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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葒 - 獨獨寵愛妳【單】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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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8-17 05:54 PM|顯示全部樓層
文案

米雅與人合夥經營一座農場,日子過得閒適愜意,

但她平靜的生活卻被一個不速之客徹底破壞,
他不但大剌剌地進佔她的地盤,甚至反客為主,
主導她的一切,讓她身陷情網卻也同時感到不安,
只因兩人之間橫亙著一道難跨越的墻——
他的婚約,當她為了他已有未婚妻而傷神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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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日本·東京

  東京某報訊——

  “支氏集團”總裁,商業界大佬支克威於日前召開記者會,對外宣布破產。在記者會中支老坦承,該集團在三年前即因一項斥資近六十億的土地開發案失敗,導致財務吃緊,為怕銀行抽銀根將使得公司周轉失靈,因而私下以巨額酬勞買通會計師做假賬,隱瞞了近一百億的巨額債務。

  支克威坦承做假賬一事,不但引起群眾嘩然,也勢必將受到司法制裁。而叱吒商場二十餘年的“支氏集團”也將面臨瓦解或被並購的命運,與支克威當年白手起家的傳奇對照之下,形成強烈的諷刺……

  冰川霧介表情平靜無波地看著報紙上來自T市的大消息。

  類似的新聞其實全世界每天都會發生,一間企業因為一筆精準的投資而飛黃騰達,或是因為一個失敗的投資案而導致企業破產不足為奇。

  自二十歲由祖父做主,指派他代替個性優柔寡斷的父親擔任“銀驛集團”的首席開始,今年三十四歲的他已經在商場上打滾了十四年。十四年來,商場上的興衰百態他看太多了,因此對於這類新聞絲毫不感到意外。

  時間將他洗練得鐵面冷情,他甚至很嗜血地等待著這些企業衰敗,好讓他有機會一舉並吞他們。

  “霧介,你的意思是……”坐在沙發上的冰川荻源柔和的目光落在毫無情緒波動的長子身上。

  他這個兒子從小就比同年齡的孩子來得沉默寡言、冷靜沉著。這樣的個性也不曉得是承襲自誰,長大之後,他的冷漠和嚴肅總讓家族的所有成員退避三捨,甚至連他這個父親都會感到有點畏怯。

  雖然強烈鮮明的個性有助於霧介建立個人的領導風格,但如果可能的話,他寧願霧介的個性不要那麼強烈,那張嚴冷的臉龐讓人看了實在頭疼不已。

  “我會抽空研究一下‘支氏’目前的狀況,然後再衡量並購的可行性。”如果支氏沒有他想像中來得糟,那麼進行並購是絕對可行的。

  “你答應我的請求了?”怎麼這麼幹脆?他驚訝得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

  冰川荻源是個極重情重義的男人,他和支克威是在美國修讀學位時的同窗好友,兩人的情誼可以說是歷久彌堅。

  現在好友遇上了人生最大的困難,他理應伸出援手,盡力給予援助。

  就像當年他幫助好友長原徹一樣,在長原徹生意失敗破產,與妻子雙雙因病去世之後,冰川荻源收養他的女兒長原憫憫為義女。現在支克威的處境就跟當年的長原徹一樣,他若沒有出面幫他一把,會覺得很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也因為如此,所以他硬著頭皮前來向掌握“銀驛集團”大權的兒子求助。他原本以為,自己提出的請求一定會被兒子一口回絕,外加對自己“曉以大義”一番,誰知道他竟然答應了?!

  “請求?”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冰川霧介,因為父親話中這個令人疑惑的用詞而有了反應。

  他黑冷的眸子微微抬起,側過頭看向坐在辦公桌左側沙發椅上的父親。

  “是請求沒錯……”冰川荻源接收到了冰川霧介投過來的疑惑眼神。難道兒子沒聽清楚他剛才說的話嗎?

  “重說一次,我不想被陷害得不明不白。”

  陷害?有誰聽過當父親的會陷害自己兒子的?這兒子也真是的,話說得這麼過分。冰川荻源暗自在心裏埋怨道。

  “不說的話請回去吧,我要忙了。”

  看兒子失去了耐性,擺明要將他“驅逐出境”的表情,冰川荻源心中更怨了。無奈這件事又非兒子幫忙不可,只得趕快將話再重述一遍。

  “我只是想請你出手幫我那位老朋友一把,別讓他辛苦一輩子的心血付諸流水,我希望你可以收購‘支氏集團’並人我們集團的體係內,盡量不調動原有‘支氏’員工的職務,不要大幅裁員……”

  “要不要我把人家的女兒一並娶回來當老婆,好順了你一向慈悲為懷,對老朋友有情有義的心?”冰川霧介接下了父親未說完的話。

  “……”冰川荻源一時愣住了。

  他心裏是有這樣的打算沒有錯,可是霧介怎麼這麼厲害,腦筋隨便一動就知道他這個當父親的心裏在盤算些什麼?

