芭蕉上的玉珠,滴滴答答,沁人心脾。

  「二零xx年五月六日。星期五,晴……」

  蘇綿綿在念「蘇綿綿」的日記。

  她要讓她知道,即使是微弱的雛鳥,也能展翅飛翔。

  「這是什麼?」

  「是日記。」

  「誰的?」

  「好像是她自己的。」

  坐在下面的記者壓著聲音,竜竜窣窣的說話。

  一本日記,念了一個小時。

  蘇綿綿合上日記本。

  她很緊張。

  蒼白的手指攥著手裡的日記,蘇綿綿咽了咽乾澀嘶啞的喉嚨,露出那張瑩白細膩的小臉。

  「我要告蘇大志。」

  下面立刻響起一陣吵鬧聲。

  「什麼?要告她親生父親?」

  「腦子沒病吧。」

  「這是要幹什麼?」

  蘇綿綿深吸一口氣,繼續道:「蘇大志是我繼父。」

  「居然是繼父?」

  「這事不會是真的吧?」

  下面鬧鬧哄哄的,都覺得自己挖到了一個大新聞。

  「我會把他,送進監獄。」

  這反轉來的太快,大家的臉都快被打成豬頭了。

  淒淒慘慘的孤老受害者,搖身一變成了猥褻繼女未遂的罪犯。這哪裡是兩個「臥槽」能形容的心情。

  「黎明前有黑暗,但黎明後亦有曙光。」

  這是書上說的。

  說完,蘇綿綿抬頭,朝男人露出一個笑。

  蒼白中透著驚人的美。

  攝像機不停的拍。

  少女羸弱,卻堅韌。

  像河邊的蒲柳。

  她的眼睛裡蘊著星光,純潔如雪。

  記者們被送走。

  「你做的很好。」

  穿著白襯衫的男人走上去,伸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輕搓了搓,「後面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陸橫,他會怎麼樣?」

  蘇綿綿說的是蘇大志。

  男人勾唇,輕笑,眼底是清晰的冷意。

  「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那,你們這裡……」小姑娘小小步的挪過來,湊到他耳朵邊上,「要不要交賄賂啊。」

  陸橫捏著她的小手,按了按粉嫩飽滿的指尖,「你有什麼賄賂?」

  蘇綿綿面露躊躇,「我先問你借,好不好?等我賺了錢,再還給你。」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你就是壞人。」

  小姑娘鼓起臉,大眼睛圓溜溜的。

  「那我還是做個好人吧。」

  暴虐無道,殺人全憑心情的暴君,居然有一天會說要做個好人這種話。

  真是稀奇。

  ……

  蘇大志被告上了法庭。

  這件事因為一開始背後勢力的推波助瀾,所以受到了極度重視。

  「陸哥,現在咱們缺個證人。」

  張鑫拿著手裡的資料過來,看一眼正在喂貓的蘇綿綿,壓低聲音道:「按我的說法,最好是找朱原玉過來作證。」

  朱原玉是「蘇綿綿」的親生母親。

  「不過依我看,這個希望很小。」

  男人坐在沙發上,白皙指尖夾著香煙,煙霧繚繞間,能看到那張若隱若現的俊美面容。

  不知道什麼時候抱著貓過來的蘇綿綿站在陸橫身後,一邊用小手揮著煙霧,一邊聲音細細道:「我去。」

  陸橫彎腰,掐滅了煙,打開排風系統。

  「喲,我們小棉花真勇敢。」張鑫誇了蘇綿綿一句。

  小姑娘立刻就臉紅了。

  瑩白的小臉,像六月的桃花,漂亮的不可思議。

  張鑫看的一愣,心想這姿色,大羅閻王都扛不住啊!

  大羅閻王陸橫面無表情斜睨張鑫一眼。

  感受到那刺骨的冷意,張鑫立刻頭皮發麻的往外站了站,然後轉移話題道:「陸哥,那個日記本你們造的還挺像的。」

  陸橫抿唇,聲音微啞道:「那是真的。」

  張鑫臉上的調笑慢慢收斂。

  「真的?」

  「操他媽的,蘇大志那畜牲!」

  ……

  第二天,張鑫和陸橫領著蘇綿綿去了蘇大志家。

  蘇大志還被扣在警察局。

  家裡只有朱原玉一個人。

  這是一間很破很小的屋子,門前沒有路,只有坑坑窪窪的小巷。

  車子開不進來,他們是走路進來的。

  雖然他們都戴著口罩,但看眉眼和穿著,就跟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尤其是張鑫那一身金光閃閃的富豪裝扮。

  美曰其名展示財力,震懾敵方。

  朱原玉正一身疲憊的下來倒垃圾。

  蘇綿綿伸手,拿下了口罩。

  朱原玉一愣,然後立刻激動的指著蘇綿綿破口大駡,「就是你這個掃把星!要不是你拖累我,我怎麼可能淪落成這樣!」

  年過四十的她依舊風韻猶存,只是再嬌媚漂亮的美人,受盡了生活的磋磨,也就只剩下粗俗的市井氣了。

  朱原玉說得激動了。

  手裡的垃圾直接就砸了上來。

  陸橫側身一擋,頭上和身上都是那些惡臭的廚餘垃圾。

  男人面色陰沉的轉身,朱原玉嚇壞了,馬上就要跑,被陸橫扯著後領子給拽了回來。

  「信不信老子打斷你的腿?」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把朱原玉定在了原地。

  「我是來找你上庭作證的。」蘇綿綿先踮腳,替陸橫擦了擦臉,然後站出來說話。

  按照日記本的描述,朱原玉沒有發現蘇大志對她有猥褻行為,但偷盜,辱駡,毆打這種事,在「蘇綿綿」身上卻屢見不鮮。

  這些事,朱原玉都知道。

  但她卻什麼都沒有做。

  朱原玉是個女人。

  還是個中年婦女。

  雖然蘇大志是個混蛋,但卻是她丈夫。

  「我不會去的。」

  「臥槽,老太婆,那畜牲猥褻的是你親生女兒。」張鑫一臉震驚,「你他媽還是不是女人啊?」

  朱原玉聽到「親生女兒」這四個字,突然開始歇斯底裡的掙扎,甚至在陸橫身上撓出了很多血痕。

  「她不是我女兒,她就是個掃把星!累贅!」

  朱原玉披頭散髮的掙脫開,逃跑了。

  張鑫頂著那身金光燦燦的首飾,拔腿追上去。

  陸橫和蘇綿綿站在原地。

  她蹙著小眉頭,大眼睛濕漉漉的望向陸橫,「陸橫,怎麼辦?」

  男人不急不緩的抓了一把頭髮,「先洗個澡。」

  蘇綿綿皺了皺小鼻子,「哦。你好臭哦。」

  男人伸手,猛地將人按進自己胸口,使勁一頓按。

  「你以為老子是為誰變成這樣的,嗯?」

  是為她呀。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43 PM

第54章

  回到家,陸橫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臭烘烘的他就連小奶貓喊喊都嫌棄,使勁的扒著前爪子要把他埋了。

  「敢埋老子,嗯?」

  「喵~」

  「跟老子一起洗。」

  「喵!」原本軟綿綿的喵叫聲立刻就變成了淒厲的慘叫聲。

  喊喊被陸橫一起拎進了衛生間。

  水流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蘇綿綿聽到他喊她,「給我拿件衣服。」

  蘇綿綿趕緊顛顛的奔進陸橫的房間裡去給他拿衣服。

  抬眸的時候看到那幅掛在牆上的畫。

  水漬已幹,畫上的男人不見了。

  只餘她尚在折腰跳舞,嬌軟身體虛虛的斜著,被一個看不見的人抱著。

  蘇綿綿心思一震,趕緊垂眸奔了出來。

  男人洗完澡,隻裹了個浴巾就開了門。

  衛生間裡面水汽蒸騰,蘇綿綿什麼都看不到。

  男人伸出一隻手,把衣服拿進去。

  衛生間裡靜了半刻,陸橫把吹幹了毛的喊喊拎出來。

  小東西早就蔫了,掛在陸橫胳膊上,可憐巴巴的小模樣。

  男人穿著那件藏藍色袍子,大剌剌的走出來,頭髮還是濕的。

  「蘇綿綿,你就給老子拿這件衣服?」

  小姑娘紅了臉。

  視線下移,看到那雙露在外面的大長腿。

  結實有力,滾著水珠,

  黑黝黝的襯出一片陰影。

  「我我我我,沒仔細看。」

  房間裡沒開燈,黑燈瞎火的,蘇綿綿就隨便拿了一件。

  男人俯身過來,頭髮滴著水。

  「那老子的內褲呢,嗯?」

  小姑娘的臉更紅,猴子屁股似的。

  她伸手推了他一把,白膩指尖點在他胸口,「你,你自己去拿……」

  男人伸手,一把攥住她的指尖,將人拉近。

  蘇綿綿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給扯進了衛生間。

  水汽未散。

  霧氣似得遮蔽了她的眼睛,沾濕了她身上的白色長裙,貼出細膩腰線。

  蘇綿綿使勁睜大一雙眼,看不清面前男人的臉。

  熟悉而霸道的氣息撲面而來,碾著她的唇,狠狠的親了一口。

  「唔,別……」

  小姑娘被虛攬在懷裡,細胳膊細腿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男人一吻不罷休,還要戲弄她。

  語氣沉沉的,帶著天生屬上位者的氣勢。

  「你求我,我就不親你了,嗯?」男人貼著她的小耳朵,看到那緋紅自耳上蔓延,像春日裡漸漸被染了色的紅櫻桃。

  恨不能讓人狠狠咬上一口才好。

  「你,你怎麼……」越來越壞了。

  蘇綿綿揪著他身上的長袍,透過細薄衣料,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炙熱溫度。

  這樣軟綿綿的小嗓子,若是說些軟話出來,那該有多好聽?

  男人雙眸一暗,視線下移。

  小姑娘紅著眼,鴉羽似得眼睫輕顫,眼圈紅紅的像是抹了一層胭脂,看上去可憐兮兮的緊。

  「那,求你……」

  讓人忍不住產生一種極端的破壞欲。

  「哈哈哈……」男人突然笑起來,一把將蘇綿綿抱起來放到了洗手臺上,「你不知道這樣,我會更想親你嗎?」

  說完,男人俯身,又狠狠的噙住了她的小嘴。

  他媽的,果然又嬌又嫩。

  「你,你別欺負我了。」

  蘇綿綿的唇角被他咬破了。

  她揪著她的衣擺,聲音軟綿綿的哼唧。

  「我哪裡欺負你了?怎麼欺負你了?你要說出來,我才能改。」

  這個人真是太惡劣了!

  被欺負的面紅耳赤的蘇綿綿狠狠瞪他。

  卻不想那雙眸子水光漾漾的,猶如青山薄霧,更勾起了男人的欲念。

  「蘇綿綿,別這樣看我。」男人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那,那要怎麼看呢?」

  「別看。」

  男人聲音嘶啞,滾著喉結,掌心酥麻麻的,能感覺到她的眼睫刷過自己的肌膚,像羽毛似得,撓的人心癢癢。

  「可是我這樣,就看不到了。」

  小姑娘的聲音無辜又可憐。

  「喵~」同樣無辜又可憐的喊喊跳上來,窩到蘇綿綿身邊。

  小姑娘睜大眼睛,握住他的手,露出一隻眼睛來。

  奶萌奶萌的。

  操!

  陸橫憋著那口氣,想起自己沒穿內褲,立刻背過了身。

  蘇綿綿歪頭,不知道男人在幹什麼。

  「蘇綿綿,你先出去。」

  「哦。」

  小姑娘乖巧出去了。

  男人伸手關門,一低頭,喊喊蹲在他腳邊,躍躍欲試。

  操!

  陸橫順手把喊喊也扔了出去,然後衝了一個冷水澡。

  蘇綿綿在外面等了一個多小時,男人才從裡面出來。

  蘇綿綿鼻子很靈。

  除了那股子沐浴露的味道,還聞到一股淡淡的膻腥氣。

  這股味道她曾經在霸佔她繡床的暴君身上聞到過。

  她嫌棄不好聞,那隻暴君一走,她就自個兒吭哧吭哧的換了被褥子。

  「陸橫,你在裡面幹什麼呀?」

  男人去房間的腳步一頓。黑眸中流淌著蘇綿綿看不懂的東西。

  「玩鳥。」

  鳥?他們家浴室裡什麼時候有鳥了呀?

  蘇綿綿小心翼翼的探頭進去瞧。

  沒看到有鳥。

  是不是飛走了?

  然後想著下次陸橫玩的時候能不能也帶她一起玩。

  ……

  「陸哥,朱原玉的事情解決了。」

  張鑫欣喜的過來彙報戰績,然後開始罵罵咧咧,「媽的,那老娘們,老子跟她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老子身上的金鏈子。老子腦子一動,給了她一筆錢,這老娘們就答應了。」

  「嗯。」

  陸橫正在換衣服,他手機開著擴音。

  小姑娘聽到聲音從門口望進來。

  男人身體白皙修長,腰後的胎記印著淺淡緋色。

  他沒有拉窗簾,就這樣站在大太陽底下換衣服。

  身體線條流暢漂亮,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不自然流露出來的貴氣。

  男人微微低頭,頭上的小揪揪就搭攏了下來。

  明明應該是一個可愛又稚氣的小揪揪,卻因為男人身上的氣勢,所以硬生生被襯出幾分鋒利的野氣。

  小姑娘紅著臉,把小腦袋縮回去。

  然後慢吞吞的對著自己的小手指。

  陸橫穿好衣服,從房間裡出來,就聽到小姑娘低著小腦袋,露出那截白皙漂亮的小脖頸,纖細的一折就斷那種。

  兩隻細胳膊擠在胸前,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著手指。

  陸橫視線往下一移。

  小姑娘穿了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

  衣料細薄,像是細滑的蕾絲。

  滑溜溜的貼在身上,襯出身線,掐出細腰,像隻漂亮又幼嫩的小黃雞。

  小黃雞開始說話了,「陸橫,我想去舞蹈團。」

  「現在事情還沒平息。」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現在蘇綿綿還不能去練舞。

  「那,我能去學校嗎?」小黃雞繼續嘰嘰喳喳。

  蘇綿綿雖然腦子不好,但她喜歡學習。

  在北中時,因為有陸橫護著,所以同學們都對她很好。

  老師有時候雖然凶凶的,但也不打人。

  比白鬍子老先生好多了。

  「不行。」

  學校裡肯定堵著記者。

  小黃雞急了,大眼睛萌軟軟的看過來,「那,那我們……」

  「去動物園。」

  陸橫看著面前的小黃雞,脫口而出。

  然後想了想,似乎更應該去養雞場?

  ……

  「哇……陸橫,這是百獸園嗎?」

  蘇綿綿扯著陸橫的衣擺,顛顛跟在他身後。

  第一次來動物園,蘇綿綿感覺就像是在逛周朝暴君的百獸園。

  雖然她只從那隻暴君的嘴裡聽到過,從來沒去過。

  以前,那隻暴君曾經朝她炫耀。

  說他能一拳將百獸園裡最兇猛的野獸打死。

  蘇綿綿想,那隻暴君這麼兇殘,身上總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鬱森冷。那些野獸定然也是怕他的。

  蘇綿綿見過最大的動物就是狗了。

  她想,這個世界上還會有比狗更大的嗎?

  狗肯定是打不過那隻暴君的。

  然後現在,她在動物園裡看到了獅子、老虎、大象……百獸園裡最兇猛的難道不是狗?

  男人一低頭,就看到小姑娘在捂著嘴笑。

  「笑什麼?」

  「那隻暴君曾經說,他能一拳打死百獸園裡最兇猛的野獸。我原以為這世上,最凶的就是姐姐養的那條狗了。」

  暴君陸橫:……

  「所以,你覺得,那個暴君連隻狗都打不過?」男人的語氣猛地壓低。

  居然把他跟狗比!

  這玩意是個傻子嗎?

  哦,這玩意確實是個傻子。

  小姑娘正在看老虎。

  雖然隔著玻璃,但她還是有點害怕。

  聽到陸橫的話,蘇綿綿認真思考了一下,「唔……姐姐的狗可凶了。」

  「呵,」男人冷笑一聲,恨不能現在就進去把裡面那隻只知道扒玻璃的蠢老虎給結果了。

  不過姐姐?

  「蘇綿綿,你真的是被雞蛋噎死的?」

  小姑娘原本亮晶晶的眸子一瞬黯淡,片刻後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道:「我當時第一次死,有點緊張,不太清楚……」

  你他媽還想死第二次呢!

  陸橫伸手扣住她的腕子,緊緊攥在手裡。

  他只要一想到她躺在他懷裡,毫無聲息的模樣,就恨不能將那些人碎屍萬段!

  男人的臉浸在陽光下,透出蒼白的冷。

  就連隔壁玻璃房裡的老虎都「嗚咽」著往後縮回了自己的籠子裡。

  他,好可怕。

  蘇綿綿顫著眼睫,能感覺到男人身上的煞氣。

  就像纏繞的蜘蛛網,又像雄鷹的利爪,捏著她的脖子,讓她連氣都喘不上來。

  這樣的男人,跟那隻暴君,一模一樣。

  在小姑娘震懾的瞳孔中,男人快速回神。

  他鬆開自己的手,垂眸看到她手腕上的紅印。

  「疼嗎?」

  「不疼的。」

  蘇綿綿皮膚細,看著比較可怕。

  其實並不疼。

  「那就好。」說完,男人突然抓過她的手,然後狠狠咬了上去。

  蘇綿綿:!!!

  陸橫留了力氣,沒咬出血,只是留了一個大大的牙齒印。

  像野獸的獠牙。

  小姑娘可憐巴巴的看過來,想說話,又不敢反抗的小模樣,真是怎麼看怎麼軟萌的可愛。

  「我我我,那隻暴君,他他他打不過狗。」

  蘇綿綿以為男人是在生那隻暴君的氣。

  立刻想起周安安的話開始努力吹彩虹屁。

  「他他他長得醜。」

  「他他他眼歪嘴斜鼻子塌塌塌……」

  塌你媽!

  男人伸手,往蘇綿綿的小鼻子上一拍。

  小姑娘被酸的一個機靈,眼眶立刻就紅了。

  她捂著自己的小鼻子,一臉控訴又疑惑。

  她說的那麼好,男人怎麼又生氣了?

  難道是還不夠嗎?

  正在蘇綿綿努力絞盡腦汁想繼續再說些捧高踩低的話時,她臉上被戴了一個口罩。

  普通的口罩,別人戴是口罩,蘇綿綿戴上就是臉罩。

  她的臉只有巴掌那麼大。

  十足十的小。

  除了那雙眼睛。

  整個人精緻又漂亮。

  男人細細觀察,發現這小姑娘居然生的跟上輩子毫無二致。

  他將口罩一折二,給她栓上,然後牽著人出了動物園。

  「陸橫,不看了嗎?」

  小姑娘戀戀不捨,頻頻回頭。

  男人冷笑。

  再看下去,他不僅要眼歪嘴斜鼻子塌,還會扁頭鴨嘴五肢不協調!

  ……

  陸橫把蘇綿綿帶去了寵物店。

  他倒是要讓她看看,到底是他厲害,還是狗厲害!

  「把你們店最凶的狗牽來。」

  男人站在寵物店門口,擰著眉頭,不像是來買狗的,像是來踢館的。還是踢狗肉館那種。

  店員十分盡職盡責,小心翼翼的捧了一隻狗出來。

  「嗷嗚……」

  小奶狗巴掌大,毛絨絨一團,軟綿綿的翹著尾巴。

  蘇綿綿看得心都化了。

  「這就是,你們店,最凶的狗?」男人面色扭曲。

  店員點頭,「可凶了。」

  奶凶奶凶的,看一眼心都要化了,這難道還不凶嗎?

  「好凶哦。」小傻子努力點頭附和,「陸橫,我們買它好不好?買它,買它,買它,噢噢噶,噢噢噶!」

  「你說的什麼話?」

  陸橫的眉頭擰的更緊。

  傻子還能惡化?

  蘇綿綿一臉疑惑,「手機上那個男人就是這麼說的,然後安安就喊:買買買!」

  說完,小姑娘一臉期待的等著陸橫說:買買買。

  男人轉頭,面無表情的盯住那隻小奶狗,:「這是什麼狗?」

  「這是邊牧,智商很高的。」

  「那可能有點差距。」

  差距?

  蘇綿綿用力舉手,努力道:「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我是說,你的智商可能跟狗有差距。」

  蘇綿綿:我覺得自己好像受到了侮辱,可是我並不懂?

  「那,要不,我給你們換一隻?」

  男人的面色著實可怕,店員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把小奶狗邊牧放回了籠子裡。

  「陸橫,噢噢噶,噢噢噶……」

  蘇綿綿急得去扯他的衣擺。

  男人穿著襯衫,那衣服被她一扯,露出大半肩膀來。

  寵物店裡的女店員們立刻捂住了鼻子。

  臥槽,沒想到今日居然有此等豔福。

  不只是女店員,就連男店員們都忍不住使勁的看。

  「我,我不是故意的。」

  蘇綿綿趕緊踮腳幫陸橫把襯衫拉上。

  「就要那隻了。」

  男人的臉已經變成黑鍋底了。

  小奶狗喜滋滋的被店員裝進了籠子裡,由蘇綿綿提回了家。

  一起回家的還有小奶狗的所有玩具。

  「陸橫,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吧?」

  「既然它那麼凶,就叫它萌萌吧。」

  陸橫:你他媽高興就好。

  反正養大了,是要被他打死的。

  小奶狗安置好了,暫時跟小奶貓喊喊隔離。

  蘇綿綿興奮的去給小奶狗歸置窩窩,陸橫一出房間,看到小姑娘撅著小屁股蜷縮在萌萌的狗窩裡。

  他走近一聽。

  「哢嚓哢嚓」的聲音從裡面傳過來。

  陸橫面無表情的掀開了狗窩上面的頂。

  蘇綿綿仰頭,嘴邊還沾著狗糧。

  「好吃嗎?」

  小傻子點頭,「好吃的。」說完,她小心翼翼的覷一眼男人的面色,伸出小爪子,「陸橫,你要不要?」

  你他媽以為老子跟你一樣跟狗搶東西吃!

  男人的視線往下移,落到那粉嫩嫩的指尖上。

  他咽了咽口水,「給老子嘗一個。」

  蘇綿綿從狗窩裡站起來,「那你是要紅色的還是綠色的?」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當然是全都要。

  蘇綿綿震驚於陸橫的貪心。

  然後依依不捨的先給他喂了個紅色的。

  男人抿著唇,舌尖滑過她指尖,濕軟軟的,就像是小奶狗舔她的時候。

  蘇綿綿沒忍住,「你這樣跟萌萌好像哦。」

  「哢嚓」一聲,硬邦邦的狗糧被咬斷。

  陸橫:那隻該死的狗死定了!

  ……

  隨著陸橫那邊拿出來的證據,蘇大志不僅背上了猥褻罪,還有偷盜罪等等。

  「哎,一項罪怎麼夠呢。怎麼說都要讓他多吃點牢飯嘛。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保准他在裡面舒舒服服的。」

  張鑫翹著二郎腿,決定要好好犒勞犒勞自己手底下的律師團。

  「不過陸哥,這件事我還是覺得很蹊蹺。蘇大志是被人當木倉使了吧?」

  男人冷笑一聲,嚼著狗糧,「是唐南笙。」

  「臥槽,那個賤女人!」張鑫說完,伸手欲拿狗糧,被男人惡狠狠的眼神一瞪,立刻收了回來。

  狗糧不敵兄弟情。

  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44 PM

第55章

  「就這麼放過他們了嗎?你可是瘸了一條腿。」陸嘉美放下手裡包,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

  正好是新聞,在放蘇綿綿那天讀日記視頻。

  隨著蘇大志被定罪,網路風向一瞬變化。

  那些曾經對蘇綿綿落井下石、冷嘲熱諷人都被啪啪打臉,紛紛跪求蘇小仙女原諒。

  甚至有網媒稱:一顆舞蹈界巨星,在承受了她不該承受痛苦後,變得更加閃耀。

  對此,周安安在下面評論:呸,臭不要臉玩意!當初就你蹦躂最厲害,遲早讓人給你封了。

  隔天,周安安就讓張鑫把它封了。

  陸嘉美看著坐在輪椅上唐南笙,「你看,她拿走了,本該屬你,所有東西。包括你世界。」

  唐南笙冷笑,「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會放過她。

  她,都會拿回來。

  「這只是初見禮物而已。」

  ……

  「陸哥,蘇大志跑了。」張鑫接到消息, 第一時間就過來了。

  陸橫眉頭一擰,想起今天興奮背著小書包去練舞蘇綿綿,立刻出去找她。

  馬上就是中秋節了。

  大街小巷都在賣月餅。

  梁晴虞今天先是照例對蘇綿綿不能將《蝶戀》第二部分跳出她想要完美進行了一頓批評教育,然後提前放課。

  花露看著悶悶不樂蘇綿綿,決定帶她一起去買月餅。

  月餅攤子在一個深巷裡。

  非常有名,常常有很多人排隊。

  花露帶蘇綿綿繞近路過去,卻不想,碰到了逃出來蘇大志。

  蘇大志戴著口罩,也正在找她。

  不止是蘇大志一個人,他還帶了十幾個混混。他就像個亡命徒一樣,用盡了最後一分力氣,一定要將蘇綿綿撕成碎片。

  反正要坐牢,他不如幹票大。

  只要抓住了蘇綿綿,用她來威脅陸橫,把自己送出國,他就能安全了。

  小巷很深,很安靜。

  一看就是最合適犯罪現場。

  蘇大志人多勢眾,花露脫了蘇綿綿外套,穿在自己身上,讓蘇綿綿趕緊跑,然後自己去把人引開。

  不過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花露身形和蘇綿綿差太多,蘇大志追了幾分鐘就發現不對勁,趕緊返回去找蘇綿綿。

  蘇綿綿體力很差。

  被蘇大志看到時候才跑出去幾百米。

  而且這巷子曲曲繞繞,她根本就不認識路。

  蘇綿綿拼盡全力跑。

  出了巷子,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一大片林子。

  很深,很暗。

  她一頭紮進去。

  陸橫靠蘇綿綿手機裡追蹤器追到這裡。

  沒看到她,只看到了蘇大志這撥人。

  而顯然,他們也還沒有找到蘇綿綿。

  「陸橫?」蘇大志看到了他。

  一個半大少年,他們這麼多人,還會怕他不成。

  昏暗小樹林裡。

  男人穿著單薄短袖,身形頎長。

  他立在暗影裡,隨手折了一根樹枝。

  樹枝細細,帶著深褐色枯敗,只有小手指那麼粗。

  被那隻修長白皙手握在掌心,透出銳利鋒芒。

  男人臉上印出一抹笑。

  嗜血而狂妄。

  蘇大志蔑視拿出匕首。

  一根小小樹枝,還想跟他鬥,真是年紀輕,不懂事啊。

  蘇大志率先衝過去。

  男人手裡樹枝游龍似得橫掃。

  混混男人們被「啪啪」打在臉上,身上,抽出一條條深紅色血痕。

  男人身影如游龍,單手負於後,手持樹枝,如果不是那一身現代裝扮,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古代大俠風範。

  混混們哀嚎著倒地。

  蘇綿綿躲在樹上。

  烏雲褪去,月光傾斜。

  男人轉頭看過來,白色短袖上沾了血。

  身邊大樹簌簌而下,陸橫猛地抬頭,看到了躲在樹上蘇綿綿。

  男人一勾唇,眉目微鬆。

  這小傻子居然還知道要躲到樹上。

  大樹枝繁葉茂,遮住她這麼個小東西自然不在話下。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不是紅紗籠燈印出來倒影,而是真正鮮血。

  蘇綿綿怔怔蹲在那裡,手指緊緊摳住樹枝,視線從他手裡樹枝再到他那張俊美面容上。

  是他,是那隻暴君……

  這套劍,她太熟悉了。

  那個時候,他就是這樣拿著那柄長劍,站在刺客堆裡,渾身浴血,猶如鬼煞。

  看到小姑娘面色。

  陸橫也反應了過來。

  她知道了。

  男人面色一沉,捏著樹枝手霍然收緊。

  他想起她用那雙濕漉漉眼睛看著他說「怕」時候。

  想起她躲在紅木圓柱後瑟瑟發抖表情。

  男人僵硬著身體,手裡樹枝被折斷,扔在地上。

  他轉身,往前走。

  蘇綿綿急急想出聲,卻發現自己喉嚨乾澀厲害,說不出話來。

  她想下來,又發現自己腳軟厲害,連動都動不了。

  「嘩啦」一聲,身後傳來破風聲。

  陸橫身形極快衝過去,將那個從樹上掉下來小姑娘接住了。

  「蘇綿綿!你他媽是傻嗎?不知道這樣摔下來會死!」

  說到那個「死」字,男人渾身都在顫抖。

  他猩紅著一雙眼,緊緊箍著她。

  蘇綿綿喉嚨依舊乾澀,她緊緊拽著陸橫衣領子,雙眸盈盈,印出他那張近乎猙獰面容。

  男人青筋繃出,呼吸漸漸平穩,他把她放下來,看到她蒼白唇。

  男人手掐著她細腰,細膩溫熱提醒著他,這是他寶貝。

  即使被知道了,他也不會放手。

  蘇綿綿想張嘴說話,卻被男人掐住了小嘴。

  「蘇綿綿,孤說過,死都不會放過你。」

  真是他……

  蘇綿綿瞳孔震動,全身僵硬。

  「現在,孤再給你一次機會。」

  蘇綿綿小腦袋一片混亂。

  她完全聽不清楚陸橫在說什麼。

  她只知道,面前人,是那隻暴君。

  陸橫對蘇綿綿愛,像是病。就算這樣,他也願意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第一眼,他就知道,他想佔有她,毫無保留那種。

  他給過她機會了。

  是她自己不要。

  男人撕下那層虛偽外皮,猶如徹底暴露本性病態瘋子。

  「是要死,還是活。」

  蘇綿綿懵懵懂懂,想起周安安看電視裡小人互相殺來殺去時,說那句話: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小姑娘被迫噘著小嘴,傻瓜腦子突然很跟不上面前這隻暴君思維頻道。

  不過她知道,暴君本性如此。

  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或許你隨便在路上走路,都會被他削了腦袋。

  理由是你擋著他看太陽了。

  哦,不,那隻暴君殺人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孤說過,不會再放你走。如若你要死,那孤陪你死,如若你要活,那孤陪你活。」

  男人說這些話時候,眼底猩紅幾乎要滿溢出來。

  這本來就是個瘋子。

  蘇綿綿雖然傻,但在面對這隻熟悉暴君時,卻迸發出了自己隱藏在體內求生欲本能。

  她哆哆嗦嗦道:「有,有沒有第三種選擇?」

  在她心裡,她還是怕這隻暴君。

  而為了跟這隻暴君相處,她用自己傻乎乎小腦瓜,暗自摸索出了一條路。

  只要好好順著他,他便會開心。

  就不會殺人了。

  「呵,」男人低笑,摸著小姑娘求生欲滿滿小腦袋,「有啊。」

  「那就是,你把孤殺了。」

  「你若來殺孤,孤絕不反抗。」

  莫名其妙,蘇綿綿想到以前陸橫在她耳朵邊上說騷話:老子很耐操。

  「蘇綿綿,你哭什麼,嗯?」男人指尖粗魯滑過她細嫩小臉蛋,留下一道血痕。

  現在男人,就像是從一個小變態,變成了一個大變態。

  因為身份暴露,所以沒了偽裝。

  那股子囂張肆意變態氣息,幾乎要讓蘇綿綿窒息。

  「太,太激動了……陛,陛下您什麼時候過來。」

  蘇綿綿一下子還不能擺正自己位置。

  她腿一軟,扒住了陸橫腰。

  然後,努力擺正了自己位置。

  奴才。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46 PM

第56章

  在這隻大變態表露身份後,蘇綿綿地位一落千丈。

  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過來。

  她只知道,現在自己就是喊喊嘴裡小魚乾,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咬得「嘎吱脆」。

  因為這隻暴君慣常陰晴不定,隨意殺人。

  即使這是一個文明法制社會。也擋不住他突然發瘋。

  「陛下。」

  蘇綿綿狗腿捧著一杯茶過來。

  她記得暴君嘴挑。

  不管吃什麼茶,都要來上一遍正經茶藝。

  蘇家為了能讓她更好伺候暴君,特地讓嬤嬤教導她茶藝。

  按照蘇綿綿這麼笨腦袋,自然學不好。

  但那隻暴君居然、好像、似乎還挺喜歡喝?

  至此之後,那隻暴君一過來,蘇綿綿就會給他泡茶。

  第一次燙了嘴, 第二次涼了嘴, 第三次又喂了袍子。

  最後一次才算勉強入口。

  現在,蘇綿綿感覺自己又有了一種回歸繡樓,努力為看到明天太陽而奮鬥精神了。

  她曾站在繡樓窗戶口,清楚看到那隻暴君大搖大擺從正門出去,然後將那個撞到他女婢一劍結果了。

  那個女婢伺候了蘇綿綿好幾年。

  從蘇綿綿豆丁大時候就跟在她身邊。

  被那隻暴君一劍結果後,蘇綿綿還覺得傷心。

  不過後來嬤嬤偷偷告訴她。

  是那隻女婢趁著暴君出繡樓時候,摸了那隻暴君小手指,才被那隻暴君一劍結果。

  蘇綿綿下意識就把自己小手手藏了起來,還幾天不敢露出來,泡茶時候都要用羅袖包著。

  進而顯得越發笨拙。

  暴君不僅暴,而且還不喜歡別人碰他。

  蘇綿綿除外,因為他最喜歡碰蘇綿綿了。

  暴君曾經誇讚說她這個名字取好。

  綿綿,綿綿,真真是軟綿綿一團小東西。

  柔弱無骨,軟像團棉花。

  婢女死後,蘇綿綿還偷偷害怕,做夢時候就夢到自己被那隻暴君一劍戳成了串子,前後都有兩個窟窿眼。

  然後那隻暴君就走過來,摸著她小腦袋,說:沒關係,孤給你堵上就好了。

  每當這個時候,蘇綿綿就會被嚇醒。

  暴君=噩夢。

  蘇綿綿覺得,自己以前那些思念暴君事,都因為「遠香近臭」和「死而復生」,所以煙消雲散了。

  嗚嗚嗚,她真好害怕嚶嚶嚶。

  陸橫家沒有泡茶工具,蘇綿綿只能稍微意思一下給他過了三遍水,然後謹慎將那杯青翠碧綠茶端了出來。

  陸橫坐在沙發上,垂眸看著面前那杯茶,慢條斯理伸手,端起來,拿在手裡,卻也不喝。

  他是不喜歡吃茶。

  就是喜歡看小姑娘為他忙前忙後做事。

  反正總比她哆哆嗦嗦站在自己面前抖得跟篩子一樣好。

  男人掀了掀眼皮,小姑娘乖乖巧巧站在那裡,又抖得跟篩子一樣了。

  從前,陸橫殺人,肆無忌憚。

  身邊跟著人,指不定就因為某句話,某件事被結果了。

  但自從他瞧見小姑娘那張泛白小臉和瑟縮著往後退小身板時,終於知道。

  他不能再露出如此囂張鋒利利爪了。

  那些該死之人,不能原地死亡了,必須換個地方死。

  可就在陸橫覺得自己做不錯時候,那一大波又一大波刺客紛紛湧來。

  他本來脾氣就不好,隱忍許久,最後還是沒忍住,將這些刺客一一解決了。

  殺盡興,完全忘記了身後那隻未經風雨雛鳥。

  當他滿目猩紅回神時,那隻雛鳥已經嚇得連窩都找不到了。

  看著可憐兮兮似乎下一刻就會暈過去。

  這樣自己,怕是連地獄閻王都接受不了。

  更別說是這隻連毛都沒長齊小東西了。

  男人知道,這樣自己,她無法接受。

  可是他放不下手。

  他只要一想到這隻鳥會飛到別人懷裡去,就恨不能屠戮全世界。

  他知道自己有病。

  暴虐無道,狂躁不能自己。

  可她卻是他唯一藥。

  ……

  蘇綿綿跪在茶几旁邊墊子上,偷偷摸摸瞧他。

  男人換了件袍子,就是那件藏青色袍子。

  指骨分明手搭在沙發扶手上,身體微微斜著,慵懶肆意,像是搭著龍椅。

  單單這樣坐在那裡,再一聯想到他身份,蘇綿綿立刻就覺得頭皮發麻。

  原來不是像,根本就是。

  蘇綿綿緊張捧起茶杯吃了一口茶,然後才想起來這是要給暴君吃,小臉立刻煞白。

  「我我我不是,我我我沒有……」

  自從暴君出現後,結巴就沒好過蘇綿綿顯得更加緊張無措。

  她睜著那雙濕軟軟大眼睛,驚慌失措樣子像隻沒找到家小奶貓。

  陸橫突然就笑了。

  真他媽是他小寶貝。

  男人頭髮已經很久沒剪,有些長。

  紮起來小揪揪也軟綿綿搭了下來。

  可即便如此,男人整個人依舊散發出極其銳利鋒芒,那種睥睨天下眼神,整個周朝,只有他才會有。

  如此囂張,跋扈。

  蘇綿綿想起來前幾天被周安安騙著一起看電視。

  這隻暴君比安安看變態殺人魔還要可怕,嚶嚶嚶。

  注意到蘇綿綿視線。

  陸橫雙眸微眯。

  小姑娘立刻眼觀鼻鼻觀心把自己縮成小團團。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過來給孤剪個頭髮。」

  蘇綿綿被迫營業。

  她站在暴君身後,拿著自己小剪子,不敢上手。

  男人坐得筆直,就像是在上朝一樣。

  雖然蘇綿綿沒見過他上朝樣子,但聽說過某個大臣因為沒忍住打了個噴嚏,所以暴君就把他給拉出去殺了。

  聽說那戶大臣家還寫了血書,去殿前敲登聞鼓,然後被不耐煩暴君屠了滿門。

  還聽說那戶大臣家被抄家時候抄出了半個國庫。

  江南那邊水災因為有了那筆錢,所以大家立刻就吃上了糧食。

  「蘇綿綿,怎麼還不剪?」

  男人聲音又低又沉,蘇綿綿被唬了一跳,下意識下了剪刀。

  然後就看到剪完後,男人頭頂上小揪揪像是開花了一樣迅速往四面擴散。

  蘇綿綿立刻掐住它,然後再慢吞吞鬆開。

  小揪揪繼續開花。

  蘇綿綿又掐住,再鬆開……

  小揪揪剪太短,已經變成炸天喇叭花了。

  蘇綿綿不能想像當這隻暴君看到這樣造型自己時,會是什麼反應。

  然後,暴君就抬頭了。

  他面前就是一面大鏡子。

  他看到了自己腦袋上炸天花。

  小姑娘鵪鶉似得縮著,不敢說話。

  大眼睛瞥一眼,然後再瞥一眼,又瞥一眼。

  「看什麼?」

  陸橫努力抑制住自己火氣。

  「奴,奴就看看……」根本就不敢幹什麼蘇綿綿如是說。

  甚至卑微到連自稱都改口了。

  空氣一瞬靜默下來,在男人越來越冷目光下,蘇綿綿靈光一動,「陛陛陛陛下……天氣冷,我給您拿頂帽子。」

  蘇綿綿從自己衣櫃裡搗鼓出一頂綠帽子,小心翼翼替陸橫戴上。

  「您看。」

  你他媽……

  「陛下,好看嗎?」

  男人咬牙切齒吐出兩個字,「好看。」

  小姑娘直覺解決了危機。

  搓了搓小嫩手,把地上頭髮收拾了。

  然後規規矩矩蹲在旁邊盯著男人瞧。

  帽子是蘇綿綿自己做。

  做不是很好。

  相比起從外面買,她其實一直喜歡自己做,只是手藝太差。

  從前,蘇府裡有繡娘,蘇綿綿只需要自己做些小東西就好了,比如鞋襪、荷包之類東西。

  到了這邊,大家都用錢買。

  可是蘇綿綿沒錢,她只能自己開始嘗試著做。

  在將陸橫家窗簾、床單都霍霍完以後,她總算有了一些還不錯成品。

  包括這頂綠帽子。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49 PM

第57章

  似乎是被壓抑太久,男人徹底暴露本性。

  圍脖上,坐著輪椅唐南笙複出了,她一段慷概激昂發言後,媒體稱:沉寂多年精靈,勵志女神唐南笙終於複出了。

  「呵,」暴君冷笑一聲。

  精靈,藍精靈吧。

  「蘇綿綿,過來。」陸橫朝蘇綿綿招了招手。

  正抱著喊喊蘇綿綿畏畏縮縮走過來,然後「吧唧」一下蹲在了陸橫腳邊,比喊喊還要乖巧。

  暴君心頭一動。

  「轉一圈。」

  還沒滿月就出來幹活蘇綿綿想了想,抱著喊喊慢吞吞轉了一圈。

  乖不得了。

  「蘇綿綿。」你真他媽可愛死了。

  小姑娘抬眸,望向陸橫,大眼睛忽眨忽眨浸著水霧。

  「你知道你上輩子是怎麼死嗎?」

  蘇綿綿顫著眼睫,想起自己死前聽到那段話。

  囁嚅著唇瓣,「紅雞蛋……」

  「放心,那些人,孤一個都不會放過。全都殺了吧,嗯?」男人手落到她腦袋上,輕輕揉,帶著細膩微涼觸感。

  蘇綿綿知道,陸橫不是在說笑。

  因為他就是這樣一隻暴君。

  「不不不行,殺殺殺人是犯法……」

  「法是老子定。」

  「現現現在不是周朝。」

  男人沉默了一下,「蘇綿綿,你腦子怎麼突然這麼好使了,嗯?」

  蘇綿綿一直覺得自己腦子挺好用。

  只是你們覺得不好用而已。

  突然,陸橫家門被拍得「砰砰」響。

  男人不耐煩起身去開門,就看到李大鵬哭喪著一張臉直撲上來。

  暴君側身一躲,李大鵬摔在地上,變成了狗啃屎。

  「陸哥。」張鑫站在李大鵬身後,一臉無奈,「這貨喝了點酒,就一定要來找你。」

  「嗚嗚嗚……陸陸陸哥,我做夢我他媽好像變成成成一個太監了!小JJ沒有了!」

  趴在地上李大鵬肆意哭嚎。

  然後捂住下體。

  「你那東西沒了,老子還能給你裝回去?」暴君冷酷無情如是說。

  「我,我還夢到自己墳被人給挖了。誰啊,挖人家墳這麼缺德,一輩子沒有小JJ。」

  暴君雙手環胸站在那裡,一腳抵著李大鵬肩膀把人推遠。

  那墳不是你他媽自己挖嗎?

  還一鐵鍬一鐵鍬硬要拿視頻錄下來。

  「他怎麼喝這麼多?」

  把李大鵬踢到角落陸橫抬眸看向張鑫。

  張鑫撓著腦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剛才看到花露陪著他喝呢。」

  花露?

  蘇綿綿小腦瓜猛地一顫。

  她記得當時是有兩個混混跟著花露去。

  「嗚嗚嗚嗚……不要提她,不要提她……」滾在角落李大鵬突然喊起來,把過來刨屎喊喊都嚇了一跳。

  張鑫也是一臉莫名。

  突然,張鑫感覺自己後頸子一涼。

  他扭曲著神色轉頭,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後花露。

  那張總是含羞帶怯臉這個時候冷得像冰,正陰冷冷盯著他。

  「臥槽……」

  張鑫捂著脖子往後退。

  這氣場怎麼好像不對呀?

  張鑫默默往旁邊挪了挪。

  花露抬眸看向陸橫,然後突然猛地一下跪了下來,深深叩拜。

  張鑫:!!!

  這個難道也醉了!

  陸橫眯起眼,笑了。

  「花露,進來吧。」

  張鑫也顛顛想進來,卻被陸橫一腳踹了出去。

  張鑫:!!!

  「陸哥,難道我們不是兄弟了嗎?」

  男人瞥他一眼,「你充其量算個活物。」

  張鑫:告辭了您嘞。

  ……

  「花花花露?」蘇綿綿看著花露那不同於以往神色,小心翼翼上前打招呼。

  卻不想花露猛地朝她下跪磕頭,「給皇妃請安。」

  蘇綿綿:!!!你不要瞎說啊!人家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花露是李萬里養殺手。」

  暴君坐在沙發上,懷裡抱著瑟瑟發抖喊喊。

  小奶狗萌萌慫慫地蜷縮在蘇綿綿腳邊,小短腿抖得跟篩子一樣。

  蘇綿綿知道,李萬里是陸橫心腹,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太監總管。

  少年時,也是個意氣風發少年郎。紅衣怒馬,才華橫溢,長相更是生風流俊逸,一雙桃花眼不知勾走了多少女人心。

  只可惜後來卻變成了太監。

  那些讚美之詞也在瞬間變成了助紂為虐,心機頗深死太監。

  「她,不是你舞姬嗎?」

  暴君抬眸看蘇綿綿一眼,撐著下顎,似笑非笑道:「舞姬?」

  蘇綿綿莫名臊紅了一張臉。

  「大,大家都知道。」

  繡樓雖封閉,但外頭八卦卻不少。

  最為人道就是那個周朝暴君今天又是以何種理由殺了哪戶人家。

  蘇綿綿有時也會去聽上一耳朵。

  花露這個名字,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在暴君騷擾她那段時間裡,常常出現在她耳朵邊上。

  說這花露身為舞姬,傾國傾城,常常在半夜得暴君召見。

  半夜去,那能做什麼?自然是做些不能為外人道事。

  蘇綿綿聯想到那隻暴君跟自個兒在半夜裡做那些事,就覺得心慌意亂。

  她偷偷瞧花露,就見她還跪在地上,身板挺得筆直。

  「臣有罪,未能看護好皇妃。」

  蘇綿綿:???

  「臣願以死謝罪,請陛下網開一面,放大人一條生路。」

  「大人?」蘇綿綿一臉懵逼。

  花露視線落到角落李大鵬身上。

  李大鵬正在打呼嚕。

  聲音跟電鑽似得。

  蘇綿綿震驚了。

  她覺得自己幼小心靈受到了衝擊。

  「他他他他他是是是是是……」蘇綿綿伸出小手指,哆哆嗦嗦不敢相認。

  「是。」暴君懶洋洋接過蘇綿綿話,臉上笑意更深,「驚喜嗎?意外嗎?」

  蘇綿綿:我怎麼覺得您好像很開心樣子?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場面並沒有在暴君和花露身上體現出來。

  反而是那隻暴君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來一把水果刀,扔到了花露面前。

  男人臉上原本肆意閒適笑緩慢收斂,看向花露視線藏著深沉殺意。

  他將花露放在蘇綿綿身邊,是要她捨命護她。

  不是讓她變成一具冷冰冰屍體。

  花露跪在地上,拿起那把水果刀,想也沒想就要往脖子上抹,臨抹前還眷戀看了一眼正在打回旋呼嚕李大鵬。

  「等一下!」蘇綿綿猛地出聲,阻止了花露。

  「陛下,我覺得這件事,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小姑娘哆哆嗦嗦對手指。

  媽耶,怎麼一上來又要死人了。

  蘇綿綿睜著那雙濕漉漉大眼睛,害怕往暴君臉上瞥了一眼,然後趕緊埋下小腦袋,不敢吭聲了。

  花露握著匕首,鋒利刀刃已經近在咫尺。

  她臉上沒有任何變化,隻除了那雙眼睛。

  含萬種思念,悲切又悲涼。

  「過來。」

  頭頂傳來男人聲音。

  蘇綿綿磨磨蹭蹭走過去。

  「既然你替她求情,那孤就暫且饒她一命。」

  蘇綿綿輕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花露神色微震,攥著手裡匕首,叩首謝恩。

  「孤這裡,不收無用之人。」

  「臣明白。」花露聲音清晰道:「日後皇妃命就是臣命。皇妃若亡,臣必不苟活。」

  蘇綿綿趕緊跟花露解釋,「現在殺人是犯法。」

  大家都很講文明,過馬路還會謙讓呢。

  「嗯。」暴君懶洋洋應一聲,然後朝李大鵬方向掀了掀眼皮,「他怎麼了?」

  花露道:「昨天臣在被混混追擊時,意外恢復記憶,失手……」

  「殺,殺了嗎?」

  覺得自己身邊到處都是危險蘇綿綿不敢直視面前兩個動不動就要打要殺周朝人。

  「不,斷了手腳而已。」說到這裡,花露套用了蘇綿綿一句話,一本正經道:「殺人是犯法。」

  蘇綿綿:……她以後再也不說這句話了,她是個傻子,沒有資格。

  「被大人瞧見了。」

  李大鵬還在做噩夢。

  捂著自己小JJ不放。

  蘇綿綿覺得有點可憐,過去幫他蓋了張毯子,然後使勁地盯著他臉看。

  這個,一點都不像啊……

  難道是因為太胖了?

  「你在看什麼?」暴君突然出現。

  男人屈尊降貴蹲在她身邊,修長白皙手指帶著獨屬他身上清冷味道,掐住小姑娘小巧白皙下顎。

  渾身貴胄氣。

  蘇綿綿被迫仰頭,大眼睛濕軟軟看過來。

  「奴,奴就看看。」

  「不准看。」

  暴君伸手,捂住了蘇綿綿那雙眼睛。

  上輩子就說看看,還不錯眼看。

  就這張豬臉,有什麼好看!

  「以後,誰都不准看。」

  蘇綿綿靜默良久,問了一個自己不能解決問題,「小jj是什麼東西?」

  暴君:……

  「他為什麼要藏雞?」

  「好吃嗎?所以才這麼捨不得。」

  面無表情真暴君:你他媽閉嘴吧。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51 PM

第58章

  暴君脾氣極差,簡直就是暴君中的典範。

  沒有哪隻暴君有他這麼捉急的脾氣。

  自從褪下了對陸橫的濾鏡後,蘇綿綿細細一想,以前男人的那些所作所為,根本就跟那隻暴君相差無比啊!

  本質區別就是小變態和大變態的反應程度上不同而已。

  天剛濛濛亮,蘇綿綿就小心翼翼起床了。

  雖然動靜很小,但還是吵醒了陸橫。

  正蹲在地上一邊拉筋一邊給喊喊和萌萌喂糧食順便把自己的小肚子填飽的蘇綿綿縮著小腦袋,偷偷瞧。

  他來了他來了,他帶著起床氣過來了。

  男人黑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跨過她的小腳腳,進了衛生間。

  蘇綿綿吐出一口氣,等到裡面動靜差不多了,便湊過去,「陛下,我想去跳舞。」

  那隻暴君只准自己跳給他看。

  現在她在外面給那麼多人跳舞看,他會不會不讓她去了?

  「嗯。」男人伸手,懶洋洋的撥弄了一下自己的小揪揪。

  紮起來太短,不紮起來太長。

  細碎的黑髮遮擋住了男人的眉眼,只露出鋒利的棱角。

  蘇綿綿想了想,剛想去給他拿綠帽子,就被男人一把揪住了後脖領子。

  「孤送你去。」

  ……

  男人戴著兜帽,將蘇綿綿送到了舞蹈團。

  舞蹈團裡此刻很熱鬧。

  因為傳說中的勵志女神唐南笙來了。

  她坐在輪椅上,正在講述那些年她吃過的苦,流過的淚,淌過的汗。

  花露穿著舞蹈服,站在蘇綿綿身後,面色冷豔。

  「花露呀。」

  「是,皇妃。」

  「那個,你還是叫我綿綿吧。」

  「好的,皇妃。」

  蘇綿綿:……

  「唐南笙是過來幹嘛的?」

  「練舞。」

  「哦哦。」

  蘇綿綿小小幅度的點了點小腦袋,身邊的花露立刻就道:「要臣去殺了她嗎?」

  「不不不,這這這……」

  為了阻止花露,蘇綿綿趕緊把她給拉了出去。

  蘇醒了記憶的花露跟以前很不一樣。

  這副冷冰冰的模樣,確實十足十像個殺手。

  按照花露的話,前世舞姬的身份只是她的保護色而已。

  她與那隻暴君也沒有任何關係。

  蘇綿綿聽到這話時,莫名其妙覺得心口「砰砰」亂跳。

  裡面唐南笙還在侃侃而談,蘇綿綿雖然傻,但她很分得清楚惡意和善意。

  她去了後臺,刻意避開了唐南笙。

  中秋將至。

  天氣不算涼,也不算冷。

  今天的太陽有些大。

  陸嘉淵接到唐南笙來了舞蹈團的消息,特地過來接她。

  兩年多了,舞蹈團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

  陸嘉淵帶著金絲框眼鏡,踩著腳上的皮鞋,跨上臺階,從正門進去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小荷包。

  粉粉嫩嫩的手工製品,角落繡著一朵木棉花。

  顏色幽幽淡淡的似乎還在散發著主人身上軟綿綿的香氣。

  陸嘉淵眸色一怔,心底某處似乎是被什麼東西觸動了。

  他彎腰,正準備撿起來,手背上突然踩了一隻腳。

  他抬頭,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穿著一件黑色套頭衫,頭上戴著兜帽,邊緣壓出細細的黑髮,襯在白皙額前,眉眼狹長而淩厲。垂眸看過來的時候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睥睨感。

  他穿著新款球鞋,嶄新的白,踩在他的手背上,微微用力碾壓,陸嘉淵能清晰聽到骨骼的擠壓聲。

  「真巧。」男人開口了,嘶啞低沉的嗓子,已經褪去了曾經少年的青澀感,變得極具有威脅力。

  陸嘉淵眯起眼,認了很久,才認出來。

  「陸橫?」

  男人勾唇笑著,表情邪肆又狂妄,就好像,他是這天下的王。

  「螻蟻走狗。」

  陸橫鬆開腳,彎腰將那隻小荷包撿了起來。

  被迫成為螻蟻走狗的陸嘉淵眯起眼,站直身體。

  手微微顫抖,手背上是印出的鞋底紋路。

  帶著黑泥,像醜惡的身體印記。

  陸橫少年時便生的高,現在的身量更是比陸嘉淵高了許多。

  再加上他站在比陸嘉淵更上一層的臺階上,故此陸嘉淵看他時,還得仰頭。

  陸橫看著面前陸嘉淵這張臉,抬手勾著荷包,放進套衫口袋裡。

  滿臉的蔑視。

  葉深華,葉家長子,溫潤如玉的翩翩少年郎,新科進士,與蘇家長子乃世交。

  曾經也是風華一時的人物。

  只可惜,卻瞎了眼,盲了心。

  那樣的噁心貨色跳的舞,怎麼能與他的綿綿比。

  不過,他為什麼要告訴他呢?

  男人的臉上露出一個惡劣的笑。

  「眼神不好,去買條導盲犬吧。」

  曾經,陸嘉淵並不將陸橫放在眼裡。

  一個暴躁莽撞的少年,做事毫無章法,有些小聰明罷了。

  可是現在,看著面前的男人,他有一種渾身陰冷的感覺。

  熟悉又陌生。

  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舊相識。

  陸橫微微俯身,直視面前的陸嘉淵,「好好活著。」

  你們一個,都逃不掉。

  男人眸色瞬時陰冷,轉身,進了舞蹈團。

  小姑娘正在練舞,跟花露一起拉筋。

  陸橫將手裡的荷包遞給她。

  練得滿頭大汗的蘇綿綿接過荷包,捏了捏,裡面只剩下一塊錢了。

  「陛下,我想喝個冒泡泡的水。」

  簡稱:可樂。

  因為舞蹈團裡面是不准喝這種東西的,所以蘇綿綿不敢明目張膽的說。

  雖然不准喝,但是莫名其妙的,舞蹈團角落有一架飲料販賣機。

  她偷偷的湊到陸橫身邊,小小聲的說話。

  「陛下,只要三塊錢。」

  「不准。」

  男人靠在牆邊,眼角餘光看到陸嘉淵往這邊瞥過來的視線,冷笑一聲,側身擋住。

  呵,自己眼睛糊屎,還妄想搶他的寶貝。

  自不量力。

  「陛下,你就給我三塊錢,買個泡泡吧。」小姑娘雙手合十,拜佛似得在那裡求。

  活像是萌萌求食時候的眼神。

  如果有條小尾巴,陸橫想,這個小傢伙一定也能翹起來。

  男人垂眸,對上她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

  確實小奶狗一樣。

  陸橫挑了挑指尖,摸出幾個硬幣,遞給她。

  蘇綿綿喜滋滋的捧著硬幣去買可樂。

  飲料販賣機在門口,蘇綿綿奔出去,剛剛買好,仰頭的時候就看到頭頂掉下來一坨東西,她下意識接住,是隻鳥兒。

  好像是隻燕子?

  這個季節還會有燕子嗎?

  蘇綿綿歪頭,伸手輕拍了拍小燕子的翅膀。

  燕子動了動,翅膀好像被什麼東西撞傷了,飛不起來。

  「蘇綿綿,你在幹什麼?」

  等了幾分鐘,就見小姑娘呆呆站在那裡不動的陸橫走了過來。

  「陛下,燕子。」

  蘇綿綿小心翼翼的把手裡的燕子拿出來給他看。

  「它好像飛不起來了。」

  春夏季過,燕子都要遷徙。

  這隻燕子像是受傷落隊了。

  「我們養它好不好?」

  陸橫看她一眼,「家裡不幹活的人太多了,養不起。」

  蘇綿綿想了想,「陛下,是國庫空虛了嗎?」

  空你媽,你不知道老子多有錢嗎?

  男人雙眸一眯,把燕子和人一起帶了回去。

  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買了一大袋子蟲,能把燕子吃垮那種。

  「喂吧。」

  自己要的燕子,跪著也要喂完。

  蘇綿綿拿著鑷子,鑷子尖尖上是扭曲又可怕的小蟲蟲。

  嬌氣的小姑娘瑟瑟發抖的把小蟲子朝小燕子伸過去。

  小燕子著急的張大嘴巴衝過來要吃,蟲子快速扭動,蘇綿綿嚇了一跳,鑷子被甩飛,上面夾著的米蟲也掉了。

  「真笨。」

  看著小姑娘被嚇紅的大眼睛,男人懶洋洋的調侃。

  蘇綿綿鼓起小臉,不服氣道:「我,我是腦子聽懂了,手沒懂。」

  陸橫被氣笑了,「我他媽看你是腦子也沒懂。」

  說完,男人看到茶几上的那個小荷包,面色又是一沉,「蘇綿綿,你還記得葉深華嗎?」

  小姑娘愣了愣,然後點頭。

  葉深華是哥哥的好朋友,常常來府中玩,在她出嫁前,還與姐姐定了親事。

  是個陌上君子。

  對姐姐非常好。

  作為准姐夫,蘇綿綿也有幸瞧見過他。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葉深華只要看到她,眼神就會變得很疑惑。

  後來,因為姐姐刻意阻撓的關係,所以他們再沒有見過面。

  「你覺得,他如何?」

  蘇綿綿覺得那是個君子人物。

  起碼跟面前的暴君很不一樣。

  「是個風光霽月的人物。」

  呵。

  暴君冷笑。

  「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男人俯身,單手壓住小姑娘纖細嬌軟的身體,動了動嘴,卻是無聲的,「孤,挖了他的雙目。」

  蘇綿綿只覺得耳朵癢癢的,什麼都沒聽到。

  「他是怎麼死的?」蘇綿綿張口問了一句。

  陸橫靠在她的肩膀上,想起當時的場景,臉上的表情又詭異又快意。

  「當然是……就那樣死的。」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53 PM

第59章

  史書上並未記載很多關於葉深華的事。

  隻虛無縹緲的讚頌了一下他的才華,然後說他英年早逝,十分可惜這個周朝有名的才子。

  對於暴君突然提起這麼個人來,蘇綿綿警惕的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她用自己聰明的小腦瓜想了想,又覺得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所以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呢?

  「蘇綿綿,你如果再讓這隻鳥亂拉屎,孤就把它燉了。」

  男人拎著手裡那只剩下一隻翅膀能動的小燕子,臉色黑成鍋底。

  乍然一看陰沉暴虐,如六月天際處壓頂的烏雲。

  暗無天日。

  蘇綿綿踮腳,小心翼翼的看暴君一圈。

  沒拉到他身上啊。

  看出小姑娘的意圖,暴君咬牙啟齒的冷笑一聲,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

  哦,拉在腦袋上了。

  !!!拉在腦袋上了!

  這隻鳥居然敢在這隻暴君的腦袋上拉屎!!!

  蘇綿綿震驚的瞪圓了一雙眼,被嚇出雙下巴。

  「我我我,它它它,不是故意的。」

  蘇綿綿一把摟住小燕子,使勁搖頭。

  「那孤是故意的了?」

  「不不不……」

  小姑娘被嚇得面色煞白,那隻燕子蜷縮在她懷裡,也被嚇得瑟瑟發抖。

  「陛下,我給你洗頭。」

  在暴君爆發前,蘇綿綿急中生智,終於覺得自己聰明了一回。

  「洗頭?」

  「是,奴,給陛下洗頭。保准洗的乾乾淨淨的。」

  男人眯起眼,渾身氣勢收斂。

  這種事,他倒是還沒享受過。

  陸橫的視線順著小姑娘那張瑩白小臉往下滑,落到她抱在胸前的那雙手上。

  平日裡捏著便是軟若無骨的樣子。

  「陛下?」

  「嗯。」男人勉強同意。

  蘇綿綿喜滋滋的去拿了小板凳過來,準備給陸橫洗頭。

  身為帝王,在周朝時。

  帝宮奢華自然不在話下。

  單單只是沐浴,便有百人伺候。

  宮殿下築有水道,晝夜不捨,汩汩流淌。

  蘇綿綿不敢怠慢,謹慎的在陸橫周圍轉了一圈,然後看到坐在小板凳上,挺直背脊的男人,小小聲道:「陛下,您要低頭。」

  地方簡陋,高高在上的暴君低下了頭。

  軟綿綿的小手抓著他的黑髮,輕輕搓揉。

  細膩的檸檬味從指間散發出來,帶著洗髮露特有的清新。

  那雙小手果真如想像中那般軟綿綿的揪著他的頭髮,輕輕的揉,輕輕的搓。

  「陛下,您覺得如何?」

  「嗯。」

  確實不錯。

  暴君坐在浴池邊,小姑娘替他洗掉腦袋上的鳥屎,勤勤勞勞的像隻小蜜蜂。

  衝洗的時候,蘇綿綿怕弄濕了陸橫的衣服,就找出來一個圍兜替他系上。

  當陸橫洗完頭,抬頭看到鏡子裡自己的樣子時,沉靜半分鐘,「蘇綿綿,孤給你個機會。這個東西,是什麼?」

  「這是萌萌吃飯的時候戴的,陛下放心,我洗的很乾淨的。」

  被搶奪了飯兜的小奶狗萌萌躲在浴室門口,眼巴巴的盯著瞧。

  「你覺得這玩意,跟孤很配?」

  鵝黃色的飯兜上印著「乖乖吃飯」的字樣,後面有加長帶,不管狗狗多大,都能一直用下去。

  此刻被水打濕,濕漉漉的黏在陸橫胸口,男人的黑髮垂順下來,滴著水,看不清眉眼,如果忽略那渾身的野性瘋狗氣質的話,確實還是比較相配的。

  小姑娘開始對手指。

  男人一把扯下來,然後伸手把頭髮用手指梳上去,努力抑制住自己心頭的火氣。

  這小傻子!

  「給孤吹頭髮。」

  「哦哦。」

  男人坐在沙發上,讓蘇綿綿吹頭髮。

  隨著溫熱的風,黑髮飄起。蘇綿綿的手略過他的發頂,觸到他的雙耳,再往前,便是他淩厲的眉眼。

  客廳裡很安靜。

  小姑娘穿著乾淨的長裙,半跪在沙發上,露出那雙柔軟細膩的小腳。

  眼前是男人修長白皙的脖頸,能隱約看到青色的筋脈。

  強悍如斯的暴君,其實也是血肉之軀。

  蘇綿綿想起他抱著她的屍體,墮入火海時的模樣,雙眸猩紅沁血,像隻瀕死的凶獸。

  蘇綿綿動作一頓,原本還閉著眼睛的男人猛地歪頭。

  「蘇綿綿,你要是想弒君,孤可以成全你。與孤一同殉葬。」

  差點被吹風機燙成瘋狗的男人眯著眼睛,黑髮淩亂,像被托尼老師誤傷的忠實顧客。

  蘇.托尼.綿綿頭皮發麻,立刻關了吹風機,乖巧坐好,小心翼翼的朝男人露出一抹笑。

  雖然她腦子不聰明,但依舊清晰的記得小樹林裡,男人說過的那些話。

  偏執恐怖如斯。

  令人膽寒。

  ……

  唐南笙自費建立了一支殘疾人舞蹈團。

  並親自過來與梁晴虞協商一起演出的事。

  對於這種公益類的事情,梁晴虞一向是支持的。

  兩隊舞蹈團特地來了一次飯局。

  作為舞蹈團的臺柱子,蘇綿綿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跟花露坐在一起,吃了幾杯酒,就有點頭暈目眩了。

  唐南笙自然是眾人圍攏的對象。

  因為大家都知道,她是陸嘉淵的未婚妻。

  陸嘉淵作為陸家新貴,頗得賞識,聽說陸家以後指不定要交給他接管。

  提到陸嘉淵,自然也就免不了要提到陸橫。

  陸橫才是陸家獨生子。

  但大家都知道,就陸橫這桀驁不馴、敗家子的樣子,陸家如果交到他手裡,百年基業定然毀於一旦。

  所以陸家這塊大肥肉死於誰手還不一定。

  唐南笙精心打扮,穿著禮服,往蘇綿綿的方向看過去。滿是怨毒和挑釁。

  蘇綿綿正在……喂鳥。

  她抱著自己做的小包包,低頭看一眼蜷縮在裡面的小燕子。

  因為怕小燕子在家裡到處拉屎,所以蘇綿綿把它一起帶了出來。

  生怕那隻暴君一個不小心就把這隻小東西捏死了。

  對於蘇綿綿的無動於衷,唐南笙恨得牙癢癢。

  她居然看不起她!她有什麼資格看不起她!

  飯局終於散了,蘇綿綿紅著小臉往外走。

  暴君說會來接她的。

  蘇綿綿等在外面。

  晚上八點,突然下雨了。

  蘇綿綿站的地方漏風又漏雨,她想了想,左拐去躲雨。

  那邊,陸嘉淵推著唐南笙過來,看到前面門口有隻使勁撲騰著的小燕子。

  陸嘉淵道:「好像是前面那個小姑娘的。我替她送過去。」

  「嘉淵。」唐南笙攔住他,「這是野燕子。肯定是被她抓住了自己養的。現在的燕子都南飛了,我們不如做個好事,把它給放了吧。」

  陸嘉淵頓了頓腳步,點頭。

  唐南笙笑著讓陸嘉淵去開車過來。她去放燕子。

  朦朧細雨中,唐南笙看著陸嘉淵遠去的身影,慢慢移動自己的輪椅。

  燕子被外面撲進來的雨水打濕,根本連動都動不了。

  唐南笙的輪椅壓住它翅膀一角,雙目一冷,剛要壓過去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一股力量。

  「啊!」

  她連人帶輪椅摔倒了,摔進了泥潭裡,帶起一大片污水花。

  那件價值連城的高定禮服也毀於一旦。

  蘇綿綿大喘著氣,把地上的燕子捧起來,放進包包裡。

  陸嘉淵聽到聲音跑過來,先把正在吃泥的唐南笙扶起來,然後才看到站在旁邊的蘇綿綿。

  她穿著藍白色的長裙,長髮梳成馬尾。

  細密的雨打下來,貼著青絲,露出那張精緻又漂亮的臉。

  眼睛大大的,鼻子小小的,嘴巴也是小小的。

  站在路燈下,肌膚雪白,眉目如畫。嫣紅的小嘴微抿,氣鼓鼓的,像顆壓枝的櫻桃。

  陸嘉淵一瞬看待了。

  他覺得心口有什麼東西在湧動。

  「嘉淵,嘉淵?陸嘉淵!」

  唐南笙先是顫著嗓子叫了一聲。

  陸嘉淵沒聽到。

  她又用力的嘶吼了一聲,嗓子都疼得像是要出血了,陸嘉淵才如夢初醒般的回神。

  「啊?」

  啊你妹!滿臉都是泥水的唐南笙咬牙,拽著陸嘉淵,「你沒看到她推我嗎?」

  陸嘉淵皺眉,「我沒看到。」

  唐南笙:……

  「那我現在告訴你,她故意推我。」

  「人家興許不是故意的。」陸嘉淵下意識替蘇綿綿辯解。

  蘇綿綿覺得這個男人有點面熟,但又記得不是很清楚。

  雨下大了,她捂著自己的包包,轉身要走。

  頭頂遮下來一把黑色的傘,將她纖瘦的身影完全籠罩住。

  熟悉的氣息包裹而來。陸橫站在她身後,單手攬住她的肩膀,目光陰沉的落到陸嘉淵臉上。

  「找我女朋友什麼事。」

  纖細嬌軟的美人,高大挺拔的男人,雙雙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幅畫。

  反觀陸嘉淵和唐南笙。

  因為全身都濕透了,再加上剛剛摔了一跤,所以顯得狼狽非常。

  陸嘉淵張了張嘴,視線落到蘇綿綿身上,「要,一起吃個飯嗎?」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56 PM

第60章

  唐南笙快要被氣瘋了。

  可是她一說話,那些泥水就往她嘴裡灌。

  她使勁的扯著陸嘉淵身上的西裝,水晶指甲都摳進了他肉裡。

  陸嘉淵還跟沒事人一樣的緊緊盯著蘇綿綿不放。

  眼神癡迷異常,跟他平時那副精英模樣完全不一樣。

  恰飯是不可能恰飯的。

  陸橫冷笑一聲,牽著蘇綿綿轉身就走。

  留下被唐南笙死死拽住的陸嘉淵。

  小姑娘不知道吃了多少酒,看樣子有點上頭。

  她抱著懷裡的小包包,把小燕子小心翼翼的放進去,然後嘟嘟囔囔的說話,「她好壞,她好壞,她好壞……」

  只差一點點,小燕子就死了。

  就跟她當初一樣,就那麼死了。

  小姑娘突然紅了眼眶。

  臉上被雨水打濕,看不清面色。

  聽到蘇綿綿的嘟囔,陸橫垂眸看向她。

  怪不得剛才一句話都不說話,原來是喝醉酒了。

  不過不喝醉酒,這小東西也不會敢如此莽撞的衝上去就推人吧。

  果然是酒壯傻子膽。

  那唐南笙也不瘦,連帶著那隻輪椅,居然能被她推到泥漿裡頭去。

  「蘇綿綿,孤還真是小看你了。」

  聽到男人說話,蘇綿綿抬頭,露出那雙水霧霧的大眼睛,臉上不知道是淚還是雨水。

  她歪著小腦袋,軟綿綿哼一聲,然後轉身,看向陸橫身上的衣服。

  男人穿了一件跟平時沒什麼兩樣的兜帽衫。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就是肩膀處有一條月牙狀的縫隙。

  狹長微彎,露出裡面白皙的肌膚。透出幾分隨性和野氣。還有清晰可見的一小片鎖骨。

  蘇綿綿眯起眼盯著,掏出自己的小荷包,湊上去要給他縫。

  卻因為身高不夠,所以死活夠不到。

  「衣服,破了……」

  蘇綿綿走路已經開始打晃了。

  她搖搖晃晃的趴到陸橫身上,手裡的針線直直的戳過來。

  男人一把攥住她的腕子,手裡的傘歪了歪,落下一陣傘花狀的雨,打濕了兩人本來就潮濕的身體。

  「你要幹什麼?」男人擰著眉頭,垂眸看向小臉暈紅的小姑娘。

  細膩的緋紅像被暈染開的花瓣一樣,給這張漂亮的小臉蛋抹上了一層胭脂色。

  「衣服破破哦~」蘇綿綿口齒不清的踮腳,還在瞄準。

  但因為難度實在是太高了,所以她放棄了。

  小姑娘用力低頭,看到男人身上兜帽衫的下擺,捏著針線,把兜帽衫跟他的褲子縫在了一起。

  陸橫:……

  縫完以後,蘇綿綿還覺得不夠,看到旁邊走過一個穿著破洞牛仔褲的男人,顛顛的要跟上去,被陸橫一把拽了回來。

  這小傻子吃醉了酒,還能啟發「萬物皆可縫」這種技能?

  「唔唔唔……」

  被扯住了命運的後脖頸的蘇綿綿使勁掙扎。

  陸橫把人帶到車邊,剛剛伸手去開車門,蘇綿綿就趁機掙脫了他,跑到隔壁小公園裡面去了。

  陸橫扔了傘,追過去。

  小傻子抱著欄杆,小腦袋在那裡一出,一進的。

  「我的頭,可以從這裡進來,還,還可以從這裡出去哦……嗯?出,出不去了?」

  被成功卡住的蘇綿綿歪了歪小腦袋,動不了了。

  男人大踏步過去,掰著她的小腦袋往後壓。

  「唔唔唔……」小姑娘哼唧著喊疼。

  「你他媽怎麼進去的就給老子怎麼出來。」

  雨越下越大,陸橫一手捂著臉甩雨水,一手掰著蘇綿綿的小腦袋。

  「出不了,出不了……」小姑娘猛地一頓操作,把自己卡得更緊了。

  「被縫起來,被縫起來了。」說完,蘇綿綿舉起手裡的針線,開始企圖把旁邊的欄杆縫起來。

  又著急又執著。

  我他媽……

  陸橫單手撐住那個欄杆,試了試。

  然後兩手握住,朝兩邊掰開。

  大拇指粗細的空心欄杆被男人掰開,露出蘇綿綿那顆小腦袋。

  「你他媽快點給老子出來。」

  小姑娘還在縫欄杆。

  陸橫沒忍住,抬腳就把她踹了出去。

  蘇綿綿踉踉蹌蹌的摔倒在沙子地裡。

  糊了水的沙子地軟綿綿的,小姑娘沒摔疼,陷進去,又開始掙扎。

  「不要埋,不要埋我……」一邊掙扎,一邊把自己往沙子裡埋。

  陸橫走過去,把人抱起來。

  蘇綿綿乖巧的掛在男人身上,裙子都濕了。

  沾著沙子,襯出玲瓏曲線。

  軟綿綿的,緊緊的摟著他。

  陸橫深吸一口氣,胸口貼著她。

  溫香軟玉在懷,淡淡的酒香彌散,直覺頭腦上湧,不甚清晰。

  蘇綿綿伸手,一把捂住陸橫的臉,然後慢吞吞的摸索到他的腦袋,找了半天沒找到小揪揪,就四處亂抓。

  男人任由她鬧騰,把人抱上了車。

  「鳥,鳥……我的鳥呢……」一坐上車,蘇綿綿又開始不安分。

  明明平日裡乖巧聽話的小東西,一醉酒,真真是什麼嬌氣小毛病都出來了。

  一會子冷,一會子熱的。

  「在你包裡。」

  陸橫正在開車,突然感覺自己褲兜一熱。

  操!

  「蘇綿綿,你他媽幹什麼呢!」

  車子一拐,差點撞到護欄。

  幸好男人車技高超,拐了回來。

  「找鳥。在兜裡。」

  「你的鳥,在你自己包裡。」男人額角青筋暴怒。

  「哦。」小東西點頭,終於找到自己的鳥,心滿意足。

  留下一臉陰鬱冷漠,褲兜熱熱的暴躁男人。

  超跑的油門被踩得飛起,快速開回家。

  淋了一會兒雨,身上都濕了。

  小東西醉的厲害,也不會換衣服。

  暴君站在那裡,打開燈,又按掉,再打開,然後又按掉。

  循環幾次,最終,在黑暗裡,他走過去,摸索著給醉酒的小東西換了衣服,然後擦了頭髮。

  「要吃果果……」

  「明天再吃。」

  「要吃果果……」

  「你他媽……吃什麼?」

  「果果。」

  陸橫無奈,站起來去冰箱裡找了找。

  只有一個火龍果。

  他切開,給小東西拿過去。

  小姑娘坐在黑暗裡,只有一個淺淺的輪廓。

  又嬌又細。

  外面下著大雨,劈裡啪啦的打在窗戶上,聲音清晰。

  陸橫隨手打開客廳的燈。

  微微亮的黃。

  小姑娘的酒意還沒退,就那樣規規矩矩跪坐在沙發上,虔誠的接過陸橫手裡那半個火龍果,開始……去籽?

  男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不知道從哪裡又套鼓出一根針的小東西,一點點的給紫紅色的火龍果去籽。

  小白手都被染紫了。

  被吵醒的喊喊和萌萌甩著尾巴過來。

  那隻被關在包包裡的鳥也開始撲騰起來。

  「乖哦,挑完了籽就可以吃啦。」

  醉言醉語的小東西還記得安慰貓狗鳥。

  「去睡覺。」

  陸橫一把將東西搶過來。

  蘇綿綿小嘴一撇,就要哭。

  男人萬分暴躁道:「我他媽給你挑!」

  小姑娘立刻喜笑顏開,抱著小毯子就蜷縮在了沙發上。

  乖乖巧巧的入睡。

  ……男人蹲下來,開始挑火龍果籽。

  果然,小姑娘三分鐘睜一次眼,三分鐘睜一次眼,「你要好好挑哦。不然他會不開心的。」

  「誰?」陸橫捏著針的手一頓。

  「是個好凶好凶好凶的人。」

  「有多凶?」

  「比姐姐的狗還要凶……」

  小姑娘睡著了,一會子念叨燕子,一會子念叨狗。

  貓狗鳥都安靜了下來。

  陸橫放下手裡的紅心火龍果站了起來,然後才有空收拾自己。

  洗完澡,他隨便扯了條被子睡在沙發下面。

  睡到半夜,想起來上廁所,卻發現自己的衣服跟被子被縫在了一起。

  轉頭一看,果然看到小姑娘手裡還有沒用完的針線。

  滿嘴髒話無處發洩的陸橫脫了身上的衣服,剛剛想鑽出來,發現自己的褲子也被縫上了,包括內褲。

  ……你他媽幸好沒往裡面縫。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8:59 PM

第61章

  陸橫上完廁所回來,就看到黑黝黝客廳裡,小姑娘裹著被子,跪坐在沙發上,低著小腦袋,一聲不吭樣子。

  「蘇綿綿?」

  酒醒了?

  「抱,抱萌萌……」小東西搖搖晃晃站起來,把沙發底下睡得正開心喊喊拎了起來。

  睡在喊喊身邊萌萌也瞬間清醒,睜著那雙狗眼,聽蘇綿綿抱著喊喊叫萌萌,可憐巴巴又跳又蹦。

  大半夜這麼鬧騰,陸橫身上還穿著那件滿是縫痕衣服。

  他伸手捂住臉,「你他媽抱錯了,那隻快瘋了才是!」

  說完,他就感覺自己懷裡一軟,小姑娘跌跌撞撞過來抱住了他。

  陸橫:……

  「沒瘋,沒瘋,乖乖乖。」

  一邊說話,她還一邊摸著他胸安慰他。

  男人面色有一瞬扭曲。

  他努力抑制自己頂到喉嚨口火氣。

  「蘇綿綿,去睡覺,嗯?」

  「哦哦,睡覺。」

  小姑娘腦袋一歪,就掛在陸橫身上準備睡覺。

  男人頭腦發脹把人提溜開,蘇綿綿大眼睛一怔,哭得超大聲。

  「哇啊啊啊啊……」

  陸橫伸手一把捂住她嘴,把人塞進自己被窩裡,然後他也鑽了進去。

  小姑娘還沒哭夠,被陸橫捂著嘴,哼哼唧唧嚶嚶嚶。

  「她,她好壞,給我吃紅雞蛋,還,還要讓鳥鳥死……鳥鳥那麼可愛,怎麼可以吃鳥鳥。」

  「嗯。」男人應一聲,替她擦了臉上淚。

  「你說她,怎麼那麼壞?」

  「那孤替你去殺了她,好不好?」

  「不不不,殺人是不好。她那麼壞,我不壞,你也不壞。」

  蘇綿綿搖著小腦袋,覺得自己腦袋裡好像裝著水,稍微晃一晃,有「咕嚕嚕」聲音。

  她歪頭,使勁甩腦袋。

  披散青絲甩了陸橫滿臉。

  細細密密酥麻微疼。

  「你他媽又在幹什麼?」

  「腦袋裡嘩啦啦啦……」

  「那是什麼東西?」

  「有水,不舒服。」

  陸橫:「……你腦袋裡什麼時候沒有水過?」

  小姑娘一臉迷蒙,「原來一直都有嗎?」

  男人一臉認真,「對。」

  「哦。」小姑娘終於消停了,安穩閉上眼。

  男人揉了揉額角,也準備睡覺,卻不防身邊人猛地一下又坐了起來。

  操!

  「要尿尿,尿出……嗝……」

  臥槽!

  陸橫立刻把人拎起來,塞進了廁所裡。

  然後等了三分鐘,進去一看。

  抱著馬桶睡著了。

  折騰到半夜兩三點,小東西終於睡了。

  陸橫坐在沙發上,小姑娘腦袋靠在他大腿上,小手扯著他褲衩子。

  男人往後一靠,摸出一根煙來,叼在嘴裡,沒點,只是那麼叼著。

  放在茶几上手機跳出一條新短信。

  是陸嘉淵發過來,說想請他和蘇綿綿一起吃頓飯賠罪。

  呵,男人發出冷笑。

  六百年前,葉深華那傻逼被蘇綿綿她姐矇騙數年,最後那顆紅雞蛋,也有他一份功勞。

  前世債,前世償了。

  今世債,他也不會放過。

  男人手撫上大腿上那張白玉小臉。

  小姑娘瑟縮著抱緊他,將臉埋進他腹部,溫熱呼吸聲細密密貼著肌膚,像隻奶貓兒似得。

  甚至還發出「呼嚕嚕」小聲音。

  陸橫手穿梭在那綢緞般青絲中,細細撚動。

  放心吧,一個都逃不掉。

  ……

  第二天,蘇綿綿清醒過來,一扭頭,就發現自己跟男人摟在一起。

  她怔愣了半刻,雙眸水霧霧帶著還未完全清醒惺忪睡意。

  今天陽光很好。

  男人黑髮散落下來,遮住鋒利眉眼,露出漂亮細薄唇形和優美瘦削下巴。

  那白皙下顎處長了一點青色小鬍子,小小紮人。

  瑩白日光星星點點落在他身上,將他修長挺拔身形完全包裹住。

  蘇綿綿想,這隻暴君只有睡著時候才會這麼好看,一點不瘋。

  曾經在繡樓內時。

  伺候丫鬟、婆子們但凡只要瞧過這暴君一眼,就沒有不誇讚他容貌過人,俊美如神袛。

  不過單單只是這副皮囊,根本就不能掩蓋他嗜血殘暴本性。

  按照嬤嬤話說:這是一個長得好看瘋子。

  看繡樓大門老嬤嬤有個女兒,聽說是個瘋子。

  蘇綿綿曾經細細觀察過,那個女瘋子整日裡不是哭就是喊,或者是打老嬤嬤,罵老嬤嬤,咬老嬤嬤。有一次甚至還拿著砍柴刀出來要殺老嬤嬤。

  女瘋子身上也很髒,東一塊西一塊都是髒東西。有時候還會在下暴雨時候往泥地裡鑽。

  蘇綿綿想,這個瘋子跟那個瘋子還是不一樣。

  陸橫顯得更厲害些。

  因為他殺人都不會眨眼睛。

  所以蘇綿綿覺得,他可能瘋比這個女瘋子還要厲害。

  雖然他乾乾淨淨,穿得比誰都好。也不會拿砍柴刀殺人,只會用那柄劍把人串成糖葫蘆串。

  蘇綿綿以前是很喜歡吃糖葫蘆串。

  甜滋滋嘎嘣脆。

  不過自從瞧見那隻暴君殺人後,就再也不吃了。

  那一顆顆小糖葫蘆,就跟那一個個被串在一起腦袋一模一樣……想到這裡,蘇綿綿立刻就坐了起來,抱著小被被遠離他。

  陸橫聽到身邊動作,緩慢睜開雙眸。

  昨晚上鬧騰了那麼久。

  他雖然是個不講理、亂殺人瘋子,但也是血肉之軀。

  漆黑雙眸中散著點點猩紅,掀著眼皮看過來時,帶著揮之不去起床氣。

  「噓噓噓……不要吵哦。」

  最吵蘇綿綿趕緊把萌萌和喊喊推到了旁邊,成功把這兩隻小東西弄醒了。

  「醒了就起來,把屋子收拾了。」男人嘶啞著嗓子開口。

  這小東西昨天晚上差點就把家給拆了。

  蘇綿綿心虛捂著小耳朵站起來,然後看一眼亂七八糟屋子。

  到處都是她針線。

  窗簾被縫在了一起。

  連陽臺那盆綠植都沒有倖免於難,活像顆被迫抱成一團仙人球。

  被窩裡還縫著男人外衣內衣內褲。

  蘇綿綿小心翼翼鋪好被被,對上男人那雙黑沉眼眸,囁嚅著小嗓子道:「安安說,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整齊你媽!

  男人一臉陰鬱坐起來,「今天不收拾好,不准去練舞。」

  小可憐蘇綿綿馬上開始哼哧哼哧收拾起來。

  等到她把東西規整好,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

  男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各個媒體頻道都在報導關於唐南笙事。

  唐南笙坐在輪椅上,臉上是溫和笑。

  「聽說唐小姐已經跟陸先生訂婚了?」

  這裡陸先生指是陸嘉淵。

  唐南笙點頭,畫著精緻妝容臉上滿是甜蜜,「他對我很好,一點都不嫌棄我。我能堅持下來,也全部都是因為他。」

  說到這裡,那邊陸嘉淵突然出現在鏡頭裡。

  男人穿著規規矩矩西裝,帶著眼鏡,一股成功人士氣質撲面而來。

  溫潤如玉。

  正在拆窗簾蘇綿綿湊過來,盯著電視屏幕不放。

  男人垂眸,伸手搭住她小腦袋。

  「好看嗎?」

  蘇綿綿點了點小腦袋,「好看。」

  蘇綿綿覺得陸嘉淵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

  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呢?

  「那你覺得是孤好看,還是他好看?」

  蘇綿綿認真想了想,雖然暴君皮囊是萬里挑一,但太過鋒芒畢露,論起來,她還是覺得像陸嘉淵這樣更加符合自己心裡標準。

  因為嬤嬤說,若是她要嫁,勢必要嫁個溫潤如玉公子,好好護著,愛著她家小綿綿。

  「我覺得他……唔唔唔……」

  蘇綿綿小嘴被陸橫猛地掐住。

  男人探進去半個手指,掰著她貝殼般小牙齒,輕輕撚弄。

  「蘇綿綿,孤給你一個機會,好好說,嗯?」

  威脅,這是威脅!

  蘇綿綿知道,每次暴君要生氣前,都是這副表情。

  臉黑跟鍋底一樣,眼睛眯起來,唇角微微翹。

  雖然是在笑,但只要被繡樓裡頭其他人瞧見,立刻就會嚇得跪在地上使勁磕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難道他是想她誇他好看?

  小姑娘雙眸一亮,小心翼翼把暴君金貴手指頭吐出來,用力拍彩虹屁,「陛下最好看了。」

  不錯,挺識相。

  男人滿意伸手摸了摸她小腦袋。

  蘇綿綿蹲在他腳邊,又往電視上瞥。

  陸嘉淵不知道在想什麼,整個人神色恍惚坐在那裡,長相容貌皆是上品女主持人頻頻示好,他也沒看到。

  大家都羨慕唐南笙有這麼一個自製力極高未婚夫。

  只有唐南笙知道陸嘉淵在想什麼。

  他在想蘇綿綿!

  「好了,這次採訪到這裡就結束了。感謝唐南笙小姐和陸嘉淵先生百忙之中抽空過來……」

  在主持人結束語中,陸嘉淵推著唐南笙離開。

  外面麻雀亂飛,陸嘉淵仰頭看了一會兒天,再回神時候是被唐南笙尖利聲音拉回來。

  「啊!」

  輪椅不偏不倚壓住一坨狗屎。

  唐南笙身上專門為了採訪而穿得繁雜飄逸高定裙擺卡在輪椅上,跟狗屎絞在了一起。

  又臭又難看。

  「嘉淵,你怎麼不看著點!」

  唐南笙一陣氣急敗壞。

  陸嘉淵回神,趕緊道歉。

  唐南笙忍著一口氣,鼻息間都是狗屎味。

  她突然開口,「嘉淵,昨天陸橫他女朋友,叫蘇綿綿,是我表妹。你不知道吧?」

  聽唐南笙提到「蘇綿綿」這三個字,陸嘉淵眼前一亮。

  綿綿?綿綿……這個名字真好聽。

  不知道為什麼,昨天第一次瞧見她,他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她呀,從小脾氣就不好,初中開始就學壞了。你別看她現在瞧著乾乾淨淨,背地裡不知道做了多少不好事。」

  「我瞧著還是挺好。」陸嘉淵又是下意識辯解,心裡面有點不舒服。

  「嘉淵,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唐南笙攥緊手裡輪椅。

  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如果被陸嘉淵知道那件事,她現在所擁有一切,都會灰飛煙滅。

  「嘉淵,你也知道,她有陸橫做後臺,總是在舞蹈團裡面欺負我。昨天晚上還把我推進了水坑裡。」

  唐南笙一邊說話,一邊哭。

  如果是以前,陸嘉淵肯定就過來哄了,可現在,他腦子裡滿滿都是蘇綿綿。

  他突然想,如果是她跳舞話,該是什麼模樣?

  唐南笙哭了一會兒,沒聽到陸嘉淵跟平時一樣來哄自己,一抬頭,就看到他又發呆了。

  「嘉淵,過幾天就是我們訂婚日子了,我想讓綿綿過來當伴娘。」

  陸嘉淵終於回神,他停頓半刻,點頭,「好。」

  唐南笙臉上露出笑。

  甜蜜勾住陸嘉淵胳膊。

  男人下意識抽開,唐南笙沒繃住,差點咬碎一口牙。

  只是見了一面,才只是見了一面!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9:02 PM

第62章

  「這是請柬,希望大家到時候都能來參加我訂婚典禮。」

  唐南笙坐在輪椅上,親自給舞蹈團成員們發請柬。

  說完話後,她視線落到正在角落拉筋蘇綿綿身上。

  控制著輪椅,唐南笙來到蘇綿綿面前,「綿綿,好久不見,我能邀請你來做我伴娘嗎?」

  扮……娘?

  蘇綿綿一臉疑惑盯著唐南笙。

  她為什麼要讓她扮娘?她自己沒有娘嗎?難道這是這裡一個什麼習俗?

  給人做娘這種事情,蘇綿綿當然是嚴詞拒絕。

  這不合乎情理。

  唐南笙沒想到,蘇綿綿居然這麼不給面子拒絕了她。

  「綿綿,你為什麼不願意來?難道你是覺得我不配嗎?」唐南笙聲音拉大,顯然是想利用自己弱勢來讓蘇綿綿背上道德枷鎖。

  蘇綿綿道:「我比你小,不能給你當娘。」

  唐南笙原本一臉可憐相頓時就垮了,也顧不得身邊那些人頻頻看過來視線,一陣咬牙切齒,「蘇綿綿,你敢瞧不起我!」

  蘇綿綿蹙眉,不明白唐南笙這是怎麼了。

  明明是她先讓她給她扮娘,怎麼又變成她瞧不起她了?

  難道她就那麼想讓她當她娘嗎?

  「那,那你是不是還要跪著給我敬茶?」

  按照周朝禮儀來說,定親時候,是要跪著給父母親敬茶。

  「你居然還想要我給你下跪?」唐南笙真是要氣瘋了。

  「你做夢吧!」

  說完,她氣衝衝控制著輪椅要走,卻不想輪椅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唐南笙沒當心,直接就從輪椅上撲了出來,「砰」一聲響跪倒在蘇綿綿面前。

  蘇綿綿:???

  站在蘇綿綿身後花露面無表情把手裡小石頭收起來。

  唐南笙膝蓋撞得生疼。

  她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站不起來。

  「我,我是在做夢?」頭頂傳來一道軟綿綿弱雞聲音。

  唐南笙氣急敗壞被旁邊圍觀舞蹈團成員們扶了起來。

  說實話,這些舞蹈團成員們自從跟蘇綿綿熟了以後,都知道這是個心思單純人。

  而唐南笙雖然很會做人,但那種高高在上看人感覺,讓大家都很不舒服。

  「唐小姐,你沒事吧?」稱呼也是格外見外。

  「我沒事。」

  唐南笙是個極好面子人,當即就灰溜溜讓人將她送了出去,說要回家。

  回到家後就對著陸嘉淵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陸嘉淵垂著眉眼,一臉悲傷,「她沒答應啊……」

  唐南笙覺得自己快要炸了。

  瘋了,瘋了,都他媽瘋了!

  ……

  晚上,陸橫來接蘇綿綿回家,小姑娘坐在副駕駛上,皺巴著一張小臉,小表情很是疑惑。

  「說。」男人踩著油門,轉了個彎。

  蘇綿綿偷覷男人一眼,小小聲道:「唐南笙居然要我扮她娘。」

  陸橫:……

  「我當然是拒絕了。」

  男人搭在方向盤上手一頓。

  看了一眼全須全尾小東西。

  嗯。毛沒少。

  「陛下,你說唐南笙跟我姐姐生那麼像,會不會……」也與他們一般,是轉世重生?

  「不會。」看到小姑娘那張瞬時煞白小臉,陸橫下意識脫口而出。

  「哦哦。」

  蘇綿綿立刻就放心了。

  不是紅雞蛋就好,不是紅雞蛋就好。

  小傻子沒有什麼心事,這件事說完,立時又拋到了腦後。

  「陛下,家裡好像沒有狗糧了。」

  一罐狗糧,要供應全家,確實不夠吃。

  陸橫想起那淡淡奶香狗糧,車子一拐,去了寵物店。

  蘇綿綿乖巧跟在陸橫身後轉悠,大眼睛一瞥,看到隔壁奶茶店。

  「陛下,我想喝奶茶。要小珠珠那種。」

  男人撚起一顆狗糧,塞到她嘴裡,「不,你不想。」

  蘇綿綿:QAQ你已經失去你小寶兒了。

  男人正在挑狗糧,蘇綿綿眼尖看到一個熟悉身影。

  是周安安。

  蘇綿綿顛顛奔過去,「安安。」

  自從上了醫學院,周安安就開始格外忙碌。

  周安安走很快,她走進奶茶店隔壁裝修高檔咖啡廳。

  蘇綿綿猶豫了一下,沒跟進去,蹲在門口,看到草叢裡東西,眼睛一亮,喜顛顛掏出了自己小荷包。

  咖啡廳裡,周安安對面坐著一個女人。

  看樣子四十出頭,保養很好,穿金戴銀,一看就是家裡有樓那種人。

  「你配不上我們張家,說吧,要多少錢才肯離開鑫兒?」

  周安安端著手裡酒杯,沉吟半刻,「不多,三個億。」

  張夫人提起手邊包,站起來,「祝你們幸福。」

  周安安:???

  「哎,不是,夫人,我們可以商量一下,要不兩個億?哎?不是,兩千塊也行!」

  「安安。我就值兩千塊?」躲在隔壁桌張鑫用力露出半個腦袋。

  周安安嚇了一跳,立刻心虛,「這不是,你媽兩千塊都沒肯給嘛。」

  張鑫:……

  「安安,你想跟我分手?」

  其實周安安對張鑫本來就沒有什麼真感情,她也知道,張鑫對她也不過就是露水姻緣而已。

  富貴人家孩子,跟她這種窮苦人家注定還是有差距。

  階級壁壘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打破。

  說實話,能跟張鑫渾渾噩噩交往到現在,周安安一直都覺得很不真實。

  比起人,還是錢,啊不,包包最重要。

  「你也看到了,你媽不同意我們……」

  「她剛剛說祝我們幸福。」

  周安安:……你們有錢人他媽現在都這麼會玩?

  周安安氣衝衝出去了,張鑫跟在她後面。

  咖啡店門口,蘇綿綿還蹲在那裡撿東西。

  她小荷包鼓囊囊塞滿了,像個粉白色小包子。

  「蘇綿綿,你他媽在幹什麼?」

  買完狗糧轉過頭來沒看到蘇綿綿陸橫差點把寵物店給掀了。

  「陛下,我們國庫充盈了。」小姑娘左顧右盼一番,然後小心翼翼把手裡寶貝給陸橫看,「您看。我發現了好多寶石,等把寶石賣了,咱們就有很多錢了。」

  陸橫低頭一看。

  這些都是咖啡店用來裝飾門口……酒瓶子碎片?

  五顏六色磨成寶石形狀,透明光亮,確實好看。

  男人扶額,「過來。」

  蘇綿綿捧著「寶石」過去。

  張鑫一臉驚歎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情緒。

  「陸哥,你這是……」

  溜娃呢?

  陸橫伸手一把扣住蘇綿綿小腦袋,「腦袋小嗎?」

  張鑫實話實話,「小。」

  不僅腦袋小,那臉更小,都沒有他一個巴掌大。

  「你覺得這麼小腦袋裡,能裝多少腦子?」

  張鑫:對不起,打擾了。

  陸橫伸手,從狗糧袋子裡抓出一把狗糧塞給蘇綿綿,「吃吧,核桃味。」

  周安安幽幽來了一句,「先天不足,後天彌補?」

  張鑫:那這得吃多少核桃啊?

  鼓了一腮幫子狗糧蘇綿綿:???

  「小棉花,我新租了個房子,今天晚上你陪我睡,好不好?」

  周安安性子沒有蘇綿綿那麼軟和黏糊,她一直秉持著自己事情自己做,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麼軟綿綿蘇綿綿,她莫名覺得今晚突然寂寞難耐。

  暴君一個眼神殺過去,周安安縮了縮脖子,卻並沒有退縮。

  蘇綿綿興奮直點頭。

  以前,繡樓裡有那麼多姐姐妹妹,大家都有小團體。

  只有蘇綿綿沒有。

  身邊只有一個嬤嬤。

  每次若是害怕,也是嬤嬤陪她睡。

  後頭就是那隻暴君了。

  她聽旁人說,若是與姐姐妹妹關係好了,便會睡在一張繡床上,說些小秘密。

  周安安在陸橫那股子殺人視線下,成功把蘇綿綿領回了自己狗窩。

  「那個,陸哥,要不今天晚上我陪你睡?」

  張鑫毛遂自薦。

  「滾!」

  ……

  周安安租了一套小公寓。

  很小,面積大概只有二十個平方。

  周安安是學醫,東西很多,整個公寓看上去亂糟糟。

  周安安也是個好面子人,她將住地方袒露出來,就像是要把她撕開給別人看。這種羞恥感讓一向能言善辯她有點口拙。

  「哇,兔兔。」

  蘇綿綿沒有注意到任何其它東西,隻注意到了角落裡小白兔。

  這是實驗室兔子。

  周安安天分高,又勤奮,很受老師重視。

  不過天才都是寂寞。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同宿舍人看不慣周安安,不與她交好。周安安沒辦法,只能搬了出來。

  她勤工儉學,沒有多少錢,只能租個小地方。

  「安安,兔兔。」

  蘇綿綿把臉埋進去,吸兔兔。

  小姑娘抱著懷裡小白兔,軟綿綿,露出那雙跟兔子一樣清澈乾淨大眼睛。

  似乎能淨化心靈。

  「安安,這些是什麼?」

  那些是周安安筆記。

  「這些是我最近發現一些成分物質……」話說到一半,周安安對上蘇綿綿那雙純稚大眼睛,歎息一聲。

  算了,反正說了也聽不懂。

  蘇綿綿在周安安家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周安安一打開門,就看到面無表情站在門口陸橫。

  「人呢?」

  蘇綿綿還沒起床。

  小東西喜歡賴床。

  「陸橫,你什麼時候來?」

  男人看周安安一眼,沒說話。

  周安安往自己門口一瞥。

  前面不遠處就是一扇窗戶,窗戶邊是個垃圾桶。

  上面滿滿都是戳滅煙頭。

  臥槽,這男人不會在外面站了一晚上吧?

  牛逼!

  牛逼陸橫把蘇綿綿連人帶被抱了回去。

  回到家以後把人一抖落,從裡面抖落出來一隻人和一隻兔子。

  陸橫:……紅燒兔頭?

  兔子瑟瑟發抖躲進蘇綿綿懷裡。

  小東西被一路顛簸,堪堪醒過來。

  她揉了揉自己大眼睛,看到熟悉地方,「嗯?」她怎麼又回來了?

  「蘇綿綿。」男人神色不明站在她身邊,手裡拎著那隻長耳朵大白兔。

  「孤決定,今天晚上招你侍寢。」

  侍侍侍寢?

  蘇綿綿立刻瞪圓了一雙眼,「我我我我……」

  「怎麼,不願意?」男人雙眸一眯,戾氣陡現。

  小姑娘登時縮緊了小脖子,抱緊小被被,「這種好事,我我我……我不配!」

  「呵,」暴君冷笑一聲,捏起她小下巴,「孤說你配,你就配!」

  ……

  出嫁前,嬤嬤曾經給過蘇綿綿一個小本子。

  說那是她當年出嫁時候,壓箱底好東西。

  蘇綿綿一直認為,那個東西很珍貴,所以收藏很好。

  有一次打開來看,發現裡面都被蟲蟲蛀掉了,只能看到幾個腦袋和幾隻腳。

  蘇綿綿想,這到底是什麼好東西呢?

  嬤嬤說,瞧了那東西,就知道「侍寢」是怎麼回事了。

  蘇綿綿努力瞧,還是只能看到幾個腦袋和幾雙腳。

  她想,難道侍寢就是用腦袋和腳?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9:04 PM

第63章

  對於侍寢這件事,蘇綿綿百思不得其解。

  她決定,求助智能機器人。

  脖子以下不能描寫兒童模式下,智能機器人給出了這樣回答:陪睡覺。後面還放了一首兒童催眠曲外加一首兒童小故事。

  「寶寶要乖乖睡覺哦~」

  蘇綿綿明白了。

  她洗好澡,換好衣服,然後把正在打狗小奶貓喊喊抱了起來。

  一個家庭,總要有貓犧牲一下。

  晚上十點,智能家居全部進入睡眠模式。

  「陛下,侍寢。」

  本來只是想嚇唬嚇唬小東西陸橫猛地神色一怔。

  他靠在床頭,轉頭看向站在門口小姑娘。

  蘇綿綿穿著漂亮白色蕾絲長裙,青絲披散,勾勒出纖細柔媚身段,小臉瑩白軟嫩,濕漉漉眸子總帶著一股江南細雨朦朧感。

  當初嬌嫩青澀小姑娘,已初具女子體態。

  嬌豔如花,能讓任何男人為她瘋狂。

  她就是隻小妖精。

  客廳燈還沒完全熄滅。

  小姑娘站在暖黃燈光下,身後窗簾沒有拉起來,她穿著白色裙子,笑靨如花,身後皎白月光洶湧而入,似乎都變成了她陪襯。

  男人滾了滾喉結,搭在被子上手微微縮緊,露出清晰經絡。

  那種飽含侵略性目光,看得蘇綿綿頭皮發麻,渾身滾燙。

  「進來。」

  男人聲音低緩開口。

  帶著屬帝王召喚。

  蘇綿綿小心翼翼邁步走進去。

  男人房間裡光一瞬熄滅,陸橫能聞到那股嬌軟香氣,絲絲縷縷纏繞著他。

  他觸到一團軟綿綿東西,像是少女頭髮,帶著細膩柔軟。

  他輕輕捏了捏。呼吸微重。

  「喵~」

  操!

  陸橫猛地抬手,打開了燈。

  只見蘇綿綿蹲在床邊,正把喊喊往陸橫床上放。

  男人手按在喊喊肚子上。

  喊喊一臉無辜仰頭喵喵叫。

  小姑娘也是一臉無辜小表情,眨著那雙大眼睛,還順手把喊喊給塞進了陸橫被窩裡。

  怪不得摸上去一團毛。

  「你他媽在幹什麼?」

  「侍寢。」

  小小聲說完,蘇綿綿從口袋裡掏出一本故事書,就地跪坐在床邊,低著小腦袋,開始給陸橫念故事書。

  「從前,有一個皇后生了一位小公主,她皮膚像雪一樣白……」

  你他媽……

  「陛下,您怎麼還不就寢?」

  「喵~」喊喊鑽進被窩,被迫營業。

  男人扭曲著一張臉,「你還想幹什麼?」

  蘇綿綿想了想,「陛下要催眠曲嗎?」

  你他媽給老子滾吧!

  原本旖旎氣氛瞬時崩塌,陸橫把蘇綿綿給扔了出去。

  還有那隻貓。

  一人一貓坐在門口,呆呆對看一眼。

  「喊喊,不用侍寢了嗎?」

  「喵~」

  「那你給我侍寢吧。」

  「喵~」

  ……

  周安安最近很忙。

  她不僅要學習,還要自己打工賺錢照顧自己吃喝拉撒。

  「安安,我給你找了個工作。」

  老師把周安安喊了過去。

  空蕩蕩實驗室裡,只有一個男人。

  老師關門出去了。

  周安安透過側邊玻璃,看到自己大胸細腰大長腿。

  她面露警惕看著那個中年男人,暗暗攥緊了手術刀。

  「時間不多,我就明說了。」

  中年男人走過來。

  周安安用力繃住一口氣,手術刀蓄勢待發。

  「我聽說你很有天分。我要一種,查不出來毒。」

  「……什麼毒?」周安安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

  難道不是為了她美色來嗎?

  中年男人耐心又說了一遍。

  周安安緩慢鬆開手裡手術刀,明白了這個中年男人意圖,她冷臉道:「我不幹這種事。」

  中年男人似乎早就猜到了她回答。

  「我知道,你父親還在監獄裡。你父親是被冤枉,你知道嗎?」

  「你說什麼?」周安安猛地拉高了聲音,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中年男人從文件夾裡拿出一樣東西,推到周安安面前。

  「只要你幫我把那個東西弄出來了,我就有辦法幫他洗清冤屈,提前出獄。」

  周安安顫抖著手,抽開文件夾,看完裡面資料,呼吸急促起來,整個人用力繃緊。

  她平穩了幾分鐘,開口,「你為什麼不找別人。」

  中年男人道:「是機會選擇了你。」

  ……

  「先生,都辦好了。」

  醫學院外停著一輛豪車。

  陸嘉淵坐在車裡,想起唐南笙那張扭曲又蒼白臉,「嘉淵,你來選,不是蘇綿綿死,就是我死。」

  陸嘉淵對唐南笙一向很容忍,他本來就不是個好人。

  「嗯。」陸嘉淵點頭,想起蘇綿綿那雙清澈又漂亮大眼睛,煩躁吐出一口氣,跟中年男人道:「你自己回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是。」中年男人退到旁邊。

  陸嘉淵開車上路。

  今天是週末,比較堵。

  他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開車了。

  心裡想著事情,陸嘉淵有點心不在蔫。

  他手機響了。

  陸嘉淵瞥了一眼,是唐南笙。

  唐南笙打電話過來,肯定是問這件事。

  陸嘉淵不想接,他拐了個彎,往自己郊區別墅去。

  那裡有一段山路,風景不錯,陸嘉淵想去平復一下心情。

  山路不算陡,只是拐彎比較多。

  陸嘉淵突然感覺自己剎車出了故障。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車就撞到了護欄,往山下衝去。

  ……

  「今天下午十六點,一輛黑色寶馬在郊區出現事故,據說車主是陸家新貴陸嘉淵……受傷人員已被送往醫院救治,現在情況不明……」

  畫面一轉,就是醫院門口聽到第一手消息後守株待兔記者。

  陸嘉淵從救護車裡面被抬出來時候,有個攝像機猛地懟了過去。

  「滴」一聲,陸橫關了電視。

  遙控器被他拿在手裡,輕輕拍打著掌心。

  「啊!」突然,坐在陸橫身邊蘇綿綿猛地一驚一乍,「我想起來了。」

  男人朝她看過去。

  「那個陸嘉淵,長得像葉深華。」

  就剛才那個鏡頭,陸嘉淵躺在那裡,臉上沒有戴眼鏡,下顎處磕出一點血。整張臉還是很乾淨。

  脫下眼鏡陸嘉淵,活脫脫就是葉深華。

  男人拿著遙控器手微微一擰。

  那個塑料遙控器就報廢了。

  「呵,」男人開始冷笑,「不是只見過幾面嘛。記得這麼清楚。」老子在你面前這麼久了,還認不出來!

  小姑娘縮著脖子往後躲了躲,露出手裡做了一半小布兜兜。

  「你在做什麼?」暴君氣急敗壞一把扯過她手裡東西,一股子醋勁無處發洩。

  「做,那個,幫……」

  「做好了給孤。」

  不管什麼東西,都要爭得第一暴君野蠻又不講理。

  「陛下,真要嗎?」小姑娘小心翼翼問,十分不確定。

  「呵,你不給孤,還想給誰?」給那個只見過一面陸嘉淵,還是給那個只見過幾面葉深華?

  男人面色一沉,「快點做。」

  蘇綿綿後脖子一涼,趕緊挑了塊最大布出來,急匆匆做好以後遞給陸橫。

  「這是什麼東西?」坐了十幾分鐘,男人火氣也控制差不多了。

  最關鍵還是這隻小東西壓根就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真是個榆木腦袋!

  「本來準備給鳥兒做兜粑粑褲。」

  陸橫先前嫌棄鳥兒總是亂拉屎。

  所以蘇綿綿就想出來這麼個東西。

  小姑娘小小聲解釋,「奴還特意給您加大尺寸了。」

  所以他手裡是放大版成人兜粑粑褲?

  男人深吸一口氣,俯身,咬住了蘇綿綿小臉蛋。

  「啊……」小姑娘嚶嚀一聲,委屈紅了大眼睛。

  好疼。

  怎麼又生氣了嘛。

  說要是你,不高興也是你,真是難伺候。

  咬完一口,神清氣爽陸橫打電話,讓張鑫給陸嘉淵送了一袋成人紙尿褲。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9:07 PM

第64章

  陸嘉淵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夢。

  他殺了,他最愛人。

  腦中回旋著那個身穿古裝,在樹下跳舞女子。

  陸嘉淵詢問身邊路過女婢,那女婢答:是咱們家四姑娘。

  樹下女子嬌軟柔美身影散去。

  陸嘉淵一陣悵然若失後低頭,看到自己一身古裝,看裝扮,像是周朝。

  身邊有人在說話,「先生,周安安把東西拿過來了。」

  周安安?周安。

  拿了什麼東西過來?

  是,毒藥。

  不行,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陸嘉淵使勁想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渾身酸脹疼痛,根本就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先生,我已經把東西給唐小姐了。」

  唐南笙?不,不能給她!不能給她!

  陸嘉淵用力擰眉,可即使他激動渾身戰慄,依舊睜不開眼睛。

  「沒死嗎?」一道女聲傳過來,陸嘉淵覺得熟悉又陌生。

  「是,小姐。」中年男人點頭。

  陸嘉美看著自己新做水晶指甲,年輕臉上是冰冷蔑視,「我這個哥哥真是個廢物。」

  說完,她想起那輛車,「車子處理好了嗎?」

  「是,已經處理好了。小姐放心,絕對不會被人發現。只是一起普通交通事故。」

  「可惜了,沒死。不過這樣半死不活也不錯。」陸嘉美笑著說完,「去告訴唐南笙,想做什麼事就快點做,以免夜長夢多。陸嘉淵倒了,還有我給她兜著呢。」

  「是,小姐。」

  中年男人走了。

  陸嘉淵感覺自己臉上被刺刺水晶指甲滑過,留下沁著血珠子傷口。

  「哥哥你呀,真是太蠢了。」

  是啊,他太蠢了,他太蠢了!

  「那天在北中成人禮上跳舞,根本就不是唐南笙,而是蘇綿綿。」

  是,是,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那天在樹下跳舞,不是四姑娘,而是十二姑娘。

  那個最漂亮,最純稚十二姑娘。

  卻被他親手毒殺了。

  陸嘉美走了,陸嘉淵心情激動,偏偏不能動彈,整個人都陷入崩潰狀態。

  他不斷做夢,夢到自己又變成了那個名叫葉深華人。

  他穿著靛青色儒衫,搖著摺扇,找到了醫女周安,「都說周青醫術了得,我看他女兒更勝一籌。我要你,替我制一種毒。一種,查不出來毒。」

  「若是制好了,我便幫你父親洗脫冤屈。」

  周安垂眸,默不作聲。

  夢境一轉,到了蘇家十二姑娘出嫁日。

  雖為帝王妾,該有,卻一樣未少。

  十里紅妝,羨煞旁人。

  身穿嫁衣,千嬌百媚出去,再回來,卻是那具冰涼涼屍體。

  周安瘋了一樣抓著他衣襟,雙眸赤紅,「你殺了她?你殺了她!哈哈哈……你要那毒,就為了殺她?你這個畜生,蠢貨!你知道嗎?那天在樹下跳舞人,不是蘇南瀟,是蘇綿綿。」

  魂牽夢繞之人,居然另有其人

  還被他親手毒殺。

  葉深華崩潰了。

  「哎,他怎麼好像在哭啊?」有護士進來查房。

  「真在哭?可能是做夢了吧。」

  如果是夢,那就好了。

  「我們都有罪。來世,我們都該為她贖罪。跪在地上,贖一輩子。」

  周安聲音幽幽蕩蕩飄過來,帶著無盡悲涼。

  ……

  陸嘉淵出事了,唐南笙卻依舊每日勤勤懇懇出現在舞蹈團。

  別人問她,她也只是紅著眼眶搖頭,然後說,「我不能因為自己私事,就耽誤了大家排練。」

  如此敬業精神,讓大家紛紛對她產生了好感,格外照顧。

  只有蘇綿綿依舊跟唐南笙劃清界限,每天除了單調練舞還是練舞。

  花露跟在蘇綿綿身邊,寸步不離。

  跳了一個多小時,蘇綿綿體力有點吃不消了。

  花露把水遞給她。

  粉紅色小水杯,巴掌大一個,小姑娘捧在手裡,仰頭喝著。

  濕汗貼著青絲,露出漂亮天鵝頸。

  唐南笙坐在輪椅上,輕輕笑了。

  喝吧,多喝點。

  蘇綿綿喝完水,又繼續練舞。

  動作輕柔舒緩,毫無不適。

  唐南笙一臉焦躁等著,直到梁晴虞過來宣佈大家可以走了,蘇綿綿依舊是一副活蹦亂跳樣子。

  怎麼回事?不應該是這樣啊!

  唐南笙用力擰眉,抓著輪椅手暗暗收緊,幾乎痙攣。

  陸橫過來接人。

  今天是中秋節,舞蹈團提前放課,還送了月餅。

  蘇綿綿沒忍住,小心翼翼拆了一個捧在手裡吃。

  小嘴巴鼓囊囊沾著一點碎屑。

  「這個是豆沙。」

  把咬了一半月餅掰下來一點遞到陸橫嘴邊,蘇綿綿聲音小小道:「陛下要不要嘗嘗?」

  往常在繡樓裡時,這隻暴君最喜歡搶她東西吃了。

  不管是她沒吃,還是吃了一半,或者是只剩下最後一口,反正是不肯放過她,偏要嘗一口。

  陸橫垂眸,低頭咬上去。

  男人鋒利牙齒觸到蘇綿綿柔軟指尖。

  她下意識縮了縮,覺得指尖酥麻麻癢。

  「回家了。」

  「哦哦。」

  蘇綿綿把那盒大月餅抱起來。

  陸橫單手拿過來提著,目光微微一沉,落到唐南笙身上。

  坐著輪椅唐南笙背後汗濕,表情怪異。

  陸橫轉身,帶著蘇綿綿走了。

  出了舞蹈團,才是下午四點。

  因為是國定節假日,所以大街上人很多。

  蘇綿綿戴著口罩,顛顛跟在陸橫身後。沁涼風吹過來,揚起她裙擺。

  團圓氣氛很濃。

  街口大屏幕上放著回家看看廣告。

  走在前面男人突然腳步一頓。

  「蘇綿綿,想回蘇府看看嗎?」

  蘇綿綿眸色一怔,她攥緊陸橫衣擺,然後小小幅度點了點小腦袋。

  什麼都沒準備,他們就一起去了臨市蘇府。

  還沒閉園,遊客卻已經慢慢少了。

  男人牽著她,穿過假山流水,來到那座繡樓前。

  物是人非。

  經歷了六百年,這座繡樓不知被修繕過多少次,如今已與之前大不一樣。

  蘇綿綿在蘇府內雖然不受寵,但畢竟是蘇家親生孩子。

  她吃穿用度,皆是上乘。

  男人帶著她翻牆進去。

  繡樓裡有座小院子。

  那裡有一棵百年銀杏。是蘇綿綿小時候種下。

  她到死時候也沒見過它開花,結果。

  如今,原本小豆苗一樣銀杏樹要三五人合抱才堪堪抱攏。

  樹冠很大,小扇子一樣銀杏樹葉像金燦燦錦緞,紛紛揚揚落下來,鋪滿石桌、石墩子,還有這整片院子。

  就像鋪了一層鉑金色綢緞。

  美令人驚歎。

  「給孤,跳一支舞吧。」

  陸橫拂開銀杏葉,坐到石墩子上。

  蘇綿綿小心翼翼踩著銀杏葉子,站在那大片大片奪人眼球銀杏葉上,提裙,揚擺。

  天色已經黯淡下來。

  圓盤似得月亮,在今夜格外耀眼。

  樹影斑駁中,月光冷豔。

  那一樹金黃與明月遙遙相對,襯出皎月一般美人。

  「哎!誰在裡面啊!你以為這是你家啊!」

  蘇綿綿:委屈。

  男人單手拎起她,蘇綿綿一把抱起月餅盒子。

  陸橫帶著人跳進了繡樓。

  保安進來,沒看到人,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晃晃悠悠又走遠了。

  繡樓裡,蘇綿綿被男人摟在懷裡,鼻息間全部都是他身上熟悉味道。

  「蘇綿綿。」男人貼著她小耳朵,細細啃噬。

  小姑娘縮了縮小腦袋,額頭頂住他胸口,「陛下,月餅要被你壓壞了。」

  「閉嘴!」

  蘇綿綿閉緊了小嘴巴。

  繡樓裡滿是灰塵味道,嗆人很。

  陸橫帶人往樓上走。

  「大家都不在了。」

  小姑娘看著空蕩蕩繡樓,聲音微低,帶著迴響。

  「孤在。」

  蘇綿綿心口一怔,下意識伸手抓住了陸橫衣擺。

  男人走在前面,她跟在後面。

  木制樓梯上,淺淺灰塵,印出男人腳印。

  修長有力,一如以前。

  蘇綿綿提著裙子,踩上他腳印。

  一步,一步,觸到了月亮。

  站在繡樓窗前,陸橫看著窗外觸手可及圓月,聲音低沉開口,「蘇綿綿,在你心中,孤在第幾位。」

  小姑娘站在陸橫身邊,指尖搓了搓窗戶紙。

  「那個,陛下是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男人滾了滾喉結,「假話。」

  「那陛下您是第一位。」

  「前面還有誰?」

  陸橫覺得自己心情格外平靜。甚至想殺人。

  「有嬤嬤,安安,喊喊,萌萌……」

  男人俯身,一把掐住小姑娘喋喋不休小嘴,「再多說些。敢排在孤前面,孤讓他瞧不見明天日頭。」

  暴君臉襯著月色,呈現出俊美狠戾之態。

  說出來話也令人膽顫心驚厲害。

  蘇綿綿立刻閉嘴了。

  「敢在心裡罵孤,嗯?」

  蘇綿綿用力搖頭,面露驚恐。

  這隻暴君難道還能聽到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蘇綿綿。」

  「嗯?」

  小姑娘仰頭,男人猛地親下去。

  月色被遮蔽,星星點點皎月跳躍在蘇綿綿纖細眼睫上,帶著細膩柔光。

  男人手,按在她心口,聲音輕,幾乎聽不見。

  「別怕孤。」

  ……

  「喂,陸哥,陸嘉淵醒了。」

  繡樓內,陸橫靠坐在窗邊,大長腿上枕著蘇綿綿。

  小東西手裡抓著月餅,吃了一半就睡著了。

  陸橫伸手,捏了捏她小臉,把外套替她蓋上,然後掐斷了手機。

  醫院裡,陸嘉淵終於清醒過來,他神色呆滯坐在床頭,似夢非夢。

  「先生,那個周安安給根本就不是毒,是白開水。」中年男人皺著眉頭道。

  「藥是假?」陸嘉淵努力抑制著激動心情。

  他顫抖著手,攥緊被子。

  病房門口。

  周安安本來是給老師跑腿,卻意外看到那個中年男人,她跟著中年男人來到病房,聽到了中年男人跟陸嘉淵對話。

  周安安認識陸嘉淵。

  她立刻就衝進去一陣怒駡:「原來是你這個人渣!你以為我會幫你?呸,人渣,畜生,狗逼玩意,做夢!我爸就算死在裡面我也不會幫你!」

  說完,周安安狠狠踹了陸嘉淵和那個中年男人一腳,猛地扭身正好看到站在病房門口張鑫。

  周安安怒氣衝衝,「你過來幹嘛?」

  張鑫抬了抬手裡東西,「送老年人加厚特大版紙尿褲。」

  陸嘉淵:……

  「綿綿她現在……」陸嘉淵鍥而不捨。

  「綿綿是你叫嗎?」周安安怒斥完,嗓子突然尖銳,「你個狗逼提綿綿幹什麼?你他媽要幹什麼!我操你媽,你要是敢碰她一根頭髮,老娘就跟你同歸於盡!」

  陸嘉淵抿了抿唇,臉上不知是高興還是悲傷。

  「蘇小姐還好嗎?」

  「好不得了!」周安安雙手環胸,瞪向陸嘉淵,「如果你死了,她能更好。」

  頓了頓,正在大喘氣周安安又補充一句,「如果你跟唐南笙一起死了,我媽也能高興從墳墓裡跳出來。」

  「岳母已經去世了嗎?」張鑫拎著那袋子老人紙尿褲插嘴。

  周安安瞪他一眼,一邊擔心給蘇綿綿打電話,一邊扭身就走。

  張鑫顛顛跟上去,「小棉花現在跟陸哥在一塊呢。」

  病房裡,陸嘉淵看著身邊這個跟了自己好幾年中年男人,緩慢開口,「老陳,我是不是虧待你了?」

  老陳低頭,沒說話。

  陸嘉淵笑了,「行了,你先出去吧。」

  他要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老陳出去了。

  陸嘉淵坐在病床上,手機響了。

  是唐南笙打過來。

  「喂,嘉淵,你醒了嗎?真是擔心死我了。」

  陸嘉淵握著手機,抬眸往窗外看去。

  晚上十點,中秋圓月,漂亮不可思議。

  「我沒事。」陸嘉淵說完,打開電腦,「我在看那年,你在北中成年禮上跳開場舞。」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

  陸嘉淵繼續道:「你跳真好。」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9:09 PM

第65章

  蘇綿綿在繡樓裡醒來。

  她抬眸,看到熟悉大紅色橫樑,還有點沒回過神來。

  她半眯著眼睛,奶聲奶氣喚了一句,「嬤嬤。」

  坐在她身邊陸橫側身望過來,身影擋住了她視線,也擋住了那根熟悉橫樑。

  男人小揪揪已經長了一些,雖然還有點炸花花,但是已經很能顯示出本身野氣和霸氣。

  厲害人,就連小揪揪都與眾不同。

  蘇綿綿眨了眨眼,終於清醒。

  暴君是沒有小揪揪。

  不對,暴君是有小揪揪。

  「走吧。」男人把蘇綿綿拉起來。

  蘇綿綿坐在陸橫外套上,轉頭看向不遠處那張繡床。

  她鬆開陸橫手,走到繡床邊,伸手抹開上面那層厚厚灰。

  白嫩小手上滿是灰塵,滿滿糊了一手,蘇綿綿卻沒在意,她只是慢吞吞提裙,站上了自己繡床,然後又掏出帕子來。

  一個字,一個字將繡床上那些字擦出來。

  「陛下,這些字,是你寫嗎?」

  早上五點,晨曦初顯。

  繡樓下那棵銀杏樹發出「簌簌」微響。

  金黃色銀杏葉輕漾而落,無聲無息。

  初秋天,涼風已至,敲打在那扇古舊窗戶上,發出「吱呀」聲響。

  男人背對著光,站在繡床邊,咽了咽喉嚨,良久後才道:「是。」

  蘇綿綿捏著手裡帕子,聲音輕軟,一如樓下那入風即落銀杏。

  「陛下死時候,疼嗎?」

  疼嗎?

  「不疼。」

  他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沒有了她,他世界什麼都沒有了。

  最可怕不是身在黑暗,而是將黑暗中唯一光掠奪了。

  「陛下當初,為何要娶我?」

  「想娶,就娶了。」

  暴君向來我行我素,從來不顧他人意願。

  即使蘇綿綿只是一個沒什麼名氣,甚至連腦子都有點壞掉小姑娘,他都強硬要將她帶到自己身邊。

  嬤嬤說,若是喜歡,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執子手,與子老。

  暴君是喜歡她,她知道。

  她也喜歡很多東西,鳥啊,花啊,魚啊什麼。

  蘇綿綿不清楚暴君喜歡是哪一種,她根本就不是個聰明人。

  她單純認為,若是喜歡,便是跟嬤嬤說一樣,以後,會有一個人,代替嬤嬤跟她日日住在一起。

  為她梳發,為她做食,為她畫眉。娶她為妻,與她執手相偕老。

  可是沒有那麼一個人。

  聖旨來時候,蘇綿綿知道,她是去做皇妃。

  雖然這是無上榮寵,是所以女人都夢寐以求東西,甚至就連姐姐都用那麼嫉妒眼神瞧她。

  小小蘇家,居然能出一個皇妃。

  可是,不是帝王妻,而是帝王妾。

  日後,暴君還會有皇后,有旁女人。

  她心內莫名其妙覺得不喜。

  因為在嬤嬤說世界裡,那個男人應該只有她一個人,隻跟她牽手,跟她一起慢慢變老。

  所以蘇綿綿不懂,暴君是哪種喜歡她。

  她知道,自己是配不上他。

  可若是他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又為何偏要娶她呢?

  蘇綿綿不喜歡聽那些丫鬟表面讚揚,背地裡卻在說:只是寵愛罷了,不然怎麼會偏偏是帝王妾。

  「這裡,好像只能娶一個人。」

  小姑娘掰著小手指,聲音細細幾乎聽不見。

  男人呼吸一窒,「嗯。」

  「那陛下,就沒有三宮六院了。」

  「孤本來就沒有。」

  若是那些烏七八糟女人進來,就這個傻子,被人賣了才在給人數錢。

  那個蘇南瀟就是個典型例子。

  蘇綿綿覺得心裡頭喜滋滋。

  但是看到男人那張凶凶臉又覺得害怕。

  安安說,強烈到需要佔有、歸宿、依賴、需求等感覺和欲望,是喜歡。

  蘇綿綿仰頭,一手摸著繡床頭字,一手緊張地揪著自己裙擺。

  「陛下,想佔有我嗎?」

  嬌嬌軟軟小姑娘蹲站在繡床上,穿著乾淨漂亮長裙,青絲披散,雙眸如霧,說這話時候聲音酥軟,帶著勾人欲念。

  她仰著小腦袋,露出乾淨優美小脖子,紅纓小嘴說出這種話來。

  用那麼乾淨眸子。

  「想。」男人嘶啞著嗓子,身體僵硬。

  想,他想都快瘋了。

  陸橫滾著喉結,雙眸漸漸深諳。

  蠻橫如他,可現在卻連抬手力氣都擠不出來。

  他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她是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小姑娘垂下眼簾,細長睫毛顫了顫。

  她本來也以為,她是想。

  可是現在,又不是很想了。

  因為他隻娶她做妾。

  蘇綿綿想,她可能是生氣了。

  她居然敢生這隻暴君氣,她膽子真是變得越來越大。

  她真是太膨脹了。

  膨脹蘇綿綿站起來,從繡床上跳下來。

  「陛下,我們回去吧。」

  男人依舊站在那裡沒動。

  「陛下?」

  「就,回去了?」男人背對著她。

  「嗯。」不然呢?

  這勾人小東西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麼能讓男人血脈膨脹話。

  「陛下?」

  「別過來。」

  男人厲聲呵止。

  蘇綿綿乖巧站在原地沒動。

  陸橫「站」了一會,平靜不下來。

  他指揮著蘇綿綿把那件攤開在地上外套給他拿過來,圍上,然後帶著人出了繡樓。

  時間還早,這種時候,男人又被刺激了一下,這種反應是很正常。

  「回去了。」

  男人臭著一張臉,也不牽手了,領著蘇綿綿回家。

  蘇綿綿跟在陸橫身後,看著男人頎長背影,腳尖不小心踩到他影子。

  小姑娘停了停步子,然後小跑過去。

  繼續踩踏陸橫影子。

  蘇綿綿覺得自己真是要膨脹成泡泡水了。

  搖一搖,「噗啦」一下能飛起來。

  她居然都敢踩暴君影子了。

  小姑娘捂著嘴偷偷笑。

  兩人路過水潭,陸橫側眸,看到蘇綿綿樣子,深吸一口氣,勒緊褲腰帶。

  默念三遍:她還是個孩子,她還是個傻子,她還是個傻子……

  傻子蘇綿綿想,這隻暴君,其實沒有以前那麼凶了呢。

  ……

  陸橫回到家,在小區門口碰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還應該裹著成人尿不濕躺在病床上陸嘉淵。

  此刻陸嘉淵坐在輪椅上,他已經把眼鏡摘了。

  頭髮搭下來,整個人看上去溫和又斯文。

  簡稱:人渣。

  「好久不見。」陸嘉淵笑看向蘇綿綿,語氣溫和,帶著難掩激動。

  蘇綿綿站在陸橫身邊,想了想,還沒說話,就被陸橫一把捂住了嘴。

  「不想見。」

  男人略過他,往小區裡去。

  陸嘉淵被人推著輪椅跟在兩人身後。

  陸橫停下步子,轉身看過去,「你怎麼還不滾?」

  陸嘉淵下意識想推眼鏡,摸到鼻樑,才發現自己沒有戴。

  他撚了撚鼻樑,「我在你樓下買了套房子。」

  陸橫眯起眼,然後突然就笑了。

  「正好,老子準備搬家。」

  「我們要搬家嗎?」蘇綿綿小小聲湊過來,被陸橫按了回去。

  陸嘉淵趕緊表明立場,「小橫,我沒有惡意。」

  「我有。」

  男人大踏步走到陸嘉淵面前,俯身看他。

  渾身氣勢淩厲,像隻張牙舞爪宣示領土野獸,「再用你那雙罩子亂看,老子就挖了你眼睛當炮仗踩。」

  陸嘉淵下意識面色一白。

  他想起那個夢。

  他眼睛,確實是被人挖了。

  他還是不知道那個夢是為什麼。

  但是他知道,唐南笙一直在騙他。

  「在北中成人禮上跳舞人,是綿綿吧?」

  陸橫擰眉,臉上露出輕蔑笑,似乎是對陸嘉淵這種挑戰帝王權威勇氣十分蔑視。

  他抬腳,踩住陸嘉淵輪椅,然後往後一踹。

  輪椅往草叢裡倒去,站在陸嘉淵身邊人趕緊扶住他。

  等陸嘉淵回神,陸橫和蘇綿綿已經不在了。

  陸嘉淵穩定心神,腦袋又是一陣疼。

  似夢非夢,似真似假。

  到底那些夢,是什麼意思呢?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9:11 PM

第66章

  週末,周安安急匆匆來了陸橫家。

  「我有事找你。」

  知道找蘇綿綿是沒用,那隻小傻子只會用那雙水靈靈眼睛盯著她看。所以周安安直接拽住了陸橫。

  陸橫把人帶到了陽臺上。

  樓下正在搬家。

  男人單手撐在欄杆上,另外一隻手夾著香煙。

  嫋嫋白煙升起,細碎煙灰落到樓下。

  陽臺門還剩下一個小縫,被喊喊用貓爪子扒開後,那隻鳥兒穿著蘇綿綿給它做兜兜褲跳出來。

  被陸橫一把抓住,然後扯了兜兜褲放在陽臺口。

  「拉。」

  鳥:???

  周安安:……

  鳥拉完了,被陸橫換了個位置,抓了一把鳥糧,繼續吃,繼續拉。

  陸橫滿意看著往樓下拉完屎鳥,轉頭看向周安安,「說。」

  周安安從震驚中回神,開口道:「前些天,陸嘉淵讓人來找我做無名毒。我給了他一點白開水。我不知道他準備去毒誰。」

  陸橫神色不明。

  他微微仰頭,露出修長脖頸,喉結滾動。

  陽光下,男人雙眸漆黑,蘊著深沉晦澀。

  他彈落手裡香煙,垂眸,往樓下道:「你準備去毒誰?」

  周安安低頭,往樓下看。

  只見陸嘉淵坐在輪椅上,正在讓掃地機器人清理那隻鳥落下來鳥屎。

  可是這隻鳥實在是太能吃了。

  一邊吃,一邊拉,智障掃地機器人在陽臺上打轉,卡進了縫隙了,「主人,快救救臣妾,主人,快救救臣妾……」

  周安安也想喊救命。

  陸嘉淵怎麼會在這裡!

  「這狗逼犢子為什麼會在這裡?」

  陸嘉淵推著輪椅,避開鳥屎,仰頭看上來。

  「之前事,是我不對。你父親事,我已經讓人……」

  「不用你這個狗逼犢子管!」周安安跳腳,「你要我做毒,到底是要幹什麼!」

  陸嘉淵沉默下來。

  他雙手按在扶手輪椅上,重重用力,手背青筋繃起。

  「狗逼,你是不是要害綿綿!我告訴你,唐南笙就是個辣雞!只有你把那辣雞玩意當個寶!像這樣辣雞,給我們綿綿提鞋都不配!」

  周安安罵暢快淋漓,那隻鳥也拉得暢快淋漓。

  陸嘉淵剛剛想開口解釋,上面陽臺「砰」一聲就關上了。

  周安安撐著陽臺玻璃,大口喘氣。

  「這個狗逼犢子……肯定是想害綿綿。」

  站在周安安身邊陸橫垂眸,視線落到她身上。

  男人重新挑出一根煙來,叼在嘴裡,也不點燃,就那樣看著她。

  周安安被陸橫看頭皮發麻。

  「你,怎麼這樣看我?我沒害人!我沒給他!我給是白開水!」

  男人斂眉,單手拎起那隻鳥,給它套上兜兜褲,放進了屋子裡。

  鳥飛走了,男人視線很平靜。

  面對別人時,他就是這副樣子。

  深邃幽暗眼神,帶著清冷狠戾,像頭桀驁不馴雄獅。

  「我知道了。」

  陸橫吐出四個字。

  周安安抿唇,轉身出去了。

  蘇綿綿還在舞蹈團練舞,沒有回家。

  周安安一路衝出小區,碰到張鑫。

  「哎,安安?安安?周安安!」張鑫喊了一遍,周安安沒聽到。

  他直接開車過去攔截。

  周安安氣喘吁吁地停下來,蹲在小區門口。

  「安安,怎麼了?」

  周安安蹲在那裡,崩潰大哭。

  「哇啊啊啊……狗逼,都是一群狗逼……」

  陸橫眼神讓她很不舒服,就好像,她是個十惡不赦罪人。

  「哎?你去找小棉花了?小棉花現在不是應該在舞蹈團練舞嗎?你是不是碰到陸哥了?他脾氣本來就不好,你怎麼還往木倉口上撞呢。」

  周安安繼續哭,沒搭理他。

  哭完了,她抬頭,看向張鑫,「我們分手吧。」

  張鑫一愣,嬉皮笑臉道:「我給你買包。」

  周安安怔怔盯著他,「買包也沒用了。」

  張鑫收起笑,「周安安,我們這麼多年感情,連包都不能挽救了嗎?」

  「不能。」

  張鑫沉默下來,「為什麼?」

  「不配。」

  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本來一開始時候就是玩玩,能這樣戲劇性維持這麼多年,周安安都覺得是個奇跡。

  「別來找我了。」

  周安安站起來,走了。

  張鑫站在原地,然後轉身從車裡拎出來一個包,塞進了垃圾桶。

  ……

  「哎,你聽說了嗎?唐南笙跟陸嘉淵訂婚取消了。」

  「取消了?怎麼可能?陸嘉淵不是醒了嗎?」

  「誰知道呢……」

  舞蹈團裡面竜竜窣窣都在講話。

  蘇綿綿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梁晴虞把她喊了過去,「綿綿,我們舞蹈團本來是準備跟唐南笙舞蹈團合作,但她那裡臨時出了點問題,所以計劃取消了。你還是繼續練《蝶戀》吧。這二部分你總是抓不住感覺,等你把第二部分練好了,我再教你第三部分。」

  梁晴虞對《蝶戀》非常重視。

  蘇綿綿總是不能達到她覺得最完美程度。

  為愛撲火,那是什麼呢?

  蘇綿綿不懂。

  蘇綿綿想找周安安,可是周安安沒有接電話。

  小姑娘一臉垂頭喪氣從舞蹈團裡面出來,看到前面靠在超跑旁邊男人。

  男人穿著黑色夾克,兩邊鬢角又推得很短,露出鋒利棱角。整個人透出一股銳利俊美。

  就像一把開封劍。

  他面前站著一個女人。

  隔了太遠,蘇綿綿不認識。

  她走過去,看清楚了女人相貌。

  是那個女人。

  多年前,蘇綿綿曾經在王長谷院子裡見過她一面。

  這張臉,與跟姐姐交好那位貴女一模一樣。

  一開始,蘇綿綿以為她只是個身份普通貴女,後來聽姐姐說,才知道她是位身份高貴翁主。

  還是一位,聽說被批有鳳命翁主。

  什麼是鳳命呢?就是能成為皇后女人。

  蘇綿綿攥緊手裡小荷包,站在不遠地方,盯著陸橫。

  男人側著身體,路燈籠罩下來,蘇綿綿看不清他臉。

  鳳命,鳳命……雖然這位翁主最後並沒有嫁給暴君,但蘇綿綿聽小丫鬟們說,暴君娶她作帝王妾,是因為還有一位身懷鳳命帝王妻。

  小姑娘低著小腦袋,踩著自己影子。

  那邊陸橫不耐煩偏頭,「陸嘉美,你他媽沒事別來煩我。」

  陸嘉美笑道:「大家都是親戚,我也只是關心你。最近舅媽都生病了,你也不回去看看。」

  「你要是不滾,老子送你一程。」

  陸嘉美臉上假笑沒有維持住。

  她道:「陸橫,我好心好意來告訴你陸嘉淵想害蘇綿綿,你怎麼還這樣對我?」

  「行啊,我幫你把陸嘉淵送進去吃牢飯,怎麼樣?」陸橫說完,突然俯身,面色一冷,「別他媽給老子找事。你們想鬥就自己鬥,別跑老子地盤上來拉屎。我對你們陸氏沒興趣,不用把我扯進來。」

  說完,陸橫撞開陸嘉美,轉身朝蘇綿綿走過去。

  「回家了。」

  小姑娘跟在陸橫身後,轉頭朝陸嘉美看了一眼。

  陸嘉美注意到蘇綿綿視線,她伸手撥了撥頭髮,露出那張姣美面容,笑容溫婉。

  跟陸嘉淵如出一轍。

  蘇綿綿低頭,跟著陸橫鑽進車裡。

  一路上,蘇綿綿都沒有說話。

  男人奇怪瞥了她一眼,也沒放心上,回到家後卻發現人不見了。

  操!

  「蘇綿綿!你他媽在哪裡!」

  男人暴躁又瘋狂找人,把屋子翻了個底朝天。

  小奶狗萌萌縮著小尾巴,往陽臺上跑。

  陸橫順著它朝陽台走過去。

  陽臺上有個洗衣機。

  萌萌使勁刨洗衣機。

  陸橫走過去,伸手,打開洗衣機。

  小姑娘蜷縮在裡面,赤著腳,散著頭髮,低著小腦袋。

  洗衣機式自閉。

  男人伸手抓了一把自己頭髮,深深吐出一口氣。

  「出來。」

  我保證不打死你。

  小姑娘伸手,「啪嗒」一聲,又把洗衣機給關上了。

  「你他媽……」

  陸橫掀開洗衣機,把蘇綿綿給拎了出來。

  「蘇綿綿,你在幹什麼,嗯?」

  「害怕。」

  小姑娘紅著大眼睛,被陸橫拎在手裡。

  男人堵在胸口火氣一噎。

  「害怕什麼?」

  「剛才那個女人。」

  暴君眯眼,「陸嘉美?」

  蘇綿綿點頭。

  「怕她幹什麼?」

  「她,她是……你老婆。」

  「……她跟我一個姓。」

  嗯?蘇綿綿不明白。

  「她是我堂姐。」

  堂姐?蘇綿綿眼神霍然一亮。

  那就不能成親了耶。

  「蘇綿綿,你這個小腦袋裡面整天到底在想什麼,嗯?」

  蘇綿綿低著小腦袋,哼哼唧唧道:「她長得像宜陵翁主。」

  暴君當然知道宜陵翁主是誰。

  她爹就是那個一邊搞他繼母,一邊還想搞死他,一邊還想扶他親生兒子上位老貨。

  「所以呢?」

  「她,她會跟你成親。」

  男人深吸一口氣,「我老婆只有你一個人。」

  「可是,你沒有娶我做你老婆……」小姑娘臊紅了一張臉,覺得說出這句話來自己真是太不要臉了。

  「那是因為……」

  因為捨不得你受一點傷。

  男人鬆開蘇綿綿,突然沉默了。

  他是個天煞孤星,身邊親近之人,皆無好下場。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9:13 PM

第67章

  「蘇綿綿,你知道,什麼叫天煞孤星嗎?」

  蘇綿綿聽嬤嬤說過。

  那隻暴君是天煞孤星。

  兇惡殘暴,總是給周圍的人帶來禍害,注定孤獨一生。

  出嫁前,嬤嬤給她去寺廟裡求了個符,說能保佑她平安。

  雖然她最終也沒有平安。

  「是,掃把星?」小姑娘睜著那雙大眼睛,小心翼翼道。

  暴君:……你他媽掃把星,那玩意能跟老子的天煞孤星比嗎?

  男人盯著她,深覺一陣無力。

  跟這小傻子,根本就說不清楚。

  「如果你跟孤在一起,會死,那你還願不願意?」

  「可是,人不是都會死嗎?」

  蘇綿綿一臉疑惑,「嬤嬤說,大家都會死的,只是有些人走的早些,有些人走的晚些。」

  「可是孤不願你走的太早。」陸橫伸手,撫上她的臉。

  修長指尖掐住她的小臉蛋,輕捏了捏。

  小姑娘的肌膚光滑細膩,猶如剝好的雞蛋。

  「陛下上次說,要給我陪葬的。」

  陸橫:……

  蘇綿綿繼續道:「陛下上次說,我死,你死。」說完,小姑娘還有些害怕的往陸橫那裡瞥了一眼。

  要皇帝給自己陪葬,蘇綿綿覺得自己真是個大逆不道的小姑娘。

  不過上輩子這隻暴君好像真的是給自己……陪葬了?

  男人的表情很怪。

  在他那裡複雜了六百年的事,一放到這小傻子身上,居然如此簡單。

  「蘇綿綿,你不怕死嗎?」

  「怕的。」小姑娘誠實的點頭。

  她死的時候可疼了。

  渾身都疼,疼得像是要燒起來了。

  「那麼疼,當然會怕了。」陸橫垂眸,落進那雙澄澈眼眸中,「第一次死,自然會怕。」

  「陛下難道不是第一次死嗎?」

  蘇綿綿想,難不成這隻暴君還死了很多次。

  「孤自然,也是第一次死。」

  「陛下不怕嗎?」

  不怕嗎?不怕。

  他死,反而是一種解脫。

  能抱著她一起死,就已經是他的人生幸事了。

  說到這裡,陸橫突然就笑了,「國師曾言,孤之天下,綿延千年不絕,可覆滅之時,也不過才堪堪一百年。」

  「那陛下還想回去嗎?」蘇綿綿顫了顫眼睫,使勁揪著一雙小嫩手。

  「那種地方,有什麼好回去的。」男人想也沒想,臉上顯出濃厚的厭惡之情。

  小姑娘立刻就開心了,「我也覺得這處好。」

  蘇綿綿笑得眉眼彎彎,那雙眸子都在發光。盛著星海月色,蘊著流光漱雲。

  陸橫呼吸一窒,突然俯身,一把抱住了她。

  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彌散開來,緊緊包裹,將她勒得像隻蠶蛹。

  蘇綿綿被迫踮腳,小臉緊緊的埋在陸橫胸口,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陛下,我呼呼呼呼……」

  陸橫鬆開她,重新把蘇綿綿放回洗衣機裡。

  蘇綿綿:???

  「我先去殺個人。」

  蘇綿綿:!!!

  「陛下要去殺誰?」蘇綿綿驚恐的瞪圓了一雙眼,探出上半身,使勁揪住陸橫。

  這頻道怎麼轉的這麼快?

  「孽緣、良緣皆是緣,不若一刀砍個乾淨。」

  身為暴君,他就是這麼的乾脆利落。

  「可可可是現在不是周朝……」

  「我命由我,不由天。」

  男人的臉上顯出陰狠戾氣,他抬眸,看了一眼黑黝黝的天,顯出蔑視,「我既要與天爭,自然會護你平安。」

  他失而復得的寶貝,怎麼能說放就放呢。

  「不不不,奴覺得這件事還是要商量一下的……」蘇綿綿揪著陸橫不放,「陛下,能不能別殺人了?」

  男人停住腳步,轉頭朝她看過去。

  小姑娘睜著那雙驚惶眼眸,小手死死拽著他。

  「你怕孤殺人?」

  蘇綿綿猶豫著點頭。

  暴君殺人的時候,太兇殘,太可怕了。

  那一朵朵濺開的血花,一度成為她的噩夢。

  蘇綿綿可是連一隻螞蟻都沒踩死過的人。

  「好,那孤就不殺人了。」

  不在你面前殺人。

  見陸橫聽勸,蘇綿綿立刻便笑了。

  「那,那陛下你真的不會娶她吧?」

  「誰?」

  「就,就是那個宜陵翁主……」

  「蘇綿綿,誰跟你說老子要娶她的?」

  「大家都是這麼說的。」

  小姑娘扭扭捏捏的說完,企圖從洗衣機裡逃跑,卻被陸橫按了回去。

  「別人說的話你信,孤說的話你就不信了?」

  「自然是信陛下的。」

  「那孤說不會娶。」

  男人的目光黑沉執拗。

  蘇綿綿站在洗衣機桶裡,點頭,小臉上飛起紅霞,「那,那陛下要娶誰?」

  看著小姑娘這副嬌羞面容,男人突然勾起了唇。

  「你覺得孤應該娶誰?」

  「這,這種事怎麼好亂說呢。」

  蘇綿綿扯著小手手,扭扭捏捏。

  「那等你想好了,再告訴孤。」

  男人俯身,貼著蘇綿綿的小耳朵說完,一把將人抱出來。

  「行了,去睡吧。」

  「我想去找安安。」

  蘇綿綿蹬著一雙小短腿,被陸橫放到地上。

  「今天打電話,安安都沒有說話。」

  陸橫靜默半刻,「蘇綿綿,周安安可能就是周安。那個醫女。」

  小姑娘點頭,「知道的。」

  她一開始就覺得兩人生的像。

  「那你不知道,紅雞蛋上面的毒,是她制出來的吧?」

  蘇綿綿原本緋紅的面色瞬時煞白。

  「蘇綿綿,你不是被紅雞蛋噎死的,是被毒死的。知道嗎?」男人的眸色深邃無邊,就像是蘊著濃墨。

  蘇綿綿白著小臉,點頭,又搖頭。

  她不知道……

  「為什麼,要……」毒死她呢?

  「是我不好嗎?」小姑娘軟綿綿的小嗓子帶上了顫音。

  「不是。」

  男人彎腰,貼著她的面頰,將人抱到陽臺欄杆上。

  身後是漫天星海,眼前是嬌軟美人。

  「因為你太乾淨了。」

  乾淨的讓人嫉妒。

  ……

  蘇綿綿睡了,臉上帶著淚。

  小東西一生雖活得坎坷,但因為這純稚乾淨的性子,所以也算自得其樂。

  再苦,再累,於她看來,只要吃喝不愁,便也無礙。

  可這般心性,為何又會受到如此折磨呢?

  因為這世界,本就不公。

  男人靠在床頭,擼著手裡的貓。

  小奶貓喊喊一向是對這家的男主人抱有深刻恐懼的。

  它瑟瑟發抖的被擼著毛,整隻貓都軟的不像話,任由摸掐。

  蘇綿綿睡到半夜,又醒了。

  她轉頭,看到靠在床頭的陸橫,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子。

  先是把自己的小腦袋靠過去,見男人沒反應,又將自己的小手手搭上去,然後得寸進尺的把自己的半個身體鑽了進去。

  喊喊被佔據了位置,猛地一下從男人懷裡跳出來。

  陸橫從擼貓,變成了擼人。

  「陛下。」

  小姑娘躺在他身上,睜著那雙大眼睛,眼眶微紅,帶著細膩的粉。

  「嗯?」男人垂眸,黑暗中,那張俊美面容很不真切,只能隱隱看到一個輪廓。

  「安安她,是個好人。」

  周安也是個好人。

  她救了那麼多人。

  「蘇綿綿,在你眼裡,有壞人嗎?」

  小姑娘立刻點頭,「有的哦。」

  從前,暴君是壞人,可是現在,他是好人。

  不殺人的暴君,是好人。

  在蘇綿綿的世界觀裡,好人和壞人的界限永遠都是那麼清晰。

  不幹壞事的人是好人,做了壞事的,以後不做了,也能算是半個好人。

  暴君就是半個好人。

  「呵。」男人似乎能知道小姑娘在想些什麼。

  他伸手撫著她的發,聲音微啞,「當初周安制毒,不知道那毒會被你吃掉。」

  聽到這話,蘇綿綿的小臉上卻沒什麼喜悅神色。

  「不是被我吃掉,也會被別人吃掉。」

  所以,周安終歸還是做錯了。

  不管是被誰吃了,她總歸是做錯了。

  她是醫女,本該救人。

  便只是錯殺了一個,那也是錯了。

  「不過安安不是她。安安就是安安。」蘇綿綿一臉篤定道:「安安不會害人的。」

  陸橫盯著她。

  也瞧不清她的小臉,只能看到她柔軟的輪廓。

  還有那軟綿綿的小嗓子,哼哼唧唧的說著自己認為對的話。

  「嗯,你說的對。」

  男人點頭,臉上露出了笑。

  他拿過手機,給周安安發了個文件。

  ……

  天氣越來越冷。

  舞蹈團放課的時候也提前了。

  下午五點,天色已經開始黯淡。

  穿著秋裝的小姑娘帶著漂亮的貝雷帽,身上是杏色的長裙,外面一件奶白色袖衫,整個人看上去軟綿的不可思議。

  陸嘉淵站在不遠處,怔怔的盯著人看。

  他走過去,離她只有一米的距離。

  「綿綿。」

  他開口喚她,心中隱藏著激動。

  蘇綿綿認識他。

  雖然陸橫對這個男人充滿了敵意,但蘇綿綿並沒有這麼強烈的情緒。

  應該說,她對任何事都沒有過多的強烈情緒,這也就是為什麼她總是抓不住《蝶戀》第二部分的原因。

  梁晴虞說,你太乾淨了,乾淨的沒有一點波瀾。

  這是蘇綿綿的天賦,也是她的缺陷。

  「我是陸嘉淵,是陸橫的堂哥。」

  陸嘉淵做了自我介紹。

  他精心打扮,穿了西裝,爭取在美人面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面。

  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看了過來,清晰的印出他的臉。

  「你好,我是蘇綿綿。」

  聲音又軟又甜,像覆著蜜糖。

  陸嘉淵咽了咽喉嚨,「綿綿,我能請你吃頓飯嗎?」

  蘇綿綿歪頭,「我有飯吃的。」

  如果是普通人,就是明確的拒絕,但這句話蘇綿綿是真心實意說的。

  陸嘉淵感覺出她說話時,表情和語言的怪異。

  「我只是,想請你吃頓飯。」

  陸嘉淵又重複了一遍。

  蘇綿綿覺得這個人怎麼聽不懂自己說話呢?

  「我有飯吃的。」她堅定道。

  陸嘉淵心中的感覺坐實。

  他垂眸,看到蘇綿綿腰間掛著的那個荷包。

  上面繡著清晰的木棉花。

  這個荷包他曾經見過,不只是在現實中,更在夢裡。

  他從樹下將它撿起來,收藏良久,後來卻不翼而飛。

  蘇南瀟雖然也送了他一個,但卻跟原來的那隻全然不同。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應該知道的,他就應該知道的……

  雖然是夢,但陸嘉淵卻感覺那裡面的葉深華,就是他自己。

  陸嘉淵的臉上露出苦澀。

  沒關係,現在也不晚。

  「既然不吃飯,那我請你吃……」

  「請你吃屎。」男人陰測測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陸橫大剌剌的過來,撞開陸嘉淵,直接把蘇綿綿扛了起來,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家,陸橫把人放下,面無表情的……鑽進了洗衣機裡?

  「陛下,你在幹什麼?」蘇綿綿趴在洗衣機上,一臉懵懂。

  「沒看出來嗎?老子生氣了!」洗衣機太小,陸橫人高馬大的裝不進去,只能站著。

  「可是你一天到晚都生氣哦。」

  「呵。」男人冷笑,「這次哄不好了。」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9:16 PM

第68章

  蘇綿綿絞盡腦汁的想,這隻暴君怎麼突然就生氣了呢?

  難道是因為昨天晚上她因為太餓,所以把狗糧都吃完了嗎?

  蘇綿綿顛顛的跑回房間,抓了一把貓糧。

  「陛下,您吃。」

  陸橫垂眸,看著那把五顏六色的貓餅乾,面無表情的伸手捂住了蘇綿綿的臉。

  他真是蠢,居然妄想讓這隻傻子明白他在氣什麼。

  果然還是要直說。

  「蘇綿綿,以後看到剛才那個男人,你不准跟他說話,不准跟他對眼,不准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氣。」

  蘇綿綿眨了眨大眼睛,一隻眼睛從陸橫的指縫裡漏出來。

  「陛下是說葉深華嗎?」

  「不准提到那個男人的名字!」暴君一臉的咬牙切齒。

  這口醋,他真真是吃了六百多年。

  都快要被醃成醋精了。

  蘇綿綿不明所以的點頭。

  然後把手裡五顏六色的貓餅乾拿回來,小心翼翼道:「陛下還吃嗎?」

  陸橫注意到小東西一臉垂涎的表情,「你是貓嗎?嗯?」

  「是人。」蘇綿綿一臉認真的回答。

  「那就去吃人吃的東西。」

  說完,陸橫撐著身體從洗衣機裡面出來。

  想著該換個大點的洗衣機了,這玩意都裝不下他,他還怎麼自閉!

  欺負皇帝呢!

  抓了一把貓餅乾的蘇綿綿被家裡的飛禽走獸包圍。

  她抓住萌萌,「握爪爪。」

  萌萌歪著狗腦袋。不能理解。

  不握?

  蘇綿綿想了想,把萌萌抱到陸橫身邊,然後拿著那塊貓餅乾,朝陸橫伸出手,「陛下。」

  男人正坐在沙發上北京癱。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突然就笑了。

  這黏人的小東西。

  難不成是突然開竅要來哄他了?

  男人慢條斯理的把手搭了上去。

  然後捏了捏那隻軟綿綿的小爪子。

  蘇綿綿搭著陸橫的手晃了晃,然後把手裡的那塊貓餅乾放到他掌心。

  做完這件事,蘇綿綿又蹲到萌萌面前,「握爪爪。」

  萌萌乖巧的伸出爪爪。

  蘇綿綿喜滋滋的握了握,然後把貓餅乾給萌萌吃。

  握著貓餅乾,以為自己被哄的暴君:你他媽……

  「蘇綿綿,上次孤問你的事,你想好沒?」男人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小臉蛋,迫使她扭頭。

  小姑娘一臉懵懂。

  「孤問你,你覺得孤娶誰比較好。」

  蘇綿綿的臉被擠成了包子臉。

  她噘著小嘴,小嗓子軟綿綿的哼唧。

  片片雲霞飛上細膩香腮,就連眼尾都染上了漂亮的粉杏色。

  她蹲在地上,仰頭看人。

  嬤嬤說,若是旁人有心,自然會來娶你。

  若是無心,那不要也罷。

  「這種事情,還是交由陛下決定的好。」

  「呵,」男人冷笑一聲,鬆開她的小臉蛋。

  小姑娘軟綿綿的面頰上印著兩個手指印,雙眸水潤潤的。

  「那如果孤說,要娶你呢?」

  小姑娘突然站起來,顛顛的往房間裡跑。

  男人的臉一下拉下來,黑得跟鍋底一樣。

  操!

  他咬著牙,站起來。

  小姑娘正在拆窗簾。

  這是前幾天陸橫剛剛給她換的。

  問她要什麼顏色的。

  小姑娘待了半天,選了豔麗的正紅色。

  「蘇綿綿,你在幹什麼?」

  小姑娘臉紅紅的把自己裹在窗簾裡,小小聲道:「攢嫁妝,做嫁衣。」

  漂亮的紅,像初霞,裹在那身子白皮上,堆著青絲,驚豔動人。

  陸橫下意識怔住。

  他單手伏著門框,突然就笑了,然後嚴肅道:「蘇綿綿,你還沒到法定年齡。」

  「滴滴滴……」智能機器人發出警告聲,「男,不得早於二十二周歲,女,不得早於二十周歲。」

  蘇綿綿:QAQ人家都及笄好多年了呢。

  「而且,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談個戀愛?」

  男人站在那裡,側著臉,沒看她,耳尖微微發紅。

  「戀愛……是什麼?」

  蘇綿綿不懂,她虛心求問。

  陸橫想了想,戀愛這玩意是怎麼談的來著?

  一片寂靜氛圍中,周安安過來了。

  男人臭著一張臉去開門。

  「陸橫,那份資料是你發給我的嗎?」

  男人掀了掀眼皮,沒說話。

  「謝謝你,我爸他……也很感激你。」

  蘇綿綿聽不懂兩個人在說什麼。

  兔子認出周安安來,蹦蹦噠噠的過來往周安安身上跳。

  「安安。」蘇綿綿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周安安的袖子。

  周安安被蘇綿綿帶進了她房間。

  「安安,陸橫說要跟我談戀愛。」蘇綿綿小小聲的貼著周安安的耳朵說。

  周安安:???

  你們他媽不是談了很多年了嗎?

  搞什麼?覺得生活缺少了激情,想來點情趣遊戲?

  「這個,要怎麼談呀?」

  看似王者實際青銅且剛剛分手就要莫名其妙被迫吃狗糧安,「……我給你推薦幾本書,你照著上面談。」

  在蘇綿綿心目中,書籍都是神聖的。

  她一本正經的點頭,在周安安的指揮下,買了幾本暢銷書。

  ……

  周安安走了,看著小倉鼠一樣努力給自己攢嫁妝的蘇綿綿,陸橫一把拎住她的後脖頸子,「蘇綿綿,你現在不怕我了,嗯?」

  「怕的。」

  小姑娘眨著那雙大眼睛,連想都沒想就回答了。

  男人哼一聲,「怕你還嫁。」

  蘇綿綿想了想,「君要臣嫁,臣不得不嫁。」

  暴君開始覺得自己好像低估了這隻傻子的智商。

  他怎麼覺得自己跳了個圈呢?

  吃過晚飯,陸橫和蘇綿綿去溜飛禽走獸。

  在小區樓下碰到了陸嘉淵。

  蘇綿綿想起剛才陸橫說的話,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然後漲紅了一張小臉蛋道:「沒有吸。」

  生怕小傻子把自己憋死的陸橫黑著一張臉道:「吸吧。」

  陸嘉淵也在遛狗。

  是一隻金毛。

  溫順高大,被他牽著,乖巧跟在身後。

  「真巧。」陸嘉淵上來打招呼。

  陸橫瞥他一眼。

  陸嘉淵穿著一件西裝,身上、頭上都是碎桂花。一看就知道在那棵桂花樹下等偶遇。

  「不介意的話……」

  「介意。」

  對於這種狗皮膏藥,陸橫向來沒有好臉色。

  那邊,最凶的巴掌大邊牧萌萌跟路陸嘉淵的金毛幹起來了。

  金毛雖大,但面對巴掌大,叫的又凶又狠的萌萌還是露出畏縮神色。

  陸嘉淵下意識又要推眼鏡,摸到空空的鼻樑,他笑了一下,面對陸橫,「小橫最近在做什麼?我聽說綿綿的舞蹈團在談投資,我剛剛投了一個億。」說完,陸嘉淵露出土豪的微笑。

  陸橫冷笑一聲,「我最近,挖墳。」

  「聽說是周朝一個叫葉深華的人。真是可惜,那片山上呀,都是他們家的墳,老子一個不小心,把他們家十八代祖宗都給挖了出來。」

  陸嘉淵的臉色有點不好看。

  他將視線投向蘇綿綿,剛想說話,突然開口,「舅媽。」

  陸橫神色淡漠的轉身,看到了孫麗雅。

  自從上次私人醫院後,他跟孫麗雅已經很久沒見了。

  孫麗雅照常帶著墨鏡。

  她走到陸橫面前,取下墨鏡,臉色有點憔悴。

  「小橫,我有事找你。」

  說完,孫麗雅朝蘇綿綿看了一眼。

  本來準備拒絕的陸橫雙眸一眯,答應了。

  ……

  「小橫。」

  對於孫麗雅,陸橫是沒什麼感覺得。

  因為他已經不是那個被蒙蔽記憶的陸橫。

  少年已長成男人模樣,穿著白襯衫坐在沙發上,透出一股清冷又野性的氣質。

  極端的矛盾突兀,卻又完美融合在他身上。

  惹得周圍的人都頻頻相看過來。

  孫麗雅看著面前的陸橫,眸色一怔,想起十三年前的事,下意識攥緊了手裡的東西。

  「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看。」

  男人夾著煙,白襯衫領口的扣子沒有扣全,露出乾淨漂亮的鎖骨。

  歪頭斜斜坐著,類似於北京癱那種。

  囂張跋扈,卻又理所當然。

  仿佛整個世界皆在他腳下。

  孫麗雅把手裡的東西放到陸橫面前,「這是鑒定報告。」

  男人夾著香煙的手輕點了點那份鑒定報告,然後捏起來一看。

  嗯?

  「蘇綿綿?」男人眸心一窒。

  「上次你將蘇大志告進牢裡,我插手查了一下蘇綿綿。」

  陸橫的眸色頓時淩厲起來。

  孫麗雅鎮定神色,繼續道:「你知道蘇家嗎?百年大族,屁規矩比我們陸家都多。蘇綿綿是蘇家的私生女。現在蘇家老爺子死了,大家都想分一杯羹。她身上,可也背著股份呢。」

  「你要知道,蘇家那幫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整個北市,只有陸家才能跟蘇家抗衡。你繼承陸家,才能保護她。」

  說了那麼多,孫麗雅還是想讓陸橫回來。

  「小橫,蘇家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人。我知道,你喜歡那個孩子。這麼乾淨的孩子,如果你不好好護著,可指不定會發生些什麼事。」

  陸橫眉目一挑,突然就笑了。

  「你威脅我?」

  他從沙發上直起身,挺拔的身形微微俯向孫麗雅,手裡的香煙燃起來,那份鑒定報告被燒的一乾二淨。

  煙霧繚繞間,孫麗雅面色微白。

  她清楚的感覺到,面前的青年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孩子了。

  男人眉間陡生戾氣,「你早就知道蘇綿綿是蘇家人了吧?」

  孫麗雅深吸一口氣,然後點頭,「對。」

  陸橫神色平靜,甚至連語調都慵懶了,但說出的話卻帶著狠戾。

  「老子的人,老子自己罩。」

  說完,陸橫轉身就走。

  孫麗雅趕緊追出來,「小橫,你知道如果你不爭的話,最後陸氏會落到誰手裡?」

  陸橫對這些根本就不感興趣。

  「是陸嘉淵。」

  男人停了步子。

  孫麗雅走到陸橫面前,還想說話,男人突然就笑了。

  「他的東西啊。那老子還是要了吧。」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9:18 PM

第69章

  時隔多日,唐南笙又出現在了舞蹈團。

  看著面容憔悴,像是經受了什麼大難。

  唐南笙是來找梁晴虞商量資金問題的。

  當初她大手筆的要跟梁晴虞的舞蹈團合作,用的都是陸嘉淵的錢。

  現在陸嘉淵不給她錢了,她不僅維持不了自己的舞蹈團,甚至連複健的錢都沒有了。

  唐南笙想從梁晴虞那邊把她之前拿出來的錢再要回去。

  「唐小姐,那些錢我們不是說好要捐給北市殘疾人福利基金協會的嗎?」

  「我知道,可是我現在有急用。」

  她連自己的複健的錢都沒有了,哪裡還有空去管那些殘疾人!

  「錢已經捐出去了,唐小姐可以去基金會要。」

  梁晴虞原本對唐南笙的好感在此刻消失殆盡。

  唐南笙還想說什麼,那邊突然傳來嘈雜聲。

  是陸嘉淵來了。

  「嘉淵,你是來找我的嗎?」唐南笙眼前一亮,推動輪椅過去,神色激動異常。

  陸嘉淵面無表情的略過唐南笙,走到蘇綿綿面前。

  「我看了你跳的舞,跳的真好。」

  蘇綿綿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了。

  她看一眼面色慘白的唐南笙,再看一眼陸嘉淵,沒有說話,背起自己的小包包就走。

  陸橫說了,不能跟陌生人講話噠。

  尤其是葉深華。

  陸嘉淵也不放棄,就那樣跟在蘇綿綿身後。

  將唐南笙的面子放在地上踩。

  唐南笙盯著蘇綿綿的背影,雙眸就跟淬了毒一樣。

  她猛地衝上去,一把拽住陸嘉淵。

  舞蹈團門口,蘇綿綿被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攔住了,「是蘇綿綿吧,我來接你回家。」

  男人走近,看清楚蘇綿綿的臉,眼中閃過驚豔神色。

  小姑娘穿著杏粉色的外套,身子窈窕纖細,肌膚雪白,裹著薄圍巾,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眸子,漂亮的像天上的星星。

  蘇綿綿歪頭,往後退一步,聲音軟綿綿的帶著奶氣,「不能上陌生人的車。」

  那個男人笑了,「我蘇家人,是特地來接你回去的。」

  蘇綿綿還想說什麼,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喂。」小姑娘軟綿綿的聲音沾著蜜,就跟昨天晚上說要給自己攢嫁妝,然後嫁給他一樣可愛。

  男人情不自禁的露出一個笑,然後道:「蘇綿綿,上車。」

  蘇綿綿拿著手機左右張望,沒看到陸橫的粉色兔兔超跑。

  「跟你前面的男人上車。」

  「可是我不認識他啊。」

  「我認識,上車。」

  「哦。」

  蘇綿綿跟著男人上了車。

  剛剛被唐南笙糾纏一番,耽誤了時間的陸嘉淵追出去,正好看到那輛車絕塵而去。

  陸嘉淵看著那個車牌號微微皺眉。

  這個車牌……好像有點眼熟?

  「嘉淵,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唐南笙坐著輪椅,踉踉蹌蹌的追出來。

  陸嘉淵不耐煩的抽手,唐南笙坐著輪椅上,從臺階上摔了下去。

  鮮血染紅了她的裙子。

  「啊,我的肚子好疼,嘉淵,我的肚子好疼……」

  ……

  車子停在北市中心,一座四進四出的院子前面。

  市中心的大院子,那是什麼價錢,什麼光景。

  明眼人都知道定是家底極其豐厚,才能在北市這種地方獨佔一塊大院子。

  將蘇綿綿接過來的男人轉頭看她一眼。

  這個叫蘇綿綿的小姑娘,是蘇家流落在外面的私生女。

  一個小三生的女兒。

  他原本以為,像這樣的私生女,在看到這座大院子時定會露出或貪婪或驚豔的神色。

  就跟他當初一樣。

  卻沒想到,那雙眸子還是跟剛剛看到那般乾淨澄澈,就像是蘇家老太太院子裡的那汪活眼清泉。

  蘇家老太太古板,又不通人情世故,最是看不慣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比如像蘇綿綿這個私生女。

  但是又覺得畢竟是蘇家血脈,不能流落在外,要接回來。

  所以就讓他去了。

  男人領著蘇綿綿往院子裡去。

  院子很大,占地極廣。

  甚至還有北市中心唯一一座私人山脈。

  男人時刻注意著她。

  蘇綿綿乖巧跟在他身後,一直保持著端莊姿態,並沒有對這些假山流水產生任何興趣。

  畢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蘇綿綿對蘇家的這些東西都覺得稀鬆平常,甚至覺得還比不上她常日裡在蘇府見到的。

  見這蘇綿綿確實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男人面露驚疑,忍不住上下打量她。

  過了大堂,就是老太太住的正院了。

  院子雖然老舊,但冬暖夏涼。

  蘇綿綿站在門口,拿下了圍巾。

  白嫩漂亮的小臉蛋上暈染著一點細膩緋紅,青絲一把紮起,有略長的貼在額角和鬢角處,小姑娘垂眸解開圍巾的時候,露出耳後那段漂亮的弧度曲線。

  男人咽了咽口水,暗自鬆了鬆領帶。

  鮮嫩,年輕,又漂亮。

  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嬌花。

  男人不可抑制的產生了聯想。

  「來了呀。」

  一道女聲傳過來。

  男人猛地站直身體,立刻收回視線。

  過來的女人看著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跟男人差不多。她穿著漂亮的民國旗袍,燙著卷髮,勾勒出玲瓏曲線。

  「你怎麼去接個人都這麼慢,老太太都等急了。」

  女人抹著大紅色的指甲,雙手挽住男人的胳膊。

  男人笑了笑,「這不是外面要下雨了,天氣不好,開得慢了點。」

  其實是蘇綿綿太好看,坐在後座,那副懵懂乾淨的小模樣,讓男人開車的時候都分心了。

  女人似乎是信了他的話,笑著轉頭看向蘇綿綿,上下打量她一翻,眼神有些蔑視。

  蘇綿綿不明所以,跟著女人和男人一起進了正院

  「聽說今天陸家那位小少爺也一起來了?」男人不著痕跡的看一眼蘇綿綿,垂涎於她的美色,「陸家少爺的話,他家跟我們家也是舊相識了。」

  「叫什麼小少爺呀,那就是位爺。我們蘇家現在就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虛假繁榮。表面看著好好的,卻哪裡能跟陸家比。」說到這裡,女人壓低了幾分聲音,「要怪就怪那老太太,沒有野心,沒有膽子,守著這些家底,坐吃山空。」

  蘇家的家底就算是吃幾輩子都夠了。

  可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

  蘇家的人還想往更高了爬。

  只是因為蘇家老太太坐鎮,所以大家不敢太過分,隻敢小打小鬧。

  「既然知道今天陸家那位小爺要來,怎麼還讓我把人接回來?」

  「今天本來就準備接人的。那位爺是不請自來,也是趕巧了。」女人說完,轉身看向蘇綿綿,「待會兒進去了別亂說話。丟我們蘇家的臉。」

  蘇綿綿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她想起來以前去吃飯的時候,也有個女人穿著旗袍站在門口迎賓。

  蘇綿綿想了想,走上去,把手裡的圍巾遞給她。

  「你幹什麼?」女人猛地往後退,撞到門,裡面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透著威嚴,「榕玉。」

  蘇榕玉咬唇,狠狠瞪蘇綿綿一眼,推開門,走了進去。

  蘇綿綿抱著圍巾,猶豫片刻,跟她一起進去。

  大廳裡坐著好幾個人。

  正中的梨花木桌子旁邊是一個穿著灰色褂子的老太太。滿頭銀髮,眉目精神。

  她手邊還坐著一排溜蘇綿綿不認識的人。

  男女老少皆有。

  小姑娘大眼睛一轉,落到古色古香的大廳裡唯一一張沙發上。

  男人穿著黑色西裝,單手撐住下顎,慢條斯理的朝她看過來。

  雙眸如點漆,面容俊美到令人窒息。

  「今天難得陸家少爺過來,別沒規沒矩的壞了別人的興致。」老太太說話的時候,看著蘇綿綿。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9:41 PM

第70章

  沒見時,蘇家老太太對這位私生女是心存芥蒂的。

  畢竟生母的人品性情擺在那裡,能教出什麼樣子的好女兒來。

  但她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生的這般乾淨水靈。

  如清晨暮靄,葉間垂露。

  絲毫看不出一點小家子氣。

  而且頗具靈性,簡直一眼就印到了蘇老太太的心坎裡。

  蘇老太太的眼神從輕視到正視,只用了一秒的時間。

  男人坐在沙發上,難得穿上一套規矩西裝。

  只是這麼正式規矩的西裝套在他身上,平添多了幾分野氣和囂張。

  他歪頭,單手繞著自己的小揪揪,修長指尖輕轉,撚著小揪揪尾部。

  一邊做著如此不合時宜的動作,一邊將那雙漆黑暗眸落到小姑娘身上。

  她抱著圍巾站在大廳中間,就像一隻誤入狼群的小羔羊。

  白白軟軟的睜著那雙水霧霧的大眼睛,朝他望過來。

  滿含信任和依賴。

  注意到蘇綿綿的視線,坐在蘇老太太下首處的一個女孩子用力瞪她。

  一進來居然就勾引人!

  蘇榕藝沒想到,這個私生女居然長得這麼漂亮。那副子又嬌又柔的模樣,簡直是矯揉造作到了極致!

  哼,狐媚坯子,果然跟她媽一個樣!

  「陸橫哥哥,我們院子裡面的桂花樹開了,我帶你去轉轉吧?」

  蘇榕藝站起來,走到陸橫面前,擋住蘇綿綿的視線。

  蘇家和陸家有聯姻的意思。

  本來,蘇家根本就沒有想到陸橫今天會親自過來。所以才讓人去接了蘇綿綿這個私生女回家。

  卻沒曾想居然撞到了這位小爺。

  聽說這個陸橫從小就囂張跋扈,誰的話都不聽,甚至一度離家在外。空頂著一個陸家獨生繼承人的名頭,然後不要命的打黑拳,飆賽車……怎麼瘋狂怎麼來。

  蘇榕藝一開始聽說這位陸小爺的名聲時,是沒看上的。

  但今天一看到人,她就立刻淪陷了。

  男人生的俊美無儔,單單只是斜斜慵懶的靠在那裡,就已經賞心悅目的令人沉淪。

  而那眉宇間的鋒芒淩厲,也為他整個人增添了幾分不屬他這個年紀的強大氣場。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極其霸道強勢的男人。

  蘇榕藝看的一陣臉紅心跳,恨不能直接以身相許。

  蘇家一共兩房人。

  二房的蘇榕玉剛剛結婚,老公就是剛才那個去接蘇綿綿的男人。

  大房只有她一個女孩子,陸家如果想聯姻,那就只剩下她一個有資格了。

  至於蘇綿綿這個大房的私生女,她同父異母的親妹妹,蘇榕藝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男人掀了掀眼皮,「蘇家的茶味道真是不錯。」然後慢條斯理的端起面前的茶盞輕抿一口。

  這是一盞桂花茶。

  大廳角落內燃著嫋嫋熏香白霧,夾雜著若隱若現的桂花香,將這座古色古香的屋子更襯出幾分雅韻。

  蘇榕藝被陸橫下了面子,臉色有點不好。

  那邊蘇老太太看蘇榕藝一眼,突然猛地一下將手裡的茶盞砸到了黃梨花木桌子上。

  力道有些重,「咚」的一聲。

  蘇榕藝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長輩說話,你插什麼嘴。要出去就自己出去。」

  蘇老太太是蘇家的權威。

  蘇榕藝不說話了。

  蘇老太太轉頭,審視完蘇綿綿,慢悠悠的開了口,「你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

  蘇綿綿確實不知道。

  她下意識偏頭看向陸橫。

  男人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那張俊美面容被茶霧覆蓋,只能隱約看到熟悉眉眼。

  老太太看向蘇綿綿,繼續道:「你是我們蘇家的孩子,自然是要回來蘇家的。以後你就住在這裡。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該斷則斷。」

  這一番話,尤其強硬,絲毫沒有讓蘇綿綿選擇的餘地。

  蘇綿綿沒聽明白。

  她睜著那雙大眼睛,神色懵懂。

  那邊蘇榕藝輕嗤一聲,「你是我們蘇家的私生女,現在老太太開恩把你接回來,你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我們蘇家沒有私生女。」蘇老太太對於這樣的醜事是不願意外露的。

  「蘇綿綿是老大媳婦親生的。從小身體不好,養在外面,今年才接回來。」

  說完,蘇老太太看向老大媳婦,「慧珍,蘇綿綿以後就由你照看。」

  吳慧珍站起來,笑盈盈的點頭。

  蘇榕藝被呵斥了那麼多句,不開心的往吳慧珍懷裡鑽,聲音嬌俏俏的喊,「媽。」

  蘇榕藝是吳慧珍的老來女。

  吳慧珍平時疼寵有加,都捨不得一句重話。

  但沒辦法,現在這個家還是蘇老太太當家作主,吳慧珍只能給蘇榕藝使了個豔色,讓她不要作妖。

  好不容易熬死了一個,這個再過一兩年,也差不多了。

  蘇榕藝噘嘴,又恨恨的瞪向蘇綿綿。

  蘇綿綿的小腦袋瓜子聽明白了。

  原來她是外室生的女兒,被接回來了呀。

  在周朝,外室是比妾還沒有份量的人。

  蘇家也曾接進來過一個外室女,畏畏縮縮的沾著市井氣。欺上辱下,對待下人不是罵就是打,對著那些身份比較高的姐姐妹妹們就是一慣的阿諛奉承。

  不過因為蘇綿綿是個傻子,所以這個外室女並沒有多在她眼皮子底下多晃悠。

  便是來找她,也會被嬤嬤擋回去。

  大廳裡,蘇家人都用一種施恩的眼神望過來。

  但其實蘇綿綿私心是不願意住在蘇家的。

  因為比起蘇家這種熟悉的壓抑氛圍,她更喜歡跟陸橫待在一起。

  雖然暴君很凶,但蘇綿綿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

  不過在周朝,出嫁前都是不能跟夫家人有來往,要住進閣樓代嫁的。

  所以難不成其實蘇家把她接回來,是知道她要跟陸橫成親了?

  那這隻暴君今天過來,是來求親的?

  蘇綿綿歪著小腦袋,小臉蛋紅紅的,思維發散。

  那邊蘇老太太站起來,「今天也沒什麼好招待,陸家少爺別嫌棄,吃頓便飯再走。」

  陸橫難得沒露出那副囂張跋扈,讓人恨不能打掉腦袋的表情。

  他懶洋洋的站起來,點頭,文縐縐的說話,「那就叨擾了。」說完,那雙眼睛往蘇綿綿身上一瞥,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蘇綿綿莫名覺得後背一冷。

  這隻暴君今天奇奇怪怪的。

  ……

  雖然說是便飯,但也是客氣話。

  古樸的八仙圓桌,菜肴豐富的很,又雅致又精貴。

  蘇家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蘇老太太喜歡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

  她坐在首位,陸橫坐在她左手邊。

  再挨著就是兩個空位。

  蘇老太太的兩個兒子聽到陸橫來的消息,急匆匆的從公司裡回來。

  雖然陸橫對於他們來說是小輩,但陸家遲早要交到陸橫手上。

  如今陸橫會代表陸家過來,也就是表示陸家已經在著手培養他了。

  跟陸橫打好關係,就是跟陸家打好關係。

  「母親。」蘇錦山和蘇錦泉上去先給老太太問了好。

  他們穿著西裝,年齡相差無幾,只不過一個很胖,一個很瘦。

  穿著西裝的樣子活似胖頭陀和瘦頭陀。

  「嗯。」

  蘇老太太點了頭。

  胖胖的蘇錦山先上去跟陸橫打招呼。

  他作為大哥,當然是坐在陸橫身邊。

  蘇錦泉坐在蘇錦山身邊,也不甘人後的跟陸橫示好。

  「伯父好。」

  男人懶洋洋的端起酒杯,朝兩人碰了碰。

  蘇錦山寒暄完,看到坐在角落的蘇綿綿。

  小姑娘生的太漂亮,即使只是那麼一瞥,也已經讓蘇錦山挪不開眼了。

  吳慧珍狠狠掐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那是你女兒。」

  蘇錦山一瞬明白過來,面露遺憾。

  蘇綿綿端端正正坐在那裡,小身板挺得筆直。

  食不言寢不語,在蘇宅內,用膳都是有規矩的。蘇綿綿被養了十幾年,這種深入骨子裡的東西,早就刻在了她的手腳上。

  蘇老太太原本沒指望蘇綿綿這外頭領回來的能給她長什麼臉,沒想到,小姑娘一板一眼的,規矩十足,就連她這個老太婆都比不上。

  蘇綿綿正專心吃著飯後甜品,突然感覺腳踝一動。

  她縮了縮。

  那隻腳跟過來。

  她抬眸,朝陸橫看過去,男人神色如常的撥弄著碗筷裡的東西。

  身為帝王,暴君應該比她更有規矩。

  但其實,這本來就不是一個會被規矩束縛住的人。

  這是一個恨不能一邊吃飯一邊砸碗的野蠻人。

  男人捏著手裡的筷子,慢吞吞的戳弄著碗裡的軟包子。

  這是蘇家自己做的手工包子,軟軟白白的毫無瑕疵,胖乎乎一個,被那兩根筷子戳來戳去,就像蘇綿綿被男人碰來碰去的小腳腳。

  蘇綿綿噘嘴,抬腳狠狠一踩。

  「啊!」蘇榕藝跳了起來。

  蘇老太太呵斥一聲,「你幹什麼!」

  「有人踩我!是不是你踩我?」

  蘇綿綿就坐在蘇榕藝身邊,第一個成為炮灰。

  「對不住,是我踩的。」陸橫站起來,扔了手裡的筷子,「腿長。」

  絲毫沒有歉意。

  蘇榕藝應該生氣的。

  但她看到陸橫那張臉,和那副拽拽的表情時,還是沒忍住紅了臉。

  想說你踩多少腳都可以。

  不過她還是矜持的忍住了。

  「聽說蘇家有棵百年的桂花樹,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有幸能一見。」陸橫跟蘇老太太開口。

  蘇老太太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點頭站起來,「那就讓……」

  「那這位陪我去吧。」陸橫抬手指向蘇綿綿,「瞧著順眼。」

  原本還以為男人指的是自己的蘇榕玉笑容瞬間就垮了。

  蘇綿綿看男人一眼,還在計較他剛剛壓她小腳腳的事,覺得生氣,不願意陪她。

  不過對於她這個私生女,是沒有人權的。

  「蘇綿綿,那就你陪陸家少爺去吧。」

  蘇老太太看向蘇綿綿的視線帶著詭異的複雜。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9:44 PM

第71章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陸家這位小爺似乎是看上了新來的私生女。

  沒辦法,就算是大家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私生女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蘇老太太沒說什麼,默認了。

  在大家神色各異的目光下,陸橫和蘇綿綿去了蘇家花園。

  正是桂花繁盛的時候,皎白月輪下,玉顆珊珊,濃香四溢。

  男人穿著現代西裝,卻下意識習慣的攏袖負手於後。

  「陛下,這裡是這具身體本來的家嗎?」蘇綿綿的小腦袋瓜裡面有好多問題。

  「嗯。」陸橫點頭,雙眼盯著面前的桂花樹,眸色漸深,「這群蘇家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東西。我們與其躲在明處,不如潛入暗處……」

  陸橫的話還沒說完,原本站在小徑路邊那盞琉璃燈下的蘇綿綿立刻扭身往灌木叢裡鑽。

  「你他媽幹什麼呢?」

  陸橫眼疾手快的一把將人扯住。

  蘇綿綿眨巴著大眼睛,「躲到暗處。」說完,她左右四顧,還招呼陸橫道:「陛下,您快點跟我一起躲起來。」

  陸橫:你他媽……

  「站好了。」

  「哦。」

  頂著兩葉樹葉子的蘇綿綿從灌木叢裡鑽回來。

  小心翼翼的瞧陸橫,待萌待萌的。

  陸橫忍著氣,伸手,替她把身上的樹葉子摘了,「蘇家裡面,除了那個老太婆,其他都是些黑心腸的。」

  蘇綿綿知道黑心腸是什麼意思,就是壞人。

  「這麼多壞人,那我們不能走嗎?」

  「不能。」陸橫看著灌木叢裡面被她壓出來的坑,直接提溜著人到了石亭裡。

  石亭四方,掛著一盞燈籠,還有上好的桂花酒。

  「我剛才說了,這些人,你不找他們,他們也會找你的麻煩。」說到這裡,男人煩躁的擰起眉,「這要是在周朝,哪裡用得著這麼麻煩,老子一把劍,直接就能給這群東西捅成篩子。」

  說完,男人陰狠一笑。

  蘇綿綿瑟瑟發抖的抱住自己的小胳膊,小小聲的提醒,「現在,是法治社會。」

  「孤知道。」

  被束縛住了手腳的殺人狂魔.暴君.陸不耐煩的倒了一杯桂花酒,仰頭灌下。

  桂花香醇,入酒更是美味。

  男人吃完一杯,側眸看一眼身後那棵簌簌而下的桂花樹。

  竜竜窣窣的桂花落下來,罩了兩人滿頭滿身。

  「這棵桂花樹百年有餘,能長得這麼好,聽說是因為下面有個死人坑。」男人的聲音幽幽的,自帶恐怖氣氛。

  因為這男人本來就不是個正常人。

  蘇綿綿驚恐的往陸橫身邊靠了靠。

  她裸露在外面的手背觸到一塊冰涼涼的東西,下意識哆嗦了一下,差點尖叫出聲。

  她僵硬著身體低頭,才看到冰了她手背的是陸橫故意推過來的酒杯。

  小姑娘生氣了。

  「你怎麼,你怎麼……」故意嚇她。

  「嗯?老子怎麼了?」

  蘇綿綿紅著大眼睛,小臉蛋皺巴在一起,到了嘴裡的話,又委屈的咽了回去。

  突然,桂花樹上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蘇綿綿尖叫著往陸橫身上跳。

  對,沒錯,是跳。

  「臥槽!」陸橫甩了酒杯,一把接住人。

  小姑娘八爪魚一樣的黏著他,雙手雙腳纏住,恨不能把自己塞進他懷裡。

  那邊的桂花樹上掉下來一個人影。

  不是別人,是花露。

  花露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桂花屑,然後努力的又想爬上去。

  只可惜,她沒有了古代內力,只剩下一些還沒完全練好的三腳貓功夫,連樹都爬不上去了。

  暴君伸手扶額。

  他媽的。

  「你去旁邊蹲著。」

  「是。」花露去旁邊蹲好了。

  正掛在陸橫身上的蘇綿綿哼哼唧唧的害怕。

  男人身上帶著香噴噴的桂花味,淡淡的酒香,縈繞四散。

  陸橫垂眸盯住她的頭髮,話題一轉,「蘇綿綿,你是不是很久沒剪頭髮了?」

  蘇綿綿紅著大眼睛歪頭,順了順自己的長髮。

  她的頭髮長得很慢,髮質卻極好,也夠長,紮起來都已經到腰臀處了。

  陸橫知道這頭青絲長髮放下來時,女子小跑著往前走,水紋波浪般的長髮輕漾飛揚,就像細軟的瀑布。

  更像隻撩人的小妖精。

  男人伸手,指尖順著她的髮絲往裡觸,然後撚住那段高高的發尾,「我替你剪個頭髮。」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蘇綿綿不是很樂意。

  「日後,你是身體髮膚,都是我的。」男人貼耳過去,說完這話,將人往自己住的房間裡帶。

  男人是有備而來的。

  他並不是心血來潮。

  房間裡放著他的行李箱。

  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屋子。那些瞧著像是古物的東西都是真東西。

  怪不得說蘇家家底殷實,這些古物能保存至今,定然有蘇家自己的門道。

  「坐好。」

  陸橫暴躁的脫了西裝外套,扯開領帶,原本就不甚規矩的白襯衫立刻就充滿了屬男人自己的暴戾野氣。

  房間裡也放著新鮮的桂花酒。

  蘇綿綿聞到味道,有些嘴饞。

  那邊男人搗鼓出一把剪刀,走到蘇綿綿身後。

  房間裡很暗,只有門口一盞節能感應燈,男人的臉在昏暗的燈色下不甚清晰。

  只有那把剪刀散發出銳利的鋒芒。

  蘇綿綿手忙腳亂的喝了一杯桂花酒壯膽。

  然後眼前的男人就變成了兩個,又從兩個變成了三個……

  陸橫走到她身後,掬氣那捧長髮,「哢嚓」一剪刀,剪了個發尾。

  然後他又擼了發圈。

  青絲長髮披散開來,將小姑娘那張略帶酒暈的小臉蛋包裹住,小小的鵝蛋臉,大大的眼睛,抿起的唇上是噴香的濡濕酒漬。

  像是浸著水的櫻桃。

  男人突然覺得口渴。

  陸橫的手順著她額前的長髮往下順。鼻息間滿是誘人的桂花香。

  「蘇綿綿,我給你剪個劉海。」

  「海,海……」蘇綿綿沒聽懂,什麼叫留海?

  自信於自己手藝的男人剪起刀落,蘇綿綿就擁有了人生中第一次劉海經歷。

  只不過這劉海……是全部往上掀的。

  蘇綿綿打著酒嗝,看到鏡子裡的自己。

  哇的一聲哭了。

  「嗚嗚嗚嗚……」

  「很好看。」男人一邊忍笑,一邊努力擺正自己的態度。

  「不好看,不好看……」蘇綿綿使勁搖頭,捂著自己的劉海,大眼睛裡已經積聚滿淚珠子。

  「很好看,嗯?」

  男人企圖催眠。

  喝了酒的蘇綿綿惡向膽邊生,用力蹦躂著跳上椅子,然後……生氣的一口咬住了陸橫的小揪揪……

  「臥槽!蘇綿綿,你他媽給老子鬆口!」

  頭皮被扯痛不說,最關鍵的是這小姑娘還流口水。

  「唔唔唔……」

  蘇綿綿死也不鬆。

  她要把他的小揪揪咬掉,咬掉!

  「蘇綿綿,你看,這是什麼?」

  艱難的拖著頭上的人形掛件,陸橫在一片狼藉的房間裡移動,然後隨手抓了一塊桂花糕拿過去。

  蘇綿綿衡量了一下,選擇了桂花糕。

  陸橫摸了一把自己濕漉漉的小揪揪,剛剛吐出一口氣,就看到那個隻喝了一杯就已經半醉的小醉酒鑽進了一個實木圓凳裡。

  陸橫:……

  這他媽一喝醉酒就喜歡亂鑽的毛病是哪裡來的!

  你他媽怎麼不往老子褲、襠裡鑽呢!

  實木圓凳不大,偏秀氣的繡墩。

  小姑娘小小一隻蜷縮進去,咬著桂花糕,像隻小倉鼠。

  「蘇綿綿,你他媽給老子出來。」

  陸橫已經開始後悔了。

  他真的高估她的智商了。

  讓她進蘇家,不是她要倒黴,是蘇家遲早要被她盤完。

  才幾分鐘,這個房間裡面的東西就已經全完了。

  為了招待陸橫,這個房間是蘇家特地擺置出來的。

  不說上億,幾千萬是絕對跑不了的。

  現在已經變成垃圾堆了。

  蘇綿綿吃完桂花糕,動了動腿腳,動不了。

  她被卡在實木圓凳裡面了。

  「出不來了……」

  小姑娘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使勁的伸著脖子往外鑽。

  像隻卡住的小烏龜。

  陸橫單手拎起這隻實木圓凳,蘇綿綿就卡在裡面,被一起拎了起來。

  陸橫:……

  男人蹲在地上,一手捂住蘇綿綿的小臉蛋,一手拉住實木圓凳的凳腳,然後猛地往外一扯。

  「嘩啦」一聲,暴力拆除,估價上百萬的實木圓凳就地解散。

  小姑娘坐在地上,眸色怔怔的。

  男人甩了甩手,用袖子給她擦臉。

  「行了,起來吧。」

  蘇綿綿突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陸橫渾身一僵。

  「害怕。」

  小臉蛋貼著男人修長的小腿,輕輕的蹭。

  陸橫垂眸,看到她蝶翼一樣的眼睫。

  「怕什麼?」

  又是怕他嗎?

  「怕,怕……」

  蘇綿綿嘟嘟囔囔半天,也沒說清楚怕什麼。

  陸橫看了一眼那被拆的亂七八糟的實木圓凳。

  因為怕,所以喝醉了酒就喜歡往小地方鑽嗎?

  狹窄的空間,能讓人得到暫時的安全感。

  「不怕了。」

  男人俯身,雙手環抱住她。

  蘇綿綿閉著眼睛,往他襯衫裡鑽。

  陸橫伸手薅住她翹起來的劉海,把人往床上一扔,然後卷成了春捲。

  ……

  當胖頭陀蘇錦山和瘦頭陀蘇錦泉看到房間裡一片狼藉的場面時,氣得差點仰倒。

  為了跟陸橫拉好關係,他們可是把看家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啊!現在居然都變成了一堆垃圾。

  而最垃圾的那個男人則一臉嫌棄的站在垃圾堆裡,眸色微冷,「換個房間。」

  這是造完了一間還要繼續造嗎?

  胖頭陀和瘦頭陀捂著心口,把蘇老太太給請了出來。

  這位大爺他們伺候不了了!

  蘇老太太拍板,讓陸橫住進了她的正院東廂房。

  至於蘇綿綿,則住進了正院西廂房。

  對於這件事,蘇家人都憤憤不平。

  「一個私生女,居然住進了正院。」

  蘇老太太那個正院,小輩可都沒住進去過。

  蘇綿綿是頭一份。

  「這可未必是好事。」吳慧珍拉住氣急敗壞的蘇榕藝,「聽說她昨天晚上喝醉酒,得罪了那位陸家小爺,氣得那位小爺把她頭髮都剪了。老太太是要好好教訓她,教她規矩,才讓她住過去的。」

  一知道蘇綿綿被陸橫嫌棄,蘇榕藝就高興的恨不能蹦起來。

  「媽,等我嫁給了陸橫,我們在蘇家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吳慧珍點頭,「我看吶,這個蘇綿綿看著不好對付。你可要當心點。」

  蘇榕藝立刻點頭,「我一看就知道她是個心眼多的。」

  那邊,心眼賊多的蘇綿綿酒醒後,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一臉懵逼。

  這反向生長的劉海……

  蘇綿綿伸手壓了壓,沒壓下去,然後又壓了壓,還是沒壓下去。

  「是你喝醉了,自己剪的。」男人趴在窗戶口,神色慵懶,眸中心虛。

  蘇綿綿:???她還能有這手藝?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9:46 PM

第72章

  蘇綿綿梳了半個小時的頭髮,前面被陸橫剪殘疾的劉海還是翹的跟狗啃的一樣。

  外面走過的蘇家僕人正在嚼舌根。

  這些上了年紀的就喜歡亂說話。

  「聽說這陸家少爺這次過去是要跟我們小姐定親的。」

  「哪個小姐啊?」

  「還有哪個小姐,當然是我們二小姐了。大小姐都結婚了。」

  「不是還有個剛剛回來的私生女嗎?」

  「那個私生女,怎麼可能入得了陸家人的眼。」

  蘇綿綿趴在窗戶口,聽完後點頭,「哦哦。」

  正坐在廊下說話的兩個老僕被蘇綿綿嚇了一跳。

  她們沒見過蘇綿綿,看到她這個髮型,還以為是哪個家僕的女兒。

  不過這小閨女生的真水靈。

  「陸家少爺是誰啊?」蘇綿綿一本正經道。

  「當然是叫陸橫的那個了。」老僕沒有戒心,和盤托出,「你別看現在蘇家看著不錯,其實背地裡都是窟窿。去年就辭退了好多人。」

  蘇綿綿用力點頭。

  她知道的,在周朝時,蘇家也一度因為莊子裡沒收入,所以辭退過一些家奴。

  就連家生子都賣了幾個。

  兩個老僕說完話,「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蘇綿綿道:「我叫蘇綿綿。」

  老僕:……

  「哎,好像要下雨了,我衣服沒收……」

  「哎呦,我還曬著被子呢……」

  在燦爛的晨曦中,蘇綿綿目送她們離開,然後跑回去找自己的粉色小書包。

  她從裡面翻出一本書。

  碎碎念完以後坐到前面,沉默良久,吐出一句話,「男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端著紅豆粥,剛剛推開門進來的陸橫:???

  小姑娘低頭再看一眼書,鍥而不捨的繼續道:「陛下,您成功引起了奴的注意。」說完,小姑娘自覺改的不錯。

  尊重又有靈魂。

  她繼續翻,「你這隻磨人……唔……陛下,您這隻磨人的小妖精,奴該拿您怎麼辦。您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蘇綿綿呻吟著,身後突然貼上來一具微涼軀體。

  陸橫單手壓著小姑娘的香肩,「孤的身體,確實很誠實。」

  每日每夜都在想她。

  想她的身體。

  想她的靈魂。

  想與她結合。

  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還太小了。

  男人的視線從她光滑白皙的小臉蛋順著往下,從他的視線,能看到她柔軟纖細的身體曲線。

  小姑娘身上散發著屬女子的嬌柔香軟。

  令陸橫忍不住垂眸吸了一口氣。

  蘇綿綿感覺到脖頸處的呼吸,下意識縮緊了小脖子。

  「陛下……」

  「這是什麼書,嗯?」

  蘇綿綿把書藏好,不肯給陸橫看。

  因為這本書實在是太羞恥了,封面居然是一男一女在親嘴!現在都能把這種書放在檯面上賣了嗎?

  蘇綿綿可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氣才開始看的!

  因為安安說這裡的人都是這麼談戀愛的!

  「誰給你的?」

  蘇綿綿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安安。」

  男人雙眸一眯,對於周安安這種教壞小孩的行為進行了心內譴責。

  然後身體誠實的將人圈住。

  「還有什麼,呢?」

  蘇綿綿睜著大眼睛想了想,額頭的劉海飛起來。

  即使如此,也依舊不影響她的盛世美顏。

  蘇綿綿磨磨蹭蹭的拿出那本書,翻了翻,「你得到我的身體也得不到我的心……」

  「陛下,為什麼心跟身體是分開的?」

  蘇綿綿伸手捂住自己心口,「一個人如果把心和身體分開的話,那不是都死了嗎?」

  陸橫伸手,覆上她的小手,「現在有假的心臟,可以把真的挖出來,換上假的。所以,孤既可以得到你的身體,也可以得到你的心。」

  真正意義上的心。

  蘇綿綿覺得這隻暴君實在是太兇殘了。

  這裡的人簡直太壞了。

  居然還要挖她的心。

  「你如果不把心給我,我就把你的心挖出來,放進自己心裡。」

  蘇綿綿聽不懂這種兇殘至極的情話,她頓時覺得自己眼前血淋淋一片,連紅豆粥都不想喝了。

  「不過,孤不捨得。」

  他怎麼捨得她受一點傷。

  蘇綿綿又紅了眼。

  這隻暴君好壞,又嚇她。

  「喝紅豆粥。」

  陸橫把紅豆粥放到蘇綿綿面前。

  蘇綿綿舀著白瓷勺,輕抿一口。

  香香甜甜糯糯的,還加了桂花蜜,居然跟她在周朝吃的相差無幾。

  一旦養的精細了,小姑娘挑剔的性子不是一點兩點。

  紅豆要顆顆圓粒飽滿,均勻的沾滿桂花蜜。

  紅豆湯還細細的粘稠,不能太稀,也不能太厚。

  溫度還要適中。裝在小瓷碗裡,剛剛好一頓。

  暴君深知她的小脾氣。

  除非不講究,若是講究起來,可是比那些深閨大小姐還要難伺候。

  不過這小東西也不會故意為難人。

  以前跟他一起住的時候,他吃什麼她也吃什麼,說好養也是真的。

  更準確來說,是不會讓旁人操心。

  蘇綿綿慢條斯理的吃紅豆粥。

  那邊陸橫抽出她的書,翻開,上面第一句話就是:當一個女人覺得你可愛的時候,那就是對你情根深種的時候。

  呵。

  男人冷笑一聲,什麼破書,倒貼給他錢他都不看。

  ……

  蘇家的中飯又是大家聚在一起吃的。

  蘇綿綿坐下以後,穿著襯衫的陸橫就坐到了她身邊。

  男人尤其喜歡穿白色。

  明明是深邃的黑,偏偏裹著乾淨的白。

  他本來就生的俊美,這樣穿,在一群歪瓜裂棗中,立刻就變成了矚目對象。

  大家聽說蘇家來了陸家小爺,紛紛過來拜見,單單這一桌子人,就彙聚了商界諸多大佬名流。

  在男性中,像陸橫這麼年輕,地位又這麼高的,真真是掰著手指頭都數不出幾個。

  敬酒時,那些年長之人,甚至都不敢將酒杯越過陸橫的酒沿。

  說話的時候也是微微弓著身體,不敢站直。

  即使男人的身高比他們任何人都高。

  蘇綿綿一向都知道,男人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不管是在周朝,還是在這裡。

  有些人,天生就是幸運兒。

  他們不僅有家世,更有能力。

  不過他們也承受著別人承受不了的壓力。

  蘇綿綿清楚記得,嬤嬤曾經與她說過一個傳言。

  那個時候的太后娘娘,不是暴君的親生母親,他的母親,早就在當年因為某些事而被秘密處決了。

  聽說死的時候,是瘋的。

  差點把暴君掐死。

  然後嬤嬤說,人也不是一開始就壞了。只是這世道對他們太壞了。比如那隻暴君。

  說完話,嬤嬤去摸蘇綿綿的小腦袋,面色十分和藹:不過我們家綿綿是不同的。

  因為不管世道如何,她總是那抹乾淨又漂亮的光。

  值得黑暗永遠追隨。

  男人似乎真的是在認真經營自己的人脈。

  他忍著脾氣,雖然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但起碼已經會搭理別人幾句了。

  蘇綿綿安安靜靜的喝著湯,放在膝蓋上的小手手被男人抓在手掌裡,輕輕的搓。

  蘇綿綿小臉紅紅,埋得更低。

  「聽說綿綿妹妹跳舞很好看,給我們跳個舞助助興吧。」

  蘇榕藝突然開口。

  蘇綿綿抬眸,面色微怔。

  男人們早就看到了小姑娘,雖然髮型有點奇怪,但長得確實水靈漂亮。

  「聽說還是師承名門呢。」蘇榕玉的老公花卓接了小姨子蘇榕藝的話。

  花卓長得不錯,小白臉模樣,是招贅進蘇家的。

  平時沒有什麼話語權,今天喝了酒,看到蘇綿綿,膽子突然就大了。

  他渾濁的視線落到蘇綿綿身上,上下移動。

  餐桌上有一瞬靜謐,大家都將視線落到蘇綿綿身上。

  陸橫歪著身體,慢吞吞的站起來,白皙臉頰上泛出一點淺粉,卻渾身都是一股子暴戾氣,他扯了扯唇角,笑道:「不如老子給你們表演一個。」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09:53 PM

第73章

  陸橫大剌剌的站起來,淩厲視線在客廳內逡巡一圈。

  落到客廳牆壁正中掛著的那柄長劍上。

  這是一柄仿古劍。劍身擦得光亮,掛著漂亮的紅穗,與他從前使用的那柄相差無幾。

  男人走過去,單手將那柄劍拿了下來。

  放在手裡掂了掂,然後慢條斯理的拔開。

  鋒利的劍身帶著銳利的光芒,劃過白光。

  花卓第一時間上前,「劍利,陸少爺當心傷了手。」

  陸橫垂眸看他,「唰」的一聲,長劍徹底出鞘,鋒利異常,直接就砍斷了花卓的褲子。

  花卓捂著從長褲變成褲衩的褲子,面色慘白的跌坐在地,甚至還失禁了。

  他能感覺到那劍再下一寸,便會讓他斷子絕孫。

  客廳中推杯換盞的聲音都靜默了下去。

  大家將視線落到花卓身上。

  這一下,臉丟大了。

  「喝醉了,下手沒分寸。」男人懶洋洋的擺弄著手裡的劍,抬眸朝人看過來,「現在,給你們表演一個……」

  「不不不,陸少爺當心傷身。」

  大家都站起來使勁擺手,不過也沒人敢過來,生恐落得和花卓一樣的下場。

  花卓的老婆蘇榕玉臭著一張臉,過去把人拖起來,帶到隔壁,然後「啪」的一下上來就是一個大耳刮子。

  花卓被打的倒在地上。

  那邊,手裡拿著長劍的陸橫單手甩了一個刀花,驚得那些人又立刻往後倒退數步。

  「陸少爺喝醉了,去煮碗解酒湯。」

  還是蘇老太太最撐得住場面。

  「綿綿,你扶陸少爺回去休息一下。」王慧珍看一圈人,將視線鎖定在蘇綿綿身上。

  這是要讓蘇綿綿上去當炮灰呢。

  男人持劍站在那裡,氣勢凜然,原本狠戾的眉梢眼角都帶上了幾分細膩的緋。乍然一看,確實是像喝醉酒的樣子。

  站在王慧珍身邊的蘇榕藝使勁扯了扯她的袖子。

  給陸橫喝的酒,是她們精心調製過的,度數比一般的高。

  王慧珍和蘇榕藝想的是來個生米煮成熟飯。

  卻沒想到,這人發起酒瘋來居然這麼狠!

  她這會子要是上去,還不得被削成十七八塊的。

  王慧珍推了蘇綿綿一把。

  蘇綿綿走過去,看著手持利劍的男人,下意識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手指。

  陸橫確實是有些醉意了。

  但他還能認人。

  他垂眸看著面前的蘇綿綿,俯身湊過去,張了張嘴,聲音輕而啞。

  只有蘇綿綿聽到了。

  「孤在。」

  她知道的,他一直都在。

  蘇綿綿垂著眼睫,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陸橫扶進了房間。

  大家生恐這位陸家少爺再做出什麼事來,立刻將房間裡的利器都給收走了。

  蘇榕藝正想趁醉劫人,那邊男人不知道從哪裡搗鼓出一個花瓶來,猛地就朝她的方向砸了過來。

  「啊!」蘇榕藝嚇得花容失色,立刻就跑了。

  然後這塊地方,就連傭人都不敢過來。

  只有蘇綿綿坐在房間裡,跟陸橫大眼瞪小眼。

  「蘇綿綿,孤是不是很可愛啊?」

  蘇綿綿:!!!

  小姑娘瞪著一雙大眼睛,上下左右的看。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送命題?

  「蘇綿綿,孤是不是很可愛。」男人的聲音猛地壓低。

  被嚇出雙下巴的蘇綿綿用力往後縮了縮,小心翼翼道:「陛下,您能不能,好好說話?」

  男人擰緊眉頭,又問了一遍,「孤是不是很可愛。」

  氣勢之凶,語言之萌,令人摸不著頭腦。

  仿佛小脖子上被壓了一柄劍的蘇綿綿用力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哆嗦道:「可可可愛。」

  「既然這麼可愛,那你怎麼不喜歡孤?」

  男人把臉湊過去,說話的時候身上帶著濃厚酒氣。甚至就連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裡都仿佛暈染上了水漬。

  小姑娘紅了面頰。

  她顫著眼睫,聲音嗡嗡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男人伸手,一把挑起她的下顎,然後猛地將人抱了起來。

  秋季的午後,陽光炙熱。

  蘇綿綿被陸橫放到了那棵碩大的桂花樹上。

  紛紛揚揚的桂花往下落,傾灑在兩人身上,落了滿頭滿身。

  蘇綿綿坐在粗實的桂花枝椏上,身體晃晃悠悠的坐不結實。

  身邊的男人單手攬著她的腰,側身俯看過來,將自己的額頭抵上她的。

  少女身後是玉珠似得桂花。

  鼻息間是濃鬱的桂花香氣。

  男人伸手撚了一朵桂花,放到蘇綿綿唇間。

  小小的唇珠,壓著那一朵小小的,指甲蓋大的桂花,輕輕抿住。

  粉黃色的桂花,帶著白色的蕊心,被男人輕輕壓住。

  陸橫的唇覆上來,薄薄的,帶著屬男人的氣息。他舌頭一卷,那朵桂花就被他吃進了嘴裡,連帶著那顆唇珠,也被反復碾壓。

  小姑娘被迫揚起下顎,纖細的身體繃得筆直。

  不只是因為男人的吻,更因為她身下空蕩蕩的感覺。

  桂花樹很高大,蘇綿綿到現在都不知道她是怎麼被男人夾帶著抱上來的。

  男人似乎真的喝醉了。

  喂她吃了一朵又一朵桂花,然後貼在唇上,又慢慢的嚼進了自己肚子裡。

  「好香。」

  陸橫貼著她軟白的肌膚,身上酒味未散,配合著軟糯的桂花香,就像是足足喝了一壺的桂花酒。

  蘇綿綿沉靜在這股奇異的味道中,覺得自己渾身都軟了。

  突然,男人攬著她腰肢的手一緊,帶著她直接就摔了下去。

  「啊!」

  蘇綿綿被男人護在懷裡,帶起一陣疾風驟雨般的桂花雨。

  陸橫變成了肉墊,墊在她身下。

  男人四肢張開,眯眼望向趴在他身上的她。

  然後腦子裡猛地竄過一個念頭。

  操!喝醉了是石更不起來的……

  蘇綿綿跪在旁邊,緊張的伸手使勁捏陸橫的臉,「陛下,陛下?」

  男人閉著眼睛,沒搭理她。

  蘇綿綿想了想,從旁邊拿了幾張碧綠色的不知闊葉,蓋在了陸橫身上,然後蹲在旁邊守著。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賣身葬父。

  陸橫:……

  男人裝模作樣醒過來,小東西立刻就把小腦袋探了過來。

  「陛下,您醒了。」

  陸橫點頭應一聲,「喝醉了。」

  蘇綿綿點頭,「醉了呢。」

  小姑娘小嘴巴紅紅的,都是他啃出來的痕跡。

  男人舔了舔唇,覺得喉嚨乾渴難耐。

  蘇綿綿見男人盯著自己不說話,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陛下您真可愛。」

  男人神色頓了頓,耳尖微紅,然後猛地一把掐住蘇綿綿的小臉蛋,「男人,不能說可愛。」

  小姑娘的臉被掐的飛起,大眼睛水霧霧的亂轉。

  「唔唔唔……」

  「重新說。」

  陸橫就是在故意為難這隻小可愛。

  蘇綿綿努力的想,然後道:「求我,我就給你。」

  陸橫:……

  「蘇綿綿,你他媽最近到底在看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嗯?」

  小姑娘一臉委屈,「安安說,這樣就是談戀愛的。」

  雖然蘇綿綿也不明白為什麼這邊都是這麼談戀愛的。

  但是小可愛蘇綿綿在努力適應這裡的談戀愛節奏。

  她還記得要把陸橫往牆壁上懟,然後使勁親。

  小姑娘一想到這件事,就臊紅了一張小臉,不敢看人。

  「小蠢貨。」

  男人嗤笑一聲,「都是些什麼爛書,再胡說八道,老子都給你燒了。」

  小姑娘睜著那雙大眼睛,小臉蛋鼓鼓。

  原來他不喜歡她把他按在牆上親親哦。

  完美錯失溫香軟玉主動投懷送抱的暴君站起來,動了動自己被摔僵的胳膊腿,然後把蘇綿綿提溜起來,看到她四肢完好,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回去了。」

  ……

  到了晚上,蘇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蘇綿綿的生母,朱原玉。

  自從蘇大志進去後,朱原玉的生活越發潦倒窘迫。她想到了蘇家,然後她又回到了蘇家來要錢。

  其實以前,朱原玉也來過,不過每次都被人攔在外面,從來沒進來過。

  這次,是王慧珍特意讓人放她進來的。

  她想看蘇綿綿出醜。

  「蘇綿綿是我的女兒,我給你們蘇家生了孩子,你們怎麼能不管我們母女呢!」朱原玉賴在地上哭。

  使勁的哭,嚎啕大哭。

  王慧珍把蘇老太太請了出來,「老太太,不是我不想管,這我可管不了。」

  蘇老太太吃的鹽比王慧珍吃的米還多,當然清楚她的心思。

  朱原玉哭的厲害,那邊蘇綿綿小心翼翼的冒出半個小腦袋。

  朱原玉眼尖的看到蘇綿綿,「你怎麼會在這裡!」

  在一眾人幸災樂禍的眼神中,蘇老太太開了口,「這是我們蘇家的女兒,當然在這裡。」

  今天不僅有蘇家人在,還有一些世交親戚。

  蘇老太太這句話,擲地有聲,承認了蘇綿綿的身份。

  王慧珍的臉色有點不好看。

  這老太太怎麼態度變得這麼快?

  說完這句話,蘇老太太朝眾人微微鞠躬,道:「勞煩各位趕來拜訪,蘇家要處理一些家事……」

  「那下次再來。」

  「我也是。今日承蒙照料。」

  大家都散了。

  朱原玉坐在地上,看著人稀稀拉拉的走,有些懵逼。

  沒有人了,她還怎麼表演?

  蘇老太太走過來,跟蘇錦山開口,「老大,這是你自己惹下的風流債,你說怎麼辦。」

  年輕時的朱原玉生的確實好看,看蘇綿綿就知道了。

  不然蘇錦山也不會背著王慧珍這隻母老虎跟她暗度陳倉還珠胎暗結。

  「這,我們蘇家一向都是老太太做主。」

  蘇家的兩個兒子,都是沒本事的窩囊廢。

  如果知道自己是窩囊廢就罷了,偏偏還不知道自己是窩囊廢,以為自己是真龍天子,天天想著要翻身做主人。

  蘇老太太看著這一大家子,沮喪的垂眸。

  她年紀大了,管不了多久了。

  蘇家要是放手給她這兩個兒子,遲早要砸在他們手裡。

  「我聽說你最近在國外買了套房子?」蘇老太太話鋒一轉。

  蘇錦山愣了愣,然後點頭。

  這件事他藏得很好,老太太是怎麼知道的?

  蘇錦山跟王慧珍使眼色。

  王慧珍也是一頭霧水的搖頭。

  蘇老太太假裝沒看到這兩個人之間的你來我往,直接道:「把她送出去。」

  「你們要幹什麼?送我出國?不,我不要出國!」

  一輩子沒出過國,甚至連飛機都沒有坐過的朱原玉扭身就要跑,被蘇老太太派人抓住,扭送出國。

  這件事,解決的乾淨又利落,分明就是在偏袒蘇綿綿。

  客廳裡一陣安靜。

  只有陸橫癱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的轉著自己的小揪揪。雙眸深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老太太站起來,「蘇綿綿,你跟我進來。」

  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下,蘇綿綿跟蘇老太太進了她的房間。

  蘇老太太的房間很乾淨,還有一個茶案。

  「會泡茶嗎?」老太太坐下來。

  蘇綿綿點頭,開始給老太太泡茶。

  在周朝時,蘇綿綿常常給陸橫泡茶,她的手藝放到現代絕對夠用了。

  蘇老太太看著蘇綿綿點頭,「你是個好孩子。我早就知道,你跟那個陸家少爺是一對了。」

  蘇綿綿頓了頓,「他說不要告訴別人的。」

  蘇老太太聽著小姑娘的純稚言語,原本緊繃的面色霍然露出笑來。

  活像一個快樂的小老太太。

  「我不告訴他。」

  蘇綿綿彎唇笑了,可愛極了。

  蘇老太太盯著她瞧,想著這小姑娘果然是個心思純正的。

  老太太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我老太太活了這麼久,從來沒看錯過人。這位陸家少爺,雖然有本事,但卻不是個好脾氣的。你若是跟他在一起,難免要吃虧。」

  蘇綿綿細長的眼睫垂下來,她捧著手裡小小的茶碗,盯著裡面氤氳蕩漾的茶暈,沒有說話。

  老太太繼續道:「陸家也是個泥坑,比蘇家好不了多少。你如果想,我可以給你介紹更好的。雖然家世比不上陸家,但人品才貌絕對是一流的。」

  在外面一本正經的蘇老太太,一回到屋子裡,立刻就變成了拉皮條的。

  蘇綿綿搖頭,然後小小聲的道:「他會生氣的。」

  「你是怕他生氣不敢要,還是不想要?」

  「我只要他一個。」小姑娘聲音軟綿綿的,看著一副人人可欺的樣子,卻對某些事非常拎得清。

  「別人都不是他。」

  蘇老太太一邊搖頭一邊笑。

  這小姑娘,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

  「那你知道,他……」

  話說到這裡,蘇老太太突然止住。

  「我累了,你出去吧。」

  蘇綿綿神色疑惑的歪頭,然後出去了。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有豐富好奇心的人。

  而蘇老太太看著她這麼乾脆利落的轉身出去,那句話噎在喉嚨裡,上不上,下不下的,委實難受。

  這實心孩子!

  她的壞話還沒說完呢!

  那邊屏風後面,陸橫轉出來,端起蘇綿綿吃了一口的茶仰頭幹了。

  然後砸吧了一下嘴。

  真他媽香。

  蘇老太太瞪他一眼,「你怕陸家人對她不利,特地把人給我這個老婆子送過來。是想借蘇家的手壓制陸家,護住她?」

  昨天晚上,陸橫來找她的時候,蘇老太太確實吃了一驚。

  怪不得這位陸家少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她把人接回來的時候過來了。

  原來肚子裡打著算盤呢。

  「老婆子,現在是你們蘇家在求我。我當然要拿點利息。」

  男人大剌剌的坐著,微微偏頭,就能看到小姑娘蹲在院子中間,盯著那缸水蓮。

  背影纖細柔軟,浸著陽光,身下是拖曳的長裙,漂亮極了。

  陸橫把手裡的茶碗放下來,單手托住下顎,癡癡的看。

  真他媽好看。

  「我覺得,你們陸家那個叫陸嘉淵的也不錯。」老太太突然開口,「他手裡的陸家股份,也能救蘇家。」

  陸橫猛地轉頭,瞪她。

  「你說什麼?」

  「我說呀,既然蘇綿綿是我們蘇家人了,婚姻大事當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男人危險的眯起眼,「老太婆,你別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哎,人是你送來的。我想怎麼管,是我的事。」

  「老太婆,我這一拳下去,你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臭小子,不知道尊老愛幼嗎?居然敢這麼跟老年人說話!」

  陸橫站起來,拍了拍襯衫,「老太婆,你想怎麼樣。」

  蘇老太太道:「你呀,入贅,給我們蘇家做女婿。就,倒插門那種。」

  「呵,」男人冷笑一聲,「做夢。」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10:00 PM

第74章

  當看到陸嘉淵那張臉的時候,陸橫立刻就把臉給拉了下來。

  他媽的老太婆!

  「原來你真的在這裡。」陸嘉淵看到蘇綿綿,眼前一亮。

  蘇綿綿下意識往陸橫身後躲。

  那邊蘇榕藝精心打扮,走過來,先是看了一眼陸嘉淵,然後將視線放到陸橫身上。

  比起這些亂七八糟的人,還是陸家獨生子更能吸引她的視線。

  陸嘉淵是跟顧盛業一起來的。

  顧盛業是陸嘉淵他爸,也是陸橫他姑父。

  「小橫,好久不見。」顧盛業跟陸橫打招呼。

  顧盛業跟陸嘉淵長得很像,十分的文質彬彬。

  對於陸家的人,陸橫從來都沒有什麼好臉色。

  更何況是這隻向來無法無天的暴君。

  男人坐在沙發上,朝顧盛業掀了掀眼皮。

  顧盛業在北市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被陸橫這麼下面子,當時就變了臉。

  「爸,這是綿綿。」

  陸嘉淵居然開口解圍,抬手指向蘇綿綿。

  「這是我們大兒媳的小女兒。以前身子弱,一直沒出來見過世面。」蘇老太太笑盈盈的說完,請人上座。

  八仙桌上,大家各據其位,陸橫正好跟陸嘉淵面對面。

  「綿綿,你喜歡吃的糖醋肉,多吃點。」陸嘉淵給蘇綿綿夾菜。

  被陸橫用筷子攔截,「胳膊拐不到自己碗裡?老子給你正正?」

  劍拔弩張之間,兩個人的血性被挑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你一杯,我一杯的無聲拼起了酒。

  陸嘉淵雖然看著文質彬彬的,但酒量卻不錯。

  這是他出門在外應酬出來的。

  陸橫的酒量也不差,兩個人這一鬥就鬥了兩個小時。

  直到陸嘉淵被顧盛業喊停。

  「喝酒傷身。」

  顧盛業眼看陸嘉淵支撐不住,立刻就出來做和事佬。

  陸嘉淵喝得滿臉漲紅,一副不久於人世的樣子。

  反觀陸橫,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還能舞個劍。

  陸嘉淵被別人扶著下去休息了。

  那邊陸橫朝蘇綿綿勾了勾手。

  蘇綿綿放下自己吃了一半的紅豆糕,顛顛的奔過去。

  「老子在為你拼命,你卻在吃紅豆糕,嗯?」

  嘴裡還藏著一塊紅豆糕的蘇綿綿努力睜大一雙眼,顯露出自己的真誠。

  「陛下,您的命好好的。」

  她也好好的,不需要暴君來給她拼命。

  「跟我過來。」

  陸橫趁著眾人不注意,直接就把人給擄走了。

  然而沒走出幾步,男人直接就靠著蘇綿綿倒下了。

  蘇綿綿使出吃奶的力氣把男人往身上扛,沒扛住,男人跟她一起倒下來。

  蘇綿綿捧著陸橫的腦袋,用一個捧臉殺,艱難的沒讓男人的腦袋跟青石板磚親密接觸。

  他們正在一條幽靜的花園小徑裡。

  蘇綿綿想了想,又拖出幾片大葉子,給陸橫蓋在身上。

  這次,男人沒有立刻就醒。

  他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

  蘇綿綿抱著陸橫的腦袋,蹲坐在地上,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眼皮子一搭,也跟著睡著了。

  天很藍,風很靜。

  蘇綿綿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因為她正在一座巍峨壯麗的宮殿裡。

  像是周宮。

  周圍很熱,似乎是炎夏酷暑。

  蘇綿綿聽到有女人尖銳的喊叫聲。穿透幽靜的宮殿,刺入耳內。

  她神色一頓,想起嬤嬤說不要多管閒事,立刻轉身要走。

  卻不想她一轉身,本來空無一物的身後,立刻就出現了一大片光滑的白玉磚。

  蘇綿綿想了想,踩著腳下的白玉磚,一步一步往前走。

  腳下很飄,天際處黑雲壓頂,一場疾風暴雨即將來臨。

  面前突兀出現一扇門,瑰麗繁華,覆滿暗金。

  蘇綿綿猶豫了一下,伸手,推開了面前的宮門。

  眼前是一間寢殿。

  穿著鳳服的女子披頭散髮的抱著一個小男孩,尖銳的指甲掐在他的脖子上。

  小男孩滿臉淚痕,面色漲紅,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蘇綿綿趕緊奔過去,使勁推了那個女子一把。

  「轟隆」一聲,悶雨落下。

  劈裡啪啦的打下來。

  蘇綿綿猛地一下被震醒,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雨的天,趕緊想把男人拖回去。

  卻不想一抬頭,男人已經醒了,坐在那裡,捂著腦袋,那張白皙俊臉上都是從地上蹭出來的土。

  「蘇綿綿,你當老子的腦袋是拖把呢?」

  蘇綿綿想,可能是剛才她做夢的時候,順手把暴君的腦袋給推出去了。

  男人喝多了酒,臉色不是很好。

  密雨中,夢中小男孩的模樣跟眼前的暴君重合。

  那些落下來的雨砸在他臉上,像是縱橫交錯的眼淚。

  那個小男孩哭的像鼻涕蟲。

  「起來,下雨了。」

  陸橫站起來,把蘇綿綿帶進屋。

  屋子裡有浴室。

  兩人各自洗好澡。

  陸橫穿著浴袍,靠在窗前,外面是淅瀝雨聲。

  蘇綿綿穿著浴室裡那件旗袍,小心翼翼的走出來。

  她沒穿過這種衣服。

  勒得很緊,下面……還露出好多大腿,走路的時候一飄一飄的。

  蘇綿綿找出針線,彎腰開始縫。

  靠在窗邊,還沒欣賞夠那雙細長白腿的陸橫褪去一身酒氣,聲音微啞道:「你在幹什麼?」

  「這個裙子壞了。你看,這麼大一條縫呢。」

  說完,蘇綿綿掀了掀。

  一陣奶香幽幽飄來。

  陸橫伸手捂住鼻子。

  操!真他媽刺激。

  那邊,蘇綿綿縫好旗袍,然後直起身,往前走兩步……「啪嘰」一下,摔了。

  旗袍本來就是緊身的,還被蘇綿綿縫的這麼密密實實,能走得動路就奇怪了。

  這小東西現在完全變成了一隻木乃伊。

  兩條小細腿只能慢慢吞吞的往前挪,簡直比烏龜還慢。

  「這個裙子真奇怪。」

  小姑娘一邊挪,一邊苦惱的皺巴起了一張小臉。

  男人撐著下顎沒說話,就那麼看著她。

  等蘇綿綿慢慢吞吞的挪到他面前,陸橫才伸手把人往懷裡一拽。

  「這個叫旗袍,本來就是有縫的。」

  說完,只聽「撕拉」一聲,被蘇綿綿縫好的旗袍,就被陸橫野蠻撕開了。

  不僅撕開了,而且撕的更開。

  聽著這衣料被撕開的聲音,男人眼底眸色微暗,被激起濃鬱的興致。

  那是屬男人的視線。

  蘇綿綿縮在陸橫懷裡,小小聲道:「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嗯?」男人不甚在意的牽住她的小手,意味深長的關上了窗。

  「我夢見了一個小男孩,跟陛下生的十分相似。」

  陸橫搭著窗戶的手一頓。

  「他……」蘇綿綿歪頭,想說自己瞧見的場景,但又覺得這事不太好。

  「他怎麼了?」男人雙手圈住她細軟的腰肢,將腦袋擱在她肩膀上。

  剛剛洗完澡的小姑娘,身上的味道奶奶的。

  那頭青絲長髮被盤起,露出白皙漂亮的天鵝頸。

  外面雨滴絲絲,像不斷的棉線。

  「他住在一座很大的宮殿裡。有個穿著鳳服的女人抱著他……要殺他。」

  陸橫原本圈在蘇綿綿腰上的手猛地一緊。

  「然後呢?」

  「然後我就把那個女人推開了。」

  「再然後呢?」

  「再然後,我就醒了。」

  房間裡陷入沉默,男人半闔著眼,唇角突然扯起一抹笑。

  「陛下,那個小男孩真可憐。」

  「他可憐嗎?」

  「嗯。」

  蘇綿綿使勁點頭。

  男人臉上的笑越發明顯,帶著一股陰冷的狠。

  他的手指又白又長,捏著她的細腰,輕輕磨蹭。

  如果這小東西知道後面的事,可能就不會覺得他可憐了吧。

  他親手,殺了他的母后。

  陸橫閉上眼,思緒仿佛回到了那個時候。

  穿著鳳服的女人鬆開被她掐得面色青紫的自己,然後把手裡的匕首硬塞給他。

  「嚷嚷,母后求你,殺了母后吧,嗯?」

  陸橫沒動手。

  但是他的手濕了,全部都是血。

  他沒殺母后,可是母后抱著他,尖銳的匕首刺入了她的心臟。

  他的母后,是抱著他死的。

  是被他殺了的!

  陸橫霍然回神,猛地鬆開懷裡的蘇綿綿。

  小姑娘正歪頭盯著他看。

  「陛下,有水從你的眼睛裡跑出來了。」柔軟的指尖觸到陸橫面頰,碰到一點點濡濕痕跡。

  男人面無表情道:「你看錯了。」

  「哦。」

  蘇綿綿乖巧點頭。

  然後轉身坐回去。

  房間裡又靜了。

  「陛下,那個小男孩是你嗎?」小姑娘的聲音軟綿綿的,糯嘰嘰的像剛剛新鮮出爐的紅豆糕。

  身後的男人沒有說話,良久後才道:「哭的那麼醜,肯定不是孤。」

  雨下的越來越大。

  蘇綿綿捂著自己被撕開的旗袍,挪到隔壁的小圓凳上。

  蘇家用的東西都非常古色古香,讓蘇綿綿有一種回到周朝的感覺。

  「那個時候,我出嫁死了,陛下後來,怎麼樣了?」

  聽到「死」字,男人眸心一窒。

  他攥著拳頭,黑色短髮垂下來,遮蓋住眉眼。

  蘇綿綿想,那些夢終歸是夢。

  暴君這麼厲害,一定能過的很好吧?

  小姑娘攥緊了小拳頭,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莫名泛起一股深深的慌亂。

  「自然是,陪你死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蘇綿綿紅了眼眶。

  她伸手,使勁的抹著自己的眼淚,可是那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如果那些夢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話……

  「陛下真的,給我陪葬了嗎?」小姑娘紅腫著大眼睛,聲音嗡嗡的。

  「對,老子給你陪葬了。燒的連灰都不剩。」

  「那,那下次能不能別用火燒,我想睡棺材裡,入土為安。」

  你他媽要求還挺多!

  「現在只能火葬。」

  「哦。」蘇綿綿點頭,伸手勾住陸橫的小手指,「我死了以後,陛下……想我嗎?」

  這麼露骨的話,如果放在周朝,蘇綿綿是絕對不會說的。

  「想啊。」男人俯身湊過來,單手罩住蘇綿綿的後腦勺,往前一壓。

  他輕輕的舔去她臉上的淚痕,細密的吻從她額頭往下落,最後含住那一點點漂亮的唇珠。

  「那個暴君,很想他的女人。」

  ……

  晚上,外面依舊在下淅淅瀝瀝的小雨。

  蘇綿綿撐著傘出來,小心翼翼的蹲在花園一角。

  陸橫聽到動靜,從房間裡出來。

  房廊上隻掛了幾盞燈。

  堪堪照出花園角落人影。

  小姑娘拿著樹枝,正在挖坑。

  男人眼尖的看到蘇綿綿偷偷摸摸的從口袋裡拿了一個小紙片人出來,正要放進坑裡,被陸橫眼疾手快的抓住。

  「這是什麼?」

  小姑娘仰頭看到陸橫,然後慌張的搖頭,「沒有什麼,沒有什麼,什麼都沒有。」

  陸橫不信,把紙片人拿過來一看。

  小姑娘雖然傻,但手藝很巧,紙片人剪的活靈活現的。

  「這是你。」

  陸橫說話時,用的是肯定句。

  蘇綿綿面色微白,她不停的摳著手指,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陸橫視線往下一轉,

  「為什麼要埋自己的紙片人?」

  紙片人穿著周朝舞服,正抬手逐月。

  姿態優美,宛如仙女。

  小姑娘沉默半天,在男人黑黝黝的目光下,終於是開口了,「嬤嬤說,死後同穴,下輩子,兩個人才能繼續在一起。」

  小姑娘磨磨蹭蹭的又從口袋裡掏出另外一個小紙人。

  陸橫看著這個活靈活現的小紙人,蹲下來,擠進她的傘裡。

  「這是我?」

  「嗯。」

  「你想把他們,埋在一起?」

  男人捏著紙人,指尖用力,緩慢垂了眉眼。

  他背光而坐,蘇綿綿看不到他的臉,也無法分辨他此刻的情緒。

  「蘇綿綿,你在怕什麼,嗯?」

  男人一手一個紙片人,後背被雨水打濕,半個人蹲在雨裡。

  「上輩子的我們,是上輩子的我們。」

  「這輩子的我們,是這輩子的我們。」

  所以這輩子,他絕對不會允許上輩子的事情再次發生。

  「那,我把上輩子的綿綿給上輩子的陸橫。」

  「把這輩子的綿綿,留給這輩子的陸橫。」

  快速說完,蘇綿綿把男人手裡的紙片人抽出來,扔進坑裡,然後雙手一啪,就是一個小土坑。

  看著小姑娘這副執著的小模樣,男人突然一把扯住她的傘,然後傾身吻了過去。

  不大的小花傘遮住兩個人的臉。

  齊高的灌木叢裡只能聽到竜竜窣窣的聲音。

  有傭人路過,奇怪的偏頭看了看,沒發現什麼,轉身走了。

  「蘇綿綿,你喜歡孤了,嗯?」男人貼著她的唇,眉梢眼角都是綻開的笑。

  柔軟的身體,緊緊摟著他,圈住他的腰。

  把小臉埋進他懷裡。

  「不是說怕嗎?」男人的聲音沉沉的從頭頂傳來,帶著雨水的傾落聲。

  「可是,沒有你更怕。」

  軟綿綿的小嗓子,帶著濃濃的羞澀。

  「蘇綿綿,你先把傘鬆開。」

  質量極好的小花傘,因為壓的太低,所以被男人拱出一個頭型。

  蘇綿綿抬頭,把小花傘使勁往上一戳,碰到樹枝,滴溜溜的雨水順著沿邊落下來,全部進了男人的領口。

  「陛下,你濕了。」

  他還石更了呢。

  「蘇綿綿,看到那棵樹了嗎?」男人抬手,指向不遠處那棵桂花樹。

  「不聽話,就把你掛上去。」進行上掛東南枝的威脅。

  「可,可是你剛剛還說……」

  「離陸嘉淵遠一點,嗯?」男人掐著她的小臉蛋。

  空氣裡散發出酸酸的味道。

  名醋。

  蘇綿綿不明所以的點頭。

  她一直離那個人遠遠的。

  「陛下,你在怕什麼?」

  面對突然聰明了一把的蘇綿綿,男人耳尖微紅。

  他媽的,還不是怕你被那隻狗逼搶走了。

  「怕你太蠢,迷路了。」

  「不會迷路的。」

  蘇綿綿搖頭。

  她都有乖乖記路。

  「孤說過,這個世界,除了我懷裡,哪裡都很危險。所以,你如果敢跑偏了,老子就把你掛到那棵樹上……」

  「陛下,你把腿打開一點,踩到我們的墳了。」

  陸橫:……你他媽閉嘴吧。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10:05 PM

第75章

  細雨迷蒙,幽靜的小花園裡,兩人的話還沒說完,那邊就傳來嘔吐聲。

  是陸嘉淵和顧盛業。

  陸嘉淵喝多了酒,吐得昏天黑地。

  那邊顧盛業卻也不可憐自己的親生兒子,「你和他去杠什麼?我這次帶你來,是要讓你跟蘇家聯姻的。」

  陸嘉淵吐得渾身發冷。

  他身上被雨水打濕,規矩的西裝也變得濕漉漉的。

  身體軟綿綿的抱著樹,整個人看上去狼狽不堪。

  顧盛業撐著一柄大黑傘站在旁邊,聲音被雨水覆蓋,「前面那個叫唐南笙的,如果不是有了你的孩子,我也不會同意你們訂婚。現在你自己不想要,正好,蘇家的女兒也不錯。」

  陸嘉淵伸手抹了一把臉,「我想娶蘇綿綿。」

  「蘇綿綿?」

  顧盛業皺眉,「雖然我不清楚她的身世,但我知道,她在蘇家的地位絕對比不過蘇榕藝。聽說是個剛剛接回來的私生女。你這次來,是要跟蘇榕藝聯姻的。既然陸橫要那個蘇綿綿,我們就給他。你管好蘇榕藝就行了。」

  顧盛業從來都是這樣說一不二的封建大家長,固執己見,習慣了成為上位者。

  「如果,我偏要蘇綿綿呢?」陸嘉淵從來沒有違背過顧盛業。

  「那老子不介意送你一程。」前面的灌木叢裡突然站起來一個男人。

  頂著被雨水充分灌溉過的小揪揪,膝蓋旁邊有一把小花傘,整個人站在雨裡,笑容囂張又肆意,帶著陰狠煞氣。

  細雨砸在他身上,周身呈現出一片迷蒙之感,男人的臉又白又冷,讓陸嘉淵在一瞬間產生了恍惚。

  就好像,那個夢中硬生生將他雙目挖去,砍斷雙手的男人,活生生站在了他面前。

  陸嘉淵猛地往後退一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個夢太熟悉,熟悉到讓陸嘉淵這幾日都無法安穩入睡。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男人的臉。

  只看到那雙又白又細的手,觸到他的眼睛,擰斷他的胳膊。

  毫不拖泥帶水,乾脆利落。

  「陛下,別別別殺人……」蘇綿綿緊張的抱住陸橫一條小腿。

  自從今天看到這隻暴君拿劍的姿勢,蘇綿綿就覺得渾身泛寒。

  她記憶中,那個一身玄衣,浴血於殺戮中的男人,其實終歸還是沒有變。

  那是一種從骨子裡帶出來的暴虐感,就算是轉多少世,都不會輕易被抹去。

  顧盛業沒想到,陸橫居然會在這裡。

  「小橫,這麼久沒見,連姑父都不會叫了。」

  顧盛業神色淡定的轉移話題。

  就好像剛才一副誓要把他的兒子逼良為娼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

  「呵,」陸橫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會對自己的殺父仇人有多客氣?」

  男人的眸色又冷又寒,像封著冰刃。

  顧盛業臉色微變,然後迅速恢復成正常面色。

  「小橫,你在胡說什麼?大哥是自己出的車禍,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去了。」

  陸橫單手撐在身邊的樹幹上,身體修長又挺拔,帶著一股桀驁不馴。

  「那真是太可惜了。」

  說完,陸橫轉頭看一眼陸嘉淵,「真希望,下次我到的時候,你們也已經去了。」

  這樣不客氣的話,確實是陸家這位小爺會說出來的標配。

  顧盛業從來就沒有小看過這個孩子。

  他從這個孩子的眼睛裡看到了不屬他這個年紀的陰狠兇殘。

  就仿佛一頭被關在鐵籠子裡的野獸,只需要一個契機,就能將他們全部咬碎。

  而現在,這頭野獸已經探出他的爪子,開始奪回自己的領地。

  「小橫,有些事情,是無法挽回的。」顧盛業神色平淡。

  陸橫面露嘲諷,「既然無法挽回,那就拿命來彌補吧。」

  男人的視線滑到陸嘉淵身上。

  陸嘉淵面色慘白的站在那裡,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整個人都在發抖。

  陸橫彎腰,把撐著小花傘的蘇綿綿提溜出來,然後抱著回了屋子。

  顧盛業看著陸橫消失在房廊上的背影,轉頭看向陸嘉淵,「那是一頭狼崽子,不殺了他,我們就會被他咬死。」

  陸嘉淵雙目失神,似乎是被困在了某個空間裡。

  「嘉淵。」顧盛業沉著嗓子叫了一聲。

  陸嘉淵猛地回神,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睛,然後又去抓自己的手。

  他的眼睛和手,都在。

  「你在幹什麼?我告訴你,陸橫他既然看上了蘇綿綿,那就給他。你去跟蘇榕藝多說說話。」

  蘇家如今的形勢雖然不是很好,但如果他能得到蘇家支持,就能立刻壓倒孫麗雅,繼而徹底斷了這條狼崽子的路。

  沒有了陸家,他什麼都不是。

  顧盛業知道,陸橫會出現在蘇家,也是打的這個主意。

  不過這個蘇綿綿,到底是什麼來頭。

  不僅這小狼崽子護著,那個老太婆對她好像也很看重。

  「這個蘇綿綿……」

  「她是舞者。」陸嘉淵搶過顧盛業的話,略顯緊張,「是梁晴虞的徒弟。」

  顧盛業不懂這些風雅的事,他也一向看不起這些圈地自萌直覺高雅的領域。

  「跳舞的?蘇家很古板,最討厭小輩在外面露臉。這個蘇綿綿,你不必在意。」

  陸嘉淵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爸,如果我能幫你得到陸氏,我能不能……娶她?」

  「誰?那個蘇綿綿?確實長得好看,你們年輕人喜歡好看的,很正常。不過結婚,還是要看中些別的。像這樣什麼都沒有的,以後,只會趴在你身上吸你的血。」

  說到這裡,顧盛業不知道想到什麼,臉上露出晦暗的陰色,「你只需要知道,成功的人,不需要這麼多感情。等到你成功了,這些東西自然都會到你手裡。」

  說完,顧盛業就走了。

  陸嘉淵怔怔站在那裡,渾身被雨水徹底打濕。

  他得不到她,真的是因為他不夠狠嗎?

  ……

  「陛下,您剛才怎麼就站出去了?」

  蘇綿綿坐在小板凳上,「嬤嬤說,偷聽的話是不能站出去的。」

  「老子需要偷偷摸摸的嗎?」

  男人拿出一塊毛巾,扔在蘇綿綿腦袋上,使勁一頓搓。

  小姑娘被搓成了刺蝟頭,前面的劉海高高翹起來,像起伏的山巒。

  陸橫從自己的行李箱裡面抽出一件兜帽衫,給蘇綿綿套上。

  小姑娘小小一隻,穿著他的兜帽衫,鬆鬆垮垮的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尤其是還用那雙大眼睛盯著自己瞧。

  「聞聞。」男人突然惡劣,他俯身,將自己的衣服往蘇綿綿鼻子前面懟。

  當初他看到小姑娘攥著他的衣服輕嗅的時候,渾身熱血沸騰,恨不能就地將人給辦了。

  只可惜,地點不對,時間也不對。

  「我,我不聞了……臭臭的……」

  蘇綿綿羞赧的往後躲,被陸橫拽回來,強硬的摟到懷裡。

  「哪裡臭了,是這裡臭了,還是那裡臭了。」

  男人狗一樣的往小姑娘身上拱。

  蘇綿綿被他濕漉漉的頭髮磨蹭了一身,小臉蛋更紅了。

  這樣的男人,讓她想起來那個時候,總是喜歡蜷縮在狐裘裡,將她裹成球球的暴君。

  「不是我臭了,是陛下臭了。」

  男人突然停了動作,埋首在她脖頸間,就像回到港灣的孩子。

  高大身體微微蜷縮,像拱起的野獸。

  「蘇綿綿,叫孤的名字。」

  「陛下,這是大逆不道的……」

  「嗯?」男人尖銳的牙齒戳在她白膩的肌膚上,只要微微用力,就會把她咬成篩子。

  「陸陸陸……」

  「你他媽訓狗呢?」

  暴君又爆了粗話。

  蘇綿綿一陣可憐弱小又無助。

  她輕輕道:「嚷嚷……」

  「蘇綿綿。」男人突然直起身,「老子當初給那隻狗取名字的時候,你怎麼沒阻止我?嗯?你是不是存心的?」

  無辜背鍋蘇綿綿:???

  「我不是,我沒有……」

  「老子要挖自己墳的時候,你怎麼沒站出來,嗯?」

  「我不……」

  「老子罵自己的時候,你還躲著偷笑,嗯?」

  「我……」

  「老子想了你這麼久,你有沒有想老子?」

  被男人一口一個老子喊暈的蘇綿綿用力點頭,「想老子的。」

  你他媽……

  「好好說話。」

  「想想想的。」

  「有多想?」

  蘇綿綿試探著伸出小手手圈出一個圈,「有這麼想。」

  「太小了。」

  男人不滿的盯著那小小一圈。

  蘇綿綿垂著眼睫,「不小哦。心就那麼大,再大就裝不下了。」

  房間裡陷入沉寂,暴君盯著面前的小姑娘,眸色微動。

  疾風暴雨般的吻,把蘇綿綿壓倒在床上。

  她纖細的身子陷進軟綿綿的被褥裡。

  男人像狗一樣舔著她。

  蘇綿綿努力的把自己的腦袋找出來。

  然後使勁捂住自己的肚臍眼。

  「我,我們不能這樣的。要,要成親的時候才才能洞房花燭夜的……」雖然蘇綿綿還不清楚什麼叫洞房花燭夜,「你,你也不能把小娃娃從我肚臍眼塞進去。」說完,蘇綿綿就用那雙大眼睛警惕的看著陸橫。

  男人被逗笑了。

  真是個小傻子。

  這句話,她居然信了六百年。

  「蘇綿綿,是不是孤說什麼,你都會信,嗯?」

  小姑娘點頭,「嬤嬤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他媽信的是那個嬤嬤吧。」

  原本還一臉神色蕩漾的男人一把扯住了蘇綿綿的小臉蛋,又開始往旁邊扯。

  「如果我不是皇帝,只是尋常人家的,來娶你,你還要嗎?」

  蘇綿綿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因為暴君是皇帝,所以蘇家沒有拒絕的權利。

  「若是喜歡,自然是要的。」她斟酌了一下。

  蘇綿綿的喜歡很淺。

  她沒有暴君那麼深的執念和病態。

  暴君的愛如飛蛾撲火,即使知道會毀滅,會毫不退縮。

  相比起陸橫,蘇綿綿只知道,如果喜歡一個人,就是要跟他成親,然後生個小娃娃,然後共度一生。

  男人顯然不滿意,「如果我跟那個嬤嬤同時掉到水裡,你救誰?」

  為難眾多男人的世紀大難題出現了。

  蘇綿綿一臉懵懂的表情,「當然救嬤嬤了。嬤嬤年紀大了,不能泡在水裡太久。」

  「呵,那孤就皮糙肉厚,能淹在水裡泡個六百年?」

  「那,那要不陛下替我救嬤嬤?」

  你他媽閉嘴吧。

  突然,男人朝蘇綿綿抬起了手。

  「啊……」小姑娘害怕的捂住自己的小腦袋。

  「啪啪啪」三聲。

  蘇綿綿睜開一隻眼,「陛下,你怎麼打自己哦?」

  「老子受傷了,你不應該心疼嗎?」男人舉起自己被自己打紅的胳膊。

  蘇綿綿想了想,勉為其難道:「哦。」然後又在暴君殺人的視線下,噘起小嘴嘴給他「呼呼」了一下。

  「你要是不心疼老子,老子就把自己打死。」

  「那,那可嚴重了。」

  蘇綿綿覺得這隻暴君好像瘋的更厲害了。

  怎麼比她腦子還不好了的樣子?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10:08 PM

第76章

  「媽,老太太呢?我一定要討個公道!不能因為蘇榕藝一個人,就把我們家害慘了啊!」蘇榕玉哭花了一臉妝,扯著自家老母親手不放。

  蘇榕玉她媽是個沒主見,「老太太出去了,你到底有什麼事啊?」

  「媽,你還記得那天,陸家那個陸橫把花卓褲子給削了嗎?」

  「怎麼了?」

  「他,他石更不起來了!」蘇榕玉捂臉哭。

  「哎?」

  「老太太呢?我要找老太太評理!」

  「在外面……」

  蘇家隔壁有個小廣場,老太太正在……跳廣場舞。

  小小一塊石磚地,本來只是一個小型花園,現在變成了隔壁小區大媽跳廣場舞地方。

  蘇老太太一開始還放不開,眼見蘇綿綿這種小姑娘都一本正經跟著這群大媽跳,也豁開面子跟了上去。

  然後……越跳越上癮。

  直覺自己年輕了十歲,連拐棍都不想要了。

  「臥槽,陸哥,你說你有事,就是來這裡……跳廣場舞?」

  作為市中心,這裡房價不菲。

  蘇家是鬧中取靜,祖宅之地。

  而李大鵬他家則在蘇家不遠處一座三進三出小院子裡。

  算起來跟蘇家也有幾分交情。

  畢竟大家都算文人嘛。

  至於張鑫家,暴發戶出生,為了擠進文人行列,也硬著頭皮買了一座二進二出院子,在一堆水仙花裡裝蒜。

  男人面無表情坐在一個碩大音箱前面,在大媽廣場舞中切換了一首歌。

  「綠色草原綠色旋律,綠了馬頭琴歡樂曲。綠了王昭君十八拍~囉~」

  「噗,哈哈哈……」

  李大鵬和張鑫笑得前仰後合,雙雙抱在一起。

  「想死?」

  男人惡狠狠瞪過去。

  「陸哥,你咋不上去跳呢?」想死李大鵬一張嘴,就被陸橫踹了一腳。

  李大鵬摟著張鑫,「鑫兒,你怎麼好像瘦了?」

  「瘦了嗎?」

  張鑫自己不覺得。

  光線不好,大家也沒注意到他不是很好看臉色。

  張鑫一扭頭,看到躲在樹後花露。

  「哎,這小姑娘總盯著你看,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李大鵬已經認識花露了,一直嘻嘻哈哈、傻頭傻腦他居然沒搭腔。

  那邊,蘇榕玉氣衝衝走過來,跺著高跟鞋。

  廣場不大,有幾盞彩燈。

  男人穿著袍子,大剌剌靠坐在樹上,貴氣十足,就像民國時期風流富家公子。

  他歪著頭,袍子前襟沒有扣上,露出白皙明顯鎖骨。

  頭上小揪揪微翹,一雙大長腿又白又長,在袍子裡套了條大褲衩,就這麼坐著,野性又誘惑。

  蘇榕玉一眼就被吸引到了。

  雖然她已經結婚了,但外面野草不斷。

  蘇榕玉滿腔怒火在面對陸橫時,立刻就化成了一灘水。

  哪裡還記得自己是過來幹什麼。

  「上次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叫蘇榕玉。」

  蘇榕玉身姿妖嬈走過去,朝陸橫伸出自己手。

  她塗著漂亮紅色指甲,整個人也打扮豔麗如火。

  男人慢條斯理掀了掀眼皮,身邊音箱突然一震,「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

  有大媽喊,「小夥子,錯了!」

  陸橫不耐煩一切。

  「玫瑰花瓣一片片,掉落在眼前~」

  被忽視蘇榕藝臉色不是很好。

  跳一頭熱汗蘇綿綿湊過去,握住她伸在半空中手。

  「我叫蘇綿綿。」

  面對這隻橫插進來小可愛,蘇榕玉爆發出了強大惡意。

  她一把甩開蘇綿綿手,「誰想要知道你是誰啊!」

  蘇綿綿歪頭,「那我也沒有問你是誰哦。」

  蘇榕玉覺得自己要爆炸了。

  偏偏對方還一臉無辜懵懂小表情。

  「這是你大姐。」陸橫懶洋洋插嘴。

  蘇綿綿立刻道:「大姐。」

  「誰是你大姐!」

  她有這麼老嗎?

  「哎,大姐啊,你別擋路。」後面跳廣場舞大媽用胖胖身體擠過來,蘇榕藝被擠了出去。

  那邊蘇綿綿蹲在陸橫身邊,小小聲道:「你不能牽別人小手手。」

  「嗯?」男人垂眸,看她一眼,突然笑了。

  表情又惡劣又歡快,「為什麼不能?」

  「就是不能。」小姑娘噘嘴,小臉紅彤彤對手指,「我,我會生氣!」

  「生氣啊?那你生氣了,又能怎麼樣?咬我,嗯?」

  蘇綿綿生氣了,跳起來咬他小揪揪。

  ……

  蘇家老宅裡,花卓被蘇榕玉給叫了出來。

  「老太太,您說這事怎麼辦吧。」

  這件事,也只有蘇榕玉敢這麼明目張膽放到檯面上來說。

  花卓漲臉通紅,使勁地扯蘇榕玉裙子。

  蘇老太太還沉浸在廣場舞餘韻中。

  「我老婆子年紀大了,這種事,不是應該找醫生嗎?」

  說完,蘇老太太道:「去把中醫生找過來。」

  中醫生姓中,是個中醫。

  上來就開了一副猛藥。

  「陛下,他明明站好好,為什麼要說站不起來啊?」

  蘇綿綿不懂,執著盯住陸橫。

  「等你成親,你就懂了。」

  男人視線幽幽。

  蘇綿綿直覺頭皮發麻。

  她轉頭,想問張鑫,被陸橫一把扯了回來。

  男人一陣咬牙切齒,「不准問別男人這個問題。」

  「難道他也站不起來嗎?」

  張鑫:我他媽都聽到了。

  ……

  花卓事暫時解決了,結局如何還不得而知。

  出去了一天蘇榕藝回到家,帶回了一個人。

  是陸嘉美。

  「爸。」

  陸嘉美過來跟顧盛業和陸嘉淵打招呼。

  顧盛業一如既往敷衍,讓她跟蘇榕藝打好關係,暗指讓陸嘉美撮合蘇榕藝跟陸嘉淵。

  陸嘉美暗暗攥緊手裡包。

  為什麼,就不能多看她一眼呢?

  蘇榕藝心思卻在陸橫身上。

  她看著中醫生剛剛熬好藥,狀似無意道:「真有用嗎?」

  「螞蟻都能給你丁頁成大象。」

  蘇榕藝動了心思。

  陸嘉美道:「這種中藥,人是清醒。」

  一句話,點醒了蘇榕藝。

  那再往裡加點不清醒不就行了嗎?

  ……

  屋裡,蘇綿綿正在擺弄手機。

  「陛下,手機不動了。」

  「刷一下就好了。」

  「哦。」

  房間裡一瞬安靜下來。

  小孩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蘇綿綿,你在幹什麼!」

  「刷機。」

  小姑娘站在洗手台前,正在用肥皂洗手機,然後一臉高興道:「我有用刷子。」蘇綿綿舉起陸橫牙刷。

  陸橫:……

  已經習以為常暴君面無表情帶人出去買新手機。

  蘇家門口,站著陸嘉淵和唐南笙。

  唐南笙居然都追到這裡來了。

  「嘉淵,我不能沒有你。」唐南笙穿了一條白裙子,看上去楚楚可憐。

  她手裡拿著一把刀。

  「如果你不要我,那我只能去死了。」

  「那你死吧。」陸嘉淵絲毫沒有憐惜。

  唐南笙突然就聲嘶力竭開始吼,「是不是因為蘇綿綿,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我陪你那麼多年……唔……」

  陸嘉淵一把掐住唐南笙臉。

  「你騙了我那麼多年,還想怎麼樣?要錢嗎?行,我給你。」

  陸嘉淵剛剛拿出手機,就看到門口手牽手出來陸橫和蘇綿綿。

  小姑娘睜著那雙大眼睛,指了指唐南笙手裡匕首,「那個刀好鈍哦。」

  唐南笙:你他媽難道還想給我換一把。

  「那正好老子有把新。」

  陸橫勾著唇,從口袋裡抽出一把軍用小匕首。

  「再硬骨頭都能砍斷。」

  面對這兩隻魔鬼,唐南笙退縮了。

  陸嘉淵盯著蘇綿綿,一臉激動想要過來說話。

  陸橫手裡匕首就飛了過去,正好紮在陸嘉淵身後大門上。

  劃破了陸嘉淵臉。

  「手滑。」陸橫大搖大擺走過去,拔下那把匕首。

  說完,陸橫也不買手機了,牽著蘇綿綿又回去了。

  月落星垂,蘇綿綿顛顛跟上陸橫。

  有嘴碎老傭人還在討論陸橫和蘇榕藝事。

  「陛下,你說好隻娶我一個。」小姑娘絞著一雙白嫩小手,小嗓子軟綿綿哼唧,「不能再娶蘇榕藝。」

  「你,你如果要三妻四妾話,我,我就不嫁給泥……」

  蘇綿綿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橫扯住了小嘴。

  「不嫁給老子,你還想嫁給誰?」

  「蘇綿綿,如果上輩子那個葉深華跟你提親,你是不是就跟那隻狗逼崽子走了,嗯?」

  暴君又露出瘋狗模樣。

  擰著小可愛臉使勁一頓搓。

  蘇綿綿被搓小臉通紅,大眼睛紅通通。

  「嬤嬤說,葉深華是個好人,是個君子,若是能嫁,也是好……」蘇綿綿話還沒說完,就被暴君打斷了。

  「呵,」男人冷笑,「你這個嬤嬤,看樣子是不想活了。那種狗逼男人哪裡好了?」

  「整天穿跟條青蟲似得。」

  葉深華是個君子,喜歡穿青色儒衫。

  皇城內君子也諸多效仿。

  蘇綿綿囁嚅著道:「青色是君子色。」

  不過她最喜歡玄色。

  也不喜歡葉深華。

  「呵。」男人冷笑一聲,轉身進了房間。

  去他媽青色。

  然後拎出了那頂綠帽子。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10:12 PM

第77章

  戴是不可能戴的。

  不過當陸橫穿著那件青色長袍出去的時候,蘇綿綿怔住了。

  蘇家就是這種衣服最多。

  蘇綿綿住的房間裡足足放了一櫃子的旗袍。

  而陸橫的房間裡也足足放了一櫃子的長袍。

  不過平時都被男人當做浴袍或者睡袍來穿。

  今天還是第一次端端正正的穿這種衣服。

  連衣襟也扣的好好的。

  青色的袍子,尾擺處繡著清脆長竹,顏色好像是自己染的,帶著輕輕淺淺的山巒黛色。

  行走之際猶如翠竹傍身。

  只不過這麼清雅的袍子,穿在男人身上,並沒有那種如匪君子,如琢如磨的感覺。

  反而依舊顯出一股褪不去的陰狠匪氣。

  就像是個土匪頭子穿了件書生衣裳。

  這樣說也不對,暴君也不是土匪,他生的俊美,不管穿什麼衣裳都好看,只是那股子「孤就不是個好人」的氣質這塊方面,已經被男人拿捏的死死的了。

  「看什麼?」男人紅著耳朵,凶巴巴的朝小姑娘吼。

  蘇綿綿立刻收回目光,「陛下,我們出去『哢嚓哢嚓』吧。」

  男人思考了一下,「拍照?」

  蘇綿綿立刻使勁點頭。

  這個世界真神奇,居然有那麼逼真的畫像。

  蘇綿綿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驚為天人,又驚又怕,一度以為這隻手機是什麼妖怪,專門吸人魂魄的。

  後來才知道原來這種「哢嚓哢嚓」的東西就跟他們周朝的畫像一樣。

  「咳,走吧。」男人甩了甩袖子,率先出門。

  小姑娘穿了一條豆綠色的裙子,腰間系著白色腰帶,跟陸橫一起出了屋子。

  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像是情侶裝。

  「蘇綿綿,以後不准穿青色的衣服。」突然,男人冷不丁來一句。

  蘇綿綿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裙子,「陛下覺得不好看嗎?」

  是太好看了。

  蘇綿綿皮膚本來就白,這種顏色又襯人。

  她軟綿綿一隻站在那裡,就跟春天裡初初冒出來的小芽一樣。青蔥幼嫩,纖細柔媚。

  男人站定,俯身朝她看過來,「蘇綿綿,你真不知道自己有多誘人,嗯?」

  如此露骨的話,讓小姑娘紅了臉。

  這隻暴君真是越來越臭不要臉了。

  「孤在誇你。」

  「嗯。」蘇綿綿小小聲的哼一句,小臉緋紅。

  男人重複,「孤在誇你。」

  蘇綿綿:???

  見小姑娘一副不開竅的樣子,陸橫站直身體,板著臉往前走了。

  他想要一句誇就這麼難嗎?

  葉深華那個狗逼就一口一個君子的,老子穿這衣服就不君子了!

  蘇綿綿跟在後頭,伸手扯了扯陸橫的寬袖,「陛下。」

  男人似有所感,甩了甩長袖,負手於後。

  「你的扣子系錯了。」

  陸橫低頭,看一眼自己衣襟處。

  怪不得脖子那裡繃得緊緊的,原來是扣錯了一顆。

  小姑娘踮腳,舉起自己纖細白嫩的胳膊,幫陸橫把衣襟上的扣子一顆一顆的解開。

  然後再一顆一顆的扣上。

  男人裡面沒有穿,隻外面套了這麼一件長袍子。

  白皙的肌膚肌肉均勻,鎖骨凸顯,蘇綿綿能想像到觸碰上去時的質感。

  陽光下,小姑娘白的發光。

  就連指尖都帶著一抹粉。

  男人不自禁的低頭,薄唇觸上她的指尖,小小親了一口。

  蘇綿綿縮了縮,仰頭望過去。

  男人單手扣住她的小腦袋,親了下去。

  蘇榕藝和陸嘉美站在走廊盡頭,看得一清二楚。

  「這個小婊子,就知道勾引男人!」

  陸嘉美道:「我哥哥對她,好像也有意思。」

  蘇榕藝雖然看不上陸嘉淵,但卻已經自作主張把陸嘉淵當成自己的備胎了。

  聽到這話更是恨得牙癢癢。

  ……

  天氣正好,蘇綿綿紅著小臉,站到一棵桃樹下,捏住一根桃枝,翹起蘭花指。

  剛剛偷吃完的陸橫:……這什麼大媽造型。

  雖然如此吐槽,但擋不住蘇綿綿長得好看。

  陸橫拿起手機,劃開,屏幕還是蘇綿綿在月下跳舞的那個截圖。

  他欣賞了幾秒,才給蘇綿綿來了幾張。

  作為一個鋼鐵直男,陸橫能把蘇綿綿拍全,已經很不容易了。

  「陛下,你拍得好醜。」

  蘇綿綿噘起小嘴嘴,看著手機裡面四肢短小的自己。

  「這才是真相。」

  男人不耐煩的說完,扯了扯身上的袍子,往蘇綿綿眼前一站。

  蘇綿綿覺得男人擋光了,往旁邊躲。

  陸橫又站過去,解開兩顆扣子。

  蘇綿綿跟著往旁邊挪兩步。

  男人使勁的甩袖,露出自己修長白皙又勁瘦的胳膊,「這天氣真他媽熱。」

  長長的袖子掃過蘇綿綿眼前,小姑娘眨了眨眼,眼前「呼啦啦」一陣風。

  「陸哥,你今天怎麼穿的跟條青蟲似得?」

  昨天晚上厚著臉皮一起住在蘇家的李大鵬和張鑫勾肩搭背的過來了。

  陸橫瞪這兩個人一眼。

  不會說話就他媽給老子閉嘴!

  「陛下,你不是說像青蟲,不穿的嗎?」蘇綿綿抬眸,一副恍然大悟的小表情。

  怪不得她剛才覺得怪怪的呢。

  「陛下?這是什麼玩法?」李大鵬耳尖的聽到蘇綿綿的稱呼。

  「人家的情趣,你不懂。」張鑫用手肘捅了捅李大鵬,笑得一臉猥瑣。

  李大鵬立刻過去一把扯住陸橫的袖子,「陛下,鑫妃那個小賤人欺負臣妾~您可要替愛妃做主啊!您說過,會獨寵我一人的!」

  「你是個太監,老子怎麼寵你?」

  陸橫面無表情的抽開自己被李大鵬捏住的袖子。

  李大鵬一愣,繼而嚎啕大哭,「陛下,你為何如此無情!」

  「行了,太監總管。」張鑫一把扯住他,「別當電燈泡了。」

  李大鵬被張鑫扯走,走了幾步,又轉回來。

  「陸哥,顧盛業那個老貨我覺得他沒安好心,你可得小心著點。前幾天我看到他跟蘇家的胖瘦坨坨吃飯去了。」

  陸橫點了點頭,沒放在心上,只道:「你給我的資料,我已經給周安安了。」

  「她拿了?」張鑫眼前一亮。

  「嗯。」陸橫輕哼一聲,「你們的事自己解決。」

  張鑫看一眼正在搗鼓手機的蘇綿綿,湊過去,「小棉花,幫我個忙唄?」

  ……

  「蘇綿綿,你不是吧?」周安安一臉懵逼的站在蘇家前面,「你說你現在住這?」

  「嗯。」蘇綿綿點頭,小小聲道:「聽說我是外室女。」

  外室女?私生女?

  周安安:她怎麼就沒碰到這種好事呢?

  周安安一臉懷疑的上下打量蘇綿綿,「你別跟我說,你要認祖歸宗,當大小姐了?」

  「陸橫說是的。」

  好吧。

  周安安跟蘇綿綿進了蘇家。

  然後立刻大開眼界。

  她的乖乖啊。

  「蘇綿綿,苟富貴,勿相忘啊。」

  周安安激動的一把按住蘇綿綿的小肩膀,覺得自己急需要吸一口氧。

  這個世界真是太刺激了。

  蘇綿綿先帶周安安去拜見老太太。

  老太太正在吃藥。

  她年紀大了,眼睛看不太清楚,讓蘇綿綿過去給她倒三粒小藥片出來。

  蘇綿綿過去給蘇老太太取出三粒白色的小藥片。

  周安安站在旁邊,看到那三粒小東西,微微皺了皺眉。

  「哎呦,好像掉了一粒。」

  蘇老太太吃藥的時候,三粒一起吃,手腳不太利索,掉了一粒。

  滾到周安安腳邊,周安安撿起來,走到那個古風氣質十足的垃圾桶那裡,想了想,放進了自己口袋裡。

  蘇老太太吃了藥,有點困,送了點小東西給周安安,就去睡了。

  周安安跟蘇綿綿出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自從你來了,我們蘇家也真是熱鬧。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了。」蘇榕玉穿著旗袍,手上的大紅色指甲晃花人眼。

  她面色一片坨紅,頭髮微亂,一看就是剛剛做完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

  蘇綿綿扭頭看了看四周,沒看到貓和狗,然後一臉疑惑的問周安安,「她為什麼要說自己是貓狗?」

  語氣之真誠,眼神之真摯,前所未有。

  周安安捂住嘴,對著蘇綿綿翹起一個大拇指。

  蘇榕玉氣得不行,甚至想打人。

  那邊花卓趕緊奔過來攔住她,細聲細語的哄。

  眼睛卻往蘇綿綿那裡瞥。

  自從喝了中醫生開的藥,花卓覺得自己重獲男人雄風,已經能展翅翱翔,俯瞰天際。

  他的眼神流連在蘇綿綿身上,懷裡則摟著蘇榕玉。

  花卓跟蘇榕玉動作扭捏,姿態豪放,辣人耳目。

  周安安立刻拉著蘇綿綿走。

  「安安,他們……」

  「他們什麼都沒幹。」周安安伸手捂住蘇綿綿的大眼睛。

  這隻小可愛還是個孩子啊!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蘇綿綿紅著小臉,小小聲道:「我懂的。」

  周安安:!!!

  「臥槽……」

  陸橫那狗逼玩意到底對她的小可愛做了什麼?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10:17 PM

第78章

  雖然暫時住在蘇家,但舞蹈團還是要去的。

  今天,舞蹈團裡的塑料小姐妹看向蘇綿綿的視線格外奇怪。

  「聽說是小三,私生女。」

  蘇綿綿耳尖的聽到幾句零星碎語,她歪頭,將頭髮盤起來,換上舞服,開始練舞。

  「臣去殺了她們。」

  「哎,不不不……」蘇綿綿立刻拖住一臉面無表情的花露,跟讓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老和尚一樣努力規勸,「打打殺殺的不好,不好。」

  對於這些事,蘇綿綿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她本來就不是「蘇綿綿」。

  真正的蘇綿綿聽到這種話肯定會生氣,會怨恨。

  可是她不會。

  「梁老師呢?」一向準時的梁晴虞沒來,蘇綿綿奇怪歪頭,四處尋找。

  「唐南笙來了。」花露回答。

  蘇綿綿想起昨天在蘇家門口要死要活的唐南笙,最終還是沒有死。

  可能是因為刀子太鈍了。

  這些私生女、小三的言論就是唐南笙散播出來的。

  對於蘇綿綿,唐南笙真是恨得牙癢癢。

  卻又沒有任何辦法。

  因為失去了陸嘉淵的她,根本就什麼都不是。

  以前的她借著陸家名頭出去,不管到哪裡都有優先權。

  現在的她不僅要靠賣以前陸嘉淵給她的衣服、首飾、包包為生,甚至還要低三下四的去接一些商業舞蹈演出。

  用她那個殘疾舞蹈團。

  甚至於因為她曾經是陸嘉淵的女人,所以有些腦滿腸肥的狗東西居然還妄想染指她。每每都對她毛手毛腳。

  唐南笙本來就從來就沒有看好過她的舞蹈團,她只是為了營造自己的形象,回來報復蘇綿綿而已。

  可是沒想到,現在這個殘疾舞蹈團成了自己的累贅。

  不僅接不到活,每天還都需要昂貴的支出。

  唐南笙實在撐不下去,才會去找陸嘉淵。

  可是男人已經不是以前的男人了。

  他的心裡,眼裡,只有蘇綿綿一個人。

  唐南笙知道,自己要完了。

  她真的要完了。

  她所有的一切,都要完了。

  「哎,外面怎麼停了三輛警察。」

  正在跟梁晴虞說話的唐南笙,面色驚恐的被警察帶走了。

  「聽說拿了捐給北市殘疾人福利基金協會的錢。現在要去接受調查。」

  「我還聽說啊,她讓自己舞蹈團裡面的人去伺候那些有錢人。」

  「她的舞蹈團不都是殘疾人嗎?」

  「不是聽說有人有慕殘的癖好嗎……」

  有消息靈通的人在說話。

  蘇綿綿不懂這些,她只知道,唐南笙做的事,應該很不好。

  今天的舞蹈團,又是平平無奇的一天。

  如果忽略那三輛警車和這些嘴碎的私生女言論的話。

  天氣越來越冷,暗的很快。

  蘇綿綿出去的時候男人已經等在門口了。

  晚霧氤氳,透著路邊的燈色,將男人整個籠罩在裡面。

  男人身體一直很好,一向穿的單薄。

  蘇綿綿喜滋滋的過去,剛剛勾住陸橫的衣擺,男人突然面色一變,牽住她的手往前跑。

  風狠狠的往臉上刮。

  四周湧出來好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

  手裡拿著刀棍,追在他們身後。

  蘇綿綿被陸橫牽著,使勁往前跑。

  崎嶇狹窄的小巷,小姑娘踉踉蹌蹌的跟在後面。

  小巷很窄,前面是死路。

  陸橫把人護到自己身後,擠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裡。

  「別動。」

  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完全遮擋住了前面的一切。

  蘇綿綿睜著那雙大眼睛,想起那日裡。

  也是晚霧氤氳的時刻,無數黑衣人從天而降。

  男人擋在自己面前,手持利劍,雙眸嗜血又興奮。

  仿佛殺人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

  那是第一次,蘇綿綿對這個男人產生了深深的恐懼。

  而現在,那個場景似乎又要重現了。

  男人手裡拿著一把刀,很小,卻很鋒利。

  這是他一向隨身攜帶的。

  蘇綿綿用力攥緊自己的手,死死貼著身後的角落牆壁。

  她知道,現在的她就是個累贅。

  她不能給陸橫拖後腿。

  一場混戰。

  很亂。

  蘇綿綿抱著腦袋蹲在那裡,什麼都聽不見。

  她只能感受到自己濃厚的呼吸聲,「呼哧呼哧」的像個苟延殘喘的風箱。

  突然,一雙手抱住了她。

  溫熱的血,鋪灑在蘇綿綿臉上。

  她的身體已經被冷汗打濕,衣服黏膩膩的粘在身上,冷得直打哆嗦。

  男人的懷抱緊緊摟著她。

  她的鼻息間聞到濃厚的血腥氣。

  蘇綿綿抖著聲音,說話的時候帶著哭腔,「陸橫……」

  「嗯?」

  「你流的是口水嗎?」

  「對。」

  男人說完,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

  「陸橫,你的衣服濕了。」

  「嗯。」

  男人抬手,尖銳的刀刃狠狠紮進旁邊那個企圖拿刀之人的掌心。

  ……

  當張鑫和李大鵬趕過來的時候,陸橫已經從急診室出來了。

  「陸哥,你被捅到腰子了!」

  李大鵬的大嗓門在醫院走廊上回蕩,差點被捅到腰子,卻依舊生龍活虎的男人狠狠踹了他一腳。

  你他媽才被捅到腰子呢!

  蘇綿綿的身上沾著血,她神色呆滯的坐在病房邊,盯著陸橫的傷口看。

  男人受傷的地方,原本是有一塊胎記的,像花一樣。

  那是他上輩子受傷的地方。

  陸橫在醫院待了三天,就待不住了。

  因為每天都有小護士借巡房的名頭來看他。

  這樣野性又帥氣的男人,即使是綁著繃帶躺在那裡,也讓人欲罷不能啊。

  蘇綿綿瞪著那雙大眼睛,等那個小護士磨磨蹭蹭的給陸橫打完針,就過去使勁朝他的胳膊吹氣。

  「蘇綿綿,你幹什麼呢,嗯?」

  男人伸手一把扯住她的小臉。

  小姑娘臉頰鼓鼓道:「給你呼呼,就不疼了。」

  呵,明明是嫉妒別人小護士。

  男人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

  「蘇綿綿,老子要上廁所。」

  「我去叫護工……」

  「就要你。」

  男人笑得惡劣,漆黑雙眸亮晶晶的似乎蘊著星辰。

  蘇綿綿還是頭一次見男人這樣笑。

  像個調皮的小男孩。

  還是會拽小姑娘頭髮的那種小男孩。

  陸橫身體很好,其實是能走的。

  他只是想為難一下蘇綿綿這隻小可愛而已。

  小可愛蘇綿綿吭哧吭哧的扛著陸橫的胳膊,把人帶到廁所。

  「怎麼不走了?」男人明知故問。

  「就,就要進去了。」蘇綿綿露出那雙水潤大眼,「陛下,您自己進去好不好?」

  「呵。」男人冷笑,「你見哪個皇帝出恭的時候身邊沒有人服侍的?」

  扶?他還要她扶嗎?

  蘇綿綿震驚的瞪圓了一雙眼。

  她知道,這是一個齷齪事!

  這隻暴君實在是太臭不要臉了!

  小姑娘氣急敗壞的,一臉慫慫的把陸橫扶了進去。

  蘇綿綿羞得無地自容。

  嬤嬤說,男孩跟女孩是不一樣的。

  不能一起去茅廁的。

  上茅廁的時候也不能互相看。

  男人一低頭,就看到了小姑娘那張含羞帶怯的臉。

  盈盈粉粉的就像初綻的花苞。

  男人喉結一滾,腰子一痛,無能為力。

  操!

  單人病房風景很好,窗戶外面有棵細小的桃樹。

  上面壓著兩隻桃子。

  蘇綿綿趴在那裡,天天盯著桃子看。

  「陛下,一顆桃樹,生不出蘋果的。」突然,小姑娘聲音軟綿綿道。

  男人晃晃悠悠的走過來,「想吃桃子還是蘋果。」

  蘇綿綿笑眯了大眼睛,「桃子!」

  每年四季,因果輪回而已。

  一棵桃樹,怎麼可能長出蘋果呢。

  所以導致這一切的,可能不是那隻暴君,而是她

  如果他沒遇到她,興許已經用鐵騎踏平三山五岳,成為天下霸主。

  而不是憋屈的抱著她的屍體,被火焰吞噬。

  蘇綿綿咬著手裡的桃子,眸色霍然黯淡。

  男人睡著了。

  蘇綿綿坐在他身邊,視線落到他臉上。

  她從來不曾好好看過他。

  因為她害怕。

  可是現在,她突然就不害怕了。

  蘇綿綿想,這個男人即使對全天下壞,也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她其實,不必怕他的。

  愛和怕不是兩個對立面。

  就如愛和恨一樣。

  蘇綿綿怕他,又喜歡他。

  她握著手裡的桃子,甜滋滋的咬一口,然後又咬一口,白嫩面頰藏著慢吞吞的嚼,高高鼓起來。

  甜膩的桃汁水落下來,滴在男人手背上。

  蘇綿綿垂眸,看了一眼,然後湊過去,伸出小舌頭,輕輕的舔一口。

  那顆圓滾滾的桃汁水就被她捲進了小嘴嘴裡。

  好甜哦。

  原本「睡著」的男人,猛地指尖一顫,幾乎壓抑不住。

  操!

  ……

  蘇綿綿換上了紅色的舞服。

  象徵著,炙熱如火的愛。

  那隻暴君,是她的愛。

  當他身上的鮮血落在她臉上時。

  蘇綿綿突然明白,什麼是愛。

  可能就是這樣,不顧一切,拼命想要守護。

  蘇綿綿知道,自己蠢笨,可是她也有想要保護心愛之人的心。

  「這次進步很大。」梁晴虞的臉上露出驚豔表情。

  身穿正紅色舞服的小姑娘漂亮的緊,舉手投足,妖嬈魅惑,十足是隻小妖精。偏偏這隻小妖精還生了一雙那麼好看水靈的大眼睛。

  清媚楚楚,動人心弦。

  「現在,可以開始練第三部分了。」

  折翅隕落的蝶。

  ……

  差點被捅到腰子,喪失男人精神活力的陸橫回蘇家休養。

  儼然已經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半個家。

  而生怕自己那一隻小型動物園沒有人照顧的蘇綿綿也把那些小東西都帶了過來。

  「李大鵬呢?」陸橫嫌棄的瞥一眼給他搬了一箱啤酒過來的張鑫。

  「在跟冰箱吵架呢。」

  蘇家雖然是個舊宅子,但裡面的東西卻很多都是智能產品。

  「老子要的是水果,你他媽告訴我水果在第二層!那明明是大蒜!」

  「請不要說髒話。水果在二層。」這是冰箱的機械音。

  「你自己看看,明明在一層!」

  「一層,香蕉,西瓜,葡萄……沒有水果。」

  陸橫瞥一眼跟冰箱吵得不可開交的智障李大鵬,頭疼的捂住臉。

  「陸哥,」張鑫坐到陸橫身邊,給他拿了一根煙。

  「我去警察局的時候,那些混混都被關起來了,不讓老子見,托關係都不行。絕壁是顧盛業那老頭子幹的。」

  說到這裡,張鑫突然道:「顧盛業那老頭子,說起來好像跟陸哥你長得有點像。」

  「那滿臉皺子的玩意?長得跟老子像?」

  男人雙眉一擰,整個人的氣質又不一樣了。

  兇狠霸道,就像個古代暴君。

  不,他根本就是。

  張鑫立刻擺手。

  到底哪裡像了,真的一點都不像啊。他到底是為什麼會覺得像?

  陸橫慢條斯理的打開電腦,開始處理資料。

  張鑫喝著啤酒瞥一眼,「陸哥,你不挖墳了?」

  「兼職了副業。」

  「什麼副業?」

  男人叼著煙,說話的時候微微眯起眼,「陸氏繼承人。」

  張鑫:……

  挖墳兼職總裁,世間獨一人了吧。

  「陸哥,你要回陸家了?」

  「肉都喂到嘴邊了,不吃的話,豈不是很可惜。」

  男人的臉上露出嘲諷笑意。

  等陸橫處理完,張鑫和李大鵬已經走了。

  站的遠遠的小姑娘正在喂鳥。

  「過來。」

  男人朝她勾了勾手指。

  小東西捧著鳥兒,磨磨蹭蹭的走過來。

  蹲在他身邊。

  又乖又萌。

  「蘇綿綿,怎麼還怕老子,嗯?老子是罵過你,還是打過你?」

  小姑娘雙目向天看,「老天爺知道……」

  「它知道個屁!」

  它哪裡知道,他有多愛她。

  房間門口,有老傭人端著一碗藥過來。

  「這是老太太特意吩咐熬的補藥。」

  蘇綿綿聞到一股腥臭的苦味。

  她捏住鼻子,朝陸橫看過去。

  男人顯然也是不想喝的。

  「不行,要吃藥。」

  陸橫身體很好,就算是有點小毛病,也從來不喝藥。

  比如在周朝時,替她擋了一劍,差點捅到腰子,也依舊生龍活虎的啃著她不放。

  拒絕吃藥。

  蘇綿綿深知他的脾氣。

  「陛下,吃藥吧?」小姑娘軟綿綿的哄。

  男人垂著眼簾,沒說話。

  蘇綿綿捧著藥碗又湊近幾分。

  「陛下,吃了藥才能好。」

  「你喝一口,老子就喝一口。」

  男人知道,小東西最是怕苦,就算是吃藥,都得他捏著鼻子狠狠的往裡灌。

  卻沒想到,這次,他失算了。

  蘇綿綿捏著自己的小鼻子,狠狠喝了一大口。

  腥臭的苦味彌散在舌尖,讓人作嘔。

  那張漂亮的小臉蛋都皺巴了起來。

  男人抬手,把那碗藥搶了過來,然後一飲而盡。

  真他媽噁心。

  「陸少爺,老太太吩咐我們給你熬了碗補藥。」

  又有老傭人端著藥碗過來。

  剛剛喝幹一碗藥的陸橫,「怎麼還有?」

  老傭人一臉奇怪道:「只有一碗啊。」

  所以他們剛剛喝的是什麼?

  陸橫轉頭,朝蘇綿綿看過去。

  小姑娘緋紅著一張小臉,整個人像朵蓬勃欲開的嬌花。身上的肌膚很燙。透出曖昧的紅。帶著一股我見猶憐的細膩感。

  可他的身體更燙。

  操!

  神他媽補藥啊!

  他要補的是腰子嗎?

  男人白皙面頰上泛起點點緋紅,熱汗順著他的脖子往下淌,滴滴答答的浸濕了整件衣服。

  ……

  「爸,你對陸橫下手了?」陸嘉淵壓著聲音,滿臉急色。

  當他聽說陸橫在舞蹈團的小巷裡遭受襲擊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蘇綿綿。

  「我做這些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顧盛業對陸嘉淵的語氣很不滿。

  「你是為了你自己。」

  陸嘉淵沒忍住,脫口而出。

  顧盛業面色一變,「滾,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陸嘉淵氣衝衝的出去了。

  撞到站在門口的陸嘉美。

  「真礙事!」

  陸嘉淵皺眉,把人從地上拉起來。

  陸嘉美垂著眉眼,拉好自己的衣服,遮住皮膚痕跡,看不清表情。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10:26 PM

第79章

  蘇綿綿覺得自己渾身都好燙,燙的手腳發抖。

  她哆哆嗦嗦的爬起來,像隻貓兒似得往前爬,後腰下陷,拉出優美弧度。

  然後打開了冰箱。

  鑽了進去。

  「滴滴滴……不知道是什麼,猜測是活物,放入保鮮室……」

  冰箱在說話。

  蘇綿綿聽不清楚它說什麼,只是下意識回答,「是是是蘇綿綿。」

  「滴滴滴,蘇綿綿,華國舞者,《蝶戀》女主角……」

  冰箱的智能控制系統是跟智能機器人連在一起的。

  冰箱還在繼續說話,「蘇綿綿,周朝女,十七卒……」

  陸橫捂著自己因為興奮,所以崩裂的傷口。

  操!

  一手血腥的黏膩。

  誰他娘的這個時候給他吃這種東西……

  男人艱難的鑽進被子裡,一眼看到爬進冰箱的蘇綿綿,頭疼的想把人拽出來。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

  進來的人是蘇榕藝。

  蘇榕藝計劃這件事很久了。

  只是一直沒逮到機會。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她看到躺在床上的陸橫,脫掉外面的外套,露出裡面幾乎擋不住什麼東西的吊帶衫。

  男人面頰微紅,冷眼看著她。

  蘇榕藝自詡貌美,搔首弄姿的走過來,突然感覺額頭上滴了一點東西。

  她仰頭看,房間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有隻鳥。

  一邊飛,一邊拉。

  「啊!」被拉了一頭鳥屎的蘇榕藝再顧不得什麼,尖叫著跑了出去。

  陸橫站起來,先去廁所催吐,覺得吐得差不多了,

  他撐起身體,艱難的走到冰箱前面,一把將裡面的小東西拉了出來。

  「蘇綿綿,你他媽給老子出來。」

  蘇綿綿隻喝了一口,現在神智已經清醒,她動了動自己被凍成小冰棍的手,呆呆坐在地上,看著男人艱難的擠進冰箱,發出一陣舒服的歎慰聲。

  男人穿著淺色睡袍,那大片血跡血花似得炸開。

  「陛下,你不疼嗎?」

  蘇綿綿指著那塊地方,小嗓子哆哆嗦嗦的帶著害怕。

  男人閉上眼,聲音微啞。

  「不疼。」

  就是臊得慌。

  偏這小東西還企圖伸手去掀他的衣服。

  那指尖只要稍稍粘上他的皮膚,陸橫就跟要跳起來一樣,渾身過電般的酥麻。

  操!

  「蘇綿綿,再碰老子,剁了你的爪子。」

  小姑娘立刻把自己的爪子收好,然後把小奶貓喊喊抱過來,用它的爪子去掀。

  毛絨絨的小貓爪子,比蘇綿綿那隻軟綿綿的手更加讓人覺得渾身炸毛。

  就跟活的情趣用品一樣。

  本來就忍得辛苦的陸橫猛地一睜眼,低頭看到那隻黏在自己身上的爪子,啪嘰一把握住了。

  「喵~」

  喊喊掙扎著跑遠了。

  只留下蘇綿綿跟男人大眼瞪小眼。

  「陛下,你沒事吧?」

  你看老子像沒事的樣子嗎?

  男人深吐出一口氣,朝她勾手。

  「過來。」

  蘇綿綿乖巧湊過去,雙眸水霧霧的,眼角蘊著粉紅痕跡。

  陸橫猛地把人抱住,然後翻身壓進了冰箱裡。

  無霜冰箱,空間又大。

  小姑娘小小一隻被壓在裡面。

  男人用力關上了冰箱門。

  蘇綿綿:???

  「給老子待在裡面。」

  門神一樣的男人一把將蘇綿綿露出來的半個小腦袋塞了回去。

  剛才的藥吐出來大半,男人神智已經清醒不少。

  從蘇榕藝剛才的表現來看,這藥估計是她下的。

  一隻小手手從冰箱裡伸出來,小心翼翼的勾住陸橫的小手指。

  陸橫的理智瞬間被燒斷。

  他咬牙切齒的隔著冰箱門,「蘇綿綿,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蘇綿綿睜著大眼睛,遞給陸橫一隻冰激淩,「陛下,吃冰激淩嗎?」

  吃你媽!

  男人猛地將人拉出來。

  冰激淩掉在了地上,被男人踩成一坨,化成水。

  蘇綿綿也化成了水。

  她想,原來一個人可以這麼燙。

  就像是一個火爐。

  蘇綿綿又想,當初這隻暴君抱著她的屍體死的時候,身上是不是也是這麼燙,就像是要把自己燒成灰一樣。

  燙的她覺得自己的肌膚快要跟著燒起來了。

  「不能看肚臍眼……」

  小姑娘誓死保護自己的肚臍眼。

  「不看,也不碰。我們碰其它的地方。」男人的聲音嘶啞難耐,就像是在哄智障小盆友。

  「哦。」蘇綿綿傻傻的點頭。

  少女青絲披散,瀑布一樣的掛在床邊,男人的指尖穿梭其中,帶著細膩的順滑。

  「蘇綿綿,叫一聲好聽的。」

  蘇綿綿思索了一下,然後軟著小嗓子道:「嚷嚷……」

  外面天氣很好,小奶貓喊喊和小奶狗萌萌正在打架。

  秋日的陽光很燥。

  透過傾斜的窗戶照進來。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伸出來,帶著曖昧的紅。

  「啪嗒」一下,窗戶關上了。

  只能隱隱綽綽的透出一點光。

  房間裡很亂。

  陸橫看著躺在自己臂彎裡的小姑娘,腰子痛的厲害。

  操他娘的!

  傷口又裂了。

  「陛下,你怎麼了?是不是很疼?」

  小姑娘睡醒了,大眼睛紅紅的。

  方才哭得厲害,現在叼著一隻冰激淩,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自己是怎麼哭著咬人打人的了。

  「不疼。」男人一陣咬牙切齒,搶了蘇綿綿一半冰激淩。

  就知道吃!

  ……

  差點失血過多卻一臉無比饜足終於吃到嘴的暴君面無表情的出門,把客廳裡那把劍取了下來,然後找到蘇老太太。

  蘇老太太正在喝茶,看到衣衫不整,怒氣衝衝的男人,唬了一跳。

  「哎,你這傷口……」

  男人身上的傷口因為一次又一次的崩裂和運動,還在流血。

  痛並快樂著。

  暴君的快樂,你們無法想像。

  「老太婆。」陸橫嘶啞著嗓子開口。

  蘇老太太:?

  陸橫把手裡的劍,倒著插在了門栓上。

  「老子要倒插門。」說完,男人仰面倒下,人事不省。

  蘇老太太:???

  ……

  「這是腎虛。」

  「操你媽!」

  原本還在挺屍的陸橫猛地坐起來,一把拽住了中醫生的衣領子。

  中醫生翹著鬍子,被嚇了一跳。

  「陸橫,你醒了?」

  蘇綿綿謹記在外面不能稱呼他為「陛下」,立刻改口。

  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的暴君用力瞪著面前的中醫生。

  他這樣的男人會腎虛嗎?會嗎?

  中醫生擦了擦額上的汗。

  陸橫猛地把人扔出去。

  「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注意不要劇烈運動。」中醫生急匆匆叮囑完,趕緊溜了。

  男人捂著腰子垂眸,看到蹲在旁邊的蘇綿綿。

  「蘇綿綿,好好鍛煉身體。」

  劇烈運動這種事,也得輪流替換。

  並不懂暴君在說什麼的懵懂無知小可愛:???

  那邊,蘇榕藝被蘇老太太打了進來。

  「啊啊,老太太,不是我幹的,真的不是我幹的,啊!」

  蘇榕藝被蘇老太太的拐棍打的一蹦一蹦的。

  旁邊的小奶貓狗們看著,也跟著一蹦一蹦的,鳥兒專門對著她拉屎。

  「啊!」摸到腦門上的鳥屎,蘇榕藝差點又瘋了。

  她洗了多久才洗乾淨的頭啊!

  「這事如果差一點,人就不在了。」蘇老太太聽完中醫生的話,才深覺此事危險。

  要不是陸橫身體好,現在估計早就變成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了。

  到時候,不僅是蘇榕藝要完,整個蘇家都要完!

  雖然狗血,但莫名饜足的男人居然沒有表現出他瘋狗的一面,甚至大方道:「這次就算了吧。」

  蘇綿綿坐在旁邊,揉著自己的小細腰,聽到暴君的話,瞪圓了一雙大眼睛。

  蘇榕藝捂著腦袋上的鳥屎出去了。

  蘇老太太為表示歉意,也給了很多補償。

  「蘇綿綿,過來。」

  男人的視線從那張白嫩小臉滑到纖細嬌軟的身體上,食髓知味。

  卻不想小姑娘低頭,抱著一雙手,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說點什麼,就是不過去。

  男人皺眉,動了動身體,發出「嘶」的一聲痛呼。

  蘇綿綿磨磨蹭蹭的過去,小細腿軟綿綿的像走在雲端上。

  她還沒休息好,身上都是男人留下的曖昧痕跡。

  本來就是個嬌弱的小姑娘,雖然昨天他已經很憐惜,很克制,但這小姑娘軟綿綿一團,棉花似的,陸橫根本就克制不住。

  到最後,滿床都是血。

  堪比殺人現場。

  當然,那血都是陸橫的。

  真是一場駭人聽聞的恐怖床事。

  當收拾房間的老傭人進來的時候,看向陸橫的視線就像是在看什麼變態。

  「孤叫你過來,沒聽見?」

  一臉滿足的男人摟住自己的小可愛,照著那小臉蛋就親了一口。

  小可愛鼓起小臉蛋,也不知道在生什麼氣。

  「怎麼,你覺得孤不應該這麼簡單就放過她?」

  聽慣了男人打打殺殺的蘇綿綿面對他對別人的好意,有一種自己的寵愛被人分走的感覺。

  「花露。」暴君朝外面喊了一聲。

  花露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

  暴君心情極好,覺得今天不宜殺人,便笑意盈盈道:「去把她的頭髮剃了吧。」

  花露應聲去了,至此,蘇榕藝再沒有出過門。

  因為一出門,她腦袋上的假髮就被那隻該死的鳥叼走。

  ……

  暴君深覺自己跟小可愛有了質的昇華。

  那雙眸子黏在蘇綿綿身上,怎麼摳都摳不下來。

  要不是腰子還沒好,他能再來五百回!

  蘇綿綿正在替陸橫收拾衣服。

  她拿出一支玉簪。

  陸橫站在她身後,捧起那頭青絲長髮,替她把玉簪戴上。

  「知道這玉簪是什麼意思嗎?」

  蘇綿綿搖頭,難道不是他搶了她的小月牙玉,賠給她的嗎?

  「制玉簪,擋煞氣,不能為妻,可為妾。」男人的聲音幽幽的,帶著難耐的煎熬一般,嘶啞低沉。

  蘇綿綿覺得自己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陛下,要娶我做妾嗎?」

  「不,我要娶你為妻。」

  「這些勞什子東西,老子才不相信。」說完,陸橫攥緊那支玉簪,卻還是沒有下手把它拔下來。

  透過面前的鏡子,蘇綿綿能看到男人低垂的眉眼,顫抖的手。

  身為暴君,居然也有害怕的東西。

  蘇綿綿想,他到底在害怕什麼呢?

  這樣想著,蘇綿綿也就問了出來。

  不由自主的,帶著深沉的迷惘。

  「陛下在害怕什麼?」

  怕什麼?

  「怕你走了。不要孤了。」

  男人俯身,將她摟住,死死抱在懷裡。

  小姑娘眉眼彎彎的笑了,清新甜美,比桂花還要香甜濃鬱。

  「陛下,你是個膽小鬼。」蘇綿綿反手,小心翼翼的伸手抱住他的腦袋。

  是啊,他是個膽小鬼。

  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

  「綿綿……」

  這是第一次,暴君這樣喊她。

  語調細膩,纏纏綿綿的像是情人之間的低喃。

  沒人性又怎麼樣,我只要能護她,就夠了。

  「陛下,我後日又要登臺了,你來看我,好不好?」

  男人親著她的脖子,留在痕跡。

  「好。」

  男人答應完,搬來電腦,調出一張圖片。

  這是一張設計稿,從淩亂的線條和粗獷的畫風可以看出來,應該是暴君自己畫的。

  「這是你的嫁衣。」

  蘇綿綿:???

  小姑娘睜大眼睛,用力的看。

  「看偏了。」陸橫擰過她的小腦袋。

  蘇綿綿扭頭,看到了隔壁那張圖。

  正紅色的嫁衣,圖案、樣式,跟她出嫁的時候穿的那件一模一樣。

  男人沉吟半刻,「這件嫁衣,不好。」

  小姑娘是穿著它死的。

  暴君抬手點了x。

  蘇綿綿卻搖頭,一把按住他的手。

  「我想穿給陛下看。」

  上輩子沒看到,這輩子她希望他能看到她為他穿上嫁衣的樣子。

  暴君曾想像過。

  她穿上這件嫁衣,站在白雪皚皚的美景中,回眸朝他望來,定是如畫一般的場景。

  只可惜,當他看到她的時候,她躺在素白淨白中,安靜的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紅色,在暴君看來,皆象徵著不詳。

  比如,他的光,在那一日紅綾漫天之際,穿著紅嫁衣在他面前死去。

  他卻無能為力,重墜黑暗。

  然後,他報復了整個周朝,他用自己的怒火,燃燒了一座周宮。

  豔紅色的火焰,吞噬了一切,也吞噬了他們。

  「我們穿白色的婚紗。」

  陸橫站起來,看到床上掛著的白色帳子,猛地扯下來,罩住兩個人,「就像這樣的白色婚紗。」

  蘇綿綿仰頭,伸手摸了摸這帳子。

  想著那該有多難看啊。

  「陛下,白色是喪服。」蘇綿綿小心翼翼道:「不吉利。」

  「孤就喜歡白色。」

  小姑娘哼哼唧唧,「我要穿紅色。」

  暴君一把掐住她,「蘇綿綿,你又膨脹了啊,連老子的話都敢不聽了。」

  「你就是隻暴君……」

  蘇綿綿語焉不詳的控訴。

  男人冷笑,「既然你說老子是暴君,那我不暴一下,還真是對不起這個稱呼了。」

  明顯感覺到危險的蘇綿綿哆嗦著小細腿往外爬,卻被男人收著蚊帳給拽了回來。

  秒變活魚,被迫收網蘇綿綿:???

  ……

  重振,雄風的男人摟著懷裡的小東西,指尖撥開她粘在面頰上的碎發。

  小姑娘睡得很熟,小臉坨紅,躺在他的臂彎裡,柔軟易碎的像隻瓷娃娃。

  男人抱著她,根本就不敢用力,也不敢眨眼。

  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就不見了。

  自從她死後,他日日做夢。

  夢到熊熊燃燒的火焰,夢到她怯生生的喚他,「陸橫。」

  天知道,當他第一次聽到這把小嗓子喊他的名字時,有多激動。

  激動的他立刻就飛出去殺了一撥刺客平復心情。

  要不是那些刺客逃的太快,心情亢奮的他恨不能再殺一撥。

  殺完人,暴君特地給她帶了個糖葫蘆回去。

  小姑娘小心翼翼咬著糖葫蘆的樣子,簡直跟那些被他砍下來的人頭一樣可愛。

  然後,暴君就出現了一個新興趣。

  喜歡把刺客的人頭串一串,掛在宮殿門口,供前來上朝的大臣們日日瞻仰。

  如此美妙的藝術品。

  讓這些大臣每次上朝都要穿好兜尿褲。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3 10:31 PM

第80章

  小姑娘身體太弱,即使暴君腰子不好,她也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燒了。

  「發燒了。」

  男人赤著膀子,露出腰間沾著血的繃帶。手裡拿著溫度計。

  陸橫的身體不是那種誇張的肌肉男,反而透著一股筋肉均勻的單薄勁瘦美感。

  不該有的沒有。

  該有的還比別人大。

  他站在床邊,抬手擦過她嫣紅的小臉。

  蘇綿綿燒得迷迷糊糊的。

  男人的手冰涼舒適,她小心翼翼的蹭過去,奶貓兒似得。

  「難受嗎?」

  男人的聲音熟悉又陌生,似乎是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

  蘇綿綿艱難的睜開眼睛,看到面前那張熟悉的臉,突然開始哭,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

  「哭什麼?」

  「陸橫……」蘇綿綿伸手勾住他的小手指,把整個人都埋進他懷裡。

  他身上沒有穿衣服,她就這麼貼著他,能聽到他炙熱的心跳聲。

  這隻暴君身上都是暴躁因子。

  如果是放到平時,她是不敢這麼肆無忌憚的躺在他懷裡的。

  可是現在,她好難過。

  「我夢到一棵桃樹,它說它生不出蘋果。」

  「就為了這個哭?」男人失笑。

  真是個小傻瓜,桃樹怎麼可能生的出蘋果。

  蘇綿綿的指尖觸到男人的傷口,隔著一釐米的距離輕輕觸碰。

  「我想要吃桃蘋果。」

  陸橫把這當成了小姑娘因為生病,所以無理取鬧的撒嬌。

  「沒有這種東西。」

  不過男人還是買了桃子和蘋果,打成汁,喂給她。

  「陛下,你以後能不能別咬我?」

  蘇綿綿露出自己被他啃得遍佈紅痕的小胳膊。

  男人看到這些曖昧痕跡,雙眸一暗。

  他嘶啞著嗓子,臉上露出笑。

  「行啊。」

  不咬,他舔。

  窩在被子裡捂出一身熱汗的蘇綿綿面對男人的眼神,瑟瑟發抖。

  她常常因為不夠變態,而跟不上男人的步伐。

  ……

  自從跟男人進行過一次生命大和諧以後,蘇綿綿直覺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哪裡哪裡都帶著不對勁。

  用張鑫的話來說,那真是久旱逢甘霖,猛虎出匣癡漢人設。

  恨不能日日膩在那溫柔灣裡。

  而蘇綿綿就跟那塊開了封,叼在猛獸眼前的嫩肉一樣。

  那隻獸圍著她又是戳,又是嗅的,恨不能把她一口吞進肚子裡頭吃的連渣渣都不剩。

  難得蘇家的早飯是大家一起吃的。

  蘇綿綿跟陸橫坐在一起,她穿著胭脂粉的長裙,高高的領子遮住她的小脖子,將那一身曖昧痕跡也遮的一乾二淨。

  身邊男人一件簡單乾淨的長袍,梳著小揪揪,利利索索的叉著腿坐。

  那高大挺拔的身軀連帶那雙大長腿,跟那個趾高氣昂的小揪揪一樣,幾乎要將她擠到角落。

  男人穿著翠青色的長袍,領口繡蘭花,是為四君子之一。

  最近男人似乎非常喜歡穿能把自己裝扮的異常人模狗樣的長袍衣服。

  男人的手修長白皙,今早晨間還在自己脖頸處流連,現在指尖輕扣,在餐桌下搭著她的腕子,輕輕摩挲。

  陸橫的手上有繭。

  雖然比不上當周朝暴君時日日耍劍磨出來的那種厚繭子,但碰到蘇綿綿嬌嫩細軟的肌膚,依舊讓她感覺到一陣頭皮發麻,渾身酥軟。

  尤其是床笫之間,他還喜歡磨她最嬌嫩的地方。

  常常讓蘇綿綿笑的不能自己。

  他怎麼能摳她腳底板板呢!

  「吃個蛋。」

  男人伸手給蘇綿綿夾了一個蛋。

  小小的鵪鶉蛋,櫻桃似得,被放在蘇綿綿碗裡。

  蘇綿綿表示自己不想吃蛋蛋。

  但是男人硬要她吃。

  「是不想吃這個蛋,還是想吃別的蛋?」

  男人開始騷話連篇。

  小可愛蘇綿綿是聽不懂的。

  她只能委委屈屈的吃了碗碗裡的小蛋蛋。

  然後覺得自己有點淡淡的憂傷。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真乖。」

  男人滿臉春色,一副被滋養了的樣子。

  即使他身上還綁著繃帶,腰子還沒好,不能劇烈運動。

  反觀蘇綿綿,小臉蔫蔫的,一副被掏空了身體的可憐小模樣。

  蘇榕玉看著兩人之間那膩膩歪歪的小表情,嘴裡的春捲都咽不下去了。

  小姑娘低著小腦袋,纖細的身子嬌柔柔的坐在那裡,因為低著脖子,所以很容易能看到她後脖頸子上印出來的緋紅色暈。

  像是被人狠狠嘬出來的。

  「哎呦,乏了。」蘇老太太吃了幾口就不吃了,站起來出去了。

  蘇老太太一走,那邊蘇榕玉就開放多了。

  她穿著叉高的旗袍,對陸橫這副野蠻帥氣的模樣心癢難耐。

  更何況這個男人還坐在那裡騷氣衝天。

  這不是在勾引她嗎?

  蘇榕玉光著腿,在餐桌下往陸橫那邊蹭。

  但吃上了天鵝肉的陸橫根本就對蘇榕玉這種癩蛤蟆肉沒興趣。

  男人慢條斯理的拿起一隻筷子,猛地往下一戳。

  「啊!」蘇榕玉嚇得花容失色,立刻跳起來,驚恐的發現男人手裡的筷子居然穿透了桌布,搖搖晃晃的掛在那裡,如果再近幾分,就是她的腿。

  蘇榕玉一直都聽說這位陸家小爺狠。

  不過因為前幾次沒落到她頭上,所以她並不覺得有多狠,現在終於明白了這種狠是哪種狠

  他不會顧及你的身份地位,他想狠就狠,就算是把你的命捏在手裡玩,你也鬥不過他。

  他像是個掌權者。

  更像是個古代殘暴的帝王,不由分說,就可以要了你的腦袋。

  蘇榕玉面色發白,坐在她身邊的花卓將視線落在蘇綿綿身上。

  花苞初綻,顫巍巍的落在枝椏上,浸著露水,透著嫩色。

  現在的蘇綿綿清媚中又帶著一點小女人的嫵媚,舉手投足之間,浸著春色。

  花卓咽了咽口水,視線幽幽。

  雖然蘇榕玉也不差,但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比起蘇綿綿來,蘇榕玉跟她真的不是一個檔次。

  小姑娘學舞,腰背挺拔的坐在那裡,拉出優美的弧度線條。

  反觀蘇榕玉,一驚一乍的濃妝豔抹,十足俗氣。

  要不是為了蘇家這點財產,他才不會跟她結婚。

  蘇榕玉慘白著臉出去了。

  順手把花卓也帶了出去。

  「看什麼看?那個小賤人有我好看嗎?」蘇榕玉上來就是一頓罵,然後「啪啪」扇了花卓兩巴掌。

  花卓捂著臉,還要過去討好她。

  「她哪裡比得上你啊。你才是我的心肝寶貝。」

  蘇榕玉雙手環胸,冷哼一聲,十分受用。

  ……

  演出在即,梁晴虞已經為蘇綿綿準備好了舞服。

  豔紅色的舞服,嬌豔如石榴花。

  襯在蘇綿綿那身子白皮上,驚豔的讓人移不開眼。

  演出非常成功。

  小姑娘站在舞臺上謝幕,紅衣似火,就如黑暗中的一簇火,清靈盈巧,如蝶高飛。

  陸橫坐在最後一排的觀眾席上,沒有靠近。

  他叼著煙,雙眸深諳,怔怔望著那個笑靨如花的小姑娘。

  以前,小姑娘即使是在他一個人面前跳舞,也會顯得羞怯不安。

  可如今,她站在這碩大舞臺之上,整個人卻散發出炙熱的光芒。

  觀眾席上人潮湧動。

  掌聲如鴿飛。

  陸橫站起來,往後台去。

  蘇綿綿還沒換妝,她的臉上帶著淡妝,將那張本就美的驚心動魄的臉更襯出幾分精緻。

  她額上貼著薄汗,青絲微濕,被大家圍在裡面。

  陸橫靠在門口,腦子裡回想起她柔軟的腰,細膩的肌膚,香甜如糜爛水果的味道。

  止不住暗咽了咽口水。

  操!真他媽燥!

  像陸橫這樣的男人,隻吃一口怎麼夠。

  如果不是小姑娘身子太弱,又哭哭唧唧的惹人憐惜,陸橫就算是拼著這腰子不要,也要好好的把人再吃一頓。

  「哎,那是你男朋友呀?長得好帥啊!」

  有不認識陸橫的舞蹈演員朝蘇綿綿一陣擠眉弄眼,「總盯著你看,那眼睛都快長你身上了。」

  蘇綿綿一向不會和別人溝通。

  她臊紅了一張小臉,想起前幾天發生的事,就開始腿軟。

  即使蘇綿綿還不懂那些事意味著什麼。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肚臍眼。

  想著可不能被男人給瞧見了,給她塞個小娃娃進去。

  「噗哈哈哈……」看到蘇綿綿的動作,站在門口的陸橫沒忍住,終於是大笑出聲。

  那副囂張跋扈的肆意樣子,惹得女孩子們紛紛側目。

  男人長得很帥,是那種野氣的帥。

  他天生唇薄,微微勾起,壞壞的。

  眸子很黑,因為人長得很高,所以一向垂眸看人,裡頭滿滿都是天生的嘲諷冷意。

  「綿綿,你福氣真好。」

  有人酸酸的。

  蘇綿綿聽不出來,她反問,「你福氣不好嗎?那我分點給你。」

  嬤嬤常說,她傻人有傻福。

  即使生活過的再苦,路上撿到一顆糖,都能樂上一整天。

  那個人被蘇綿綿懟得無言以對。

  這個蘇綿綿看似蠢,原來這麼精明的嗎?

  精明的蘇綿綿跟陸橫回了蘇家,臨走的時候一臉「我什麼都懂」的梁晴虞給蘇綿綿送了一盒東西。

  王長谷蹲在蘇家門口,一眼看到從車上下來的陸橫,立刻就蹦了起來。

  「陸橫,你還要不要你的學分了!曠課,不交作業,也不做課題,還不挖墳,你要上天啊!」

  已經在天上飛著的陸橫斜睨王長谷一眼,「沒空。」

  「我是來徵求你意見的嗎?我是來警告你的!你當心我不讓你畢業啊!」

  「嘖。」一臉不耐煩的陸橫被王長谷拉住。

  蘇綿綿抱著梁晴虞送的小盒子,偷偷的回房間,拆開,看到裡面的東西。

  嗯……好像不是吃的。

  軟綿綿的。

  蘇綿綿正在研究,那邊花卓路過,從窗戶口看到一隻坐在裡面的蘇綿綿。

  穿著白色的長袖長裙,領口、袖口都是漂亮的荷葉邊。

  柔軟脖頸低垂,漂亮的指尖泛著粉,手裡捏著一個……安全套?

  用那樣一副無辜純潔的表情拿著這麼一個令人遐想的東西,花卓瞬時就覺得自己鼻血都要噴出來了。

  蘇綿綿給人的感覺是那種不識人間疾苦的小仙女。

  而這隻小仙女剛剛被陸橫污染,渾身上下都多了一分清媚氣質。

  就像一朵被人強行扯開了花苞的花,露出裡面不為人所道的,獨屬男人才能明白的嬌軟花蕊。

  花卓推開門,走了進去。

  蘇綿綿聽到動靜,抬眸看過去。

  她認識他,按道理,她是要叫他一聲姐夫的。

  只不過因為蘇綿綿腦子反應慢,所以她並不知道該怎麼叫面前的男人。

  「真巧,居然在你的房間裡碰到了你。」

  蘇綿綿:???好像有哪裡不對,但是我沒有聽出來。

  「在看什麼呢?」花卓朝蘇綿綿走過去,整個猥瑣不堪。

  蘇綿綿直覺看向他,下意識往後退。

  這個時間段,外面連傭人都沒有。

  走廊上掛著一盞氤氳半亮的燈,把花卓那張臉照亮,清晰的顯露出他對蘇綿綿猥瑣的欲望。

  「陸家那個瘋子一看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快樂的。」

  「你,你要幹什麼?」

  「當然是,跟你生孩子啊。」

  蘇綿綿立刻捂住自己的肚臍眼。

  花卓看到小姑娘的動作,一愣,繼而一陣猥瑣笑道:「別急,我馬上就來。」說完,花卓一邊脫衣服,一邊朝蘇綿綿走過去。

  他眼底泛青,腳步虛浮,一看就是縱欲過度。

  危險氣氛越來越濃。

  燕子撲棱著翅膀,使勁朝花卓拉屎,甚至俯衝過來,子彈一樣的對著花卓的臉猛啄。

  蘇綿綿趁機跑出去。

  她繞過花園小徑,細胳膊細腿的撞到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是陸嘉淵。

  更準確的來說,應該是穿著周朝儒衫的陸嘉淵。

  陸嘉淵日日做夢,夢裡的自己癡戀一位跳舞的周朝女子,只可惜,他被那女子的姐姐所騙,親手毀了那位女子。

  陸嘉淵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他開始查找那個叫「葉深華」的男人的資料,然後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這麼一個人。

  陸嘉淵看著百度圖片上「葉深華」穿著青色儒衫的樣子,鬼使神差,自己也在淘寶下單買了一件贗品。

  雖然說是贗品,但質量還不錯。

  陸嘉淵折騰半天,穿上去,想了想,準備去找蘇綿綿驗證自己的一個大膽猜想。

  卻不想跟人在這裡撞上了。

  小姑娘一副懵懵懂懂的小模樣,「葉公子?」

  葉公子?她叫他葉公子。

  難道是那個葉深華嗎?她居然會認識他夢裡的人。

  陸嘉淵難掩一臉震驚。像個白癡一樣的盯著面前的蘇綿綿。

  蘇綿綿沒有空跟陸嘉淵瞎扯,她還要保護肚臍眼呢。

  陸嘉淵卻不想放過她。

  他一把攥住她的腕子。

  「綿綿,你說的葉公子,他是……」

  「把你的狗爪子拿開!」

  突然,平地一聲爆呵,暴躁暴君頂著滿身泥,猛地衝過來對著陸嘉淵就是一腳。

  那邊,花卓剛剛追過來。

  蘇綿綿趕緊躲到陸橫身後,「陛下,他要看我的肚臍眼。」

  花卓:???

  什麼都還沒做的花卓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男人掐著脖子按在了水池子裡。

  水池子不深,裡面養著蘇老太太最喜歡的幾條金魚。

  陸橫面無表情的掐著花卓的脖子,手背青筋繃起。

  花卓使勁掙扎,好像是落水的旱鴨子。

  暴君的兇殘在此刻表露無遺。

  他的眸中露出嗜血兇殘,熟悉的猩紅漸漸蔓延。

  不知道喝了多少水,也不知道活吞了多少金魚的花卓掙扎不起來了。

  「陸橫,他要死了。」

  蘇綿綿一把抱住陸橫的胳膊。

  男人鬆開手,花卓猛地爬起來,嘔吐著吐出嘴裡的金魚,然後青白著一張臉,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摔在地上,磕斷了兩顆大門牙,不省人事。

  原來剛才是在裝死。

  現在可能是真暈。

  蘇綿綿趕緊拍了拍翻肚皮的金魚,企圖搶救。

  「綿綿,你剛才叫我……」

  陸嘉淵胸口頂著被陸橫踹出來的大腳印,還在想著剛才的事。

  他隱約猜測到什麼,但不敢確定,甚至覺得荒唐。

  蘇綿綿捧著金魚,躲在陸橫身後沒說話。

  陸橫看到陸嘉淵身上的衣服,眼中猩紅越發濃厚。

  甚至想當初為什麼他只是挖了他的眼睛,斷了他的手。而沒把他砍斷四肢做成人彘。

  這狗逼玩意,穿的什麼狗逼東西。

  雖然陸橫如此吐槽,但陸嘉淵身上自帶一股儒雅氣,穿著周朝儒衫的他,更將這股人模狗樣的君子風走的格外瀟灑。

  「不准看。」

  嫉妒的化身.醋壇暴君.陸一伸手,一把捂住蘇綿綿的大眼睛。

  蘇綿綿透過縫隙,看到男人黑成鍋底一樣的臉。

  男人把人抓回了屋子。

  蘇綿綿乖巧坐在凳子上,看一眼男人,再看一眼手裡的金魚。

  她小心翼翼的放下金魚,拿起梁晴虞送的東西,琢磨了一下,眼前一亮,然後對著口子,鼓起臉,使勁吹。

  她知道噠,這個是氣球。

  臥槽!

  這玩意能瞎吹嗎?

  陸橫一把掐住蘇綿綿的臉,面色扭曲,「吐出來。」

  蘇綿綿乖乖的把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

  「這玩意,不是吹的。」

  「那是做什麼用的?」

  小姑娘一臉不解。

  男人面色微變,眼底波濤洶湧,他俯身,貼住蘇綿綿的小耳朵,「晚上你就知道了。」

  晚上,蘇綿綿終於知道那玩意是幹什麼用的了。

  而且用了很多,用的她腰子有點受不了。

  「還吹嗎,嗯?」

  小姑娘埋在被子裡,只露出一雙大眼睛,小身子軟綿綿的蜷縮在一起,「嚶嚶嚶」的哼唧。

  男人囂張的笑著,然後突然臉色一變,想起今天陸嘉淵那狗逼玩意一身儒衫,格外欠砍。

  呵,本來他還想放過他的。

  沒想到,居然這麼迫不及待的自己送上門來了。

  看來這個陸嘉淵,跟葉深華那玩意頗有些淵源。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27 AM

第81章

  「這藥有問題。」周安安坐在蘇綿綿對面,面色凝重。

  上次,張鑫特地讓蘇綿綿把周安安喊過來,周安安卻以「她急著拉屎」這種粗俗又不容人拒絕的理由為藉口,硬生生的把他晾在了蘇家。

  而現在,拉了三天的屎的周安安終於出現了。

  蘇綿綿曾經在蘇老太太那裡看到過這種圓圓小小的藥片。

  「我在老太太屋子裡見過……」

  「就是那老太太的。」周安安壓低聲音,「這種東西,相當於慢性毒藥,吃多了,會死。」

  蘇綿綿立刻瞪圓了一雙眼。

  「她為什麼要吃這種東西?」

  「怎麼可能是自己吃的,當然是有人給她偷偷換的。」周安安一臉篤定。

  「那是誰換的?」

  「豪門世家,誰家沒點破事。」說完,周安安想起來自己面前的蘇綿綿也屬豪門世家範疇了。

  既然牽扯到自己人,這事就難辦了。

  周安安道:「這樣,你跟陸橫把老太太先弄來我這裡,我給她做個全身檢查。」

  ……

  蘇綿綿一個人坐在小圓凳上,呆呆盯著窗戶。

  男人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一臉待萌的小表情。

  窗戶前種了一棵樹。

  那是小姑娘心心念念的桃樹。

  陸橫走過去,先是檢查了一下她頭上的玉簪子,然後才坐下來。

  「陛下。」

  蘇綿綿轉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陸橫,「您吃藥嗎?」

  男人,「你覺得我有病?」

  蘇綿綿搖頭,然後又點頭。

  周朝人都說,他們的皇帝是個瘋子。

  比關在瘋人塔裡頭的那種瘋子還要瘋。

  因為沒有人敢把他關進去。

  他會殺光瘋人塔裡所有的瘋子,他是瘋子裡最狠最瘋的一條瘋狗。

  那個時候,蘇綿綿就問嬤嬤,「他是不是因為不愛吃藥,所以病才不好?」

  嬤嬤笑著道:「不是什麼病,吃藥便能好的。」

  那個時候,蘇綿綿不能理解。

  因為她生病的時候,嬤嬤總是會說,吃了藥就能好了。

  然後蘇綿綿就皺巴著一張小臉蛋吃藥。

  後來,蘇綿綿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吃藥就能解決的。

  比如她的腦子,和暴君的腦子。

  「這個。」

  在暴君發飆前,蘇綿綿趕緊把手裡的小藥片遞給他。

  「安安說是毒藥。」

  男人皺眉,「哪裡來的?」

  「老太太吃的。安安說,要給老太太全身檢查。」

  男人捏著手裡的藥片,然後突然就笑了。

  陰狠又淒戾。

  他那孱弱的母親,日日吃湯藥進補,最後變成了一個見人就殺,見人就掐的瘋子。

  那個時候,年幼的他還什麼都懂。

  只是單純討厭那種苦腥臭的藥味。

  母親卻說,「這是陛下恩賜,是榮寵。」每次都會開心的喝下去,仿佛獲得了重大榮光。

  這樣的恩寵,豔羨後宮三千。

  卻是致命的毒。

  暴君的眸中漸漸泛起血絲,他用力攥著手裡的藥片。

  那小小一片,被他捏成了碎碎。

  男人嘲諷一笑,表情陰冷至極。

  真是哪裡都不乾淨。

  想完,他一抬眸,看到坐在自己眼前的蘇綿綿。

  小姑娘睜著那雙大眼睛,在陽光下漂亮的像一汪清泉。

  還是這裡最乾淨。

  ……

  「檢查身體?那我幫您安排……」當王慧珍聽到蘇老太太要去檢查身體的時候有些吃驚。

  因為蘇老太太每年都會去檢查一次,今年已經去過了,身體狀況很硬朗。

  「不用了,陸橫已經幫我安排好了。」

  藥片的事,陸橫和蘇綿綿還沒跟老太太說。

  怕她年紀大了,承受不住,想緩一緩。

  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但腦子卻很清楚。

  她知道,陸橫和蘇綿綿搞這一出,裡面肯定有事。

  蘇老太太說完,端起面前的茶碗,垂眸之際看到對面茶水面上印出來的那個倒影。

  王慧珍面色微僵,臉色煞白。

  那邊的蘇錦山與她對看一眼,然後上來道:「媽,是不是慧珍有哪裡做的不好?」

  「不,很好。我就是不想拂了小輩的心意。」蘇老太太說完,揮了揮手,說自己累了,要休息。

  王慧珍和蘇錦山不甘心的退出來。

  「不會是被發現了吧?」王慧珍抿唇。

  蘇錦山立刻捂住她的嘴四處環顧,「瞎說什麼呢!」

  「你還記得那個周安安嗎?就一直來找蘇綿綿那個,聽說她是學醫的。這次老太太應該是去那裡檢查身體。」王慧珍壓低聲音。

  蘇錦山皺眉,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我知道了。」

  「榕藝怎麼樣了?」

  提到自己女兒,王慧珍就開始哭,「她一覺睡醒,沒了頭髮,天天哭的厲害。我怎麼勸都勸不住!到底是哪個喪心病狂的東西幹的啊!」

  「聽說花卓昨天差點被陸家那位小爺淹死。」蘇錦山最受不了王慧珍哭哭啼啼了,立刻轉移話題。

  王慧珍道:「真是可惜了,沒淹死,隻斷了兩顆門牙,現在說話都漏風。」

  蘇家兩房明裡暗裡的爭鬥就沒消停過。

  「自從把那個叫蘇綿綿的接回來,我們蘇家就不太平。」

  「那就驅邪唄。」王慧珍語出驚人,「趁著老太太出去檢查身體,我們好好的驅個邪。」

  ……

  當蘇綿綿聽到驅邪這件事情的時候,陸橫已經陪著蘇老太太去醫院找周安安了。

  蘇綿綿抱著萌萌坐在房間裡,聽到外面一陣嘰裡咕嚕的聲音。

  那陣聲音越來越近,直至衝破她的房門。

  穿著道士服的男人走進來,揮著手裡的拂塵,對著院子裡的東西指指點點,一邊搖頭,一邊歎息。

  王慧珍跟在大師身後,後面一大堆傭人,幾乎將她的院子搬空,連萌萌的狗窩都不放過。

  萌萌急的跳腳。

  那邊,大師指著喊喊的貓砂盆蹲下來,捏起一顆,放進嘴裡。

  然後一本正經道:「邪氣甚重。」

  這位大師一看就是沒享受過擼貓服務的老年人。

  「這是喊喊上廁所的地方。」

  蘇綿綿善良的提醒。

  大師面色一白,差點嘔吐。

  然後喊喊當場表演了一個上廁所。

  翹著小爪爪拉出一泡尿。

  再蹲下小屁屁來了一泡屎。

  大師立刻覺得胃裡一股騷尿屎味直衝天靈蓋。

  「嘔~」

  喊喊用那雙琉璃似得大眼睛盯著大師不放。

  「快快快,把這個貓砂盆端走。」王慧珍立刻嚷嚷開了。

  喊喊:媽!有人偷我屎!

  「喵喵喵~」

  「這是喊喊的廁所。」

  「綿綿,這可是大師。」王慧珍趕緊過來打圓場,然後嫌棄的看一眼那個大師,用眼神示意他趕緊辦正事。

  大師趴著樹吐完了,站起來,手裡的拂塵一甩,落到蘇綿綿身上,「你,身上邪氣最重。」

  「哎呦,那可怎麼辦啊,大師?」王慧珍一臉焦急。

  「跟本道回去靜心修行幾日,便可好好去除邪氣。」

  當然,是有去無回。

  蘇綿綿盯著大師手裡的拂塵,然後指了指他掛在脖子上的佛珠,「大師,您信佛還是信道?」

  不知是佛還是道的大師攥著拂塵和佛珠,面容扭曲。

  「綿綿,你怎麼能質疑大師呢!趕緊的,快去跟大師好好住幾日,這樣才能祛除你身上的邪氣。」

  一邊說著話,王慧珍一邊去拽蘇綿綿。

  蘇綿綿下意識覺得不好,抱起萌萌和喊喊就往屋子裡躲,然後把門栓拴都關好。

  王慧珍讓人去砸門,砸到一半,外面突然傳來尖叫聲。

  「啊!著火了!著火了!」

  大師立刻屁滾尿流的跑了。

  惜命的傭人們也跑了。

  王慧珍看一眼面前的屋子,慌張的轉身也準備跑,卻突然頓住腳步。

  她臉上露出狠色。

  她折下一段粗實的樹枝,卡住了門窗。

  風很大,火勢也很大。

  蘇綿綿使勁的拍門,卻怎麼都打不開。

  萌萌和乖乖使勁的叫,拽著她的裙子,在她腳邊繞。

  蘇綿綿蹲在地上,給陸橫打電話。

  「嗚嗚嗚嗚……著火了……」

  陸橫剛剛把蘇老太太送到醫院。

  男人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哭聲和貓狗瘋狂的喊叫聲,面色瞬間凝滯。

  「綿綿……」他的喉嚨生澀的幾乎被黏住。

  「門和窗戶都打不開……」

  小姑娘的聲音軟綿綿傳過來,帶著哭腔。

  「用濕毛巾,捂住自己的臉。」

  陸橫強迫自己冷靜,但其實他已經聽不太清楚小姑娘在說什麼了。

  握著手機的手在抖,男人臉色煞白,渾身戾氣怎麼都掩飾不住。

  他想起那個冷冰冰的屍體,渾身發顫,幾乎連車鑰匙都拿不穩。

  狠狠的打了自己幾巴掌,陸橫瞪著一雙眼,踩下油門。

  超跑飆出了不愧於它價格的速度。

  那道粉紅色的閃電如光影般穿梭在馬路上。

  惹來一眾怒駡。

  蘇綿綿用濕毛巾捂住自己的臉,然後又把萌萌和乖乖的臉蒙住。

  外面火勢很大,透過一點點門窗縫隙,蘇綿綿似乎看到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坐在輪椅上,正一臉瘋狂的盯著她的屋子。

  唐南笙搖著輪椅,慢慢往後退。

  蘇綿綿,要怪就怪你擋了我的路。

  我如果完了,你也別想活。

  ……

  「火這麼大,進去就是送死。」

  聽說蘇綿綿還在裡面的陸嘉淵被人拉住了。

  陸嘉美站在旁邊,也是一臉焦灼,「哥哥,爸爸已經出來了,那個人我們就別管了吧。」

  陸嘉淵看著面前的大火,感受著撲在臉上的火星子,用力攥緊拳頭。

  他要失去她了嗎?

  突然,他的身後略過一陣風。

  陸橫一腳踹開身後的兩個男人,衝了進去。

  男人披著消防員的衣服,修長挺拔的身影如離弦之箭,消失在火場裡。

  陸嘉淵腳步一頓,咬牙,推開陸嘉美也想要往裡面衝。

  卻被砸下來的木條擋住了去路。

  身後衝上來的消防員趕緊把人抱住往旁邊拖。

  蘇綿綿用小剪刀劃門,打不開。

  她的眼前一片迷蒙,什麼都看不見。

  面前的門突然被踹開,男人裹挾著熱風,一身熱汗的衝進去,一眼看到那個蜷縮在地上的小姑娘,把她用衣服包住,抱起來往外跑。

  蘇綿綿已經呈現半昏迷狀態。

  「救救我,救救我,啊……」

  唐南笙放了火,想出去的時候,卻被驚慌失措的王慧珍撞翻了輪椅。

  她翻倒在灌木叢裡。

  灌木叢很高,到處都是逃跑的人,沒有人看到她。

  就連進來救人的消防員也沒看到她。

  她的呼救聲漸漸微弱。

  男人抱著蘇綿綿出去的時候,漆黑雙眸往那裡瞥一眼,然後抬腳,踢開了面前的輪椅。

  輪椅砸到灌木叢,頓了一頓,被火吞噬,有鮮血從裡面流出來。

  順著被燒燙的地面,發出「呲呲」的聲音。

  ……

  「出來了,出來了……」

  有人驚呼。

  這麼大的火還能把人救出來,簡直就是奇跡啊!

  身後是熊熊烈火,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公主抱著懷裡身姿纖細的小姑娘。

  少女長髮披散,搖曳如霧。

  那只從衣服裡露出的胳膊瑩白如玉,手腕上掛著一塊小月牙白玉,襯著身後的熊熊烈焰,就知道被保護的有多好。

  男人則是一身髒汙,就連頭髮都被燒掉了一半。

  一瘸一拐,一身戾氣,猶如從地獄出來的羅剎惡鬼。

  抱著自己最美的珍寶。

  陸橫是拼著一股子勁,把人救出來的。

  他的腿被燒傷了。

  男人咬著牙,半跪下來,使勁喘息。

  喉嚨和身體撕扯般的疼。

  就跟那日在周宮,他抱著她一起被火焰吞噬那般,炸開了皮肉。

  他抱著她,指尖摸到一塊地方。

  浸著血紅色的眸子用力睜大,身邊有人將蘇綿綿送上救護車。

  男人不肯放,硬是拖著自己的身體跟上了救護車。

  他跪在救護車裡,打開了小姑娘手裡一直攥著的東西。

  是她送給他的荷包,被燒開了一層,露出裡面的小字。

  有月有光有你。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27 AM

第82章

  這一場火,燒了半個蘇家。

  其中最嚴重的是喝醉了酒,被消防員硬拖出來的顧盛業。

  現在腦子很不清醒,總是說胡話,靠氧氣管為生。

  陸嘉美坐在床頭削蘋果。

  顧盛業躺在床上,一直在叫陸嘉淵的名字。

  陸嘉美手裡的水果刀一頓,劃開指尖,沁出鮮紅色的血。

  她的眼神漸漸變得陰冷。

  蘇老太太在醫院聽到消息的時候,氣得差點仰過去,當場就把王慧珍等人罵了個灰頭土臉。

  「驅邪?你驅什麼邪?我看最邪的就是你!」

  「我,我這也是為了蘇家好……」

  王慧珍還要爭辯,被蘇老太太打了幾拐棍,立刻就閉嘴了。

  蘇老太太氣的不行,知道大家都無礙後,先回了其它地方暫住。

  三小隻的毛都被燒禿了。

  最可憐的是從周安安那裡拿過來的兔兔,因為著火的時候還在外面蹦躂,所以直接就變成了烤兔子。

  「嗚嗚嗚,兔兔。」

  蘇綿綿一邊哭,一邊含淚吃了一大碗。

  陸橫跟蘇綿綿在一個病房。

  相比起依舊白白嫩嫩的小姑娘,陸橫沒比三小只好多少。

  他頭上的小揪揪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勞改犯一樣的短茬,細細毛毛的,就像田裡剛剛冒出來的新麥苗。

  露出那張俊美又狠戾的臉。

  被燒光了毛的三小隻,尤其是那隻燕兒,差點得抑鬱症,還是蘇綿綿手巧的給它織了一件小毛衣。

  「陛下,我也給您織了一件。」

  蘇綿綿把手裡織好的綠帽子給陸橫拿過來。

  男人躺在床上,盯著那個綠帽子,慢騰斯禮的倒吸一口涼氣,然後把那隻綠帽子扣到了萌萌那隻傻狗的腦袋上。

  火勢真的很大,陸橫這次也是真的算撿回半條命。

  畢竟那麼不要命的衝進去,如果不是運氣好,根本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小姑娘吃的滿嘴油膩,陸橫也不嫌棄,壓著她的小腦袋,死死摟在懷裡。

  他攥著手裡那個荷包,指尖摸到那個繡紋,就忍不住揚起了一抹笑。

  那日裡,他在她的繡床上刻下這行字,心如死灰,形如枯槁。

  漫邊無際的黑暗幾乎要將他淹沒。

  那天裡,他衝進火裡,即使身邊火光四濺,他也覺得自己身處無際黑暗。直至看到那個蜷縮在地上,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纖細身影。

  那一瞬間,微光湧入,將他緊緊包裹。

  遇見她後,他方知光月長明是何滋味。

  「陛下。」

  蘇綿綿埋首,纖細胳膊將他勁瘦的腰肢圈住。

  陸橫穿著病號服,能感覺到胸口溫熱的水漬,打濕他的衣服,順著他的肌肉線條往裡蔓延。

  蘇綿綿真的很害怕。

  她拼命的找事情做,轉移注意力。

  可還是忍不住的想哭。

  她害怕再也看不到他了。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躺在她身邊的男人。

  雙眸緊閉,眉間緊皺。

  被燒傷的手緊緊攥著她的手,任憑醫護人員怎麼扯都扯不開。

  就像是一隻鐵鉗子。

  蘇綿綿不想哭的。

  因為醫生說陸橫需要靜養。

  她憋啊憋,憋到整張小臉都紅了,大眼睛裡聚滿淚珠。

  她自以為做的很好,但此刻埋在男人懷裡,還是不可抑制的痛哭出聲。

  蘇綿綿想,那個時候的暴君抱著她的屍首,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覺。

  天地晦暗,無月無光。

  覺得周圍一片死寂,心臟拉扯似得疼。

  小小的病床上擠了兩個人,蘇綿綿小心翼翼的握著陸橫的手,儘量避免碰到他的傷口。

  病房窗口處的那棵桃樹依舊開的很好,只是沒有結果。

  畢竟只是觀賞性桃樹。

  蘇綿綿又做夢了。

  她夢到一個很黑很黑的房間。

  有一盞琉璃燈被點亮。

  屋子裡的東西漸漸顯出輪廓。

  淩亂的書案,華貴的擺設。

  此刻都是一團亂糟糟的。

  還有一柄沾著血的劍,橫在地上。

  白玉磚上滴滴答答的開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男人扶趴在地上,穿著那件玄色長袍。

  修長白皙的指尖上滿是鮮血。

  那些血,是他的。

  冷風呼號的天,窗戶被吹開,砸在牆壁上。

  寒風席捲,地面上的紙被吹起來。

  蘇綿綿看到那些紙上都畫著一個人。

  是她。

  男人沒有用墨,他用的是自己的血。

  那些血鮮嫩而猩紅,寥寥幾筆,勾勒出她柔美的輪廓。

  就像是身著紅色舞服的自己,在潔如白雪的紙上綻開的最後一場舞。

  整個房間內,都是濃厚的血腥氣。

  昏暗,頹喪,絕望。

  蘇綿綿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努力的想睜眼,渾身冷汗淋漓。

  一隻手摸上她冰冷的面頰,輕輕地捏著她的小耳朵。

  小姑娘被撫慰,眉間漸漸舒展,甜甜睡去。

  「吱呀」一聲,病房的門開了。

  進來的人是陸橫他媽。

  男人垂眸看一眼因為心驚膽戰好幾天,所以直到現在才堪堪睡去的小東西,替她蓋好被子。

  然後站起來,慢吞吞地走到走廊,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

  男人長得俊美帥氣,身上普普通通的病號服都能襯出他的野性氣質。再加上他那一頭勞改犯一樣的造型,整個人更是多了幾分不好惹的狠戾之感。

  眉梢眼角,淩厲如狼。

  叼著煙,靠在那裡的姿勢,令人側目。

  孫麗雅站在那裡,看著陸橫,滿臉關切,欲言又止。

  「有事?」男人冷淡道。

  「小橫,你怎麼去做這麼危險的事?」孫麗雅嗓音微高。

  陸橫不耐煩的皺眉,雙手撐在窗邊,點燃了煙。

  孫麗雅突然道:「聽說這次的火,是一個叫唐南笙的人放的。」

  蘇家到處都有攝像頭。

  唐南笙縱火一事,立刻就被曝光。

  不過人已經死了。

  也就無從追究了。

  「她是陸嘉淵的前未婚妻。這件事,可能是陸嘉淵指使的。」

  「人死了。」男人神色淡淡。

  似乎不想多費口舌的樣子。

  孫麗雅深吐出一口氣,「自從你跟蘇綿綿在一起,發生了這麼多事,你難道就沒想過嗎?」

  「想什麼?」陸橫轉頭,看向孫麗雅。

  眸色平靜異常。那雙漆黑眼眸猶如無底深淵。

  「她不適合你。」

  「呵。」

  男人冷笑一聲,「是不適合我,還是不適合陸家?」

  「她是個私生女。」孫麗雅點明重點,「還是蘇家的私生女。」

  「那又如何?」

  陸橫已經開始不耐煩。

  「你是我們陸家的人……」

  「孫麗雅。」陸橫打斷她的話,「你以為老子不知道?」

  孫麗雅心裡一驚,面上不顯。

  她暗暗攥緊手裡的包。

  想起當年那件事,面色煞白。

  「我根本就不是陸遠添的親生兒子。」

  陸遠添是陸橫他那個早死的爸。

  男人冷冷淡淡說出來的這句話,卻是孫麗雅守了近二十年的秘密。

  「小橫,你,你早就知道,那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不在乎。」男人的臉在煙霧繚繞間若隱若現。

  北風呼號,外面的那棵桃樹被吹得東倒西歪。

  有小護士看到他,先是紅了臉,然後才咋咋呼呼的喊,「不准抽煙!」

  陸橫滅了煙,扔進垃圾桶,轉身就走。

  孫麗雅急道:「小橫,難道你就不好奇,你是誰的孩子嗎?」

  陸橫冷笑,「與我何干。」

  孫麗雅停頓半刻,聲音壓低,「你是顧盛業的兒子。」

  陸橫挑了挑眉,似乎是對這個重磅消息不甚在意。

  如果顧盛業知道,他千方百計要除去的人居然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男人勾唇笑了笑,然後想起來一件事,眸色微冷。

  他還沒跟顧盛業算上一次的帳。

  他撚了撚指尖。

  要不,就把他氧氣管拔了吧?

  ……

  陸橫打發了孫麗雅,順便到顧盛業病房門口溜了個彎。

  病房的門沒關嚴實,陸橫站在那裡,看到裡面的陸嘉美。

  她靜靜站著,微微俯身,似乎在跟顧盛業說話。

  「爸,我是嘉美。」

  「你知道嗎?陸橫他其實是你兒子。」

  顧盛業眼皮動了動,似乎想掙扎。

  陸嘉美笑了,她伸手,面無表情地拔掉了顧盛業的氧氣管。

  男人一挑眉,懶洋洋的轉身走了。

  陸嘉美看著顧盛業掙扎,面色泛白又青紫,像個破舊的風箱。

  突然,她跪下來,使勁的按響了床頭的鈴。

  然後捂住臉,濡濕的淚痕從指縫間滲出來。

  護士、醫生一擁而進。

  奮戰一晚,勉強救回一條命。

  ……

  已經是晚上。

  病房裡只有一盞床頭燈。

  陸橫摟著他心愛的珍寶睡著了。

  蘇綿綿艱難的睜開眸子。

  她紅著一雙眼,盯住窗外。

  那棵桃樹身姿妖嬈的站在那裡,被風吹得搖曳。

  蘇綿綿小心翼翼的推開男人,坐起來。

  躺在床底下的三小隻抬起頭。

  蘇綿綿伸出手指,抵住小嘴,「噓。」

  她穿上外套,打開門,出去了。

  懷裡溫香軟玉盡失。

  陸橫猛地睜眼,扯到身上的傷口。

  病房裡空無一人。

  男人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喂,陸橫。」

  小姑娘軟綿綿的聲音從裡面傳過來。

  「你他媽在哪裡?瞎跑什麼?」

  「我在蘇家。」

  「待著別動。」

  男人穿著病號服,出了醫院。

  蘇家已經被燒了一半,大晚上的,那些收拾的人也都不在了。

  陸橫到的時候,晨曦初顯。

  小姑娘不知道來了多久,正用一把小鏟子找東西。

  身邊的萌萌和喊喊也在用爪子扒拉。

  陸橫一瘸一拐的走過去,氣勢洶洶,哪裡像是一個剛剛從火場裡出來的病患。

  小姑娘心虛的埋首。

  「蘇綿綿,你他媽的把頭抬起來。」

  蘇綿綿立刻仰頭,幾乎要來一個下腰。

  男人好笑的掐住她的後脖子,拎貓兒似得,「你在幹什麼?」

  蘇綿綿猶猶豫豫半響,然後小嗓子嗡嗡道:「找簪子。」

  「什麼簪子?」男人咽了咽喉嚨,情緒突然平穩。

  「你送我的那支玉簪。」

  「找到了嗎?」

  小姑娘紅著眼搖頭。

  男人默不作聲的蹲下來,拿了一根樹枝開始扒拉,然後站起來,狠狠掐了一把蘇綿綿的小臉蛋,「蠢貨,這是飯堂,你他媽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去你房間。」

  簪子找到了,蘇綿綿和男人累的癱坐在地上。

  萌萌和喊喊還在打滾。

  蘇綿綿拿著手裡被燒斷的簪子,眼睫低垂,眼尾紅紅的蘊著淚痕,像漂亮的桃花瓣。

  「燒斷了。」小姑娘黑烏烏的小手手握著簪子,已經帶上哭腔。

  「斷了就斷了。老子再給你做。」

  蘇綿綿沒有說話,只是小心翼翼的把簪子放進荷包裡。

  男人看到她的動作,立刻就明白了這個小姑娘在怕什麼。

  心思單純如她,居然也會怕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什麼「制玉簪,擋煞氣,不能為妻,可為妾」,通通都是狗屁!

  就算死,他也不會放手。

  「蘇綿綿,你是個膽小鬼嗎?嗯?」男人一把將人抱過來。

  小姑娘紅著眼,喉嚨哽咽。

  「是的。」

  當她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男人時,她寧願自己是個膽小鬼,從來不曾遇見他。

  這樣,他依舊是那個肆意狂妄的暴君,而不是那個為了她,殺人嗜血的惡魔。

  男人抬手,俯身過來,聲音嘶啞又低沉。

  「我不是。」

  陸橫說完,瘋狂的吻她。

  大片廢墟中,殘留著半邊灰黑色古色古香的磚瓦屋簷,襯出一股頹廢的美。

  兩人相擁,猶如日月相觸,淒美而熱烈的感情幾乎衝破屏幕。

  不遠處,停著一輛車。

  「哥哥難道不想得到她嗎?」陸嘉美坐在車裡,抬眸看向神色蒼白的陸嘉淵。

  陸嘉淵狠狠抓緊方向盤。

  他想,他當然想。

  「哥哥不知道吧。陸橫他根本就不是陸遠添的兒子。而是我們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陸嘉淵猛地轉頭,瞪向陸嘉美,「你怎麼知道的?」

  「血型。爸是熊貓血,陸橫也是。我趁機查了一點資料,發現了一些二十多年前的舊事。」

  所謂舊事,那就是孫麗雅和顧盛業以前是情侶關係。

  不過最後,雙雙嫁娶陸家兄妹。

  陸嘉淵瞪著陸嘉美,突然道:「爸的氧氣管,是不是你拔的?」

  陸嘉美笑意盈盈道:「不是。」

  「不是?陸嘉美,你當我是傻子!你瘋了嗎?那是我們的爸!」

  「是你的,不是我的。」陸嘉美神色平靜到冷漠。

  仿佛那個因為被拔了氧氣管,所以生死命懸一線的男人,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瘋子,你這個瘋婆子!」

  陸嘉淵打開車門,把陸嘉美推了下去。

  陸嘉美站在原地,笑了。

  你會回來的,我的哥哥。

  那邊,蘇綿綿小臉緋紅,突然往前跑幾步,從地裡挖出一個東西。

  「陛下,這個是桃樹嗎?」

  陸橫看了看方位,點頭,「應該是。」

  「它還能活嗎?」

  蘇綿綿雙眸亮晶晶的看向他。

  男人不由自主的點頭,「能。」

  那個黑乎乎的根就被蘇綿綿放在了陸橫家的陽臺上,然後堅持不懈的每日澆水。

  最後成功把那個根澆爛了。

  陸橫只能偷摸著在半夜給她換了棵新的。

  「陛下,它有小尖尖了。」小姑娘興奮的在屋子裡亂蹦,陸橫伸手扶住頭,把人扯過來,「明天期末考試,你的學分還要不要了?」

  蘇綿綿委屈道:「我不想上太學了。」

  這他媽是大學!

  算了,說了這小傻子也不明白。

  「明天開卷考試,我已經把答案都給你整理好了。」

  「什麼叫開卷考試?」

  「就是你能帶所有你能帶的東西。」

  「哦。」小姑娘喜滋滋道:「那我帶陛下。」

  男人翹了翹唇角,然後壓下去,「不能帶人。」

  蘇綿綿想了想,抱起智能機器人。

  陸橫一臉黑線的把那玩意給擼過來。

  你他媽真聰明。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28 AM

第83章

  「蘇錦山那個老癟三,差點弄死我。」周安安扔掉手裡的手術刀,脫掉灰撲撲的外套,「老太太,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沒辦法。」

  蘇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厲害人物。

  如今年紀大了,老了,也想享享兒孫滿堂的福氣,只可惜,蘇家這群人,個個心懷鬼胎,十分不好對付。

  老太太面色凝重的握緊手裡的拐棍。

  她想起前段時間去世的老伴,止不住紅了眼眶。

  「只可惜老先生的遺體已經火化了,不然……」周安安聽說蘇老先生身前,也是吃的跟蘇老太太現在一樣的藥。

  「他是土葬。」突然,蘇老太太開口,打斷了周安安的話。

  「我們蘇家,不用火葬。」

  蘇家有片後山,那裡是蘇家人的墳地。

  上次大火,並未波及後山。

  「我會讓人開棺來查的。」蘇老太太嘶啞著聲音,說出這句話。

  作為老人,信奉入土為安。

  蘇老太太有勇氣將蘇老先生的棺木重新挖出來,就說明她已經足夠重視這件事,要開始清理門戶了。

  「家醜不可外揚,還望大家先替我這個老婆子保守秘密。」

  說完,蘇老太太居然站起來,朝這些年輕人鞠了一躬。

  「老太太你這是做什麼。救死扶傷……呃,除暴安良,本來就是我們祖國的花朵的責任。」張鑫撓了撓頭,「老太太,要不您暫時住我們家吧。」

  張鑫小心翼翼的發出邀請。

  現在蘇家裡面的人不知是人是鬼,

  這可是趁機籠絡蘇老太太的好機會。

  作為繼承了張家優良經商卑鄙傳統的張鑫當然不會錯過這種事。

  蘇老太太沉吟半刻,點了頭。

  「大家還沒去過我家吧?」張鑫轉頭,大方道:「今天帶大家去我們張家看看。」

  ……

  張家作為暴發戶,一心嚮往。

  屋子整的跟個書庫一樣。

  看上去又雜又亂。

  張家老爺子看到被張鑫引進來的眾人,一眼就瞄準了一臉不樂意但在長輩面前強撐著笑臉的周安安。

  蘇老太太被安頓好了。

  蘇綿綿跟陸橫正陪著老人家說話,那邊蘇老爺子突然開口。

  「我們張家,世代富貴,就是沒有一個讀書人。」精神抖擻的老頭子望天慢悠悠的說話。

  「爺爺,我是……」張鑫企圖證明自己的存在感。

  「你是個屁!」張老爺子用自己的氣勢證明了張鑫是個屁,然後站起來,面露激動的看向周安安,「像你這種技術性人才,才是我們張家需要的啊!」

  技術性?人才?

  捅了十幾刀,刀刀避開要害最後判輕傷當庭釋放的這種嗎?

  周安安覺得自己的三觀受到了衝擊。

  「不過像我們這種滿身的銅臭味的富豪,你當然是看不上的。」

  周安安:其實我很看得上。

  不過周安安還是言辭拒絕了。

  張鑫企圖用張老爺子來讓周安安回心轉意的計劃失敗。

  作為一個情場浪子,張鑫家財萬貫,他要什麼女人沒有,偏偏這個看起來根本就一點都沒有挑戰性的周安安牢牢綁住了他的視線。

  啊,這個該死的女人。

  「安安,我覺得你是喜歡張鑫的。」蘇綿綿小小聲的跟周安安說話。

  周安安斜睨她一眼,「你懂個屁。」

  這個小傻子居然還敢教她談戀愛。

  自己都被吃得連渣渣都不剩了。

  就周安安跟蘇綿綿說個話的功夫,那邊正靠在門口抽煙的男人就已經瞥過來了。

  陸橫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

  他的底子一向比別人好,恢復能力也比別人好。

  男人頭髮是短短的黑色茬子,擼上去刺麻麻的那種。

  這樣的髮型,完整露出他那張還帶著一點傷的俊美面容,狂傲的野性撲面而來。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男人身上總是有一種世間唯我獨尊的王霸之氣。

  關於蘇綿綿跟陸橫,該說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呢,還是牛糞被鮮花給攪和了?

  嗯,這兩者好像沒多大區別?

  明明這兩個人看著一點都不相配,偏偏互相該死的吸引。

  周安安一臉憤憤,「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可是你當時跟他牽手,不是因為喜歡他嗎?」

  在蘇綿綿單純幼小的心靈裡,只有互相喜歡,才會牽手。

  說完,小姑娘突然紅了臉。

  原來她是因為喜歡暴君,所以才會一直去勾他的小手指呀。

  周安安沉默半刻,然後一臉深沉道:「有些事情,裝著裝著就像了。」

  「可是安安你裝有錢人好多年了,還是窮窮的。」

  面對這小傻子的大實話,周安安被氣得直翻白眼。

  小傻子被不耐煩的陸橫拎走了。

  那邊,張鑫追出去,攔住周安安。

  周安安不耐煩的拿出手術刀,「命重要,還是我重要?」她冷眼盯著張鑫。

  張鑫咽了咽口水,「命……」

  周安安垂下眼簾,正準備轉身,就聽張鑫扯著嗓子喊,「丟了,下輩子再來。你丟了,下輩子我可能就找不到了。」

  寒風囂張,周安安攥著手術刀,吸了吸鼻子。

  ……

  因為上次舞蹈團的成功演出,所以梁晴虞接到了來自國外舞蹈團的邀請。

  「相當於咱們跟國外舞蹈團的聯誼。」

  梁晴虞解釋了一下,然後解散眾人,單獨把蘇綿綿留了下來。

  「綿綿,這次出國,還有一件事。有一個國際比賽,我想讓你參加一下。得不得獎無所謂,去都去了。」

  華國人的天性,來都來了。

  蘇綿綿面露猶豫。

  「你是有實力的。」

  梁晴虞難得鼓勵她。

  蘇綿綿想了想,然後點頭同意了。

  晚上,陸橫來接人回家。

  「陛下,梁老師說要出國比賽。」

  男人轉頭看她一眼,敲了敲方向盤。

  「蘇綿綿,把英語二十六個字母背一遍。」

  蘇綿綿盯著陸橫,仿佛回到了被白鬍子老先生使勁抽手掌心的年代。

  她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哎哎哎……」

  「哎你個鬼!」

  小姑娘小嗓子軟綿綿的,「哎哎哎」的叫了半天,陸橫都覺得自己要支棱起來了。

  操!

  「你連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都念不出來,你出什麼國?」

  小傻子不服氣,連夜苦讀,熬得智能機器人電都沒了,「嗷嗷」叫著要充電。

  而蘇綿綿也熬不住夜,眼皮子一搭,抱著「嗷嗷」叫的機器人就睡了過去。

  陸橫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小姑娘蜷縮在地上,懷裡的東西在「嗷嗷」叫。

  他把智能機器人拿開,然後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起來。

  蘇綿綿輕飄飄一團,抱在懷裡,軟和的就像是一團小棉花。

  陸橫把人放到床上。

  然後緊緊的抱住她,交頸鴛鴦似得纏住。

  蘇綿綿被箍的呼吸不暢,就好像被一條瘋狗咬住了喉嚨。

  她使勁的喊啊,叫啊,那隻瘋狗就是不肯放過她。

  然後她眼睜睜的看著那隻瘋狗一轉身,變成了陸橫的臉。

  那雙總是囂張陰狠的眸子裡浸滿了悲傷。

  盯著她,流出血淚來。

  蘇綿綿猛地一下驚醒。

  月色下,她看到男人那張臉。

  白皙豐朗,面頰處的傷口已經結疤,再過幾天就要脫落了。

  蘇綿綿眨著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人瞧。

  月色很亮,蘇綿綿突然發現自己床頭多了一行字。

  她輕輕抽出胳膊,摸到那行字。

  是周朝的字。

  從筆鋒輪廓上來看,一眼就能看出來是這隻暴君寫的。

  有月有光有你。

  是她繡在荷包裡面的那句話。

  蘇綿綿有種被發現了小秘密的小羞恥和小甜蜜。

  笑著笑著,蘇綿綿突然想起繡樓床頭的那句「無月無光無你」。

  無盡悲傷瞬時蔓延而來。

  蘇綿綿想,如果她能體會一下那隻暴君當時的心情,是不是就能更加理解他一點?

  那種痛徹心扉的寒意,她也想,幫他分擔。

  在蘇綿綿的夢裡。

  那隻總是赤紅著一雙眸子,興奮嗜血的男人,在她死後,變成了孤寂無人的荒野孤島,再沒有什麼事能掀起他眼中的波瀾。

  小姑娘爬起來,從男人懷裡鑽出去,就著月色,開始搗鼓。

  陸橫覺很淺,幾乎蘇綿綿一動,他就醒了。

  他以為小姑娘是要去廁所,也沒多想。

  但等了近半個小時,她還是沒有回床上來。

  男人開始焦躁不安。

  他坐起來,一轉身,就看到了那個拿著小刀,一副不敢下手,身上卻滿是鮮紅血跡的小姑娘。

  「蘇綿綿!」陸橫暴呵出聲。

  蘇綿綿唬了一跳,呆呆看過來。

  男人瞪著那一身血紅,坐在地上,手裡攥著小刀的小姑娘,渾身僵直。

  「你在幹什麼?」

  男人的聲音在發抖。

  「畫畫。」

  蘇綿綿把手裡的畫拿給陸橫看。

  紅呼呼一團什麼都看不清。

  這到底是什麼鬼!

  「你把刀放下。」

  蘇綿綿乖乖的把刀放下。

  陸橫一個健步衝過去,顫抖的手撫上她的臉。

  鼻息間沒有腥味,只有淡淡的澀澀的果香。

  陸橫舔了一口。

  「是火龍果?」

  蘇綿綿乖乖點頭。

  男人深吸一口氣,掐著她的小臉蛋,「再胡來,當心老子揍你。」

  暴君兇狠的皺眉,朝著小可憐伸出了蒲扇大掌。

  蘇綿綿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把小手手搭了上去

  陸橫:……媽的,怎麼能這麼可愛。

  狠狠拍了拍蘇綿綿的手背,陸橫盯著一臉委屈的小姑娘,「你這熊貓,畫的挺好。」他抬手拎起那幅畫,十分給面子的猜了一隻國寶。

  完全不知道熊貓為何物的蘇綿綿歪頭,「不是貓,是陛下。」

  就這一團團紅墨汁一樣的火龍果汁,你跟我說是我?

  男人的面色有片刻扭曲,但很快反應過來。

  「挺好。」咬牙說完,男人又道:「你大晚上不睡覺,畫什麼畫?」

  「那陛下晚上不睡覺,畫什麼畫?」

  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反問的陸橫一噎。

  月光朦朧,晚風簌簌吹落黃葉。

  夜行動物喊喊踩著貓步,舔了一口火龍果汁,在男人面無表情的眼神下,迅速消失。

  房間裡很安靜,男人緩慢開口,「我沒畫過。」

  「我夢見陛下畫了。」

  蘇綿綿伸手,握住男人的手,小嗓子微微發顫。

  「陛下流了很多血……」

  男人眸心一窒。

  他反手握住蘇綿綿的手,「你怎麼知道的?」

  「我夢到的。」頓了頓,蘇綿綿面頰微紅,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奴,時常夢到陛下。」

  軟綿綿的一句話,就這麼叩開了男人的心房。

  「你走後,我若是想你,便畫一幅畫。」男人似乎是陷入了什麼悲傷而艱難的回憶裡。

  「陛下畫了多少?」

  多少嗎?

  大概能鋪滿整座周宮吧。

  男人勾唇笑了笑。

  「不多。」

  小姑娘抿唇,小心翼翼地勾住陸橫的小手指,摸到上面的燒傷痕跡。

  「那陛下,為什麼要砍自己?」

  「……那是孤在練劍,不小心傷的。」

  「陛下武藝那麼好,從來不會不小心。」

  陸橫盯著面前的蘇綿綿,對上她那雙水盈盈的大眼睛,裡面有焦灼,有心疼,有急切。

  「你在擔心孤?」

  蘇綿綿突然就哭了。

  一顆顆淚眼珠子順著面頰滑落,「我看到你,用血畫畫……」

  「不是血。孤哪裡會那麼傻。」

  可偏偏,他就是那麼傻。

  把小傻子哄上了床,陸橫摟著她,輕輕的親。

  親她緋紅的眉眼,親她挺翹的小鼻子,還有那濡濕乾淨的唇。

  小小一點,櫻桃似得漂亮。

  真甜。

  ……

  自從車禍後,因為不斷做夢,所以陸嘉淵找到了王長谷。

  他是周朝歷史方面的專家。

  諮詢了一番關於周朝葉深華以及暴君陸橫和蘇綿綿之間的事情,陸嘉淵沉默半刻,然後道:「這個世上,會不會有轉世輪回一說?」

  「你指的是什麼?」王長谷正在研究陸嘉淵新送給他的古董。

  「前世今生。」

  「歷史是輪回的。」王長谷漫不經心的道:「不過人嘛,燒成灰,就什麼都不剩下了。我們要相信科學。」

  陸嘉淵不信,不信這世上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荷包上的木棉花繡紋,分明與他夢中一模一樣。

  那個名叫葉深華的男人,也跟他一模一樣。

  陸嘉淵出了門,不自覺來到舞蹈團門口。

  天氣很冷,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黑髮紅白膚唇,站在舞蹈團門口,像團雪花似得漂亮。

  「蘇姑娘覺得,是城南的桂花糕好吃,還是城北的紅豆糕好吃?」

  蘇綿綿下意識道:「城東的茯苓糕最好吃!」

  每次一出鍋,不消半個時辰就會被賣完。

  說完,蘇綿綿突然頓住。

  她轉身,陸嘉淵站在她身後,怔怔盯著她,張著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蘇綿綿知道自己露餡了,趕緊扭身就跑。

  「蘇姑娘!」

  陸嘉淵伸手去抓人。

  卻被男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陸橫眸色陰狠的瞪著他,突然冷笑。

  「真巧。」

  當陸嘉淵被強硬的帶到私人醫院時,醫生正準備下班。

  「催眠。」陸橫也不廢話,「精神不太正常。為了家族和諧,最好讓他變成傻子。」

  醫生:「……這可能有些困難。」

  「瘋子也行。」

  暴君非常不挑。

  被陸橫揍了一頓,用皮帶捆起來的陸嘉淵狠狠咬牙,「陸橫,你到底要幹什麼?」

  暴君垂眸,「本來想直接殺了你,可是殺人犯法。嘖,真他媽的麻煩。」

  說完,陸橫隨意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軍用匕首。

  醫生趕緊哆哆嗦嗦的給陸嘉淵催眠。

  「不能保證效果。畢竟是強制性……」

  「嗯。」

  陸橫不耐煩的點頭,把陸嘉淵扔在了這裡。

  ……

  車上,小姑娘一邊左顧右盼,一邊繼續追劇。

  「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女人一起死,那一定是愛慘了她。」男主角抱著女主角,深情款款。

  蘇綿綿豎著小耳朵,想起暴君抱著她葬身火海的事。

  原來,這是愛嗎?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29 AM

第84章

  暴君愛慘了她。

  只要一想到這件事,蘇綿綿就覺得小臉紅紅,整個人都臊了。

  男人穿著家居服,搭著一雙大長腿坐在沙發上,斜斜望過來的時候帶著漫不經心的慵懶。

  「古德莫甯,古德阿福特濃,古德耐爾特……」

  蘇綿綿立刻捧起小本本勤奮又堅強的繼續學習。

  她把這些蚯蚓似得小字母身邊都標上了中文,照著念。

  「英語燙嘴啊?」

  男人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

  蘇綿綿十分委屈,「太難了嘛。」

  覺得自己年紀輕輕就要高血壓了的暴君,「那你告訴老子,什麼不難?」

  蘇綿綿想了想,搖頭。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她覺得不難的事。

  男人盯著她看半響,突然從身後掏出一個筆記本。

  蘇綿綿看著上面的圖案,覺得眼熟,然後立刻「哇哇」叫著撲過去要搶,卻被男人禁錮住的胳膊腿,圈在那雙大長腿中間動彈不得。

  「這是什麼,嗯?」男人明知故問。

  小傻子使勁搖頭,「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陸橫後仰著避開蘇綿綿不斷伸過來的那雙小手手,打開手裡的筆記本。

  第一頁就看到了他的名字。

  不要殺人,不要打架?

  後面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他搶了我一塊紅豆糕。」

  「他送了我一盒茯苓糕。」

  「他搶了我的小月牙玉兒,是個壞人。」

  「他送了我一支玉簪子,是個好人。」

  在這個小傻子的世界裡,好人、壞人就是這麼簡單。

  陸橫翻到最後一頁:他肯定愛慘了她。

  操!什麼玩意!

  男人紅了耳尖,合上筆記本,然後猛地伸手扯住蘇綿綿兜帽衫下面的兩根繩子,使勁扯。

  帽子收緊,完全把蘇綿綿的小臉包裹了進去。

  蘇綿綿什麼都看不見了。

  陸橫趁機撕掉那一頁,塞進褲子口袋裡。

  等蘇綿綿從兜帽裡面掙扎出來,男人已經把那個筆記本扔在了茶几上。

  蘇綿綿趕緊抱住,寶貝似得捂著,大眼睛一瞥一瞥的看他,又羞又怕。

  羞的是自己那麼多心裡話都被這隻暴君看到了。

  怕的是自己說了他那麼多壞話,他會不會生氣?

  「看什麼?還不快點背英語。」

  男人凶巴巴的說完,想起蘇綿綿那麼多科期末考,沒有一科過的,直覺頭疼。

  他到底該拿這笨玩意怎麼辦?

  ……

  蘇家那邊開了棺木。

  蘇老爺子的屍體被送去屍檢。

  蘇家那堆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慌了。

  「怎麼辦?是不是被發現了?我就說這老太太留不得,你偏要慢慢來!」王慧珍指著蘇錦山的鼻子罵。

  蘇錦山生氣道:「閉嘴!」

  那是他親媽,他當然捨不得。

  只是現在,他捨不得也得捨得了。

  「現在怎麼辦?我們都要完了!」

  「讓榕藝去。老太太不是跟榕藝關係不錯的嗎?我擬了一份遺囑,只要讓老太太簽字,然後我們再神不知鬼不覺得讓老太太去找那老頭子,一切就都成了。」蘇錦山說完,又道:「老二那邊也要防著點。」

  「知道了。」

  相比起蘇錦山,蘇錦泉這邊卻是不急不緩。

  「老頭子是大哥弄死的,可不關我們的事。」蘇錦泉說完,站起來,整了整身上的西裝,準備去找蘇老太太,揭發大哥的惡行,卻不想剛剛出門,就是一悶棍。

  「搬進車裡,灌點酒,然後開進海裡。」

  蘇錦山面無表情的吩咐完,掛了電話。

  ……

  「今天早上十點,有群眾在海邊發現一輛車,駕駛人員是蘇家的二把手蘇錦泉,警方初步判斷是由於酒後駕車造成的悲劇……」

  陸橫坐在沙發上,叼著煙,懷裡擼著瑟瑟發抖的萌萌。

  邊牧已經長大,身上的毛也漸漸生出來了,只不過擼上去的時候手感不是太好。

  「什麼是酒後駕車?」

  蘇綿綿捧著小本本,好奇提問。

  「喝了酒,開車。」

  蘇綿綿想,「那還是周朝好,咱們喝了酒,還能騎馬呢。」

  說完,蘇綿綿想起以前蘇家大哥和葉深華一起熬夜喝酒,回來的時候雙雙騎馬掉進了陰溝裡。

  第二天早上才醒。

  皇城雙才,多少姑娘夢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就那麼躺在陰溝裡,被圍觀了整整一夜。

  身上不知被砸了多少鮮花鮮果。

  小姑娘捂著嘴笑了,那邊暴君伸手去扯她的小臉蛋,「想什麼?」

  蘇綿綿脫口而出,「葉深華。」

  空氣有一瞬凝滯,小東西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暴君原本似笑非笑的俊臉上露出陰狠戾色。

  那雙漆黑眸子裡翻騰出猩紅血色。

  他叫了她的大名,慢慢吞吞的拉扯出一句話,周身陰寒的嚇人,「蘇綿綿,你他媽想都別想。」

  蘇綿綿覺得委屈,她只是想到了一件趣事而已。

  這隻暴君怎麼突然就生氣了嘛。

  小姑娘張嘴想解釋,男人用那張俊朗強烈的表示:「老子在生氣,老子就是不聽,不聽,不聽……」

  蘇綿綿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太難哄了。

  「陛下,我們去看看老太太吧?」蘇綿綿用自己的小傻瓜想出了轉移話題這個好辦法。

  蘇錦泉已經死了。

  蘇家人都坐不住了。

  老太太那裡指不定還會發生些什麼事。

  暴君擰著眉頭,用力捏緊懷裡的萌萌,「不去。」

  萌萌吃痛,甩著狗尾巴,慘叫一聲,快速鑽進了陽臺。

  聲音太慘烈,蘇綿綿沒忍住,跑過去瞧它,然後就看到萌萌輕車熟路的順著空調外機跳進了下面那戶人家。

  不是別人家,就是陸嘉淵家。

  陸嘉淵穿著周朝儒衫,正站在陽臺上跟蘇綿綿招手。

  他沒有戴眼鏡,整個人顯得斯文又儒雅。

  他喚她,「蘇姑娘。」

  強制催眠失效。

  陸嘉淵反而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夢裡的他做錯了事,現在的他必須要挽回。

  「蘇你媽,給老子滾!」

  突然出現的暴君怒吼著說完,把蘇綿綿一提溜,塞進了洗衣機裡。

  突然被call洗衣機:???

  小姑娘小小一隻蜷縮在裡面,仰頭看暴君。

  大眼睛濕漉漉、水靈靈的比小奶貓都惹人憐惜。

  「什麼時候知道錯了,就什麼時候給老子出來……」

  暴君的話還沒說完,蘇綿綿就立刻站了起來,使勁伸出小手手,「錯了,錯了。」

  「錯哪了?」陸橫停住步子。

  蘇綿綿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是他自己跟我說話的,我沒有跟他說話。」

  很好,還知道抓住葉深華這個重點。

  暴君陰沉著臉,「男人都是人渣,除了老子,知道嗎?」

  蘇綿綿立刻點頭,然後艱難的從洗衣機裡爬出來。

  還沒站穩,被暴君逮著就是一頓親,親的小嘴巴都腫了。

  「走。」

  「去哪鴨?」

  「找老太太。」

  ……

  到張鑫家裡的時候,大房的人都已經到了。

  不止是大房,二房的人除了已經「酒後駕車」去世的蘇錦泉外,也都到齊了。

  然後就看到大廳裡蘇家人正在狗咬狗。

  「蘇老爺子就是你害死的!」二房媳婦剛剛死了老公,卻依舊中氣十足,勢要把財產拿到手。

  「空口胡說!我還說是你們二房害死的呢!不然怎麼偏偏這麼巧,老爺子的屍體剛剛挖出來,二弟就死了呢!我看就是心虛!」王慧珍不甘人後,嗓門更大。

  平時精緻優雅的兩個貴婦,現在吵得跟母雞一樣。

  蘇老太太坐在那裡,拄著拐棍,面無表情的盯著一堆人看。

  蘇榕藝走過去,「老太太,這件事情真的不關我們大房的事。」說完,蘇榕藝趁機拿出遺囑,「您看看,這是我爸擬的遺囑。」

  蘇錦山的遺囑明面上很漂亮,都是以蘇老太太為先,暗地裡卻是將整個蘇家都掏空到了自己手上。

  蘇老太太垂眸閉眼,沒說話。

  大廳裡吵得越來越厲害,甚至有動手的趨勢。

  那邊,陸橫和蘇綿綿姍姍來遲。

  「綿綿,過來。」

  蘇老太太的臉上顯出一點點笑,她朝蘇綿綿招手。

  小姑娘穿著白色羽絨服,帽子周圍一圈白毛,襯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看上去漂亮極了。

  這麼純稚乾淨的孩子,真難以想像是朱原玉那種人養出來的。

  「我已經把蘇家的全部資產都轉移到了蘇綿綿名下,遺囑也做了公證。你們,一分錢也別想拿!」蘇老太太聲音嘶啞的宣佈。

  大家都沒想到,蘇綿綿居然成了最後的人生贏家。

  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不,應該說,就是因為她什麼都沒有做,所以才會傻人有傻福。

  蘇家的視線都放到了蘇綿綿身上,帶著濃厚的惡意。

  「綿綿,這裡有份文件。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這些財產就全部捐給公益組織,做慈善吧。」

  蘇老太太突然取出一份文件。

  蘇綿綿對於財產這種事一向不上心。

  她想也沒想,直接簽字。

  蘇家人都震驚了,嚷嚷著大叫。

  蘇老太太閉上眼,知道自己一定要這麼絕。

  她才剛剛死了一個兒子,老人家渾身的精神氣似乎在這一刻被全部抽走。

  外面有警車聲。

  混亂中,蘇錦山和王慧珍被帶走了。

  只剩下一些小輩,惶惶對視。

  「你們如果還想留在蘇家,就要安分守已。」蘇老太太聲音沉沉的開口。

  蘇榕藝和蘇榕玉還有花卓站在一起,面色驚惶的點頭。

  蘇家這場事,鬧得很大,幾乎成了整個北市的笑柄。

  不過大家都對蘇家的新繼承人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一個外來的私生女,到底是用什麼手段,能一網把蘇家人都打盡的?

  連最難搞的蘇老太太都被她給搞定了。

  一定是個厲害人物。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29 AM

第85章

  立完遺囑,蘇老太太突然就去世了。

  周安安猜測,應該是心緒太重導致的。

  老年人就是這點不好,身體條件跟不上了,如槁木一般只剩下苟延殘喘,最後受了點刺激,沒挨過去,一口氣沒喘上來,就停了呼吸。

  蘇老太太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蘇綿綿跟她雖沒有十分情意,但陡然面對這樣的事,還是難免傷心。

  她本來就是個心軟的。

  蘇家的葬禮是陸橫一手操辦的。

  野風喧囂中,站滿了默哀的人。

  蘇綿綿穿著黑色的長裙,站在棺木前,手裡拿著白色的花。

  這裡是蘇家後山。

  前面的蘇家宅子已經照著原地基開始建了。

  今天暫時停工。

  很多人過來參加葬禮。

  一方面是來悼念,最關鍵的是想知道那位手段卓絕的私生女到底是什麼人物。

  遠遠的,一道清麗柔軟的背影站在墓碑前,挽著頭髮,露出纖細白淨的脖子。

  她手裡拿著一朵花,潔白素錦,沾著花露,襯出瑩白指尖。

  瘦弱背脊挺直,寒風吹來,纖細到一折就斷。

  最純淨的黑中,包裹著最乾淨的白。

  小姑娘紅著眼眶,將手裡的花放到墓碑前。

  她身邊站著一個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

  穿著黑色西裝,整個人透著外露的鋒芒,渾身上下都是一種全天下都是老子的感覺。

  「陸橫,老太太走了。」小姑娘聲音軟綿綿的透著黏糊糯意。

  「嗯。」

  男人點頭,牽住她的手。

  軟綿綿一隻,透著冰涼,像是一塊冰。

  男人的手炙熱粗糙,裹著她,輕輕磋磨。

  「太冷了,先過去休息一下吧。」

  蘇家復原了一半,房廊下一排房子被讓出來做會客室。

  過來悼念的人在這裡休息。

  除了幾個真心傷心的,其餘人都是笑臉盈盈的寒暄說話。

  一看就是趁機過來應酬的。

  蘇綿綿看得有些難受,她一個人躲在屋子裡,盯著外面不遠處的斷壁殘垣。

  「你好,請問是蘇小姐嗎?」

  有一道男聲從後面傳來。

  蘇綿綿轉身,小臉瑩白如玉,青絲貼面,嬌柔端莊。

  她坐在小圓凳上,雙腿併攏,長裙掩住小腿,裙擺下是一截白玉似得腳踝,周身是古色古香的建築,身邊放著一盞茶,雙眸純稚,仿佛一幅精心繪製的古畫。

  男人眼前一亮。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蘇家私生女。

  居然長得這麼好看。

  聽說還是個跳舞的,怪不得身段這麼好,就是不知道在床上……小白臉富家二代浮想聯翩,情不自禁。

  「你好,這是我的名片,能不能留個電話?」

  蘇綿綿站起來,稍稍往後退一步,也沒有接那張名片。

  不能隨便要陌生人的東西。

  不過電話?

  蘇綿綿一臉震驚。

  現在乞丐要東西都這麼明目張膽了嗎?

  「我這個電話,要六千塊。」

  小白臉富家二代:???

  一隻手橫空出來,拿走了搭訕男的名片,「陸家的?」

  男人一挑眉,邪氣肆意。

  搭訕男雖然懼於陸橫的氣勢,但還是努力挺起胸膛道:「對,我是陸家的人。知道陸橫吧,陸家小爺,唯一繼承人,是我堂兄。」

  陸家陸橫,名副其實的一隻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狗,已經變成大家豪門裡眾所皆知的一號人物。

  惹誰都別惹他,除非你想斷胳膊斷腿最後被燒成灰渣渣。

  陸橫垂眸看這位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拐彎親戚,笑了,「你猜我叫什麼?」

  「老子管你叫什麼,你要是惹我,當心我叫我堂兄來收拾你。」

  「他叫陸橫。」

  蘇綿綿小心翼翼的提醒,「陸家的陸,囂張跋扈的橫。」

  搭訕男:???雖然很難理解,但我好像知道你是誰了。

  「你,你別想騙我,我知道他,他腦袋上有小揪揪!」

  面前的男人一頭板寸,整個人又淩又厲,像一柄開刃的劍。

  陸橫:「去你媽小揪揪,還不滾!信不信老子揍你?」

  在男人砂鍋大拳頭的威脅下,搭訕男立刻灰溜溜的跑了。

  陸家人口龐大,那些拐彎親戚確實很多。

  不過跟蘇家比起來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蘇家拉拉雜雜的人從北市中心到鄉下,簡直能用卡車來裝。

  嘰嘰喳喳討論的聲音鬧翻天際。

  男人抬手,把窗戶門都給關了。

  然後把手裡端著的紅豆粥遞給她。

  「吃吧。」

  蘇綿綿垂眸看著那碗紅豆粥,舀起來,發現了裡面的百合花。

  「陛下怎麼知道我喜歡在紅豆粥裡面放花?」

  「你什麼事老子不知道?」

  說完,暴君突然閉嘴。耳尖又紅了。

  蘇綿綿歪頭,「陛下難道還能算命不成?」

  暴君一口氣噎在喉嚨口。

  去你媽的算命,老子這是蹲點蹲出來的。

  夏天喂蚊子,秋天喂太陽,冬天喂狂風……才把你這隻小傻子摸透!

  可憐的暴君殺伐果斷。

  一輩子沒談過戀愛。

  太監總管眯著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獻計,「陛下不如先瞭解一番?」

  然後暴君除了時不時進去騷擾一下小可愛,每天就盯啊盯啊盯。

  用他那個過目不忘的腦子記下來所有關於蘇綿綿的一點一滴。

  「這是嬤嬤的味道。」

  蘇綿綿吃了一口紅豆粥,突然驚呼。

  她最喜歡吃嬤嬤做的紅豆粥了。

  從小吃到大,怎麼吃都吃不膩。

  只可惜自從來到這裡以後,就沒吃過了。

  「陛下,這是哪裡來的?」小姑娘雙眸亮晶晶的。

  「吃就完了,問這麼多。」

  男人依舊凶巴巴的。

  身為一國之君,暴君除了燒飯生孩子,什麼生存技能都會。

  自從恢復記憶以後,他也開始嘗試著做飯。

  雖然味道平平,但起碼能入口。

  這碗粥是他試驗了無數次,終於成功的一次。

  蘇綿綿端著紅豆粥靠過來,「陛下也吃。」

  男人低頭,看著那隻瑩瑩小手舉著白瓷小勺,裡面是軟糯糯的紅豆和素白的百合。

  陸橫低頭,吃了一口。

  甜膩膩的,他不喜歡。

  不過她喜歡就好。

  蘇綿綿高高興興的吃完了紅豆粥,晃了晃小短腿,臉上笑意突然收斂。

  她垂著眼睫,低喃,「不知道嬤嬤怎麼樣了。」

  說完,她轉頭,看向陸橫,「陛下,你知道嬤嬤怎麼樣了嗎?」

  蘇綿綿沒抱希望,只是那麼一問。

  因為人家是一國之君,怎麼可能幫她看護嬤嬤呢。

  「很好。你去世後,孤給你嬤嬤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了起來。

  那個老婆子,是個忠僕。

  聽到蘇綿綿去世的消息,也是這樣,睡了一覺,第二天人就涼了。

  明明前一天還是喜氣洋洋的,第二天就傳來了噩耗。

  嬤嬤年紀大了,自然受不住。

  「那就好。」

  蘇綿綿喜滋滋的想,嬤嬤先前最想的就是送她出嫁,然後自己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養老。

  暴君垂眸,看著小姑娘臉上天真爛漫的笑,勾了勾唇。

  「嗯,很好。」

  ……

  晚上吃飯的時候,剛才的搭訕男喝了酒,站在桌子上開始發酒瘋。

  典型的得不到你,我就毀了你。

  「不過就是個私生女!拿什麼喬!」

  「蘇家現在就是個空殼子,老子倒要看看,她拿什麼東西來立足!」

  中氣十足的大嗓門,成功吸引了大部分觀眾。

  吃瓜群眾表情各異,最多的還是幸災樂禍、冷眼旁觀型。

  以及那個自取滅亡型。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率先走出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眼神淩厲如刀,帶著一股漫不經心的銳氣。

  他的身後是一個身形嬌軟的美人。

  恬靜如畫,清淡如霧。

  配著這古色古香的宅子,眼裡瞧著,都感覺自己穿越了。

  喝多了馬尿的搭訕男膽子超大,一點都不慫。

  他舉著手裡的紅酒瓶就砸了過去。

  男人猛地伸手把蘇綿綿把懷裡摟。

  「啪」的一聲,紅酒瓶碎裂。

  細小的碎片炸裂開,吃瓜群眾紛紛尖叫著逃跑。

  陸橫抬起臉,眼尾處被劃開一道口子。

  有鮮血蔓延。

  他抬手,摸了摸傷口,指腹處有殷紅血跡。

  搭訕男還在大放厥詞,罵罵咧咧。

  陸橫脫下身上的西裝,罩住蘇綿綿,然後抬腳,往搭訕男走過去。

  搭訕男面對氣勢洶洶的男人,霍然腳下一軟。

  一屁股坐在碎渣渣上,「嗷」的一聲喊出來。

  但還沒等他嗷完,他就被陸橫一把扯住了頭髮。

  男人最是怕髒,抓搭訕男頭髮的時候還用桌子上用來裝飾的白色手帕墊了墊。

  「你,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陸橫拿起一個還沒開塞的紅酒瓶,單手掂了掂。

  「記性真不好,老子是你堂哥啊。」

  說完,「啪」的一聲,那個紅酒瓶就往搭訕男的腦袋上招呼了上去。

  搭訕男立刻軟倒在地,桌子上蔓延出去的,不知道是血還是紅酒。

  寒風中,僅僅穿著一件黑色襯衫的男人握著手裡殘留的瓶口,站在桌子上,手指修長白皙,漂亮的不可思議,卻偏偏做了最凶蠻的事。

  男人似笑非笑,「今天是老太太的葬禮,希望大家不要鬧事。」

  說完,最野的鬧事者摸了摸手裡凹凸不平的紅酒瓶。

  白皙指尖帶了一點鮮紅血跡,震懾所有人。

  一瞬間,半個蘇宅都安靜了。

  這是哪裡來的瘋狗子?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30 AM

第86章

  蘇綿綿埋在男人的西裝外套裡。

  她能聞到屬他的氣息,也能聽到外面玻璃炸裂的聲音,還有嘈雜的人聲。

  外面靜默半刻,無數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猛地傳過來。

  蘇綿綿兜著腦袋上的西裝外套,安安靜靜等著。

  濃鬱的紅酒香撲鼻而來,一隻手揭開了她腦袋上的西裝外套。

  露出男人那張沾著紅酒漬的臉。

  陰冷,孤寒。

  男人身後那片狼藉已經被收拾乾淨。

  他站在那裡,日光冷冽。

  渾身肆意張揚,跋扈桀驁。

  而在本來就是這隻暴君的真實面目。

  他是翱翔天際的鷹,不該變成守巢的燕。

  這跟拔光了他身上的羽毛沒有兩樣。

  會抑鬱的。

  蘇綿綿摟著那只穿著小毛衣的小燕子,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腦袋,然後把它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陸橫把外套裹在她身上,將人推進了房間。

  「外面太髒。」

  蘇綿綿乖乖進屋。

  蘇家宅子裡,一頓飯,大家安安靜靜的吃,安安靜靜的走,一點矛盾都沒有的完美結束。

  因為那個豎立在酒桌正中央的沾血的酒瓶子。

  讓每個人的腦袋裡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句話。

  他來了,他來了,他拿著酒瓶子過來了。

  大家趕緊護好自己的哐啷頭。

  李大鵬和張鑫坐在一起,對著陸橫豎起了大拇指。

  還是他陸哥野啊,這整個北市,誰能有他陸哥橫。

  散席後,大家終於小小聲喘了一口氣。

  「剛才那個砸酒瓶子的人是誰?」

  「不認識啊。」

  「是陸家那位小爺。」

  有人壓低聲音只說了這麼一句,大家立刻就心知肚明的閉嘴了。

  怪不得如此無法無天。

  「那個姑娘呢?長得跟小仙女似得。」

  「那就不認識了。瞧那位小爺疼惜的模樣,興許是金屋藏嬌呢。」

  「那是蘇家小姐,蘇綿綿。」一道男聲插過來。

  穿著黑色西裝前來悼念的陸嘉淵從角落站起來,他看著正雙雙站在門邊送客的蘇綿綿和陸橫,暗暗咬牙。

  他不願意承認,他剛才被陸橫那股子狠勁給嚇到了。

  陸橫本來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陸嘉淵也見識過他的狠,他的瘋,但他沒想到,這個人能這麼狠,這麼瘋,當場就給人砸個酒瓶子。

  「原來是那位繼承了蘇家產業的蘇綿綿啊。」

  「看著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啊。」

  正在送客的蘇綿綿:我聽到了。

  正在找酒瓶子的暴君:我他媽也聽到了。

  送走最後一撥客人,蘇綿綿揉著自己酸痛的小腿,隨便找了一處美人靠休息。

  那邊,陸嘉淵提著手裡的食盒走過來。

  「蘇姑娘。」

  他站在她身邊,堵住了她身邊的路,然後把手裡的食盒打開。

  這是一家北市的老字號。

  為了吸引顧客,包裝選用古風食盒,一個食盒另加一百,用來送人的時候格外好看。

  食盒蓋子被打開,裡面有很多糕點。

  整整齊齊的排列著。

  「紅豆糕,桂花糕,茯苓糕,黃豆糕,黑豆糕,都是你愛吃的,對不對?」

  蘇家嫡長子與葉深華交好,說的最多的便是他這位妹妹。

  性情單純,天真無邪。

  初時,葉深華便已對這位蘇家長子口中的妹妹產生了興趣。

  只可惜,皆被那位道貌岸然的蘇家才女矇騙了。

  蘇綿綿蹙著秀眉站起來,往後退一步。

  「小橫性情暴躁,你今天是不是嚇到了?聽說那個人頭上縫了十幾針,現在還沒醒。」

  陸嘉淵是故意的。

  小姑娘看著白淨單純,指不定是被陸橫逼迫的。

  但很失望,陸嘉淵並未看到蘇綿綿眼裡有任何害怕或者排斥的情緒。

  明明這麼嬌軟的一隻小人,面對那麼強悍血腥的一個男人,居然如此的習以為常。

  「本來就是那個人不好。」

  蘇綿綿小小聲的說完,突然伸手捂住嘴,然後轉身就跑了。

  呀呀呀,她剛才跟葉深華說話了,那隻暴君不會生氣吧?

  陸嘉淵看著面前小姑娘蝴蝶似得飛走。

  只留下美人靠上那盒糕點。

  他靜站片刻,抬手一掀,糕點都掉進了魚池子裡。

  一窩錦鯉蜂擁而上,分食乾淨。

  ……

  蘇綿綿小心翼翼的推開門,男人正在換衣服。

  他的黑色襯衫上沾了血和紅酒,因為沒帶備用的,所以一向喜歡乾淨的男人忍著沒換,直到人都走光了,才換下來。

  蘇綿綿站在門口,看到他身上斑駁的燒傷,還有後腰處的傷口。

  都是因為她。

  蘇綿綿想,若是沒有她,他定能活的更好。

  也不會滿身傷痕。

  「站在門口幹什麼?進來。」

  男人敞著身上的灰白色襯衫,朝小姑娘勾了勾手指。

  姿態狂妄又囂張。

  「替孤更衣。」

  陸橫雖是在拿蘇綿綿開玩笑,但他沒想到,這小東西居然如此聽話。

  蘇綿綿看著那一顆顆精緻的紐扣,她伸手,從下面系到上面,然後繼續踮腳,直至替陸橫扣上脖子那處的最後一顆。

  剛才離得遠,傷口不是很清楚。

  可現在近了,她才看清楚那些猙獰恐怖的燒傷。

  蘇綿綿想,若是這些傷落在她身上,她定是要整宿整宿的睡不著,眼淚都要流幹了。

  可是男人不僅沒哭,還會拿她取樂。

  似乎並未將這些傷當成一回事。

  蘇綿綿張開小嘴,想說話,就被塞了一塊點心。

  是紅豆糕。

  香噴噴、軟糯糯的應該是剛剛出爐。

  「老子的糕肯定比那狗逼崽子的好吃。」

  暗中觀察的暴君已經鎖死陸嘉淵那隻狗逼崽子,幸虧在他找紅酒瓶的時候小姑娘跑回來了,不然他肯定不會讓他看到明天的太陽。

  蘇綿綿乖乖吃紅豆糕。

  陸橫垂眸,盯住咬著紅豆糕的蘇綿綿,然後低頭,狠狠的咬住紅豆糕另一邊。

  「噗嘰」一聲,紅豆糕被迫從中間擠出一小塊紅豆。

  小姑娘軟綿綿的吃著紅豆糕,大眼睛忽眨忽眨的。

  陸橫一邊嚼著嘴裡甜滋滋糯嘰嘰的紅豆糕,一邊瞧她。

  小嘴嫣紅,唇角沾著煮的爛糊的紅豆,伸出小舌頭一舔。

  陸橫滾了滾喉嚨。

  他媽的。

  分明就是這隻吃紅豆糕的小東西更美味呀。

  勤勤懇懇的啃完一個紅豆糕,蘇綿綿仰頭,看向陸橫。

  「陛下,你教我,怎麼不被人欺負吧。」

  「嗯?」男人艱難的把視線從她的小嘴嘴上挪開,腦子裡一片黃色廢料,根本就沒聽清楚小姑娘在說什麼。

  「我想不被人欺負。」

  你他媽本來就長了一張好欺負的臉。

  特別好欺負,幼稚園小盆友那種!

  陸橫咳了一聲,「頭往上抬。別抬那麼高。然後,眼睛閉起來。」

  男人的聲音突然壓低,蘇綿綿視線中男人喉結一滾,她就閉上了眼。

  一隻手托住她的後腦勺。

  男人的吻壓下來,將她細密密的包裹住。

  帶著屬他的強勢和霸道,不容閃躲。

  親完了,小姑娘面頰臊紅。

  「我,我是不想被人欺負……」

  不是要被你欺負!

  小可愛要發飆了。

  男人終於言歸正傳。

  「來,抬臉,用鼻孔看人。」

  蘇綿綿努力抬臉,用鼻孔看人,但她還是只能看到陸橫的鼻孔。

  這個差距就有點大了。

  「把眼睛瞪起來。」

  蘇綿綿努力瞪大眼。

  那雙眼睛又乾淨又漂亮,水盈盈的蘊著無數璀璨星光,涓涓細流。

  真他媽可愛。

  「凶了嗎?」小姑娘聲音奶,奶的質疑。

  「嗯,超凶。」

  陸橫一本正經的嚴肅點頭。

  能把人萌死那種凶。

  「哈哈哈……」說完,男人沒忍住,笑了出來。

  蘇綿綿努力露出自己的鼻孔,然後覺得自己被欺騙了。

  「根本一點都不凶。」她要生氣了。

  「有老子在,誰敢欺負你,嗯?」男人一把將人攬住,掐了掐她皺巴巴的小臉。

  小姑娘哼哼唧唧的,「我,我要學抽煙。」

  男人一斂臉上笑意,「不准。」

  「可是你都抽煙。」

  「以後不抽了。」說完,陸橫捧起她的臉,使勁捏,「蘇綿綿,你是覺得我不能保護你?」

  才又要凶,又要抽煙的。

  「我怕,有別人欺負你……」小姑娘被捏紅了臉,聲音黏糊糊的。

  她頹喪的低下小腦袋,用腳尖磨地面。

  「你不會……是想保護我?」

  陸橫喉嚨澀澀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居然覺得眼眶發熱。

  小姑娘紅了面頰,小小幅度的點頭。

  操!

  男人一把捂住自己心口。

  他感覺自己要升天了。

  這他媽是什麼小天使!

  作為一隻真男人,暴君不能哭。

  他拿起桌子上的紅酒瓶,塞進蘇綿綿手裡。

  「以後你就跟著我,人趴下以後你就往他腦袋上砸。」

  蘇綿綿:???這發展好像不太對?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31 AM

第87章

  因為蘇老太太的喪事,所以蘇綿綿跟著操勞了三天。

  風裡來雨裡去的,一回家立刻就病倒了。

  小姑娘身體本來就弱,軟綿綿的蜷縮在被窩裡,一下子就瘦了五斤。

  巴掌大的小臉更瘦削,那雙大眼睛越發圓溜澄澈,水霧霧的蘊著生理性淚珠,周邊一圈緋紅。

  「要參加比賽。」

  躺在床上,剛剛被男人捏著鼻子塞進去一顆藥的蘇綿綿昏昏欲睡,小嘴巴還在嘟嘟囔囔的說話。

  男人雙眸一眯,「閉嘴,睡覺。」

  蘇綿綿睡過去了,當她身體好了,終於從陸橫的魔爪裡逃出來趕到舞蹈團的時候,正巧梁晴虞在講話。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個?」

  「壞消息!」有人喊。

  「我們不出國了。」

  「啊……」哀嚎聲此起彼伏。

  「那聯誼呢?就沒有了嗎?」小姑娘們都還年輕,正是愛玩的年紀。

  「還有一個好消息。」梁晴虞難得露著笑臉,活像個傳銷頭子,「聯誼的舞蹈團下午飛機到我們這裡,晚上進行聯誼活動。」

  大家一陣歡呼。

  梁晴虞把蘇綿綿叫過來,「綿綿,你參加國際比賽的場地也變了。剛剛主辦方決定挪到我們華國北市。」

  說到這裡,梁晴虞又道:「聽說是新加入的贊助商決定的。全程費用全包,我們運氣真是不錯。」

  蘇綿綿興奮點頭。

  她身體還虛虛的,陸橫不讓她出國,原本蘇綿綿還以為要錯過這次比賽了,沒想到運氣這麼好呢。

  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可愛極了。

  「今天晚上的聯誼,綿綿別忘了來。」梁晴虞叮囑。這可是她們舞蹈團的臺柱子。

  「嗯。」蘇綿綿使勁點頭。

  「那些國外的舞蹈團一向自視清高,看不起我們華國的古典舞。到時候難免要比試一下。綿綿,你要做好準備,可以嗎?」

  聽出梁晴虞話語中的擔憂,蘇綿綿鄭重點頭。

  她還記得在周朝時,有胡族前來獻舞,囂張批判周朝舞皆是無病呻吟,軟弱無力。

  後來,花露以一曲劍舞,將那胡族女子的衣裳都給削光了。

  這件事大長周朝面子,也讓花露這位被暴君金屋藏嬌的舞姬為大家所知。

  蘇綿綿雖不會劍舞,但她堅信,她們華國古典舞,一點都不比外面的舞差!

  小姑娘的興奮值一直保持到陸橫來接她。

  「梁老師說不用出國了。」

  「嗯。」男人勾著唇,打了一圈方向盤。

  「比賽在我們北市哦。」

  「嗯。」

  「今天晚上有聯誼哦。」

  「嗯……嗯?」

  男人面色一變,什麼玩意?老子不是只贊助了那個破比賽嗎?這什麼瞎幾把聯誼?

  「不准去。」

  「可是我已經答應梁老師了。嬤嬤說,做人要言而有信。」

  男人沉默半刻,「老子跟你一起去。」

  ……

  所謂聯誼其實也不是真正的聯誼,只是兩個舞蹈團的友好會面而已。

  聯誼的地址在一家深巷四合院小飯館裡。

  原因是國外舞蹈團想感受一下華國的氛圍。

  周安安聽說這件事,硬是把它升級成了兩國之間的文化較量。

  「我們大華國怎麼能輸呢!聽我的,保准讓你驚豔全場!」

  說完,周安安圍著蘇綿綿轉了一圈。

  小姑娘上次生了病,整個人的身形又纖細瘦削許多,頗有一股病弱西子之態。那腰盈盈一握,配上這身段,簡直比趙飛燕還要輕盈嫵媚。

  「嘖嘖嘖……」

  周安安不停搖頭。

  這有男人滋潤就是不一樣啊。看看這皮膚,看看這身段,簡直就是隻墜落人間的小妖精。

  「綿綿,你這古裝不錯啊。」

  周安安正在搗鼓蘇綿綿的衣櫃。

  「這是我自己做的。」

  用窗簾。

  周安安拿出來的是一套蘇綿綿自己做的周朝羅衫裙。長袖窄腰,走動時婀娜身姿,搖曳如柳。非常適合蘇綿綿的身體儀態。

  「就它了!」

  周安安拍板後,用盡畢生精力給蘇綿綿畫了個素顏妝。

  將她那張本就漂亮的小臉蛋又增加了一層無形濾鏡。

  「我們的出場一定要與眾不同。」

  收拾完蘇綿綿的周安安托著下巴,突發奇想,「走,我們去租輛馬車。」

  ……

  當陸橫看到從房間裡出來的蘇綿綿時,怔住了。

  他一直都知道小姑娘生的好看,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女子身著藕荷色羅衫長裙,身段纖細,清媚動人。顧盼之間,波光流轉,又純又妖。

  「怎麼樣,是不是很勾人?」

  男人面無表情的走過去,用一件碩大的羽絨服把蘇綿綿裹住。

  「換掉。」

  「不好看嗎?」蘇綿綿一陣惴惴不安。

  陸橫滾了滾喉結,「對,不好看。」

  操!明明好看的他都要炸了!

  周安安可不管陸橫,「你們真是一群直男審美。」

  被迫進入直男行列的張鑫和李大鵬癡癡盯著蘇綿綿,努力用表情反抗。

  他們陸哥的眼睛可能瞎了。

  周安安拉著蘇綿綿就跑。

  小姑娘裹著厚重的羽絨服,被周安安推上了電梯。

  ……

  晚上七點四十分。

  小巷幽深,兩邊的坊古風琉璃燈都被打開。

  一輛馬車慢吞吞的前行,馬蹄敲擊在青石板磚上,發出「哚哚哚」的聲音。

  馬車前掛著一盞風燈,搖搖晃晃的漾出氤氳暖色。

  這麼一輛古風版香車寶馬,早就已經吸引了四合院裡大多數人的視線。

  沒見過世面的國外舞者紛紛指指點點。

  馬車停下,一隻修長白皙,指骨分明的手撥開馬車簾子。

  男人穿著簡單的兜帽衫,從馬車上跳下來。

  然後轉身,把裡面的人抱了出來。

  蘇綿綿裹著厚實的羽絨服,只剩下半個小腦袋露在外面,簡單的挽了個髻發。

  梁晴虞看著馬車和陸橫身上的古裝,眼前一亮。

  這麼拉風的出場表演她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真是浮誇的甚合她心意。

  想完,梁晴虞看著身邊那個剛才還大放厥詞,現在直愣愣盯著蘇綿綿不放的中年鬍子拉渣油膩男,驕傲的挺起了胸膛。

  當年,梁晴虞作為國際比賽的評委。

  好不容易等到有華國人用古典舞來參賽,卻不想參賽演員臨時受傷,被迫取笑,然後她就被身邊這個同為評委的外國男人嘲笑不已。

  梁晴虞記得,那個臨時受傷的演員叫唐南笙。

  那樣的舞者,根本就不配跳他們華國的古典舞。

  進了四合院,裡面有空調。

  陸橫終於同意蘇綿綿把身上的羽絨服脫下來了。

  這次聯誼,大家都很慎重。

  除了梁晴虞穿了一件旗袍之外,舞蹈團裡面的小姑娘穿的都是國外有名牌子的小禮服。

  梁晴虞看了一圈,正覺得心賭,蘇綿綿就來了。

  真不愧是她的寶貝疙瘩呀。

  「這是你們的舞者?」國外中年油膩男主動跟梁晴虞搭訕。

  梁晴虞驕傲道:「對。我們舞蹈團頂尖的古典舞者。」

  梁晴虞凸出「古典」二字。

  蘇綿綿穿的並不誇張,她只是穿上了最適合她的衣服而已。

  吸睛的周朝古裝,穿在身上,她並沒有感覺任何不適。反而真正感覺到了一種歸屬感。

  屬身體的歸屬感。

  「既然這樣,讓我們來看看古典舞者的魅力吧。」

  油膩男提議。

  梁晴虞卻搖頭,只是笑盈盈的吐出五個字,「國際比賽見。」

  油膩男面色明顯不好看了。

  他帶的也是國外頂尖的舞蹈團。

  但還是不得不驚豔於蘇綿綿那一身柔軟的古風氣質,渾然天成,就像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一樣。

  她天生就應該為華國的古典舞而生。

  廳裡有男有女。

  蘇綿綿的出現無異於往油鍋裡倒了水,一下就炸開了。

  大家蜂擁過去,陸橫不耐煩的坐在沙發上翹著腿,雙眸陰鷙。

  他就知道這群沒見過世面的東西會圍著他的小寶貝不放。

  突然,男人雙眸一眯,猛地站起來,抓住一個外國人的手腕。

  「你在幹什麼?」

  「can you speak english」

  外國人裝模作樣。

  華國人的身高體型相比外國人總是會有明顯差距。

  陸橫跟面前的外國人一樣高,但他的氣勢和眼神卻讓面前的外國人覺得膽寒。

  「呵,」男人冷笑一聲,「我fack你大爺!」

  說完,男人一腳踹上去。

  外國男人瞬間飛出去,摔在地上,砸爛了一地盤子。

  陸橫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拿出他口袋裡的手機。

  裡面是幾張圖。

  外國男人身高很高,從他的角度,能拍到蘇綿綿的胸線。

  「操!」

  陸橫還覺得不解氣,又補了一腳。

  外國男人瞬間就暈了過去。

  大家都被這場面鎮住了。

  然後就看到剛才小仙女一樣的小姑娘左右四顧,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難不成小仙女也被這個粗俗野蠻的男人嚇到了?

  蘇綿綿左右看看,沒找到紅酒瓶。

  她低頭,看著手裡的杯盞,噠噠噠的跑上去,用那隻巴掌大的小杯盞往那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外國男人腦袋上敲了一下。

  眾人:……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33 AM

第88章

  明明是翩翩然的小仙女,卻拿著小杯盞去敲人。

  而且一本正經、乖乖巧巧的模樣,真是可愛到爆了。

  瞬間,大家的視線都從那個半死不活的男人移到了蘇綿綿身上。

  不過還是有義憤填膺的人士出來指責陸橫,「就算喝了酒,也不能隨便打人吧?」

  這個人認為陸橫是喝了酒鬧事的。

  陸橫從來都不是一只會跟別人解釋的暴君。

  他慢條斯理的斜睨那個說話的人一眼,掰了掰手腕。

  那個人立刻就縮著脖子退了回去。

  剛才那一腳,大家看的清清楚楚。

  起碼要斷三根肋骨。

  這時候,中年油膩外國男站出來,指責梁晴虞,用的是一口彆扭的華國話,情緒激動,就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這就是你們華國人的待客之道?」

  梁晴虞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難免尷尬。

  她轉頭,看向陸橫。

  「陸橫,這是怎麼了?」

  陸橫已經把男人手機裡的照片都刪了,然後扔進酒桶裡。

  他懶洋洋的看梁晴虞一眼,根本就不欲過多解釋。

  大家苛責的視線落到陸橫身上,只有蘇綿綿站在他身邊,拽著他的衣擺,手裡還拿著那個小杯盞。

  陸橫垂眸,看她一眼。

  小姑娘大眼睛圓溜溜的,小短腿挪啊挪啊的挪到陸橫面前,小小聲道:「我會保護你的。」

  用你那小杯盞?

  老子兩根手指頭就能給捏「啪嘰」了。

  「不怕老子了?」

  蘇綿綿悶頭想了想,「你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男人呼吸一窒。

  小姑娘隨口說出來的一句話,可能不知道對他具有多大的衝擊力。

  作為一隻暴君,陸橫殘暴,兇狠,無所顧忌,甚至隨意殺人。

  他從來不在乎,甚至享受別人對他的恐懼。

  他天不怕,地不怕。

  因為天下間,他根本就沒有什麼可失去的。

  可是遇到她後,他害怕了。

  殘忍兇惡,暴虐無情的暴君,居然還有害怕的一天。

  看到小東西蜷縮在紅木圓柱後,看到自己滿身滿手的鮮血,他想,他真不配碰她,她那麼乾淨。

  可他又忍不住的去碰她。

  不止是碰,他想擁有她,佔有她,將她變成自己一個人的東西。

  可她不是鳥,不是魚,也不是什麼能養在籠子裡的寵物。

  是個活生生的人。

  他努力隱忍,努力改變,可骨子裡的暴虐怎麼都掩飾不住。

  可現在,她跟他說:你本來就是這樣的。

  她說,她要保護他這個暴君。

  這種話如果被周朝人知道,該是多麼可笑。

  因為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她蘇家連窩端了。更何況,她弱的他一根手指頭就能碾碎。

  可他捨不得。

  他努力掩藏自己的獠牙,抹掉自己的血腥,裝作一個正常人。

  可他知道,這樣的自己,維持不了多久。

  他從來就不是個正常人。

  他是個瘋子。

  「我,我剛才看到了。」突然,外國舞蹈團裡面的一個女孩子站出來,用英語說:「他剛才在偷拍她的隱私照。」

  手指向那個躺在地上的男人。

  這種說法已經很委婉了。

  真相大白,中年油膩男的面色一下就拉了下來。

  但他還是堅持嚷嚷著要證據。

  梁晴虞立刻挺起了胸膛,「我們這裡,有非常多的攝像頭。」

  她打電話給大堂經理,調取了攝像資料。

  果然,剛才那個男人站在蘇綿綿身後,畏畏縮縮的,非常清楚的能看到他在做什麼事。

  這一下子,中年油膩男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個偷拍男是中年油膩外國男帶過來的,他繃著一張臉,過來給陸橫和蘇綿綿道歉,希望他們能原諒他的魯莽。

  偷拍男是一名舞者,據說在國外也很有名氣。

  現在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如果曝光,對他的影響非常大。

  連帶著中年油膩男的名聲也會受到影響。

  陸橫轉著手裡的小酒杯,當然是拒絕了。

  然後,這場聯誼飯局以外面的六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告終。

  喝了酒的男人坐在馬車上,身邊蹲著蘇綿綿。

  「陛下,您喝醉了嗎?」

  「嗯。」

  男人閉著眼睛,單手搭在膝蓋上,輕輕的敲。

  馬車廂裡很靜,蘇綿綿整理完身上的衣服,乖巧跪坐好,一抬眸,看到靠在馬車窗戶邊上的陸橫。

  小巷外面的燈光被割散著照進來,落在男人臉上,形成一塊塊漂亮的光斑。

  男人的唇很薄,微微抿著,沾著水漬。

  蘇綿綿看得一怔,她聞到一股清淡又好聞的酒香。

  像是梅花酒。

  他身上的兜帽衫領口很大,露出漂亮的鎖骨和修長脖頸。

  蘇綿綿看到那些燒傷。

  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上去。

  凹凸不平的,像是極其粗糙的地面。

  陸橫沒動。

  蘇綿綿膽子更大,她爬過去,雙手撐在男人腦袋兩邊,然後小小的埋下腦袋,親了他一口。

  軟綿綿的小嘴落在男人的面頰上,就像是羽毛滑過,帶著濡濕的溫熱觸感。

  男人慢條斯理地睜開眼,正好對上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蘇綿綿噘著小嘴嘴,還沒來得及撤回來。

  她面頰一瞬臊紅,趕緊手忙腳亂的坐回去,下巴還磕到了男人的膝蓋。

  「我不是,我沒有……」

  疼的眼淚汪汪的蘇綿綿立刻否認。

  雖然是老夫老妻了,但小姑娘還是臊的慌。

  畢竟從前都是男人主動,她就像隻鵪鶉似得撥一下動一下,每次都被壓的淚眼汪汪的哼唧唧。

  陸橫舔了舔唇,覺得自己的臉蛋香噴噴的。

  他伸手摸了摸,柔軟觸感尚在。

  「蘇綿綿,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什,什麼話?」

  「說孤本來就是那樣的人。」

  他是哪樣的人,他最清楚。

  他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怎麼看他的。

  蘇綿綿低著小腦袋,露出那截白皙柔軟的小脖子。

  「陛下要聽真話嗎?」

  「要。」

  男人的眸色頓時暗沉下來,幽暗似黑夜。

  蘇綿綿抱住自己一雙手,低著腦袋,冒著大不敬的風險道:「陛下是隻暴君……」

  隻?

  他是隻什麼玩意?

  「陛下喜好殺人,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凶巴巴的罵人,挑嘴……」

  一隻冰冰涼的手突然捏住蘇綿綿的後脖頸子。

  是誰捏住了她命運的後脖頸子?

  哦,是那隻暴君。

  求生欲極強的蘇綿綿立刻閉嘴。

  「呵,」暴君冷笑一聲,「繼續說,老子聽著呢。」

  蘇綿綿鼓起勇氣,猛地抬頭,「雖然陛下那麼不好,但這些都是陛下,所以,所以我,我都是喜歡的!」

  小姑娘拼盡力氣,磕磕絆絆的說出這句話。

  馬車被一瞬靜默。

  男人捏著小姑娘後脖頸子的手一顫。

  「呀啊……」蘇綿綿細細抽氣。

  陸橫回神,發現自己的兩根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捏住後脖頸子變成了捏住後脖頸子的一點蚊子肉了。

  指尖那麼一掐,確實疼得緊。

  但暴君是會認錯的人嗎?不,他是會找藉口的暴君。

  「還不是怪你皮膚太滑。」

  蘇綿綿:QAQ怪我嘍?

  「咳。」陸橫輕咳一聲,耳朵微微紅,「你把剛才那句話再說一遍。」

  蘇綿綿低頭,小嘴噘起,捂著自己被掐紅的後脖頸子,不說話了。

  「喂,蘇綿綿,給老子再說一遍。」

  男人心裡冒著泡,汽水一樣的「噗嗤噗嗤」往外冒。到處都是甜滋滋的。

  蘇綿綿繼續噘著小嘴不說話。

  她說不出來第二遍了。

  小傻子覺得自己心口都要炸開了。

  這種緊張感就跟她站在白鬍子老先生面前背詩經一樣,那根粗實的板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落到她手掌心上了。

  可是陸橫跟老先生又不一樣。

  她見到老先生就是怕。

  見到陸橫的時候心口就「砰砰」跳。

  會為他哭,為他笑,因為他開心而開心,因為他不開心而不開心。

  她記著他說的話。

  所以在那個男人倒在那裡的時候,用小杯盞去砸了他。

  「我沒找到紅酒瓶。」

  小傻子聲音嗡嗡的。

  男人呼吸一窒。

  他想起她剛才那笨拙又可愛的動作。

  「老子讓你去砸,你就去砸?」

  「難道不是嗎?」

  蘇綿綿一臉懵懂。

  陸橫勾唇,那張陰狠戾氣橫生的臉上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笑。

  他恨不能現在就好好抱著這隻小東西,狠狠的親吻她,擁抱她,佔有她。

  跟她合成一體。

  身靈交融。

  「以前老子殺人,你都怕的不敢睜眼。」

  「現在也怕的。」

  確實,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傻子,除了長得好看點,聲音好聽點,皮膚白一點,眼睛大一點,身段好一點,跳舞好一點,真是沒什麼特別的優點了。

  「那你還說喜歡老子?」

  「這個,跟喜歡不一樣……」

  陸橫靜靜的盯著她瞧。

  小姑娘挽著髮髻,鬆鬆垮垮的斜在香肩處,軟綿綿一團坐在那裡,白嫩小手都摳紅了。

  男人細細的想,她似乎從來,都沒有嫌棄過他。

  她只是怕他,卻從來都沒有露出那種別人一樣厭惡的表情。

  她的眼睛,總是那麼乾淨。

  甜甜的看著他。

  就如那天,他站在繡樓下,看到的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

  「陛下什麼樣子,我都喜歡的。因為是陛下,所以喜歡。」

  小姑娘組織了一下語言,軟綿綿的小嗓子回蕩在馬車廂內,話剛剛說完,就被男人托住後腦勺,親了個結結實實。

  外面的馬動了動自己的蹄子,埋頭吃巷子邊的青草。

  幽暗寂靜的深巷裡,只剩下風滑過的聲音。

  「小傻子。」

  「不是傻子……」

  蘇綿綿鼓起臉,雙眸水漾漾的,「嬤嬤說,不能說別人是傻子。」

  「你嬤嬤還說什麼了?」

  「嬤嬤說,陛下如果不殺人,就更好了。」

  「這是你說的吧。」

  「……嗯。」

  暴君笑了。

  不殺人,只殺畜牲。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34 AM

第89章

  第二天,國際比賽照常舉行。

  外國中年油膩男作為評委,來勢洶洶的瞪著身邊的梁晴虞。

  一看就是個會公報私仇,假公濟私的人。

  小姑娘一身素白舞服,折腰而舞,輕盈如雲。

  油膩男看的一陣如癡如醉,直覺瞧見了九天仙女。

  但當他看到蘇綿綿的資料時,面色瞬時一垮。

  居然是梁晴虞舞蹈團裡面的人。

  打分的時候,整整十分,硬生生給了三分。

  假公濟私的非常明顯了。

  一共五個評委。

  除了油膩男,大家都非常興奮的給了十分。

  然後在看到油膩男的分數時,紛紛用鄙夷的目光對他進行道德攻擊。

  但油膩男一點都不慌,臉皮極厚。

  畢竟是國際比賽,大多數舞者水平都在優秀線往上。

  拿的都是八、九分,所以蘇綿綿被這三分一拉,分數並不高。

  油膩男坐在那裡,滿臉得意。

  比賽結束,突然主持人上來說話。

  「是這樣的,為了保證比賽的公平性,我們會去掉一個最低分,一個最高分。」

  油膩男立刻就跳了起來,先是用英語罵了一頓,然後又用半英半普通話罵了一頓。

  「先生,這是贊助商的意思。」

  主持人說完,居然抬手,讓保安把這位油膩男給架了出去。

  蘇綿綿躲在後臺,悄悄的看。

  然後突然發現,這哪裡是什麼主持人啊,分明就是張鑫。

  張鑫朝蘇綿綿眨了眨眼。

  蘇綿綿猶豫半刻,也學著他的樣子抽了抽那雙大眼睛。

  張鑫:……真是看起來智商不高的樣子。

  攆走了油膩男,蘇綿綿當之無愧的獲得了冠軍。

  雖然這只是一場國際友誼賽,但含金量卻也不低。

  畢竟蘇綿綿的水平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幾份獎項,分別由禮儀小姐頒佈。

  蘇綿綿站在最中間,面前走過來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

  男人的頭髮依舊很短,刺毛毛的站在她面前,一本正經的朝她伸出手,「恭喜你,蘇小姐。」

  蘇綿綿仰頭,看著面前的陸橫。

  突然想起她在周朝時,最終還是沒有機會在百花節上跳的百花舞。

  現在想來,雖有遺憾,但也沒有遺憾。

  因為她最想讓看的人,已經看到了。

  蘇綿綿垂眸,提起身上的古裝舞服,蹲下一福身,聲音極小道:「謝陛下賞。」

  男人看著面前勾魂奪魄的小妖精,差點沒繃住自己這身人模狗樣的皮。

  操!

  ……

  觀眾席最後陰暗一角,陸嘉淵癡癡盯著臺上的蘇綿綿,暗暗攥緊手掌。

  陸嘉美坐在他身邊,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

  「這是什麼?」陸嘉淵不耐煩道。

  「炒黃豆。」

  「不吃。吃了放屁。」

  陸嘉美:……「不是讓你吃,是讓陸橫吃。」

  「給他吃?」

  「我的傻哥哥,你不知道?他黃豆過敏,一吃黃豆就會窒息而亡。」

  陸嘉淵面色頓時一變。

  「你怎麼知道的?」

  「這種事,有心去查,都能查到。」

  陸嘉美毫不隱藏自己對陸嘉淵的鄙視,「是哥哥你太蠢了。」

  陸嘉淵正欲反駁,手機突然震動,是醫院打過來的。

  「喂,陸先生嗎?顧盛業患者搶救無效,於下午十六點五十分宣佈死亡……」

  陸嘉淵拿著手機,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

  顧盛業雖然不是一個好父親,但他對陸嘉淵卻不錯。

  「顧盛業死了?」陸嘉美拿著手裡的黃豆,眸色一怔,面色卻不露任何情緒。

  「對!你滿意了?你滿意了?」陸嘉淵猛地站起來,把她手裡的黃豆掀了。

  陸嘉美頂著滿頭滿身的黃豆,笑了。

  是啊,她滿意的不得了。

  動靜太大,舞臺上的人都看了過來。

  當蘇綿綿看到陸嘉美的時候,她的小腦袋裡隻冒出兩個字:鳳命。

  這兩個字在她的小腦袋裡頭轉啊轉啊轉的,直到陸嘉美走了,都去不掉。

  ……

  蘇綿綿第一次有了心事。

  她抱著自己的小被被,輾轉反側,孤枕難眠。

  然後,她抱著自己的小枕頭,起身去了陸橫的房間。

  男人正睡著,突然一個機靈醒了。

  臥槽!

  黑暗中,小姑娘靜靜盤腿坐在他腦袋邊上,正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蘇綿綿,你又在幹什麼?」

  小姑娘月事來了,陸橫怕自己忍不住,就把人放回了自己的房間。

  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自己羊入虎口。

  只可惜,只能舔舔,不能吃到嘴裡。

  聽到陸橫說話,蘇綿綿拍了一把懷裡抱著的智能機器人。

  智能機器人立刻就開始唱,「夜裡做了美麗的噩夢~」

  陸橫:……

  「做噩夢了?」

  蘇綿綿點頭。

  「夢見什麼了?」

  「你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我他媽吃你還不用剝衣服呢!

  「這算什麼噩夢,嗯?」

  蘇綿綿被男人扯著面頰,含含糊糊道:「我,我夢見你娶了宜陵翁主。」

  房間裡瞬時安靜。

  陸橫鬆開捏著蘇綿綿小臉蛋的手,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蘇綿綿,你吃醋了。」

  小姑娘鼓著面頰,哼哼唧唧的不說話。

  「這樣,你每天都把我榨幹,我就沒有精力去找別的女人了。」

  男人提出有效性建議。

  蘇綿綿:???你好像在挖坑,但我沒有證據。

  面對男人如此興致勃勃的提議,蘇綿綿使勁搖了搖小腦袋。

  她知道,被榨幹的一定是她。

  「那你要怎麼樣,嗯?老子入你的夢,殺了她。」

  「這,這就不用了吧……」

  小傻子面露猶豫。

  「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嗯?」

  「陸嘉美,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放心吧,我就算是看上一頭豬,都不會看上她。」

  看上一頭豬???

  蘇綿綿眨了眨大眼睛,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反應不過來。

  「睡吧。」

  男人一把摟住人,沒忍住,還是舔了舔。

  真他媽香!

  ……

  顧盛業的死訊傳的很快。

  陸嘉淵特地過來通知陸橫這件事。

  「明天就是葬禮,希望小橫你能來參加。」

  陸嘉淵話是對著陸橫說的,目光卻是落在蘇綿綿身上。

  他看到小姑娘白淨纖細的小脖子上被咬出來的明顯痕跡,撐著門的手更加用力。

  「說完了?滾吧。」男人毫不客氣的關上了門,然後冷哼一聲。

  畜牲,上輩子那雙罩子他還真沒白挖。

  「陛下,你去嗎?」蘇綿綿顛顛的湊過來。

  「去啊。」

  鴻門宴都給他擺好了,他當然要去。

  「你跟我一起去。」男人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

  顧盛業的葬禮舉辦的很隆重。

  王長谷也來了。

  「小橫,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陸橫過去了。

  然後就看到站在陽臺上的孫麗雅。

  她穿著黑色的衣服,塗著豔紅色的口紅。

  氣色十分之好,好的有些不正常。

  陸橫走近,聞到酒味。

  原來是喝酒了。

  「顧盛業的氧氣管,是我拔的。」孫麗雅一開口,就是這句話。

  陸橫挑了挑眉,沒說話。

  孫麗雅看著陸橫,臉上露出笑。

  「我嫁給你爸的時候,已經懷了顧盛業的孩子。我們孫家,本來也不錯,只可惜生意失敗了。顧盛業他啊,就是個鳳凰男,知道我靠不上了,立刻就娶了陸家的女兒。我一氣之下,就嫁給了你爸。」

  說到這裡,孫麗雅突然壓低聲音,「我知道,你……不是我的陸橫。」

  身為一個母親,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孩子呢。

  「我知道的,我一開始就知道的,是我自己想岔了……」孫麗雅伸手捂住臉,埋在欄杆上哭。

  她活著,就是為了這個唯一的孩子。

  還有報復顧盛業。

  現在顧盛業死了,她就只剩下唯一的一個精神支柱。

  可是,這本來就是她的執念和臆想。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孫麗雅知道,這就是事實。

  陸橫,不是她的孩子。

  「我準備去自首。」

  哭完了,孫麗雅突然站起來,「一命償一命。」

  「不用去。」

  陸橫慢悠悠的打斷孫麗雅的話,簡截了當的說出了那個孫麗雅還在隱瞞的真相,「當初是顧盛業強姦你的。」

  孫麗雅面色一白,渾身發顫。

  「這樣的人渣,不值得。」

  「而且陸氏,需要你。」

  「你,原諒……」

  「你如果沒有給我催眠,我當時可能就死了。」

  一個心死的人,身體就是行屍走肉。

  孫麗雅也算是間接成就了這段跨越六百多年的神仙愛情。

  「沒有原諒不原諒。」在暴君的世界裡,所有的一切都無所謂。

  隻除了關於她的事。

  這場大操大辦的喪禮,不是為了顧盛業,而是為了陸橫。

  陸嘉淵拿著手裡的那份東西站在眾人前面,目光遠遠的落到陽臺上。

  孫麗雅似有所感的望過去。

  陸橫眯著眼,神色淡漠。

  「陸橫根本就沒有資格繼承陸家。因為他不是陸家人。」陸嘉淵中氣十足道。

  聽到這個重磅消息,坐在最前面的陸氏股東們紛紛轉頭竊竊私語起來。

  陸橫搭著一雙大長腿,慢悠悠的朝陸嘉淵走過去,「你要陸氏?行啊,老子給你。」

  陸嘉淵沒想到,陸橫這麼容易就放棄了。

  「我胃不好,只能吃軟飯。」男人似笑非笑的盯著面前的陸嘉淵,臉上是醋缸子得意的笑,「我呀,倒插門,蘇家。」

  「錢嘛,有的是。」

  旁邊空有億萬家財,只吃恰可樂的小傻子蘇綿綿:???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36 AM

第90章

  經過顧盛業葬禮一事,大家都知道,陸家的小兒子,那位陸家小爺居然倒插門去了蘇家。

  插的還是那位剛剛被接回來的小三私生女。

  真是沒有節操!

  有人狠狠唾駡。

  然後心裡暗搓搓的想,這種好事怎麼就沒有輪到他呢?

  聽到那蘇家的私生女可是生的十分漂亮。身段也是極好的。

  陸嘉淵非常不相信陸橫真的會那麼容易就放棄陸氏,但事實擺在面前,陸橫確實是已經完全不插手陸氏的事了。

  「哥哥就別傻了,做事不斬草除根,還等它春風吹又生,又起燎原之勢嗎?」

  陸嘉美對於陸嘉淵的優柔寡斷從來都是看不慣的。

  「那你準備怎麼辦?」

  陸嘉美指了指桌子上放著的黃豆,眸色陰寒,「食物過敏,窒息而亡。」

  陸嘉淵面色微變。

  陸嘉美笑了,「哥哥,你如果再不行動,蘇綿綿就是別人的了。」

  陸嘉淵想起夢中,自己看著那個八抬大轎,將她抬出府門。

  整個人就像是被挖乾淨了心肝脾肺腎一樣。

  如果夢境,姑且算是他的前世,那麼今生,他不想,再次錯過她。

  ……

  關於陸橫倒插門的事,在上流圈子裡流傳甚廣,版本頗多。

  「沒有跟你求婚嗎?」周安安對此發出了疑問。

  「秋昏是什麼?」蘇綿綿十分不解,「現在是冬日。秋天已經過去了。」

  周安安恨鐵不成鋼,「是求婚!就是定親!」

  「求婚了才能結婚啊!你們連訂婚都沒訂!就這樣被他在外面大剌剌的說,你不是吃虧嗎?」

  蘇綿綿想了想,然後小臉一白,使勁點頭。

  名節對於女子來說,何其重要。

  男人沒跟自己定親,卻在外頭跟別人說跟自己在一起了,那不是耽誤了她的名節嗎?

  「可是,這種事情……要怎麼說呢?」

  蘇綿綿羞羞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種事情,怎麼能讓我們女孩子自己開口?我看陸橫也不是個笨的,你就稍微刺激他一下就行了。」

  蘇綿綿虛心求教。

  「那怎麼刺激?」

  「這樣,你今天晚上別回去了。」

  「哦哦。」蘇綿綿點頭,拿出手機,準備給陸橫打電話。

  「你幹嘛?不准給他打電話,我們就是要刺激他!走,去酒吧!讓他知道我們女孩子是這麼好得到的嗎?」

  非常好得到,一得就能得到的蘇綿綿努力握緊自己的小拳頭。

  對,安安說的都對!

  ……

  當陸橫跟著手機追蹤器到酒吧的時候,周安安跟蘇綿綿已經喝得不省人事。

  「蘇綿綿,都學會夜不歸宿了,嗯?」男人面無表情的伸手把人拎起來。

  蘇綿綿迷迷糊糊的看到面前的陸橫,想起周安安的教誨,努力挺起小胸脯,「安安說,我們要:燙頭、抽煙、刺青,當渣女。」

  「不准!」

  陸橫伸手一把掐住蘇綿綿的臉,轉身去找她的外套。

  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小傻子一臉醉醺醺的拉著服務生說話,「你,你幫我洗洗洗個棗……」

  洗澡!

  「蘇綿綿,你他媽是不是皮癢……」

  男人怒氣衝衝的走過去,一眼看到她小手裡捧著的棗子,剩下的話就咽回了喉嚨裡。

  操!

  原本是這個棗……

  「老子給你洗。回家給你洗,保准給你洗的乾乾淨淨的。」順便進行一頓棍棒教育。

  陸橫用羽絨服把人裹起來。

  那邊的周安安突然跳起來,指著陸橫怒吼:「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然後抓了一把核桃塞給蘇綿綿,「來,吃核桃。」

  可憐見的。

  看著這兩個抱在一起,難捨難分的醉鬼,陸橫給張鑫打了電話。

  張鑫立刻就趕了過來。

  周安安一眼看到張鑫,突然把手裡的核桃往他身上砸。

  二十歲的張鑫褪去了那份少年的青澀,多了幾分青年氣質。

  他開始接手家族生意,每天早出晚歸,跟周安安相處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周安安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猛地扯住他的頭髮使勁拽。

  「你有錢,有個屁用!老娘也有錢!很多錢!」說完,周安安突然就倒地不起。

  徹底醉過去了。

  張鑫捂著腦袋,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不好意思,陸哥,最近有點小矛盾。」

  說完,張鑫正準備去扶周安安,就被突然詐屍的周安安來了一記鐵頭功。

  操!

  張鑫被撞得腦袋瓜子一陣嗡嗡的。

  「哇啊啊,你就喜歡錢,你不喜歡我,你這個大騙子!」周安安紅著額頭,開始哭鬧。

  「錢有什麼用,它只會帶給我痛苦。」張鑫跟著怒吼。

  他腦子沒有陸橫聰明,初入名利場,難免碰壁,壓力也是極大。

  蘇綿綿晃了晃小腦袋,十分真誠的紅著小臉爬過去,「我願意幫你承受這種痛苦。」說完,她喜滋滋的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嘻嘻嘻,有小錢錢可以買可樂吃。

  張鑫:這他媽是個傻子吧?

  小傻子蘇綿綿被陸橫拎了起來。

  「你們聊,我們先走了。」

  蘇綿綿被陸橫帶了出去。

  外面天氣很冷,寒風呼嘯。

  她蜷縮在陸橫懷裡,很不安分。

  「嗚嗚嗚……」蘇綿綿抱著陸橫的小腿,蹲在酒吧門口。

  正是營業高峰期。

  帥氣的男人,嬌軟的美人,總是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跟我回家。」

  男人動了動腳,腿上的人形掛件穿著一雙單薄的舞鞋,兩隻小腳丫軟綿綿的踩在他的鞋子上,小小一隻,跟著挪動。

  「叔叔……」

  「你叫我什麼?」

  陸橫俯身,掐起她的小臉。

  「叔叔,別我打,嗚嗚嗚,叔叔……」

  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悲慘萬分。

  比菜地裡的小白菜還要可憐。

  那小嗓子軟綿綿的,飄在風裡,立刻就引來了正義人士。

  陸橫和蘇綿綿被熱心的吃瓜群眾圍起來。

  「小姑娘,你認識他嗎?」

  環衛工大媽舉著掃把走過來,瞪視陸橫。

  蘇綿綿點頭,然後又搖頭。

  「你他媽看清楚,老子是誰?」

  狂躁暴君,在線發飆。

  「哇啊啊啊……」

  蘇綿綿又嚎上了。

  環衛工大媽用手裡的大掃把將蘇綿綿把自己身邊擼。

  蘇綿綿努力抱緊陸橫的小腿,「叔叔,叔叔你,你別不要我,我會很乖的……」

  男人伸手抹了一把臉,站起來,面無表情道:「對,我是她叔叔。」

  環衛工大媽停止了掃把攻擊。

  蘇綿綿順著男人的小腿,抱住了他的腰,然後猛地往上一跳,掛在了他身上。

  陸橫還沒反應過來,小姑娘已經親了上來。

  臥槽,這是什麼禁忌關係。

  一瞬間,大家的腦子裡立刻就蹦出了「邪惡叔叔誘拐良家少女」之類的吸睛新聞標題。

  而對於陸橫來說,就是「妻子智障多年,帥氣老公不離不棄」的藍色生死戀。

  「別啃了。」

  小傻子根本就不會親,只會亂啃。

  「小夥子,你說說清楚啊。小姑娘是不是成年了啊?」

  蘇綿綿長得尤其鮮嫩,水靈的跟地裡的小白菜似得。

  還是這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樣。

  最關鍵的是,陸橫真的不像好人。

  已經有人秉持著寧肯錯殺,不可放過的態度報警了。

  陸橫頭疼的一手兜著懷裡的小醉酒,一手從她的口袋裡拿出身份證,捏著名字。

  「成年了啊……看著真顯小。」

  環衛工大媽喃喃自語,「小姑娘長得真漂亮。」

  「是啊,好像有點眼熟。」

  「你們說像不像那個跳舞的,叫,叫什麼來著?」

  「蘇小仙女!」

  人群反應過來,立刻開始一頓亂拍。

  幸好,這個時候警車到了。

  陸橫抱著蘇綿綿,上了警車,到了警察局。

  吹了那麼久的風,蘇綿綿突然有點小清醒。

  她睜著那雙大眼睛,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

  那個時候,她就是在這裡,被陸橫帶回去的。

  根本就沒有什麼事,警察立刻放人了。

  車子停在了酒吧門口,陸橫抱著懷裡的蘇綿綿從警車局走出來,準備打車。

  根本就不會喝酒,還跟著周安安去亂喝酒。

  男人狠狠捏了一把她的小臉蛋。

  蘇綿綿哼哼唧唧的捂住自己的臉,然後伸手去扯陸橫的頭髮。

  「沒有小揪揪了……」

  沒有咬到小揪揪的蘇綿綿叼著那些刺刺的頭髮往外扯。

  「嘶……蘇綿綿,你他媽給老子鬆嘴!」

  蘇綿綿死不鬆口。

  回了家,小姑娘也不安分,

  她搖搖晃晃的走進房間,找出自己的小包袱。

  「蘇綿綿,你要幹什麼?」

  小姑娘用那雙水霧霧,淚盈盈的大眼睛抬眸削他,小嘴兒高高噘起,哼哼唧唧道:「走。」

  她要背著小包袱,要離家出走。

  安安說了,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

  被迫耍流氓的陸橫黑著一張俊臉,盯著那個連直線都走不穩的小東西往衣櫃上撞。

  然後推開衣櫃的門,慢吞吞的爬進去。

  「我要,去……」

  「你要去哪?」

  男人伸手,一把扯住她的後脖子,防止這傻子一遍又一遍的用自己的腦袋撞衣櫃。

  「去找陸橫。」

  「他在你後面。」

  「嗯?」

  小傻子扭身,坐在衣服堆裡,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陸橫,大眼睛淚汪汪的道:「你,你流氓……」

  陸橫:……他都還沒耍呢!

  男人的視線往下落。

  小姑娘小臉坨紅,身上的毛衣被扯開了,露出一小截白膩香肩,漂亮的鎖骨,優美的身線,腰肢不盈一握,掐得細細的,小小軟軟一團蜷縮在那裡,又純又妖。

  男人咽了咽口水,他深知這其中的嬌軟美味。

  陸橫抬手,想往她臉上碰。

  突然,「砰」的一聲,衣櫃的門被小東西用力合上。

  男人黑眸一眯,「蘇綿綿,開門。」

  裡面沒有動靜。

  陸橫想了想,把智能機器人拿過來。

  「小兔子乖乖,把門打開,快點兒開開我要進來~」

  男人盤腿坐在外面,滿腦子都是那具溫香軟玉,然後突然覺得這首歌怎麼他媽的這麼污穢嬴蕩呢?

  小兔子:委屈。

  衣櫃的門動了動,冒出半顆小腦袋。

  智能機器人繼續唱,「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沒回來誰來也不開~」

  「砰」的一聲,衣櫃的門又被關上了。

  生怕傷了小姑娘的陸橫也不敢硬來。

  只是垂眸盯著面前的衣櫃,沉默半刻,然後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可樂。

  「噗呲」一聲,美妙的汽水聲傳進衣櫃裡。

  衣櫃的門被拉開,小臉紅彤彤的小東西盯著男人手裡的可樂,咽了咽口水。

  「想喝?」

  男人揚了揚手裡的可樂,小姑娘一臉期待,但還是努力蹙眉,「不吃,嗟來之食。」

  嗟?

  「呵。」

  男人伸手,把人往衣櫃裡一按,然後把自己高大挺拔的身體也擠了進去。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36 AM

第91章

  黑黝黝的衣櫃裡。

  兩人呼吸交纏,近在咫尺。

  蘇綿綿睜著那雙大眼睛,在黑暗中摸索。

  「操!」

  男人避了避。

  「別瞎幾把亂摸。」

  蘇綿綿噘著小嘴,找到陸橫的手,輕輕勾住他的小手指。

  「做什麼?」

  小姑娘沒說話,她摸黑抽出一根絲帶,把自己的手跟陸橫的手緊緊綁在一起。

  然後小嗓子軟綿綿的帶著滿足道:「嬤嬤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樣勾著,陛下你就會跟我一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了。」

  小傻子。

  男人禁不住抿了抿唇。

  他動了動指尖,那邊小姑娘的小手指也跟著他彎了彎。

  「蘇綿綿,你就那麼喜歡我,嗯?」

  「喜歡的。」

  喝了酒,眼前又一片黑烏烏的,看不見男人那雙令人膽寒的眸子,小姑娘的膽子大了很多。

  「那陛下,喜歡我嗎?」

  溫香軟玉擁過來,帶著淡淡的酒香。

  蘇綿綿不知道撞到了什麼,被男人圈住細腰,往身上帶。

  「喜歡。」

  他喜歡的都要瘋了。

  「那,陛下怎麼沒有求婚?」

  雖然安安說這種事要男人自己來做,但蘇綿綿還是沒忍住,覺得委屈。

  「安安說,求婚就是定親。陛下沒求婚,你與我圓了房……」

  「我可沒看你的小肚臍眼。」

  男人插過她的話。

  蘇綿綿小臉瞬時一紅。

  她,她都知道了。

  昨天,周安安給蘇綿綿上了一堂生理課。

  用拳頭和手指全程模擬了兩性關係。

  蘇綿綿這才驚覺,原來她已經被男人吃的連渣渣都不剩了。

  而且,孩子不是從肚臍眼裡面出來的!

  「你騙我。」

  蘇綿綿委屈巴巴的揪著陸橫的衣擺。

  衣櫃裡太黑,陸橫看不到蘇綿綿的表情,但他知道,這小姑娘一定委屈的把那張軟綿綿的包子臉都皺巴了起來。

  男人攬著她,臉上是惡劣的笑,「沒錯,就是騙你的。」

  他毫不拖泥帶水的承認了。

  蘇綿綿更加委屈。

  「你,你不能始亂終棄……」

  「現在知道急了?老子當年跟你求親的時候,你還要跟老子做兄弟呢!」

  說到這件事,男人就堵心的慌。

  蘇綿綿心虛的表示自己小腦瓜疼,什麼都記不住了。

  「呵,」男人冷笑一聲,「那孤給你治治,讓你好好長長記性。」

  狹窄的衣櫃裡。

  開始了一頓羞恥的棍棒教育。

  喝了酒的蘇綿綿雖然依舊羞赧,但明顯更放的開了。

  男人饜足的摟著小姑娘睡過去,第二天一早起來,看到自己身上掛著的那些被針線拼湊在一起,花花綠綠的……內褲時,面色青一陣白一陣。

  「蘇綿綿!」

  這小傻子居然把她的內褲都縫在一起,給他套在了身上。

  「陛下?」

  小傻子從衣櫃外面探出半個腦袋。

  這小東西顯然也是剛剛睡醒,臉上帶著睡痕,大眼睛裡帶著明顯的濕潤惺忪睡意。

  她身下是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

  然後陸橫發現,這小傻子身上穿的是用他的……內褲拼湊出來的衣服。

  真不錯。

  「陛下,我昨天晚上,沒有胡說什麼話吧?」

  小傻子一臉急切。

  安安說,求婚這種事是一定不能自己說出口的。

  這件事是鑒別男人是人渣還是辣雞還是人的重要考驗。

  男人動了動唇,把她腦袋上他的內褲猛地往下一扯,然後看著小姑娘手腳忙亂的樣子輕勾了勾唇。

  「沒有。」

  真傻。

  ……

  冷空氣還沒過,就又開學了。

  「蘇綿綿,普通話考試你都過不了,嗯?」

  男人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的朝小姑娘斜睨過去。

  蘇綿綿抱著一雙小白手,「那個叫電腦的東西,它沒電了。」

  他媽是被你踢了電門吧!

  「英語四級,是不可能的。計算機……呵。」男人冷笑一聲,「蘇綿綿,你還能幹什麼,呢?」

  小姑娘偷偷覷人一眼,「略通琴棋書畫……」

  去你媽的略通琴棋書畫!

  「蘇綿綿,我看你是真不傻呀,嗯?」

  男人伸手扯住她的小臉蛋,往兩邊拉。

  「多謝陛下誇獎。」小姑娘含含糊糊的小臉紅紅。

  哎呀,怎麼突然誇她了呢。

  我他媽是在誇你嗎?

  男人更加用力的把人蹂躪了一頓後,把人拎起來,「你晚上有大課。必修。」

  蘇綿綿上次補考也沒過,掛了那麼多科,現在只能靠老師的同情分過活,這種大課是一定要去上的。

  「可是我都聽不懂。」

  「那就別懂。」

  男人懶洋洋的說完,開車把人帶去學校。

  拉風的粉紅色兔子耳朵超跑,用顏值吸引了女生的視線,用價格吸引了男生的視線。

  「臥槽,這車要上百萬吧?」

  「這是改裝車,不止。」

  「誰的車啊?」

  「跟上去看看。」

  那些人有意無意的跟著車。

  車停在停車場,男人穿著黑色運動外套,跨著大長腿,從裡面出來。

  那副囂張肆意的表情,臉上滿是無所畏懼,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陰陰的邪氣。

  蘇綿綿從副駕駛磨磨蹭蹭的出來,她裹著厚實的羽絨服,圍巾裹住她半張臉,腦袋上戴著一個絨線帽。

  小小一隻,站在那裡,只能依稀看到露在外面的一點白膩肌膚。

  墨玉似得乾淨。

  可即使如此,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還是吸引住了眾人的視線。

  作為不愛學習二人組,陸橫沒找到上大課的教室。

  蘇綿綿就更不用說了。

  「在第三教學樓,3201。」

  說話的女生盯著面前的陸橫,眼睛都不帶眨的。

  我去,這到底是哪裡來的驚天動地大帥哥啊!簡直要帥瞎她的眼了。

  作為網路快速崛起的時代,陸橫一出現在木北大學,就被大家關注到了。

  先是學校帖子,然後是學校圍脖,再到微信群、QQ群,朋友圈,瘋狂轉發。

  有人點題:陸氏陸橫,就是那位囂張跋扈,無法無天的小爺。

  作為普通階層,豪門的事情大家不清楚,但陸橫的身份卻被扒了出來。

  真正的豪門富二代。

  一路上,過來觀看的人不計其數。

  把路堵得水泄不通。

  堪比大牌明星到場。

  陸橫煩躁的伸手抓了一把頭髮,他今天忘記戴口罩了。

  男人猛地把蘇綿綿的絨線帽拉到脖子,罩住整張小臉,然後搶了她的圍巾,裹住自己的臉。

  男人矯健修長的身影抱著懷裡的小東西,穿過人群,往前跑,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將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甩開了。陸橫才把蘇綿綿放下來,然後看到張鑫給他發的微信。

  「陸哥,知道你要來上課,大課教室都被占滿了。不過教授沒點名。」

  既然沒點名,那就不去了吧。

  這裡是學校體育館。

  下面坐著很多女生,都在「嗷嗷嗷」的喊。

  蘇綿綿雙手撐在欄杆上,聲音軟糯糯道:「陸橫,他們在幹什麼呀?」

  「打籃球。」

  「哇啊啊啊!!!」

  籃球場上,十號球員一個灌籃,惹得女生熱烈尖叫。

  蘇綿綿也跟著用力鼓起了掌,小臉漲的通紅。

  雖然不知道她們在激動什麼,但看上去好像很刺激的樣子。

  「嗯?」

  陸橫斜睨過去,壓低聲音,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威脅感,「好看嗎?」

  「嗯。」

  小姑娘雙眸亮晶晶的,「這個是不是跟我們的蹴鞠一樣?」

  「差不多。」

  男人說完,視線往下看。

  然後就看到了那個十號的臉。

  居然是陸嘉淵。

  呵,辣雞。

  「在這等我。」

  陸橫氣勢洶洶的走下去,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就跟上面的人換了。

  然後跟十號正面衝突,每每骨肉相碰,刺激的不行。

  男人穿著籃球服,頎長勁瘦的身體如閃電一般穿梭,繃緊的身體皮膚上印出青色經絡。

  刺刺的黑色頭髮被汗水沾濕,黏在臉上,順著下顎線條往下滑,帥的一比。

  「臥槽,這是誰?好帥啊!比十號還要帥!」

  「好像是陸家那個陸橫。」

  「臥槽,不會吧……」

  「富不富無所謂,主要長得帥。」

  一場籃球賽,陸橫打的酣暢淋漓。

  「辣雞。」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癱坐在地上的陸嘉淵,把手裡的籃球砸過去。

  陸嘉淵被砸了胳膊,他站起來,擦了一把臉。

  陸橫冷笑一聲,往站台上看去。

  操!人呢?

  那邊,剛剛換完衣服的陸嘉淵拿著手裡的小月牙玉,朝陸橫揮了揮。

  依舊熱烈的體育館裡,滾燙的熱汗從陸橫額角往下滑,略過俊美面容,彙聚在白皙下顎處。

  陸橫眯著眼,渾身戾氣暴漲,整個人就像是一隻出匣的惡獸,瞪著面前的陸嘉淵,要將他咬成碎片。

  那些原本還想圍過來的女生看到這副模樣的男人,下意識往後退。

  富不富,帥不帥的,還是命最重要啊。

  「跟我來。」

  陸嘉淵拿著小月牙玉轉身。

  陸橫面無表情的跟上去。

  走廊很靜,陸嘉淵帶著陸橫出了教學樓,上了車。

  「老子說你怎麼來這裡打籃球,原來憋著壞呢。」這句話,陸橫還算平靜,但後面那句話,嗓音立刻就壓低了,沉沉的,透著一股咬牙切齒的陰狠,「人呢?」

  陸橫坐在車裡,單手搭在膝蓋上,青筋繃起,「你要是敢碰她一根頭髮,老子就讓你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陸嘉淵知道,陸橫不是在說大話。

  他就是這種瘋子。

  「把眼罩帶上。」

  陸嘉淵把手裡的眼罩遞給他。

  陸橫深吸一口氣,戴上眼罩。

  他命令自己冷靜。

  車子不知道開了多久。

  陸橫臉上的眼罩被拿了下來。

  他穿著單薄的運動衣褲,浸著濕汗,被冷風一吹,霍然陰冷。

  但這種寒,卻比不上他心裡的冷。

  地方到了,是一個隱秘的巷子。

  陸橫跟著陸嘉淵走進去。

  小小一家飯店,比路邊攤高級一點。

  店裡沒有人。

  陸嘉淵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轉頭看向陸橫道:「坐吧。」

  男人面無表情的坐下來,身體繃得筆直。

  夕陽西下,穿透窄小的深巷,映襯在男人那張臉上,陸嘉淵有一瞬恍惚。

  仿佛面前穿著運動衣褲的男人變成了那個身穿玄色長袍,硬生生將他挖去雙目,斷了胳膊的周朝暴君。

  冷風吹來,陸嘉淵回神,「我給你叫了一盤菜,只要你吃了,我就把這個東西還給你。」

  陸嘉淵把手裡的小月牙白玉放到桌子上。

  所謂的還東西,不是還月牙玉,而是還人。

  陸嘉美從店裡出來,手裡端著一盤黃豆。

  「你吃了這盤黃豆,就能看到她了。」

  陸橫慢條斯理的掀了掀眼皮,先是朝著陸嘉美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笑,然後垂眸,隨手挑起一顆黃豆,捏在指尖。

  「呵,你們想要我死?」

  「對。」陸嘉美毫不避諱。

  「我怎麼相信你們?」男人慢條斯理的朝兩人望過去。

  陸嘉美笑了,「你死了,她就活。但你如果不死,她一定會死。」

  這是威脅。

  陸橫死也得死,不死也得死。

  「陸嘉淵。」突然,陸橫轉頭看向陸嘉淵,眸色陰寒,「老子記著你。」

  說完,男人轉著手裡的黃豆,突然仰頭,抓了一大把往嘴裡塞。

  窒息的感覺湧上來,他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面色漲的青紫,掙扎了半刻,沒有趴在桌子上,沒了動靜。

  「死了嗎?」陸嘉美問。

  陸嘉淵伸手去探心跳,聲音沉沉的開口,「死了。」

  說完,陸嘉淵站起來,「綿綿呢?」

  陸嘉美笑著道:「跟我來。」

  陸嘉淵跟在陸嘉美身後,進了小飯店。

  小飯店後面是個院子。

  陸嘉美伸手推開房間門。

  雜亂的廚房裡,蘇綿綿正閉著眼睛睡在那裡。

  陸嘉淵面色一緊,卻沒動,只是緩慢開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殺了陸橫,你下一個要殺的就是我了吧?」

  陸嘉美歪頭,「哥哥你怎麼這麼說?我可是在幫你。」

  「我的車,已經被你動了手腳,對不對?我只要一帶綿綿上車,就會跟以前一樣車禍身亡,神不知鬼不覺。」

  「陸嘉美,同樣的手段,你用了兩次。」

  陸嘉美臉上的笑慢慢收斂。

  「哥哥別胡說八道了,殺人可是犯法的。」

  「你剛才已經殺了陸橫。」

  「他是自己過敏死的,可不關我的事。而且,哥哥的嫌疑明明比我更大吧?」

  陸嘉美攤手,「哥哥,我已經報警了。你猜,你的故意殺人罪和綁架,會判幾年?」

  「那我覺得,還是你自己去感受一下吧。」

  陸嘉淵說完,那邊「哐」的一聲響,廚房的窗戶就被人給踢開了。

  「死而復生」的陸橫從窗戶跳進去,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蘇綿綿。

  與此同時,外面傳來警車聲。

  陸嘉美面色煞白,「你沒死?」

  「老子死了,又活了。」

  陸橫拿起那些黃豆的時候,就知道是用麵粉做的。

  暴君可不管陸嘉美是個男的還是女的,上去就是一腳。

  陸嘉美被踹出去,疼得都站不起來了。

  她恨恨的瞪向陸嘉淵,「是不是你?」

  陸嘉淵沒說話。

  陸嘉美突然大笑,「真是指望不上你!你這個懦夫!蠢貨!白癡!」

  陸嘉淵任由陸嘉美罵自己。

  黃豆是他換的。

  陸嘉淵知道,當他看到陸橫奮不顧身衝進火場裡的那一刻就知道。

  他輸了。

  輸的徹徹底底。

  陸嘉美罵罵咧咧的,被帶走調查了。

  陸橫抱著蘇綿綿,從陸嘉淵身邊走過。

  「我輸了。」陸嘉淵突然道。

  當他站在籃球場上,看到那個對著陸橫笑靨如花的小姑娘時,就知道自己輸得徹徹底底。

  起碼,她從未這般對他笑過。

  「呵,知道你為什麼輸嗎?」陸橫側身看他,臉上的狠戾煞氣依舊沒有褪去。

  陸嘉淵道:「因為我沒有你狠。」

  論狼滅,還屬這隻無所不作的暴君。

  暴君譏諷一笑,「別高估自己,是因為你蠢。」

  葉深華,先知蘇綿綿,卻因為認錯了人,所以錯失良機。

  不僅蠢,還瞎。

  暴君惡意補充了一句。

  「我有一個問題。」陸嘉淵突然道:「我最近一直在做夢。夢到周朝的一位叫蘇綿綿的姑娘,還有……周朝暴君陸橫。」

  「是不是還有一個叫葉深華的蠢貨?」陸橫接過他的話,臉上滿是嘲弄,「歷史書看多了吧?」

  說完,暴君轉身,在陸嘉淵看不到後,臉上笑意瞬時收斂,「別以為你幫了老子,就沾沾自喜。要不是她不喜歡我殺人,你早就死了。」

  說完,陸橫抱著小姑娘揚長而去。

  陸嘉淵看著男人的背影,突然想起夢境中,自己死前似乎也聽到過同樣的話。

  「先前,她不喜歡我殺人。我忍著不殺。如今,她死了,殺與不殺,又有何區別?」

  然後,葉深華就死了。

  陸嘉淵仰頭看天。

  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可他為什麼深埋其中,不願蘇醒。

  甚至追尋至此。

  ……

  蘇綿綿醒過來的時候,她正躺在醫院裡。

  還是那間熟悉的醫院,窗戶口是那棵早就不剩下多少葉子的桃樹。

  小姑娘睜著那雙懵懵懂懂的大眼睛,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

  「蘇綿綿。」陸橫坐在病床邊,臉色很差,「我不是讓你在站台那裡等我嗎?」

  蘇綿綿的嗓子有點啞,她小小聲道:「有個女生崴了腳,讓我扶一下,我就扶了。」

  男人抿了抿唇,猛地伸手掐住了她的小臉蛋。

  愛就像~暴君突然暴躁~從不講道理~

  「讓你扶你就扶,你他媽怎麼不來扶一下老子呢,嗯?」

  「泥,泥沒有讓偶扶……」

  男人突然鬆開她。

  然後從小被窩裡掏出她的手,捏著她的腕子,把那塊小月牙玉給她戴上去。

  「陛下,你怎麼又搶我的玉。」

  「老子要還用搶嗎?」

  陸橫猛地把玉套進去,然後捏了捏她細瘦的凝脂皓腕。

  感覺似乎又瘦了。

  「陛下,我想吃冰激淩。」

  「不行。」

  蘇綿綿垂眸,看一眼手腕的小月牙玉,伸手勾住陸橫的小手指,輕輕晃悠,「陛下,就給臣妾買個冰激淩吧。」

  「你剛才說什麼?」男人伸手掐住她的下顎,「嗯?自稱臣妾?」

  「我,我……」小姑娘臊紅了臉,不知道該說什麼,直接就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

  陸橫伸手,把小東西挖出來,抱在懷裡。

  蘇綿綿紅著小臉,突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事,「陛下,我怎麼會在這裡的?」

  「你暈了。」

  「哦。」

  蘇綿綿點頭,那邊周安安推開門進來。

  「做檢查,閒雜人等回避。」

  陸橫臭著一張臉,被趕了出去。

  周安安給蘇綿綿檢查完,沒發現有什麼問題。

  也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安安,他沒有求婚。」蘇綿綿噘起小嘴,滿心鬱悶。

  周安安卻道:「我聽張鑫說,陸橫要倒插門?」

  蘇綿綿點頭。

  「倒插門嘛,這種事,就要倒一倒了。」周安安道:「你來求婚。」

  蘇綿綿想,難道是陸橫要坐八抬大轎嫁給她嗎?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38 AM

第92章

  蘇綿綿最近有些難處,跳舞都不專心了。

  「綿綿,最近有事?」

  作為舞蹈團裡面的種子選手,蘇綿綿一直頗受梁晴虞關注。

  在加上知道了蘇綿綿的身份,梁晴虞就更是稀罕她。

  生怕這小姑娘一個不樂意就回去繼承家業了。

  蘇綿綿搖頭,想著這種事情要怎麼說呀。

  坐在一旁的花露見自家主子露出這副神情,立刻上來排憂解難。

  「皇妃可是有什麼難處。」

  「別叫我皇妃了。」蘇綿綿立刻壓低聲音擺手。

  「好的,皇妃。」

  蘇綿綿:……

  「就是,如果你喜歡一個人的話,要,要怎麼開口與他求婚呢?求婚就是,就是定親。」

  花露蹙眉,想了想,拔出一柄匕首,「皇妃喜歡誰,我去替您把他擄來。」

  面對花露這種盜匪性格,蘇綿綿趕緊用力搖頭。

  「不,不是誰,就是,就是陸橫……」

  原來是陛下。

  花露立刻把匕首收了回去。

  「打不過。」

  蘇綿綿:……

  「小嫂子。」李大鵬樂顛顛的晃進來,一眼看到站在蘇綿綿身邊的花露,神色一頓,撓了撓頭。

  他總是覺得這個叫花露的女人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上大學時,李大鵬見縫插針的選了個影視專業,受大環境影響,整個人的形象都有所提升。

  他們這個專業,最重要的就是形象。

  李大鵬被勒令控制體重。

  一個多月下來,他已經瘦了一圈,雖然看上去依舊胖乎乎的,但已經初顯露那位風華絕代的大太監輪廓。

  蘇綿綿記得清楚,那位大太監在入宮前,可是周朝有名的美男。

  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心思縝密,才情驚豔。

  不過現在嘛……差距有點大。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大。

  花露看到李大鵬,先是一愣,然後轉頭看一眼蘇綿綿,最後暗暗攥緊了自己的手。

  她沒有皇妃生的好看,也沒有皇妃心思純淨。

  她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刀,又髒又爛。

  她根本就配不上他。

  花露想,若是李萬里一句話,只要他一句話,說歡喜皇妃,她一定會拼了命的上去搶人。

  即使那個人是那個暴君。

  可是他沒有,他只是遠遠望著,幫那個暴君守護這個珍寶,即使犧牲自己的性命。

  花露垂下黯淡的眼眸。

  「花露,你怎麼了?」蘇綿綿注意到花露的表情,輕聲詢問。

  花露搖頭,「臣只是在想。百年輪回之路,該配不上的,終歸配不上。」

  蘇綿綿聽到這話,心裡一怔。

  是啊,她怎麼忘了呢。

  百年輪回,上輩子的苦果,放到這輩子,難不成還會成為甜果?

  男人身上的傷,無一不在昭示著上輩子的苦果在這輩子繼續輪回。

  「綿綿,試跳一下《蝶戀》的第三部分吧?」

  梁晴虞突然走了過來。

  蘇綿綿眸色怔怔的望向她,然後慢吞吞站起來。

  她的心好重,全身的力氣仿佛都用在了呼吸上,抵抗著心口的鈍痛。

  她好喜歡那隻暴君,可是如果這輩子依舊拖累了他,那該怎麼辦?

  伴隨著這樣的心情,蘇綿綿跳完了《蝶戀》的最後一部分。

  悠揚婉轉的配音,跌宕起伏,最後那隻蝶折翅隕落,極悲極壯烈。

  蘇綿綿蹲在地上,捂住臉,哭了。

  ……

  蘇綿綿回到家,男人正在喂貓。

  她吸了吸小鼻子,水霧霧的大眼睛依舊紅紅的,李大鵬送她回來的時候,還生怕她受了什麼欺負。

  蘇綿綿立刻表示只是風太大,她太冷而已。

  蘇綿綿是隻心大的小傻子,雖然心裡藏著事,但一看到那些漂亮的彩色小餅乾,想著還是先將這件事放放吧。

  喊喊乖巧的蹲在地上,一邊跟男人握爪,一邊被喂彩色小餅乾。

  蘇綿綿連忙排到喊喊身後,在喊喊之前搭上男人的手,然後一臉期待的等著被投喂小餅乾。

  「這是給喊喊買的。」

  男人懶洋洋的瞥她一眼,那雙漆黑眼眸中浸出笑意。

  蘇綿綿立刻曝光,「陛下前些日子也偷吃的。」

  「喵~」

  喊喊聽懂了,立刻叼著那袋小餅乾跑了。

  兩個不要臉偷吃小貓咪糧食的人雙雙蹲在那裡,面面相覷。

  蘇綿綿率先臉紅的站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跟男人挑明關係以後,她每日裡都羞澀的厲害。

  小姑娘「蹬蹬蹬」的跑到陽臺,去給那棵桃樹澆水,看著看著,心裡那股憂愁感立刻又湧了上來。

  她害怕,害怕上輩子的結局會在這輩子重現。

  蘇綿綿甚至還清楚的記得那天在蘇家的火災。

  炙熱的火焰燒烤著她,就像睡夢中,往男人身上撩去的火舌,疼的她面色煞白。

  一雙手從身後圈住她,輕輕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張嘴。」

  蘇綿綿的嘴裡被塞了一顆水果。

  她咬了一口,居然是蘋果。

  但當她將這顆「蘋果」捧在手心裡時,卻發現這哪裡是隻蘋果,分明就是顆桃子!

  咦?

  小姑娘歪頭,覺得稀奇。

  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又咬一口,然後眼前一亮。

  哇,居然真的是蘋果味的桃子!

  「陛下,這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孤做不到的事。」男人伸手壓著她的小腦袋,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那個蘋果味的桃子,然後笑道:「現在,你還怕不怕了?」

  蘇綿綿一怔,然後立刻就紅了眼圈。

  原來,他全都知道。

  她嬌氣的要蘋果桃,只是害怕自己跟他還如上輩子一樣,走到那個結局。

  同根生出來的,只能是桃子。

  可現在,有了其它品種。

  桃樹也能生出有蘋果味的桃子了。

  她與他,也會有不同的結局。

  蘇綿綿紅著眼笑,她轉過身,看向陸橫,然後鼓起勇氣道:「陛下,我,我用十里紅妝娶你!」

  說完,小姑娘著急的想把手裡的蘋果桃找個地方放,沒找到,只能塞進了陸橫嘴裡。

  然後蘇綿綿垂下眉眼,將手腕上的小月牙取下來,小心翼翼的套到陸橫的手腕上,再輕輕勾住他的指尖。

  小姑娘垂著脖子,只露出一截纖細弧度。

  她久等不到男人說話,偷偷的覷他。

  男人咬著嘴裡的蘋果桃,猛地懟上來。

  蘋果桃掉了,男人壓著她的小腦袋,使勁親。

  親夠了,他壓著她的小腦袋,微喘道:「捨得給孤?」然後心疼的舔了舔她微微泛紅的眼角。

  今天沒去接她,只是為了去拿這個蘋果桃。

  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都傷心的哭了。

  男人勾唇,心裡得到極大滿足。

  「嬤嬤說,若是真心歡喜一人,便會捨得將自己最好的東西給他。」

  所以她當然是捨得的。

  「今天,似乎是個好日子。」突然,外面傳來一道聲音。

  男人猛地眯起眼,渾身戾氣陡現。

  他走到陽臺邊,從大開的窗戶口看下去。

  樓下,陸嘉淵一邊說話,一邊將在自己杯子裡拉屎的鳥給拎了起來。

  陸橫單手撐在欄杆上,懷裡摟著一臉嬌羞通紅的蘇綿綿,聲音涼涼道:「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我覺得你可以去世了。」

  陸嘉淵:……

  「陸橫,你別以為自己可以高枕無憂,陸氏既然到了我手上……」陸嘉淵的話說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

  「什麼?」接通電話後的陸嘉淵面色頓時一變,他抬眸,狠狠瞪向陸橫,「你居然把陸氏給掏空了!」

  「這點小事,用得著這麼激動嗎?」

  說完,陸橫俯身,貼著蘇綿綿的小耳朵,「江山和孤,都歸你了。」

  蘇綿綿眨了眨大眼睛,「陛下哪裡來的江山?」

  「陸氏。」

  「陸氏?是陛下給我的嫁妝嗎?」

  「……對。」

  嫁妝就嫁妝吧,反正他是倒插門的。

  說完,陸橫朝下露出一抹惡劣的笑,「討飯去吧你。」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38 AM

第93章 與君今世結來生(古代篇番外)

  中秋前夕,蘇家上下,嚴陣以待,迎貴客登門。

  金桂飄香,秋水煙寒。

  蘇綿綿坐在繡樓邊的窗戶邊,素白細手撐著下顎,往天上看。

  聽說今日有貴客登門,未免衝撞,蘇綿綿被勒令不准出房間。

  蘇綿綿本來就不是個會胡鬧的,她乖乖巧巧的換好新衣服,坐在屋子裡吃茯苓糕。

  茯苓糕是嬤嬤今日一早去城東新買的。

  聽說排了整整半個時辰的隊伍才買到那麼一盒。

  蘇綿綿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嘗,好吃的大眼睛都眯了起來。

  她穿著嫩綠色的小襖子,梳雙髻,那張小臉白嫩嫩的帶著明顯的嬰兒肥,一看就是個剛剛及笄的小姑娘。

  「姑娘,聽說今日來的可是位大人物。四姑娘都被安排去跳歌舞了。」

  四姑娘,蘇南笙。

  蘇綿綿的四姐姐。

  名動皇城的才女。

  不僅有才,容貌也是絕佳,能讓她放下身段去表演歌舞的貴客,真不知道是怎樣的一隻貴客。

  蘇綿綿歪頭想著,嘴裡還在不停的吃著茯苓糕。

  白嫩面頰被撐的鼓囊囊的,更襯出那雙大眼睛水漾漾的好看,浸著月色,猶如覆上了一層皎白凝色。

  嬤嬤看著小姑娘無憂無慮的樣子,歎了一口氣。

  罷了,這種攀龍附鳳拍彩虹屁的事,還是不適合她們家天真可愛的十二姑娘。

  嬤嬤轉身出去了。

  蘇綿綿吃著吃著,突然覺得有點困。

  她揚手,打了一個哈欠,仰頭看到那顆近在咫尺的月亮,心血來潮,想摸一摸,就探出了半個身子。

  卻沒想手一鬆,那塊吃了一半的茯苓糕就這麼掉了下去。

  繡樓下正巧走過一個男人。

  束著玉冠,穿著玄色長袍,雙手負於後。

  那塊茯苓糕上帶著細小牙印,掉在他的腳邊。

  男人抬眸,慢條斯理的往上看過來。

  蘇綿綿正雙手扒在窗戶口,對上一雙漆黑幽暗的眸子。就像是冬日裡深沉無光的黑暗,如深淵般一眼望不到底。

  她嚇得一個機靈,趕緊把自己藏到了窗戶下面。

  這裡怎麼會出現外男的?

  這裡可是內院呀。

  蘇綿綿正心惶惶,下頭突然傳來模糊的說話聲。

  她咬著小手手,沒忍住,又往嘴裡塞了一塊茯苓糕。

  「上頭是誰?」

  男人一腳踩上那塊茯苓糕,碾碎。

  動作隨意,透著一股獨屬他的血腥暴戾。

  跟在陸橫身後的蘇家老爺驚惶開口,「是,是小女……」

  「砸到孤了。」

  冷冷淡淡的四個字,就是大開殺戒的前奏。

  蘇家老爺立刻跪倒在地,使勁磕頭,「是,是小女魯莽,還望陛下開恩。」

  「這個世上,若誰都要孤開恩,那還要我大周律法做什麼?」

  蘇家老爺額上冷汗直冒。

  努力的回想著大周律法上有說被砸了一塊糕點就要五馬分屍的事情嗎?

  「蘇老爺,冒犯當今聖上,這罪……」

  可大可小,全看暴君心情。

  站在一旁的李萬里穿藍灰色太監服,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說話陰柔,儼然一條仗勢欺人的狗。

  蘇老爺立刻磕得更厲害。

  暴君撚了撚自己的指尖,突兀勾唇一笑,然後甩著長袖一腳踹開了繡樓的大門。

  看守繡樓的兩個婆子早就嚇得面無人色,跪在地上惶惶不安。

  繡樓裡頭有個小院子,暴君撩袍坐下,大剌剌的透著一股變態氣息。

  繡樓裡頭分別住著蘇家好十幾個女兒,如此瞧見男人這般進來,皆被嚇得尖叫連連,紛紛跑回屋子裡,從門縫裡偷摸摸的看。

  月色下,男人生的俊美,世間罕見。

  只是渾身氣勢令人膽寒。

  「陛下,此乃家中女兒繡樓閨房……」

  蘇老爺額頭紅紅的跟著奔進來,然後又「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使勁磕頭。

  「人,找出來。」

  男人單手搭著石桌,撐在下顎處,姿態肆意,如入自家後花園。

  蘇老爺戰戰兢兢地站起來,抹了一把臉,汗如雨下。

  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整個人像是剛剛從水裡撈起來一樣,面色慘白,走路都在打顫。

  「去,看看剛才,是誰掉了一塊茯苓糕。」

  守在門口的丫鬟立刻躬身去了。

  蘇綿綿的奶嬤嬤見到這動靜,立刻起身要去將蘇綿綿的茯苓糕藏起來,卻不想人還沒走遠,那邊的十姑娘就聲音尖利道:「是蘇綿綿!」

  語氣又尖又利,穿透空寂的小院子。

  暴君若有似無的露出一抹笑。

  蘇老爺立刻呵斥丫鬟將蘇綿綿帶過來。

  奶嬤嬤雖然不知小院子裡那位是何人物,但看這架勢,定是個能當即把她家姑娘腦袋擰下來的人。

  蘇綿綿懵懵懂懂的被丫鬟硬拽了出去。

  「嬤嬤說,今日不能出房門的……」

  小姑娘細皮嫩肉的,被兩個丫鬟掐著腕子,尖銳的指尖戳進肉裡,顯出好幾個鮮紅色的小月牙,疼的她一蹙眉。

  「十二姑娘,今日你得罪了貴客,這門是貴客讓出的。」

  奶嬤嬤急匆匆跟進來,一把推開那兩個丫鬟,「賤蹄子,姑娘是你們能隨便拖拽的!」

  兩個丫鬟平日裡就看不上這位傻乎乎的十二姑娘。

  這會子急著交差,哪裡還顧得上旁的,立刻推開奶嬤嬤將蘇綿綿拉了出去。

  可憐嬤嬤一大把年紀,被那兩個丫鬟推搡著撞到腦袋,當即就躺在地上沒了動靜。

  「嬤嬤,嬤嬤……」蘇綿綿一邊掙扎,一邊被兩個丫鬟拽了下去。

  蘇綿綿雖然傻,但好在還是個小姐身份。

  這兩個丫鬟拖拽的時候故意上手狠掐,這種作賤小姐的快感讓她們扭曲的奴僕心理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畢竟她們一直是這麼做的。

  小姑娘惶惶不安的被帶下去。

  兩個丫鬟狠推一把,她「砰」的一聲跪倒在地,嬌嫩的膝蓋磕在地面上,疼得眼淚都落了下來。

  本來就是個生的極漂亮乾淨的小姑娘。

  未施粉黛,嬌憨柔軟,水盈盈的淚珠子滾下來,滑過香腮粉唇,更添嬌柔。

  暴君猛地眯起眼,壓在石桌上的手微微收緊。

  她睜著那雙水霧霧的澄澈明眸,小小一隻跪在小院子裡,唇角還掛著茯苓糕的碎屑。

  「過來。」

  坐在石凳上的男人姿態慵懶的朝她勾了勾手。

  蘇綿綿看一眼蘇老爺。

  蘇老爺朝她使勁使眼色。

  蘇綿綿抿著小嘴巴,想站起來,卻被蘇老爺低聲呵斥。

  蘇綿綿委屈的跪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挪過去。

  嬤嬤說,繡樓外頭的男人都是老虎,瞧見了一定要躲開。

  可是父親怎麼不叫她躲,反而叫她上去呢?

  這隻老虎真凶……

  蘇綿綿覺得害怕,挪了幾步便不動了。

  陸橫猛地甩袖站起來,院子裡頭的人都嚇破了膽,紛紛跪在地上磕頭,「砰砰砰」的砸在青石板磚上。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到她面前,玄色長袍上帶著晚露,濡濕了衣料。

  就連那散落在肩膀上的青絲也沾上了一點細膩水漬。

  可蘇綿綿只能看到他揚起的玄色下擺,繡著她不認識的花紋,像洶湧的江潮,張牙舞爪的朝她撲上來。

  男人的手很漂亮,指骨分明,白皙如蔥。

  撚上她粉嫩唇角,狠狠一擦。

  蘇綿綿被擦的有些疼。

  她紅著大眼睛看過去,纖細身板被男人完全籠罩其中,鵪鶉似得縮在那裡。

  男人慢條斯理的舔了舔自己指尖,嘗到一點淺淡的香氣。

  「確實是茯苓糕。」

  清清冷冷的幾個字,就像是壓在腦袋上的鍘刀。

  蘇綿綿雖是蘇老爺的女兒,但一向不受寵。

  若是捨得一個蘇綿綿,救了一整個蘇家,他也是願意的。

  「任憑陛下處置。」

  蘇老爺跪在地上,聲音顫巍巍的差點嚇尿,半個身子都趴在了地上。

  「呵。」

  男人冷笑一聲,重新坐回石凳子上。

  指骨分明的手敲了敲石桌面。

  「蘇大人,你們家窮的,連杯茶水都不給孤?」

  蘇老爺立刻吩咐丫鬟上茶。

  聽到男人的自稱,這些沒上過檯面的丫鬟嚇得連身體都不敢動了。

  這位暴君,可是惡名在外的。

  走到哪裡,哪裡就是亂葬崗的那種……

  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打殺人的暴君今日心情似乎格外之好。

  他抬手,指向蘇綿綿。

  「你,過來給孤倒茶。」

  蘇綿綿跪著沒動。

  那邊丫鬟卻將手裡的紅漆盤都塞給了她,然後惶惶然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整個院子,除了蘇綿綿,大家都知道了男人的身份。

  小姑娘一臉懵懂的捧著紅漆盤,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走到石桌旁,小心翼翼的給暴君倒了一碗茶。

  沒掌握好力道,茶水溢了出來。

  沾濕了男人搭在石桌上的寬袖。

  蘇綿綿立刻用帕子擦,手忙腳亂的樣子著實可愛。

  男人視線下移,落到她被弄髒的嫩綠色小襖子上。

  膝蓋上兩個大髒汙明顯可見。

  「你,是不是很厲害,能不能救救嬤嬤?」

  蘇綿綿還惦記著奶嬤嬤,雖然極度害怕,但還是選擇開口求助。

  而跪在下頭的人聽到蘇綿綿的話,當即倒吸一口冷氣。

  這傻子是瘋了嗎?居然會讓暴君救人!

  他只要不殺人,就謝天謝地了!

  「救人?」暴君也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話,他似笑非笑的瞅她一眼,朝身後的李萬里揮了揮。

  李萬里上前,「何人是你嬤嬤?」

  這位太監小哥生的唇紅齒白,陰柔漂亮,尤其是那雙桃花眼,看人時眼神迷離,似醉非醉,語氣又溫和,蘇綿綿看得一怔,下意識張嘴,「真好看……」

  暴躁暴君眉頭一皺,漆黑雙眸落到李萬里臉上。

  李萬里立刻覺得事情不簡單,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蘇綿綿回神,面頰微紅,想起正事,立刻道:「嬤嬤摔在地上,起不來了。」說完,蘇綿綿指了指繡樓,還欲帶著李萬里進去,卻被陸橫一把拽住了腕子。

  指尖有些磕碰。

  男人垂眸,撥開她厚實的袖子,看到裡面的那塊小月牙暖玉。

  小姑娘生的漂亮,那雙小手也好看的不可思議,指尖帶著粉,軟綿綿一團,就像一塊上好的凝脂白玉。

  小月牙暖玉浸著她的溫度,溫暖的燙手。

  男人一把扯了下來。

  蘇綿綿驚呼一聲,揮舞著雙手想拿回來,卻在男人那雙暗沉眼眸中被禁錮住了動作。

  「求孤辦事,需得付出代價。」

  蘇綿綿明白的。

  「可,可是你這樣是搶……嬤嬤說不好。會,會進牢子的……」

  站在一旁的李萬里笑了。

  真是個傻姑娘。

  不過今日陛下似乎興致頗好?

  陸橫把那顆小月牙暖玉硬套到自己的手腕上,「這整個天下,都是孤的,包括你。」

  李萬里進去救助奶嬤嬤。

  出來的時候整個院子裡悄然無聲,陸橫的下擺濕了一半。

  小姑娘端茶給他的時候又倒了一半出來。

  「想死?」男人陰沉著臉。

  「不不不想。」蘇綿綿立刻搖頭。

  男人餘怒未消,站起來,厲聲道:「滾。」

  一院子的人,立刻連滾帶爬的往外跑。

  蘇綿綿跟著人往繡樓裡頭鑽。

  突然,她身後的兩個丫鬟被人拽出去。

  「砰」的一聲,繡樓的門關上了。

  大家大氣都不敢喘。

  外面傳來丫鬟尖利的喊叫聲,像兩隻瀕死的豬。

  李萬里接過陸橫手裡沾著血的劍,看著躺在地上,毫無聲息的兩個丫鬟,笑盈盈轉向蘇老爺。

  「蘇大人,勞煩收拾一下了。」

  「是是是是……」

  暴君所過之處,若是沒留下一兩具屍首,才是奇怪。

  「方才那女子,名喚什麼?」

  男人慢條斯理的擦了擦自己的手,觸到腕間的暖玉,眸色一暗。

  「喚,蘇綿綿。」

  「綿綿?」

  暴君捏著手裡的小月牙暖玉,翻開,看到上面的字,緩慢念出來,「綿綿何所思。」

  「是,是。」蘇老爺哆哆嗦嗦的點頭。

  「呵,真是個好名字。」話罷,男人抬腳走了。

  李萬里看一眼整個人虛脫著軟倒在地的蘇老爺,意有所指地笑道:「蘇老爺真是好福氣,預祝蘇老爺步步高升,升官發財。」

  升官發財?

  蘇老爺瞪圓了一雙眼。

  難不成,是讓他備好棺材?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39 AM

第94章 與君今世結來生(古代篇番外)

  蘇綿綿已經被關在屋子裡三日了。

  連窗戶都被封上了。

  每日裡只有奶嬤嬤來給她送飯。

  守在房間門口的兩個丫鬟嘰嘰喳喳的說話,「聽說十二姑娘是得罪了陛下。」

  「那個暴君?」

  「噓,不要命了。」

  「天吶,不會連累咱們被砍頭吧?」

  「我聽說前些日子有個大臣因為沒忍住在朝堂上咳嗽了一下,所以就被砍了腦袋。不僅是砍他一個人的腦袋,全家都被砍了!」

  因為一個咳嗽引發的血案,瞬間風靡整個周朝,連外邦都對周朝暴君豎起了大拇指。

  兩個丫鬟越說越怕,又想起那日裡被無聲無息處理掉的另外兩具丫鬟屍首,皆面色慘白的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奶嬤嬤坐在蘇綿綿身邊,看著一臉安詳睡在繡榻上的小姑娘,輕輕替她掖好薄被,歎了一口氣。

  那隻暴君,可不是良善人。

  「我覺得十二姑娘若真是得罪了陛下,還不如一尺白綾自己懸樑算了。」

  房門口突然傳來一道嬌蠻的聲音。

  說話的是伺候蘇綿綿的大丫鬟青彩。

  青彩跟了蘇綿綿好幾年。

  有三分姿色,便不安於心。

  蘇家嫡長子對這位心智純善的十二姑娘平日裡多有照拂。說是照拂,其實也不過就是像逗弄小貓兒小狗兒似得覺得好玩。

  在外頭買了些什麼好玩意便會帶進來繡樓。

  青彩每每暗送秋波,蘇家嫡長子也不是個蠢的,區區一個小丫鬟自然看不上,但因著是自己妹妹的丫鬟,若真出了事,對自己的仕途不好,所以便來的少了。

  青彩便將這氣撒在蘇綿綿身上,怨恨是她自己得罪了蘇家嫡長子,拖累了她。

  在奶嬤嬤不在時,時常對蘇綿綿冷嘲熱諷。

  蘇綿綿聽不懂青彩的話,那雙大眼睛懵懵懂懂的看著乾淨又漂亮。

  青彩每次夾槍帶棒的說完,因為小傻子聽不懂,所以只能把自己氣個半死。

  這回逮到機會,真是恨不能立刻讓這個傻子儘早死了才好。

  所以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朝屋子裡頭喊,也說些流言蜚語來慌亂人心,逼的蘇家儘早將這個傻子處決了,別等到陛下真的怪罪下來,連累整個蘇家。

  青彩的話剛剛說完,那邊房門就被打開了。

  奶嬤嬤面無表情的站在青彩面前,聲音微啞道:「你一個丫鬟,還真當自己是小姐了。」

  青彩仗著有幾分姿色,常常覺得自己跟別的丫鬟不一般。

  再加上蘇綿綿性子軟,從來不對她吆三喝六,便自覺高人一等,現在被奶嬤嬤在兩個下等丫鬟面前指著鼻子罵,當時臉上就掛不住了。

  「還不給我滾!」

  奶嬤嬤怒斥一聲。

  青彩咬牙,轉身走了。

  片刻後,蘇家老爺帶著兩個年長的嬤嬤過來了,盤子裡居然還置著一匹白綾。

  奶嬤嬤面色霎時就變了。

  青彩躲在繡樓門口,笑得暢快。

  「老爺,老爺這是要做什麼?」奶嬤嬤面色慘白的攔在蘇老爺面前。

  「得罪了陛下,我們整個蘇家都沒好果子吃。」

  「不行,不行的!這是您的親生女兒啊!」

  奶嬤嬤伸手關上門,堵在門口,不讓蘇老爺帶人進去。

  蘇老爺歎息一聲,「嬤嬤,您讓開。」

  「老爺。」奶嬤嬤跪了下來,「這是您的親生女兒啊……」

  「我也沒辦法,得罪了那個暴君,誰能有命活著!我如今這般,還能給她留個全屍。」

  突然,繡樓門口傳來疾呼聲,「老爺,老爺!」

  蘇老爺站在欄杆處喊話,「怎麼了?」

  「李總管來了!」

  李總管就是李萬里。

  蘇老爺面色一變,趕緊急匆匆的下去了。

  李萬里帶著身後一排溜的小太監站在蘇府門口,垂著脖頸,纖瘦身體上掛著那件寬鬆的太監服,笑意盈盈的模樣。

  「不知李總管大駕光臨……」蘇老爺看著李萬里,雙腿發軟。

  這位可也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啊……

  「蘇老爺不必客氣。我是來給蘇老爺送賞的。」

  「哎?」

  「上次您家十二姑娘倒的茶味道極好,陛下心下歡喜。正好今日外頭新送了一罐團茶來,陛下說,賞給蘇家,下次定要再來嘗嘗十二姑娘的手藝。」

  蘇老爺一臉懵逼的站在那裡,不知道這位李總管說的是反話還是真話。

  「李總管,陛下到底是……」

  李萬里笑了,桃花眼都快飄起來了。

  「蘇老爺,趕緊讓你家十二姑娘學學茶道吧。」說完,李萬里就走了,也沒管蘇老爺心切的留客話。畢竟上頭那位還等著他回去回話呢。

  蘇老爺怔怔站在那裡,突然猛地轉身往繡樓的方向跑。

  那身肥肉都快飛起來了。

  蘇老爺一輩子都沒這麼跑過。

  他猛地一下撞開繡樓的大門,那邊正有一個不知臉面的丫鬟扯著奶嬤嬤往旁邊推,拿著白綾要把蘇綿綿絞死。

  蘇老爺衝過去,上來就是一個大嘴巴。

  「滾!」

  「老,老爺……」義務過來幫忙卻被刮了一個大嘴巴的青彩跪在地上,面頰高高腫起,然後被蘇老爺踹了出去。

  那邊,蘇綿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亂成一團的屋子,下意識往奶嬤嬤懷裡鑽。

  「綿綿,睡得可好?」

  蘇老爺明白李萬里的意思了。

  那位暴君,是看上他們家的十二姑娘了。

  蘇老爺目不轉睛的盯著面前的蘇綿綿,眼中閃過驚豔。

  蘇家女兒眾多,蘇綿綿在裡頭並不出挑……不,她出挑的笨。

  所以即使她生的再漂亮,蘇老爺也沒對她抱有什麼期望。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理論要被推翻了。

  蘇綿綿穿著純白色的褻衣褻褲。身姿嬌軟纖柔。

  青絲披散,露出那張巴掌大的小臉。

  漂亮的像是一幅精心繪製的美人圖。

  但最惹人注意的還是那雙琉璃珠子似得眼睛,不食人間煙火般的純稚。鑽在奶嬤嬤懷裡,嬌嬌軟軟,惹人垂涎。

  「綿綿,今日起,你便開始學習茶道,我會安排人教你的。」

  蘇老爺也不是個冷心冷肺的,他不會盼著自己的女兒死,但若是威脅到蘇家和自己的利益,他也別無選擇。

  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

  奶嬤嬤抱著蘇綿綿,哭得傷心。

  蘇綿綿一臉懵懂的抱著奶嬤嬤,「嬤嬤不哭,乖乖。」

  ……

  蘇家的十二姑娘被那隻暴君另眼相看的事在整個蘇家傳的沸沸揚揚。

  「聽說那位李總管還特地來送了團茶呢。」

  「你們在說什麼?」一道嬌軟中帶著高傲的聲音傳過來。

  兩個正在碎嘴的小丫鬟趕緊閉嘴退到一旁。

  「什麼團茶,什麼李總管?那是陛下給我們蘇家的賞賜,給大家的賞賜。」

  「是,是。」

  兩個丫鬟推推搡搡走了。

  蘇南笙攥著手裡的帕子,猛地抬手將身邊的桂花枝椏拍落。

  香氣彌散,濃的嗆人。

  蘇南笙更是生氣。

  明明那日裡她精心準備歌舞,那位周朝帝王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等她回神的時候,人都已經不見了。

  只剩下嫋嫋清音,殘羹冷炙,令盛裝打扮的她顏面盡失。

  蘇南笙一直以為,那個暴君是因為聽說了她的名聲,所以才會來蘇家的。

  卻沒想,居然被蘇綿綿截胡了。

  「走,去繡樓。」

  ……

  蘇南笙到的時候,蘇綿綿正在由老師教授茶道。

  為了給陛下服務,蘇老爺自然是請了皇城內最好的先生。

  蘇南笙走過去,根本沒把蘇綿綿放在眼裡,徑直跪坐在茶案另一邊。

  「聽說先生的茶道出神入化,不知小女子可否有幸拜先生為師?」

  既然是最好的老師,脾氣定然古怪。

  那位女先生看蘇南笙一眼,立刻就放下了手裡的茶碗。

  「說好隻教一人,怎麼現在又多了一個?」

  「我是蘇家四姑娘。」蘇南笙搶先開口,「先生,我定比妹妹聰慧。」

  蘇家四姑娘的名號,整個皇城都知道。

  蘇南笙臉上帶著傲色,篤定這位先生定會收下自己。

  女先生笑一聲,「我確是沒見過比她還笨的。」

  蘇南笙笑容滿面。

  「不過我就願意教笨的。」說完,女先生面色一冷,讓人把蘇南笙趕了出去。

  蘇南笙作為人人捧著的皇城名花,哪裡受過這種待遇,當時就氣得火冒三丈,但礙於顏面,還是只能忍氣吞聲。

  屋子裡頭,女先生趕走了人,又開始教蘇綿綿茶道。

  小姑娘人雖笨,但聽話。

  不過女先生最喜歡的還是她的心性。

  這樣純稚的心性,泡出來的茶才好喝。

  「噗……」

  「給我重泡!」

  真他媽難喝!

  ……

  泡了一天的茶,蘇綿綿睡在滿是茶香味的繡樓裡,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她定是茶水吃多了。

  小姑娘從繡床上起來,捂著小肚子,走到屏風後面如廁。

  屏風已經有些年頭,上頭繡著的美人圖也斑駁不清。

  蘇綿綿一邊如廁,一邊伸手去扣弄那個美人的腦袋,然後就發現自己的腦袋居然可以放進去耶。

  外頭月亮皎潔,如凝霜般鋪疊而下。

  原本封住的窗戶已經被砸開,甚至還換了新的,看著更加漂亮。

  蘇綿綿從屏風的美人頭裡冒出來,盯著月亮看。

  突然,月亮前面跳出一個黑影。

  在她面前慢慢放大。

  皎潔的白月變成了點綴背景板。

  烏雲不知道什麼時候飄散過來,遮住了光亮。

  蘇綿綿眼前一暗。

  男人穿著玄色長袍,踩著窗戶,跳了進來。

  身形矯健,像隻淩厲的鷹。

  陸橫原本只是路過,想偷偷的瞧瞧,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還沒睡,眼睛瞪得大大的,像院子裡頭涓涓流動的清泉。

  「嗯?」

  哪裡來的流水聲?

  蘇綿綿:……叮叮咚咚?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40 AM

第95章 與君今世結來生(古代篇番外)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陸橫垂眸,看著那個卡在屏風裡頭的小腦袋。

  屏風上面的美人斜臥大石上,身上蓋滿了漂亮的牡丹繡花,花團錦簇中,是那張純真又精緻的巴掌小臉,

  睜著那雙大眼睛,臉上是難掩的驚愕。

  氣氛十分尷尬。

  暴君故作鎮定,甩袖往繡墩上一坐,俊臉微微偏著,聲音清冷,「出來。」

  蘇綿綿面露為難。

  不僅為難,更是覺得羞赧。

  她並著腿兒,把自己的臉從洞洞裡撤了出來。

  「出,出不來……」

  「怎麼,還要孤請你?」

  大半夜的爬窗不請自來,現在的暴君占著別人的閨房,卻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蘇綿綿抿唇想了想,小小聲道:「陛下?」蘇綿綿聽父親是這樣喚的。

  「嗯?」男人應了。

  蘇綿綿激動道:「能,能幫我拿個手紙嗎?」

  陸橫:……

  喂,他可是暴君啊!能不能尊重一下他的職業!

  非常暴的暴君扔了一坨手紙進去。

  蘇綿綿收拾完自己,磨磨蹭蹭的淨手出來,然後乖巧站在屏風那邊低著小腦袋不敢說話。

  按照外面的那些傳言,這隻暴君脾氣異常暴躁,一言不合就會……殺人。

  雖然她並沒有看到過,但並不妨礙蘇綿綿害怕。

  小姑娘瞪圓了一雙眼,抱著小手手往屏風後面縮。

  她聽丫鬟說,這隻暴君就連旁人在他身邊吸口氣,都會將那個喘氣的人砍掉腦袋。+

  然後輕描淡寫一句,「你的喘氣聲太吵。」

  想到這裡,蘇綿綿立刻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然後差點把自己憋死。

  看不慣小姑娘這副蠢樣的陸橫猛地站起來,一把將人拎到茶案邊,「給孤倒茶。」

  蘇綿綿穿著褻衣褻褲,身體纖瘦瑩白,露出的腕子又細又白,哆哆嗦嗦的跪坐在茶案前,伸手去拎茶壺。

  茶壺裡頭還有今日吃剩下的半壺茶。

  蘇綿綿小心翼翼給暴君倒了一杯茶,然後雙手捧著遞給他。

  男人仰頭喝完一碗,抬眸,就看她又把自己的口鼻給捂住了,然後憋紅了小臉,眸子水霧霧的,又是一副差點要把自己憋死的樣子。

  男人一陣憋屈。

  他有這麼可怕嗎?

  在他跟前連氣都不敢喘了?

  「繼續!」

  陸橫暴躁的敲了敲茶案面。

  蘇綿綿立刻繼續給他倒茶。

  穩穩當當的倒滿一碗茶,茶面鼓著茶沿,只差一點就會溢出來。

  「茶倒七分滿,茶滿趕人,你的老師沒教你?」男人不耐煩的繼續叩茶案。

  蘇綿綿睜著那雙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搖頭。

  女先生每日裡來霸佔她的繡榻,吃了睡,睡了吃,偶爾心情好指點她一下。

  因為女先生說,認真教她的話,會被氣死。

  所以寧可毀了自己的一世清譽,也要好好保命。

  「哪裡找來的庸才。」

  男人冷哼一聲,斜睨蘇綿綿一眼,「還不重新倒?」

  蘇綿綿想了想,又重新倒了一碗滿的。

  陸橫:……你他媽什麼意思?

  男人抬手,指尖浸入茶內,然後兩指捏著茶沿,輕輕往外一撥。

  茶碗裡頭的茶瞬時就少了三分之一。

  小姑娘的眸色頓時黯淡下來。

  她抱著懷裡的茶壺,見男人吃了一碗茶,然後又吃了一碗茶,最後把茶壺裡頭的茶都吃空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

  陸橫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只是過來吃茶的!

  「陛下?吃完了。」

  小姑娘眼巴巴的盯著他瞧。

  「呵,」男人冷笑一聲,突然道:「文官的官服上繡禽,在武將的官服上繪獸。穿著這些朝服的,哪個不是衣.冠.禽,獸。」

  蘇綿綿聽不懂。

  男人又將視線落到她那張千嬌百媚的精緻小臉上。

  「你這般容顏,軟弱的性子,只會成為這些衣.冠.禽.獸的食物。」

  食物?

  「陛下餓了嗎?」

  蘇綿綿雖露出一臉不捨的表情,但還是吭哧吭哧的跑到繡床上把自己藏在枕頭底下的茯苓糕給拿了出來。

  看著擺在茶案上,稀稀拉拉的幾個沾著牙印的茯苓糕,陸橫的臉猛地拉下來。

  「你在耍孤,嗯?」

  男人伸手,一把掐住她的下顎,迫使她直起半個身體,朝他靠過去。

  蘇綿綿的雙眸水霧霧的印出男人那雙臉。

  屋子裡沒有點燈,全靠窗戶口的白月光。

  淺淡的月色漸漸被烏雲籠罩,薄薄一層,變成稀疏暗月。

  層層疊疊的暗影落在男人臉上,顯出其兇狠殘暴的戾氣。

  蘇綿綿想,果然是超凶的。

  「吃吃吃……」

  「還在跟孤裝傻?」

  蘇綿綿沒忍住,哭了出來。

  她好害怕。

  陸橫也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說哭就哭了。

  豆大的眼淚珠子跟斷了線的珍珠似得往下落,「劈裡啪啦」的砸在他手背處,燙的他一個機靈。

  男人鬆開手。

  看到小姑娘的下顎處已經被掐出兩個手指印。

  他垂眸,看一眼手背上的水漬,舔了一口。

  很燙。

  蘇綿綿紅著大眼睛,呆呆盯著面前的男人,看到他舔手背上她的眼淚,想著他原來那麼渴呀,剛剛還吃完一壺茶呢。

  所以他是過來討茶喝的?

  原來當陛下不僅連糕餅都沒得吃,連茶都沒有的吃……怪不得脾氣這麼不好呢。

  陸橫不傻,相反,他很聰明。

  雖然第一次見時,他被她琉璃珠子似得的眼睛吸引,忽略了她的異樣,但此刻,他卻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她跟旁人的不同。

  「蘇綿綿。」男人張口喚她。

  聲音沉沉的,帶著冷冽寒意,像未融化的冰雪。

  蘇綿綿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除了自己父親和哥哥的嘴裡吐出來,覺得新奇又羞澀。

  她覺得這個陛下的聲音真好聽。

  「你是傻子嗎,嗯?」男人的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神色。

  蘇綿綿立刻鼓起臉,:「嬤嬤說,不能說別人是傻子,這樣是不禮貌的!」

  第一次有人跟瘋子說要講禮貌。

  男人笑了,笑得肆意又暢快。

  他站起來,看著依舊抱著茶壺,坐在茶案後面,小小一隻的蘇綿綿。

  「孤知道了。」

  真是個傻子。

  怪不得……這麼乾淨。

  男人揚著長袖,從窗戶跳了下去。

  蘇綿綿扔掉茶壺,急匆匆的扒上去看。

  黑暗中,男人身形飄逸矯健,寒烈的風鼓起他的長袍,吹起他的青絲,像隻漂亮又桀驁的鷹。

  蘇綿綿怔怔看著,想著如果她是鳥的話,是不是也能飛出繡樓了?

  下次若是再見他,他能不能教教她怎麼飛呢?

  ……

  「哎,前些日子不是說陛下對咱們十二姑娘有意思嗎?怎麼這幾日又沒動靜了?」

  「陛下身邊美女如雲,自然是忘了唄。」

  房廊下的紅紗籠燈處,兩個丫鬟又在嚼舌根。

  「真是可憐,這種風聲傳出去,誰還敢來提十二姑娘的親。」暴君的女人,誰敢碰?又不是不要自己的腦袋和一家老小的命了。

  「說到這事,我聽說今日又有人上門來提四姑娘的親了。」

  「四姑娘才名在外,又生得貌美,求親之人自然是絡繹不絕了。」

  因為蘇南笙,所以蘇家的門檻差點被踏破。

  「可是你不覺得,十二姑娘才是生的最好看的那個嗎?」小丫鬟壓低聲音。

  蘇家十幾個姑娘裡,蘇綿綿是最漂亮,最嬌嫩的那個。

  另外那個丫鬟也是一臉認同的點頭,「若非十二姑娘腦子不好……」說到這裡,丫鬟一臉疑惑,「十二姑娘是從小就不好的嗎?」

  「聽說不是。不過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

  兩個丫鬟都是新來的,不知道蘇綿綿的事。

  「真是可惜了。」

  「是呀。」

  兩個丫鬟一邊說話一邊走遠。

  蘇南笙站在房廊拐角處,暗暗攥緊手裡的帕子。

  「姑娘,你不必放在心上,那個傻子怎麼能跟您比。」蘇南笙的貼身丫鬟青煙趕緊勸道。

  其實青煙也不知道自家姑娘為什麼那麼針對十二姑娘。

  明明那只是一個毫無威脅的小傻子。

  難不成真是因為那個小傻子生的比自家姑娘好看?

  蘇南笙冷著一張臉,「別胡說。十二妹妹天性純善,張口閉口傻子,當心陛下怪罪於你。」

  青煙立刻就笑了。

  「都這麼多日了,陛下除了上次讓李總管送來些團茶,哪裡還露過面。十二姑娘雖是生的好看,但畢竟……」是個傻子。

  蘇南笙的氣順了些。

  突然,那邊傳來管家吵嚷的聲音。

  「快快快,把路都清理乾淨了,一根雜草都不能有!閒雜人等也都回避!」

  蘇南笙蹙眉,「這是在幹什麼?」

  青煙趕緊過去問話。

  「陛下,陛下來了!」管家急的面色煞白,說完這句話,就顧不得搭理青煙了,把手裡提著的燈籠放在地上,然後跪在地上一絲一絲的查看地面是否乾淨整潔,會不會讓他們偉大的陛下沾上一絲污泥。

  「陛下來了?他來幹什麼?」蘇南笙聽到這事,面色微變。

  「定是來瞧姑娘的。姑娘上次獻舞,可是豔驚四座啊!」青煙道。

  蘇南笙面上一喜,趕緊提裙急匆匆的回自己院子,準備梳洗打扮一下。

  那邊,男人穿著玄色長袍,慢條斯理的踩著青石磚往前走。

  蘇老爺一頭熱汗的跟在後面,實在是不知道這半夜三更的,人怎麼就來了呢?

  男人走的很快,急匆匆的繞過房廊,然後一腳踹開繡樓的門。

  繡樓裡頭的姑娘們聽到消息,都急匆匆躲了起來。

  男人站在門口,「蘇綿綿住哪裡?」

  明明剛剛才從人家的香閨裡出來。

  蘇老爺立刻帶路。

  蘇綿綿已經蓋好小被被準備睡覺了,沒想到又被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就看到男人去而複返。

  蘇老爺提著燈籠跟在後面,點頭哈腰的樣子十分恭謹。

  「都在外面等著。」

  男人跨進屋子,「砰」的一聲關上門。

  蘇老爺立刻帶著眾人退出繡樓。

  順便把繡樓裡頭住著的姑娘們都給趕了出去。

  然後想著這座繡樓,日後可不能再住旁人了。

  他蘇府此遭,不知是福還是禍。

  屋子裡靜謐無聲。

  「陛下怎麼又……回來了?」蘇綿綿張了張小嘴,聲音軟綿綿的帶著糯意。

  男人面色微僵,然後走到屏風邊,開始寬衣解帶。

  蘇綿綿只聽到一陣流水聲。

  她眨巴著那雙大眼睛,覺得不可思議。

  「給孤,拿手紙來。」

  ……

  蘇府外頭,李萬里靠著牆壁,招來暗衛,「陛下呢?」

  「陛下本來已經出來了,但臨時有事,又回去了。」

  「路上可見到了什麼?」

  「似乎是聽到了些丫鬟的嘴碎話。」

  李萬里不解的皺眉。

  他的陛下什麼時候管過別人的閒話?哪次不是直接了斷?

  突然,李萬里面色一變,朝繡樓的方向看去。

  只見那繡樓青瓦上有無數黑影移動。

  「有刺客。」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40 AM

第96章 與君今世結來生(古代篇番外)

  身為暴君,陸橫有個特點。

  他喜歡自己動手殺人。

  他站在繡樓頂,看著四周漸漸圍聚過來的黑衣人,臉上露出陰狠的笑。

  李萬里持劍而來,雙手將手裡的劍遞給陸橫。

  男人在繡樓頂部與人打鬥,竜竜窣窣的碎瓦掉下來,蘇綿綿趕緊過去關窗,然後就看到天上還有人掉下來。

  「啪嗒」一聲,奶嬤嬤過來,替蘇綿綿將窗戶關上了。

  蘇綿綿睜著那雙大眼睛,聲音奶奶的透著幾絲迷茫無助,「嬤嬤,天上怎麼下人啊?」

  一般不都是下雨,下雪,下冰雹的嗎?

  奶嬤嬤伸手捂住蘇綿綿的眼睛,粗糙的手掌微微發顫。

  「時辰不早了,快睡吧。」

  奶嬤嬤將蘇綿綿帶上了繡床。

  小姑娘蜷縮在被褥裡,安穩睡去。

  蘇綿綿覺得自己睡了許久,但其實她也只是睡了一小會兒而已。

  她睜開眼睛,奶嬤嬤正靠在床頭打瞌睡。

  小姑娘掀開被褥站起來,赤著腳,走到窗戶邊,然後小心翼翼的推開一條縫。

  濃厚的血腥氣鋪面而來,月色下,身穿玄色長袍的男人手持利劍,站在沾滿了粘稠血跡的小院子裡。

  他似乎察覺到窗戶口的動靜,抬眸朝她望過來。

  男人眼底浸著血,蒼白的手握著長劍,他站在屍體堆裡,整個人陰冷的猶如地獄羅剎惡鬼。

  「砰」的一聲,蘇綿綿摔到地上,小屁股被撞得生疼。

  奶嬤嬤年紀大了,沒醒。

  蘇綿綿伸手捂住嘴,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的窗戶被人推開。

  「吱吱呀呀」的,在寂靜空夜中尤其明顯。

  月色依舊皎潔,帶著沁人的寒意,從男人身後彌散。

  暴君的身上帶著濃鬱的血腥氣,他踩著窗沿,手裡的長劍滴著血。

  「滴滴答答」的順著窗沿往下滑,在雪白的窗沿下牆壁處留下幾條深刻的鮮紅色血跡。

  蘇綿綿睜著那雙大眼睛,青絲披散,一身素白褻衣褻褲,如初生雛鳥般蜷縮在地上。

  那雙天生玉足白皙軟膩,小小一隻,露出微粉色澤。

  腳趾緊緊蜷縮,就跟她整個人一樣緊繃。

  她想,原來殺人就是這樣的啊……那麼可怕,怪不得大家都怕這隻暴君。

  男人踩著腳上的皂角靴走進來。

  每走一步,就是一個血腳印。

  他走到蘇綿綿面前,俯身掐住她白細小巧的下顎,那雙猩紅眼眸望進她澄澈的眸子裡,蜘蛛網狀的血絲在她清澈的眼眸中漸漸消退。

  「孤最喜歡你的眼睛。」

  只要望一眼,就能消退他心中的無端戾氣。

  黏膩的鮮血粘在她的下顎處,男人的聲音陰沉沉的,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睥睨感。

  蘇綿綿眸色怔怔,小腦瓜亂成一團。

  ……

  蘇綿綿不知道暴君是什麼時候走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爬上繡床,然後抱住奶嬤嬤的。

  奶嬤嬤被蘇綿綿的動靜驚醒,一錯眼看到地面上的斑斑血跡,嚇得差點跳起來。

  她趕緊抱住蘇綿綿,輕輕的拍她的背。

  然後看到她面頰上的血漬,又緊張的替她擦乾淨。

  「嬤嬤,他是壞人……」

  「不是,陛下不是壞人。」雖也不是什麼好人。

  奶嬤嬤安撫蘇綿綿道:「他殺的,才是壞人。」

  小姑娘睜著盈盈水眸,一臉懵懂。

  奶嬤嬤細心解釋,「如果不殺那些人,陛下自己就會死。」

  蘇綿綿小臉白白,想起那堆積的屍體,還是害怕的直搖小腦袋。

  奶嬤嬤歎息一聲。

  「姑娘莫怕。這世間人的生死皆有因果,姑娘福厚,老天會眷戀您的。」

  蘇綿綿似懂非懂的點頭,「那個陛下一定要殺人嗎?他就不能不殺人嗎?」

  蘇綿綿對於殺人的概念是很模糊的。

  畢竟她連殺雞都沒見過。

  從小住在繡樓這種地方,便是將一個死人放在她面前,她也不知道這是個死人。

  她只知道,人流了很多血,是會死的。

  所以她只要流血了,就會找嬤嬤,然後嬤嬤就會給她呼呼,等血不流了,她就不會死了。

  蘇綿綿想,外頭的人流了那麼多血,一定很疼。

  那隻暴君身上也有很多的血,所以一定也很疼。

  不過她不敢給他呼呼,他太可怕了。

  ……

  自從蘇府裡頭死了一批刺客以後,接下來的半個月裡,蘇府裡的人都是一副噤若寒蟬,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抱著腦袋,撅著小腚躲進灌木叢裡頭的模樣。

  奶嬤嬤也變得更加警惕。

  晚上時常要陪著蘇綿綿一道睡。

  不過兩人是分開的。

  奶嬤嬤睡在外間,蘇綿綿睡在裡間。

  只要裡頭有一點動靜,奶嬤嬤就能醒。

  「吱呀」一聲,繡樓的窗戶被打開。

  奶嬤嬤正睡在外間,聽到動靜立刻拿起雞毛撣子站了起來。

  陸橫剛剛踩到地面,側邊突然揮過來一根雞毛撣子。

  他抬手去擋,一用力,阿根雞毛撣子應聲而斷。

  奶嬤嬤只見過這位暴君一面,她年紀大了,眼神不大好,天色又暗,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點男人的臉部輪廓。

  「刺客,刺客!」

  奶嬤嬤啞著嗓子喊,朝蘇綿綿的方向撲過去,想保護她,卻不防被人一掌劈暈了。

  男人嫌棄的看著倒在地上的老婆子,那邊蘇綿綿抱著被子坐起來,先是神色迷糊的往四面看了一圈,然後看到倒在地上的老嬤嬤,立刻撲過來。

  「嬤嬤,嬤嬤……」

  「只是暈過去了。」

  男人蹲在蘇綿綿身邊,手裡還拿著半截雞毛撣子。

  蘇綿綿還在使勁的搖奶嬤嬤,男人伸手一把攥住她的腕子,放緩幾分聲音道:「嬤嬤睡了,別吵她。」

  「那嬤嬤,怎麼地上睡?」蘇綿綿一邊打哭嗝,一邊說話。

  小奶音哼哼唧唧的可愛死了。

  男人勾唇,「那你把她放到床上去吧。」

  蘇綿綿吭哧吭哧的想抱起奶嬤嬤,但奶嬤嬤身肥體壯的,她這麼個纖細的小東西自然抱不起來。

  男人嫌棄的一把拎起奶嬤嬤,原本想扔到外間了事,但在垂眸對上小姑娘那雙大眼睛時,還是勉強拖著奶嬤嬤的腦袋平放了上去。

  蘇綿綿趕緊給奶嬤嬤蓋被子,然後又幫她脫鞋子。

  勤勤懇懇的像隻勤勞的小蜜蜂。

  男人站在她身後,視線從她纖細的腰線往下滑。

  小姑娘渾身香軟,一身子白皮養的極好。

  青絲蕩漾,掐著腰背,身上帶著甜膩的香。

  男人的視線太強烈,蘇綿綿的腦袋瓜裡只剩下那天看到的場面。

  「蓋子被被被好……脫子鞋鞋鞋好……」

  她張著小嘴,努力說話轉移注意力。

  「蘇綿綿。」

  男人喚她。

  小姑娘轉身,怯生生的看他。

  「你怕孤嗎?」

  自然是怕的。

  但嬤嬤說,不能說。

  蘇綿綿抿著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緊張的抱著小手,突然扭身往奶嬤嬤的被窩裡鑽。

  小腦袋進去了,上本身進去了。

  留下一個小屁股露在外面,掐著腰線,若隱若現的露出小腿線條和那雙白玉足。

  典型的顧頭不顧尾。

  陸橫:……

  男人伸手揉了揉額角,歎息似得道:「是怕的吧。」

  說完,男人突然一把捏住她的小腳,硬生生把人拽了出來,然後將人往懷裡攬。

  蘇綿綿使勁掙扎,抓住奶嬤嬤的鞋襪,就往陸橫腦袋上扔。

  操!

  男人側頭避開,單手攥住她的腕子,然後托著她的小腚將人往繡床上帶。

  軟綿綿的繡床帶著香,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一上去就占了大半。

  才見了幾次面,就如此孟浪。

  蘇綿綿覺得害怕,抄起枕頭就朝陸橫砸過去。

  枕頭裡藏著蘇綿綿這半個月來藏的東西。

  豆沙包,茯苓糕,紅豆糕,桂花糕,還有一大塊月餅。

  拉拉雜雜的一大堆東西。

  「夠了,再鬧,當心孤殺了你。」

  男人陰狠很的說完,那邊蘇綿綿突然停止動作,盯著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破開了一個小口子的指尖待呆愣神。

  「血流了……」

  「是流血了。」

  男人忍不住糾正。

  「死會的。」蘇綿綿抖著牙齒,傷心的說完,低頭開始往嘴裡塞茯苓糕,紅豆糕,桂花糕和月餅。

  看著一邊哭,一邊吃的小東西,暴君完全不知道自己大半夜過來是幹嘛的。

  他仿佛是個私人幼兒託管員。

  「才這麼點血,不會死的。」男人一陣咬牙切齒。

  「可,可是嬤嬤說……」蘇綿綿覺得自己的小腦袋好像好點了,起碼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話了。

  不會再因為害怕,所以顛三倒四了。

  「那個老婆子說的話,哪裡能信。當年孤流了半池子的血,不還是好好活下來了。」

  男人粗暴的打斷蘇綿綿的話。

  小姑娘眨了眨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朝自己指尖的傷口處呼呼。

  血還在流,細細蜿蜒。

  小姑娘皮膚極白,那鮮紅的顏色襯在上面,扎眼的很。

  「你在幹什麼?」

  「嬤嬤說,要呼呼。」

  一會子死,一會子呼呼的。

  陸橫已經肯定,這是個小傻子。

  「要別人呼呼才好……」

  小姑娘偷摸摸的瞧暴君。

  男人額角青筋微顯,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後努力憋住一口氣,俊美漲的通紅。

  輕輕的呼了呼。

  他媽的,他到底在幹什麼!

  呼呼完了,蘇綿綿的指尖也不流血了。

  她欣喜的歪頭,然後看著伸手捂住臉,一副無言狀,坐在她身邊一動不動仿佛失去了生的希望的暴君,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拿起一塊茯苓糕放到他手邊,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

  「陛下,您已經是個大人了……」

  能不能像她一樣,成熟一點。

  「自己玩?」

  蘇綿綿小心翼翼的吐出最後三個字,徵求暴君意見。

  她要睡覺覺了。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41 AM

第97章 與君今世結來生(古代篇番外)

  「玩?」

  男人盯著少女的臉,視線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猶如一個惡霸。

  蘇綿綿神色懵懂的盯著他瞧。

  她還不明白,男人這種獨佔欲超強的眼神,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前幾日,看到那些刺客了嗎?」

  男人說完,果然看到小姑娘面色一白。

  「好看嗎?人死的時候,身上開出的血花,真是很漂亮,對吧?」

  蘇綿綿趕緊把自己帶著小傷口的小手指往身後藏,一屁股挪過去的時候壓住繡床上大片糕點。

  對上那雙水盈盈的驚懼眸子,男人低笑一聲,惡劣的戲弄目的達到,心情陡然舒暢。

  男人叩著繡床沿邊,視線在屋子裡轉一圈,最後落到那張茶案上。

  茶案上還帶著水漬,能聞到清冽的茶香。

  看樣子今日應該也是學了茶道的。

  「給孤,泡一壺茶。」

  蘇綿綿裹著身上的小襖子,趿拉著腳上的繡鞋,就這麼狼狽的跪坐在茶案前,給暴君泡茶。

  男人身上總是若有似無的帶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蘇綿綿哆哆嗦嗦的從抽屜裡取出上次御賜的團茶。

  這種團茶專供宮廷飲用。茶餅上印有龍、鳳花紋。

  蘇綿綿的手藝依舊不好。

  暴君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再給孤倒一碗滿茶,孤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蘇綿綿立刻縮緊自己的小脖子。

  她想起昨日裡丫鬟們討論的事。

  聽說有位大臣在拍彩虹屁的時候不小心濺了幾滴唾沫星子,就被暴君徒手擰斷了腦袋。

  那脖子扭得跟麻花似得,拉了半米長。

  自然,這種誇張的話聽聽也就罷了。

  可是暴君陰晴不定,兇狠殘暴的形象立刻就深入人心。

  現在上朝不是上朝,而是上刑場。

  這些大臣們天天上朝前都要寫一封遺書,生怕自己早上去,回來的時候就被陰晴不定的暴君給五馬分屍了。

  「泡,泡好了……」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倒滿七分。

  男人垂眸,端起茶碗輕抿一口。

  真他媽難喝。

  「你那女先生,看來真是沒什麼本事,還不如做了茶肥,滋養茶樹去。」

  一向蠢笨的蘇綿綿居然聽懂了這句話。

  「先生,先生是好的。是我不好,學不會。」

  男人朝她掀了掀眼皮。

  居然還知道維護那個女先生。

  不過小東西著急起來的時候,那把小嗓子依舊軟綿綿的帶著糯意,像江南粘稠的煙雨,溫柔如霧。

  陸橫伸手撐住額角,放下手裡的茶碗,然後大剌剌的往後一仰,姿態睥睨,「給孤唱首曲子。」

  唱曲子?

  小姑娘面露難色,「陛下,真的要聽嗎?」

  「唱。」

  蘇綿綿清了清嗓子,開始唱。

  那曲子顫顫巍巍的堪比鬼片配音,悠悠蕩蕩缺斤少兩連調都沒有。

  暴君搭在茶案上的手緩慢收緊。

  「閉嘴!」

  蘇綿綿立刻閉緊了小嘴巴。

  明明是他要她唱的,怎麼現在又生氣了?

  蘇綿綿聽說,暴君只要一生氣,就會殺人。

  他現在這麼生氣,會不會真的把她的小腦袋擰下來。

  蘇綿綿越想越怕,手裡的茶壺都提不穩了,哆哆嗦嗦的磕在茶案上,就跟跳舞似得,「噠噠噠」。

  男人蹙眉,抬手按住那個茶壺。

  蘇綿綿垂眸,看到那隻手。

  修長白皙,指骨分明。

  漂亮的像白玉琉璃。

  鬼使神差的,她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手指。

  常日裡,嬤嬤若是生氣,她便喜歡這樣勾一勾她,嬤嬤再大的氣也消了。

  小姑娘的指尖軟綿綿的帶著茶香。

  微微濡濕印漬出現在男人指尖,輕輕的勾著,明明沒用什麼力氣,但陸橫卻發現自己的手僵硬著動不了。

  氣氛陷入沉寂。

  蘇綿綿心虛的立刻把自己的小手指收回來。

  卻不想收到一半,那邊突然傳來一股拉力,將她的小手指給拉了回去。

  不僅拉了她的小手指,還把兩人中間的茶案給踢翻了。

  「哐當」一聲,茶案仰面翻倒,上面的東西碎了一地。

  聲音之大,在空寂的繡樓內十分明顯。

  蘇綿綿被男人攬到了懷裡。

  窗戶大開,月色明朗。

  男人掐著她的下顎,聲音低低道:「念一首詩吧。」

  蘇綿綿努力回憶。

  「鵝鵝鵝……鵝鵝鵝……」

  「後面呢?」

  「不,不記得了……」

  小姑娘偷偷瞧他,害怕的直縮脖子。

  茶水蔓延開來,濡濕了男人的袍踞和少女的玉足。

  男人伸手,扯下身上的汗巾子胡亂替她擦了擦小腳。

  然後將人摟上床。

  蘇綿綿被塞進被子裡,暴君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本書,硬是要她念。

  被迫營業的蘇綿綿只能仰著小腦袋,努力撐起自己的眼皮,慢吞吞的開始念。

  暴君闔著眼簾,原本暴躁的情緒在這一刻突然沉穩下來。

  甚至說話的時候,聽上去居然有幾分閒適慵懶。

  「你的聲音,是孤聽過的,最乾淨的聲音。」

  蘇綿綿抓著書籍的手一頓,她想,最乾淨的聲音是什麼聲音呢?

  ……

  蘇綿綿現在是蘇家重點保護對象。

  蘇南笙看著這些送來的布匹,秀眉微蹙,「就這些?」

  青煙囁嚅著道:「先前先,送,送到十二姑娘那處了。」

  所以這些是蘇綿綿挑剩下的。

  「呵。」蘇南笙笑出聲,臉上是不可置信。

  「先送了她那裡?」聲音一下拔高七度。

  蘇南笙在蘇府享受慣了,不管什麼好東西都是第一個享用的。

  沒想到,現在居然被那隻傻子壓了一頭。

  這股氣,蘇南笙怎麼都咽不下去。

  「走,去繡樓。」

  蘇南笙咬牙,往繡樓的方向去。

  「姑娘,上次老爺吩咐,誰都不准進繡樓。就連常住在裡頭的姑娘們都被安排到了別的院子裡。」

  「這是蘇府,我是蘇家的四姑娘,還有我去不了的地方?」蘇南笙正在氣頭上,什麼都聽不見。

  她提著裙子,疾步往前走,一臉扭曲怒色。

  青煙也不敢勸了。

  這位四姑娘平日裡看著雖是一副端莊溫婉的樣子,但其實脾氣並不好。那副溫柔,都是給外人看的。

  蘇南笙走了一段路,想起自己端莊的大家閨秀人設,馬上調整面部表情。

  繡樓的大門開著,看守的婆子正在往裡送飯。

  精緻的飯盒比蘇南笙用的還要華貴。

  蘇南笙心氣不順之餘,眼尖的看到蘇家嫡長子跟一個身穿青色儒衫的青年一道自繡樓前經過。

  「那個穿青色衣裳的男人是誰?」

  「是葉家公子。算起來,姑娘該喚聲表哥的。」

  葉家與蘇家是世交。

  葉家嫡長子與蘇家嫡長子又是交情頗好的兄弟。

  葉深華此次過來,也只是聽說繡樓裡頭有棵百年銀杏樹,落葉時極美。

  「大公子,老爺有事喚您。」

  有家僕過來將蘇家大公子請去了蘇老爺那處。

  蘇家大公子臨走前叮囑,「這是我妹妹的繡樓,葉兄雖不是外人,但可也不能亂闖。」

  蘇家大公子是知道葉深華的為人的。

  翩翩濁世佳公子,皇城內有名的君子,自然是不會亂闖佳人閨閣的。

  「我站在此處,遠遠瞧瞧那棵銀杏樹便好。」

  蘇家大公子走了,葉深華透過繡樓大門,看到那棵漂亮的銀杏樹,心下歎慰。

  果真是葉如金箔,鋪疊如毯。

  突然,銀杏樹下出現一個少女。

  穿著緋紅色的長裙,折腰而舞。

  蘇綿綿一日日的悶在屋子裡頭,差點悶出病來。

  好不容易逮到奶嬤嬤出去給她買茯苓糕,立刻就奔了出來喘口氣。

  蘇綿綿的舞是宮裡頭退休回來的嬤嬤教的。

  這位嬤嬤曾經教出過一位皇后。

  就是那位在百花節上跳了百花舞後,被先帝看中,納入後宮,最後一步一步攀爬到了權利巔峰的皇后,也就是現在的太后。

  葉深華看癡了。

  他呆呆的站在那裡,盯著裡頭的少女瞧。

  隔得太遠,他看不見少女的臉。

  竜竜窣窣的銀杏葉往下墜,將少女纖細單薄的身體襯出幾股若隱若現的美態。

  蘇南笙突然朝身邊的青煙開口,「去,從他眼前走過去。若是他問,就說那跳舞的人,是四姑娘。」

  「可,可是跳舞的明明是……」

  蘇南笙狠狠剜青煙一眼。

  青煙面色煞白,立刻提裙小跑了過去。

  然後果然被葉深華喚住。

  「繡樓內銀杏樹下跳舞的,不知是哪位姑娘?」

  「是,四姑娘。」

  四姑娘?皇城才女,原來如此。

  葉深華的臉上露出笑。

  ……

  葉深華走了,蘇南笙繃著一張臉,繞進繡樓,看到坐在銀杏樹下的蘇綿綿。

  小姑娘生的精緻漂亮,處處透著清媚。

  就連葉深華那樣的君子都被迷住了。

  呵。

  蘇南笙冷笑一聲,繼而朝蘇綿綿笑道:「十二妹妹,外頭風大,我們去屋裡頭坐坐吧。」說完,不等蘇綿綿反應,蘇南笙徑直往她的房間去。

  蘇綿綿沒辦法,只能跟上去。

  蘇南笙先一步到她的房間,目光四下逡巡,眼尖的看到那塊團在繡床上的汗巾帕子。

  這種帕子,一看就是男人的東西!

  蘇南笙眼前一亮。

  她這十二妹妹,看似純良,原來居然還在閨房內跟旁的男人苟合。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41 AM

第98章 與君今世結來生(古代篇番外)

  蘇南笙將手裡的汗巾往羅袖內一塞,然後撞開剛剛進門的蘇綿綿,出了繡樓。

  蘇綿綿捂著自己被撞疼的胳膊,想起自己剛才看到的蘇南笙臉上的笑意,不禁歪了歪小腦袋。

  蘇南笙離開後,蘇綿綿的屋子裡頭藏著一個男人這件事,一下就傳開了。

  聽到消息的蘇老爺急匆匆趕來。

  暴君入夜前來蘇府的事,女兒家們自然是不知道的。

  就連蘇家老爺也不甚清楚。

  現在蘇綿綿已經被貼上暴君的標簽,自然不能再跟別的男人有來往。

  所以蘇家老爺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嚇得面色煞白,緊趕慢趕的跑進了繡樓。

  蘇綿綿正在學習茶道。

  她腦子不好使,學起來很慢。

  但好在女先生並不苛求她出什麼成績。

  聽到蘇老爺過來的消息。

  女先生立刻從繡床上爬起來,兢兢業業的開始教導蘇綿綿茶道。

  「勞煩女先生教誨,今日的課業就先到這裡吧。」

  蘇老爺客客氣氣的把女先生請走了。

  蘇綿綿從茶案後站起來,看著面前的蘇老爺。

  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綿綿,你是不是瞞著父親什麼事?」

  蘇綿綿眨了眨眼,下意識心虛的往繡床上一瞧。

  她確實藏了很多糕點,在上床以後吃……

  注意到蘇綿綿的視線,蘇老爺的心涼了半截。

  他走到繡床邊,掀開來,裡面滾出好幾塊糕點。

  蘇老爺不放棄,差點鑽到繡床下頭,又找出幾塊發黴的糕點。

  什麼都沒有。

  「綿綿,你的房間,除了嬤嬤,還有誰來過?」

  蘇綿綿想了想,掰著手指頭開始數,「還有青彩,送飯的嬤嬤,父親,四姐姐……」

  「我是說男人。」蘇老爺猛地打斷蘇綿綿的話。

  他意識到自己聲音太高,趕緊驚駭的憋住一口氣,嗓音往下沉了沉。

  這可是關係到蘇府生死存亡的大事。

  不過按照蘇綿綿的性子,怎麼可能會偷藏男人?

  蘇老爺上下打量她,正對上那雙純稚眸子,乾淨漂亮,宛如六月星空。

  對於這個十二姑娘,蘇老爺是心存遺憾的。

  小時候活潑可愛,聰明機警,又生得粉雕玉啄,像觀音座下童子。

  蘇老爺最是喜歡。

  卻沒想到,冬日裡落了水,雖及時救上來,但卻因一場大病傷了腦袋。

  蘇老爺也曾尋遍名醫,只是終歸沒有治好。

  如此時間長了,他也就漸漸淡忘了那個聰慧機敏的小粉團子,取而代之的是這個溫溫吞吞的遲鈍十二姑娘。

  只有在瞧見這張臉的時候,蘇老爺才會想起那件可惜的幼時之事。

  「四姑娘,老爺吩咐了不能進……」

  守在門口的嬤嬤攔住蘇南笙。

  蘇老爺聽到外面的動靜,轉身走過去,「我不是說了,任何人都不要靠近的嗎?」

  「我有東西要給父親看。」

  蘇南笙的聲音透過門扉柔柔傳過來。

  蘇老爺停頓半刻,讓她進來了。

  蘇南笙進門,看一眼站在茶案後面的蘇綿綿,從羅袖內取出一樣東西,「這是我前些日子從十二妹妹屋子裡頭拿的東西。我本來想替十二妹妹處置了,沒想到父親居然知道了……」

  那是一塊男人的……汗巾。

  蘇老爺面色大變,猛地將那塊汗巾扯過來,剛想對著蘇綿綿破口大駡,陡然注意到汗巾的材質和繡紋。

  這是……

  蘇老爺瞪大雙眸,不可置信的看著站在那裡的蘇綿綿。

  小姑娘穿著緋紅色的小襖子,因為繡樓的窗戶沒關,所以小鼻子被外面吹進來的冷風凍得微紅。

  大眼睛也紅紅的蒙著一層水霧。

  纖細眼睫輕動,猶如展翅飛翔的蝶。

  「父親,十二妹妹年紀輕,難免犯錯,還望父親切莫過多責罰,只是如今這事在咱們府裡傳的沸沸揚揚,若是影響了其她姑娘的名聲……」蘇南笙準備了一大段說辭,好聽又能挑撥蘇老爺和蘇綿綿的關係。

  沒想到,她還沒說完,那邊蘇老爺就粗暴的打斷了她。

  「這件事,日後不許再提!誰敢再提,就打死了事!」

  蘇南笙面色一白。

  「父,父親……」

  「你也不准再說了。就算是我蘇家姑娘亂嚼舌根,我也不會網開一面。」

  蘇老爺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蘇綿綿,然後面色複雜的走了。

  蘇南笙被蘇老爺那些狠話說的僵在原地,等了許久才慢慢回轉過來。

  蘇綿綿懵懵懂懂的站在那裡,瞧見那塊被蘇老爺放在繡桌上的汗巾子,突然恍然大悟道:「呀,原來是被姐姐拿走了呀。」

  「誰,誰拿你東西了!」蘇南笙下意識辯駁,緊張的都結巴了。

  「若不是四姑娘拿的,這汗巾子還能自己長腿跑到四姑娘那裡去?或者說,這東西根本就是四姑娘的?」奶嬤嬤急匆匆的回來,站在房間門口,冷冷諷刺出聲。

  蘇南笙面色煞白,急道:「你別血口噴人!這是我在蘇綿綿的繡床上拿的!」

  說完,蘇南笙突然伸手捂住嘴。

  奶嬤嬤譏笑一聲,沒有說話。

  蘇南笙惡狠狠的咬牙,轉身疾奔出去。

  蘇南笙走了,奶嬤嬤立刻轉身將房門關了,拿著汗巾子走到蘇綿綿身邊。

  「姑娘,您到底是哪裡來的男人的汗巾子啊!」

  一開始,奶嬤嬤還以為是蘇南笙過來陷害她家姑娘,卻不想她家姑娘居然是認識的。

  幸好蘇老爺沒有追究,不然認真算起來,她家姑娘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這是,那個,陛下的。」

  蘇綿綿捏著手裡的汗巾子,一副緊張的小模樣。

  這是一塊上好的料子,上面的繡紋很淺很淡,但一眼就能看出來是頂級繡娘繡出來的。

  蘇南笙拿了這塊汗巾子,也沒有細看,完全沉浸在能把蘇綿綿浸豬籠的快感中。

  如果她仔細瞧瞧,就會發現汗巾子上的不同。

  畢竟誰敢把龍繡在汗巾子上用呢?

  「這是,這是……」奶嬤嬤瞪大了一雙眼,差點嚇出帕金森。

  「到底是什麼時候……」難不成是刺客遍地變屍體的那晚?

  「是嬤嬤睡在地上的那一晚。」

  奶嬤嬤明白了。

  原來那天的事不是她做夢。

  那位偉大的暴君真是半夜扒了她家姑娘的繡窗進來的。

  這到底是什麼奇怪癖好?

  年紀頗大的奶嬤嬤實在是不能以自己五十五歲的高齡追逐到其中風潮。

  「陛下性子陰晴不定,神鬼莫測。若是下次再來,姑娘,姑娘切記不可亂說話。」

  蘇綿綿使勁點頭。

  她從來都不亂說話的。

  ……

  過了中秋節,皇城內的熱鬧稍稍退去一些。

  馬上入秋分,天氣更冷了。

  蘇南笙看著在蘇老爺的強力鎮壓下,瞬時消散下去的流言,暗暗盤算起來。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讓父親這般忌諱?

  難道是什麼不堪啟齒的人物?

  「姑娘,依照我的意思。如今十二姑娘是陛下看中的人,老爺自然不敢讓她出事。」

  蘇南笙被青煙的一句話點醒。

  是啊,蘇綿綿是那個暴君的人。

  如果她將這件事直接捅給那個暴君,還怕他那殘暴性子不將蘇綿綿這個偷漢子的小蹄子一劍砍了腦袋嗎?

  蘇南笙焦急的等待著機會,終於在秋分那日,周朝暴君再次大駕光臨蘇府。

  「快快快,誰都不准出差錯,不然要了你們的腦袋。」

  暴君依舊穿著那身玄色長袍,坐在繡樓的小院子裡。

  奶嬤嬤給蘇綿綿換上了新制的冬衣,披上一件斗篷。

  小姑娘小小一隻,繡著一圈白色狐狸毛的斗篷帽子鬆鬆戴在小腦袋上,圍著小臉,小鼻子小嘴的,露出那雙漂亮的大眼睛。

  已有梅花開落,一枝椏豎在牆頭。

  男人披著大氅,手中持酒杯,寒風冷冽中,大剌剌的坐在那裡。

  俊美的仿佛一幅畫。

  有丫鬟上前斟酒。

  蘇南笙看準時機,提著裙子疾奔進來,一下撞開蘇綿綿,跪倒在陸橫面前。

  「陛下,蘇家四女蘇南笙,有事相告。」

  面對暴君,蘇南笙還是懼怕的。

  她忍不住發抖,根本就不敢抬頭。

  蘇綿綿被奶嬤嬤扶著站穩,看到跪在身邊的蘇南笙,眨了眨眼。

  男人慢條斯理的摩挲著手裡的酒杯,身邊站著的蘇老爺嚇得面色慘白。

  「蘇綿綿她,跟男人私通。」

  此話一出,蘇老爺癱軟在地,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

  蘇南笙這是要拉著整個蘇府陪葬啊!

  「哦?」

  暴君冷冷淡淡的吐出這一個字。

  周身氣勢瞬時壓低。

  蘇南笙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抬眸。

  然後就看到了傳說中,那個至高無上的男人。

  不同於那些溫文儒雅之士,男人渾身皆是王霸之氣。單單只是坐在那裡,就有無盡威壓下來,壓的蘇南笙幾乎喘不過氣。

  這種氣場,只有稱霸天下的帝王才會擁有。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長得極好看的男人。

  玉冠青絲,俊美無儔,堪比天上掛著的暗月。尤其是那雙眸子,似乎裝著沉沉黑夜,猶如無底深淵,將人硬生生的往裡面吸。

  陸橫把玩著手裡的酒杯,看一眼神色迷糊的蘇綿綿,緩慢開口,「前些日子,城南冉家出了件趣事。」

  暴君開始講恐怖故事。

  「說是那冉家老爺出門兩年有餘,回來的時候自家夫人的孩子已一月有餘。冉家夫人說,是因為太過思念冉家老爺,這才天賜麒麟子。」

  這般蹩腳的謊話,那冉家老爺居然也信。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逢人便說這是天賜的孩子,定會好好將養。

  皇城內的人將這件事當作笑談。

  誰會想到,冉家老爺也是有苦難言。

  那個與他夫人生了孩子的人,他根本就惹不起。

  那人不是別人,就是曾經跟先帝打江山,後被封異性王的淮南郡王。

  現年五十,老當益壯,最喜美人。

  冉家夫人年方雙十,是皇城內有名的美人。

  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對鴛鴦,因為淮南郡王這隻老流氓,硬生生被逼上了絕路。

  「昨日裡,冉家夫人上吊身亡了。」

  這是威脅!

  奶嬤嬤聽出這暴君的言外之意,趕緊將藏在寬袖暗袋內的汗巾子拿了出來。

  正巧,那邊蘇南笙喜滋滋道:「前些日子,我正巧在十二妹妹的屋子裡發現一塊男人的汗巾子。不過已經被十二妹妹拿走了。」

  言下之意,就是蘇綿綿做賊心虛。

  奶嬤嬤立刻推著蘇綿綿,將手裡的汗巾子塞給她。

  蘇綿綿跪在蘇南笙身邊,舉起手裡的汗巾子。

  蘇南笙眼前一亮,「就是這塊!」

  她還當蘇綿綿會毀滅證據呢!居然這麼乖巧自己就交了出來!

  蘇南笙猛地搶過來,殷勤的遞到陸橫面前。

  蘇南笙今日精心打扮過了,她身為皇城美人,確是有幾分姿色,只是在未施粉黛,便已傾城的蘇綿綿面前,立刻就被襯托成了庸脂俗粉。

  暴君垂眸,看著那塊汗巾子,原本飽含戾氣面色突然鬆緩。

  他站起來,隨手折了一支梅花,然後挑起那塊汗巾子,扔到身後的水池子裡。

  暴君捏著顏色鮮豔的梅花瓣,細細搓揉,那梅花汁水像血一樣的在他指尖綻開。

  男人掀了掀眼皮,歎息似得說了一句,「真髒。」

  眼神落到蘇南笙身上。

  蘇南笙渾身一顫,幾乎暈厥。

  暴君的眼神太可怕,仿佛要將她就地斬殺。

  陸橫側眸看一眼蘇綿綿,還是按捺住了拔劍的衝動。

  只是慢條斯理的開口,「那個野男人,就是孤。」

  空氣一瞬凝滯。

  蘇家老爺也從地上爬了起來。

  蘇南笙渾身冷汗涔涔,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真相大白之際,蘇綿綿的身價直線飆升。

  她有一個野男人,姓暴,名君。

  真他媽刺激。

  
作者: connie062222    時間: 2021-5-24 12:42 AM

第99章 與君今世結來生(古代篇番外)

  暴君大剌剌的進了她的香閨。

  蘇綿綿跪坐在茶案後,又開始給他倒茶吃。

  那邊青彩端著手裡的紅漆盤,小心翼翼的挪進來,搬了張小幾放在茶案邊,然後將紅漆盤上面的糕點一盤一盤的放上去。

  男人的手搭在茶案邊,寬大袖擺落下來,拖曳在地。

  他閉著雙眸,似乎是在小憩。

  青彩微微傾身,將手裡的糕點擺置好,然後偷覷陸橫一眼,直覺眼紅心跳。

  這隻暴君生的好看,雖然脾氣不盡如人意,但畢竟是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

  每個女人都會幻想,自己會成為那個特殊的人。

  青彩也不例外。

  她故意打翻了糕點盤子,期望引起暴君的注意。

  「是,是奴婢不小心了,還望陛下恕罪。」

  男人慢條斯理睜開眸子,就看到那個直勾勾盯著他看的女婢。

  濃妝豔抹,精心打扮,身上穿著跟蘇綿綿如出一轍的緋紅色小襖子長裙,顯得豔俗至極。

  暴君雙眸陡然一眯。

  青彩跌跌撞撞的站起來,雖害怕,但面頰腮紅,欲語含羞,滿是思春之狀。

  明眼人都知道這個丫鬟做了什麼,在想什麼。

  小瞎子蘇綿綿還在盡職盡責的倒茶,並沒有因為青彩打翻了一碟糕點而覺出什麼異樣,只對那盤糕點覺得可惜。

  青彩出去了。

  臉上滿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陛下看到她了。

  一定注意到她了。

  雖然大家都說這是一個暴君,但他並沒有怪罪她。

  青彩的心中升起希望,她覺得自己就要嫁給暴君,登上人生巔峰了。

  屋子裡頭,暴君抬手,看一眼自己那根小手指,然後突兀冷笑一聲。

  正在倒茶的蘇綿綿被男人莫名其妙的表情唬了一跳,手裡的茶碗差點飛出去。

  暴君抬手端起那碗茶,微燙的茶水順著他的手背往下滑。

  暴君在用茶洗手。

  淅淅瀝瀝的茶水順著茶道進入茶案內,蘇綿綿眼睜睜的看著那隻修長白皙的手掌漸漸透出氤氳嫩粉。

  應該是被燙的。

  「陛下……茶水還是燙的。」

  「嗯。」

  男人懶洋洋的應一聲,然後突然朝她伸手。

  蘇綿綿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男人嫌棄的揮開,「帕子。」

  「哦。」

  蘇綿綿覺得這隻暴君真是不能理解。

  要帕子就說要帕子嘛,你伸個手,她哪裡知道你要什麼嘛。

  想起自己剛才把小手手搭上去的樣子,蘇綿綿面色臊紅。趕緊從茶案下面抽出自己皺巴巴還沾著糕餅屑的帕子。

  陸橫:……你他媽這樣哪裡像個女人!

  男人面無表情的略過那塊帕子,扯過她的小襖子,擦了擦手。

  蘇綿綿伸手摸了摸自己濡濕的袖子。

  「去午歇。」

  突然,男人開口。

  蘇綿綿神色迷糊的眨了眨眼。

  男人慢條斯理的斜睨過來。

  蘇綿綿想起奶嬤嬤說的話:絕對的服從。

  立刻滾上了繡榻午歇。

  雖然身邊有隻暴君。

  但小傻子向來不是個事多的。

  躺在那一會子,真的就睡著了。

  外頭的風很大,「嘩啦」一下把窗戶吹開了。

  「哐」的一聲砸在牆壁上。

  小姑娘沒醒。

  陸橫轉身,走過去關窗,然後攏袖下了繡樓。

  院子門口,青彩看到從繡樓裡頭出來的陸橫,眼前一亮,急匆匆的迎上去。

  男人走的很慢,他身上的大氅被風吹鼓,獵獵作響。

  露出挎在腰間的那柄長劍。

  剛才男人一直裹著大氅,大家誰都沒看到那柄劍。

  男人的表情很淡,在慘白的日光下透出一股清冷的淡漠。就像是一尊玉塑雕像,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青彩面容羞怯的等在那裡,暴君慢步過來。

  她正欲開口,突然面色一變。

  長劍出鞘,毫無聲息,一刀捅穿了她。

  青彩臉上的笑意凝固,身體軟下去。

  男人面無表情的跨過她的屍體,朝前走去。

  守在繡樓門口的兩個嬤嬤看到蔓延而開的血跡,嚇得當時就摔在了地上。

  然後又看到從裡面出來,手持沾血利劍的陸橫,整個人都不好了。

  暴君……又殺人了。

  ……

  「聽說是被一劍捅穿的。」

  「這麼慘的嗎?」

  「噓噓,十二姑娘來了。」

  圍在房廊下頭的丫鬟們一眼看到從樓上下來的蘇綿綿,立刻閉上了嘴。

  氣氛詭異的沉默。

  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霾感。

  蘇綿綿神色奇怪的歪頭,「怎麼了,嬤嬤?」

  「沒什麼事。」

  「哦。」

  蘇綿綿點頭,在小院子裡頭坐下來。

  嬤嬤去替她拿斗篷,小丫鬟們紛紛四散開去。

  守在繡樓門口的兩個婆子換了新的,聽說前面兩個嚇得尿失禁,現在晚上還做噩夢,不能上崗,正在帶薪休假。

  蘇綿綿聽到那兩個新來的婆子在說話。

  她聽不大清楚,只能隱隱綽綽的聽到兩個字:青彩。

  「青彩怎麼了?」

  「那個小賤蹄子就是自己不安分,居然妄想去勾引陛下……聽說是碰了陛下的手……」

  看門的婆子聽到有人插話,八卦細胞暴漲,就勢跟蘇綿綿侃了起來。

  蘇綿綿下意識想起那日裡,男人用茶水淨手的樣子。

  新來的婆子不認識蘇綿綿,還當她是蘇府裡頭的其他姑娘。

  因為聽說那十二姑娘是個傻子。

  既然是傻子,怎麼可能跟眼前的姑娘一般漂亮的跟仙女似的。

  「姑娘是四姑娘吧?」

  聽說蘇府四姑娘名揚皇城,是有名的美人。

  婆子自然而然便這樣想了。

  蘇綿綿搖頭,「我是十二姑娘。」

  婆子:……

  「姑娘就別跟老婆子開玩笑了。」

  婆子面色煞白,渾身顫抖。

  蘇綿綿抬手,指了指不遠處路過的蘇南笙,「那個才是四姐姐。」

  蘇南笙提著手裡的鳥籠子,正在遛鳥。

  身邊的丫鬟青煙牽著一條惡犬,正在遛狗。

  婆子眯起眼一看。

  那位四姑娘確實是穿的珠光寶氣的,只是哪裡有她身邊的十二姑娘這般仙女模樣。

  婆子大逆不道的想,怪不得那位性情古怪的暴君居然會看上腦子有病的十二姑娘。

  單就這副容貌,真是一座城池都不換呀!

  「姑娘,您怎麼站這了?」

  奶嬤嬤過來替蘇綿綿披上斗篷,將人帶進去。

  兩個老婆子這才恍然。

  原來這真是那位十二姑娘。

  老婆子不認識蘇綿綿,認識她身邊的奶嬤嬤。

  自從蘇綿綿得暴君賞識,她身邊的丫鬟、嬤嬤們也跟著水漲船高。

  大家雖都懼怕暴君的殘暴名聲,但一想到能沾上一點龍氣,光耀門面,也就硬著頭皮往裡鑽了。

  只是可惜,自從青彩的事一出來,就算是再多龍氣,都擋不住那隻暴君的惡煞之氣。,

  大家都削尖了腦袋想出去。

  蘇老爺沒辦法,只能將繡樓裡頭的丫鬟、婆子都換成了死契的家僕。並將那些家僕的死契都交給了奶嬤嬤保管。

  如此一來,整座繡樓倒是安穩不少。

  ……

  青彩的事過去沒多久,淮南郡王就大剌剌的進皇城了。

  聽說同來的還有一位身份尊貴的宜陵翁主。

  「聽說這位翁主身懷鳳命,是天生的皇后。」

  青煙將這件事與蘇南笙說了。

  蘇南笙立刻就寫了請帖,邀請這位宜陵翁主來蘇府賞花。

  宜陵翁主初來皇城,正無趣,竟也應允了。

  那邊,葉深華托人說親,要娶的是蘇家四姑娘。

  蘇老爺礙於兩家世交顏面,又覺得葉深華日後定大有作為,便應允了。

  蘇南笙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她正跟尊貴的宜陵翁主坐在小花園裡頭吃茶。

  「父親應允了?」蘇南笙蹙眉。

  雖然葉深華也是皇城女子夢寐以求的君子,但太容易得到手的東西,蘇南笙有些不願意。

  「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蘇南笙反抗不得。

  但葉深華前途無量,能嫁給他,也算是蘇南笙的一樁造化。

  「頭一次來,便聽說了蘇四姑娘的喜事,真是可喜可賀。」宜陵翁主說完,從腕上褪下一雙血玉鐲子,一看就知並非凡品。

  「這物權當是今日見禮吧。」

  蘇南笙從小雖也是嬌養長大,但這樣的好東西也是鮮少見到,當即便露出一副欣喜表情,受了。

  「聽說翁主身懷鳳命……」蘇南笙小心翼翼的開口。

  宜陵翁主一笑,「都是些無稽之談。」

  宜陵翁主生的並不是十分好看,只是那通身氣派令人覺得高貴些罷了。

  蘇南笙上下打量,直覺自己也不輸她。

  送走了宜陵翁主,蘇南笙迫不及待的戴上那雙血玉鐲子,就往繡樓的方向去。

  她本想炫耀一翻,卻沒曾想,小院子裡頭擺滿了珠光寶氣的宮廷飾物。

  每一件,都是她沒見過的。

  小傻子蘇綿綿正在挑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小丫鬟和婆子們聚在那裡,隨手被蘇綿綿賞了些玩意。

  蘇南笙眼尖的看到一個小丫鬟腕子上戴著的那對血玉鐲子,居然比宜陵翁主給她的還要純正。

  蘇南笙氣得立刻將那對鐲子砸了。

  「嘩啦」一聲,鐲子的碎裂聲響起。

  突然,從四面八方湧出來一群黑衣人。

  在寂靜的黑色中猶如巨大的蝙蝠。

  是刺客!

  丫鬟、婆子們四處逃竄。

  「姑娘快跑。」青煙急喊一聲。

  蘇南笙往繡樓裡頭奔。

  跟在她身後的青煙跌了一跤,抓住蘇南笙的腳。

  蘇南笙急的直接就把她踹開了,然後隨意進了一間屋子,拴上門,躲在裡頭,任憑剛剛爬起來的青煙怎麼喊都不開門。

  「噗嗤」一聲,青煙被殺了。

  鮮血彌散,像開在門扉上的花。

  蘇南笙哆哆嗦嗦的躲在裡面,突然看到那扇被風吹開的窗戶。

  小院子裡,一個身穿玄色長袍的身影手持利劍,身形挺拔的站在那裡,比這些黑衣人更像從地獄而來的惡鬼。

  是那個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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