  “父親,你是不是這樣打算的?”

  隨著冰川霧介投過來的冷冽眼神,空氣似乎有點兒凝結。冰川荻源感覺到了氣氛不太對勁,兒子的表情這麼冷酷,他哪敢直說啊?!

  “沒……沒有這個打算。”硬是把想說的話給吞回去,“如果你願意到T市去,又剛好遇見支老的女兒,就順便把她帶回日本來吧!我想,與其讓她在T市過著清苦的日子,不如就收她為幹女兒,讓她在日本可以過過好日子。”

  “父親,你的心腸真的太好了,讓做兒子的我不得不欽佩。但是……”冰川霧介冷冷地掀眉,話說到一半,刻意停頓下來。

  “但是什麼?”

  冰川荻源額上冷汗直冒,每次兒子表現出這種欽佩的語氣和神態時,他就知道他心頭必定很不爽快,然後接下來一定會說出一番語重心長的“諫言”。

  “但是……祖父讓我接下‘銀驛集團’的首席之位,目的並不是要我做慈善事業,父親,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才對。”冰川霧介邊說話,邊用長指敲了敲桌面。

  每當他出現這種不耐煩的敲桌動作時,就表示事情是沒那麼好解決的了。冰川荻源看著兒子,垮下了老臉。

  霧介這句話無疑是表態他不可能會替“支氏集團”善後,更不可能會替支家那個可憐無辜的獨生女做任何的安排了。

  冰川荻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霧介,我不是要求你做慈善事業,我只是希望你幫為父的一個忙而已。”

  冰川霧介不語,冷靜沉著的眼神依舊。

  “我明白你一向以家族的利益為重,這十幾年

  來代替我為冰川家經營公司,大大擴展了家族的事業……”冰川荻源邊說著邊覷了眼兒子的表情。

  既然個性強硬的兒子沒做出任何反應,表示他這個做父親的還可以繼續哀嘆下去,而事情也尚有一絲絲轉圜的餘地吧?!

  “我一向以你這兒子為榮,也很感激你為不成材的父親我擔下這個重擔,但是在感激之餘,我至少還是你的父親,你的長輩。今天我以一個長輩的身份來請你幫個忙,這個忙對你而言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麼。我很清楚,只要你肯,不必花費太多時間和心力就能做到。霧介,為父的對你提出這個請求應該不算過分吧?”冰川荻源逮住機會,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大篇話。只要使出這一招,任憑霧介再怎麼冷酷,也逃不開親情的壓力。

  冰川霧介看著父親,一手撫上額際,感覺自己的頭開始隱隱作痛。他沒想到在家裏一向態度最溫和慈藹,且從來沒有過任何意見的父親,今天居然

  會端出“父親”的身份來壓制他?

  “霧介,你答不答應都說一句話吧!如果你不願意幫忙,為父也好設法去向其他的朋友求助,這件事拖延不得啊!”

  很好,非常好。冰川霧介揉著額際的動作更大,這代表他的頭更疼了。

  現在的情況是他若不幫父親這個忙,他就成了不孝子,害父親得拉下一張老臉去向朋友求助,說不定很可能會四處碰壁,還會受到奚落和刁難。

  “霧介——”又來了,“你真不答應的話……那我出去了。”冰川荻源一臉垂頭喪氣的模樣,轉身走向書房門口。

  冰川霧介原本就嚴冷的俊臉更酷了,“我答應就是。”厚沉的聲嗓透露出幾許不耐煩,他就算再冷酷也拗不過父親的請求。

  知道兒子願意出面幫助支氏父女,冰川荻源高興得幾乎要跳起探戈來。沒想到老婆大人教他的這

  個方法居然奏效了。

  看來還是老婆了解兒子,清楚冰川霧介冰冷無情的面具下那顆吃軟不吃硬的心。這下他可以放心去向老婆報告這件事了。

  冰川荻源離開後,管家進來通報有客來訪:“孫少爺,憫憫小姐有事要見您。”

  “請她進來。”他從書桌後起身,走上前去。

  不久,一名身材高挑的短發女子走了進來。她身穿一件合身又帶點中性剪裁的黑色西裝,裏頭是件貼身背心,下身則是寬松的長褲。模樣既經典又帥氣,薄施脂粉的美麗臉蛋沒有一絲笑容,讓她顯得清麗冷傃。

  “憫憫,有什麼事嗎?”冰川霧介走向她,側過頭指示她在一旁的沙發坐下。

  “我來跟你談和‘展邦財團’的合作案,負責人昨天回我消息了……”長原憫憫手上拿著一疊資料,開始對冰川霧介作簡報。

  長原憫憫和冰川霧介簡直有得拼,兩人都是同樣一副酷酷的調調。她是冰川荻源一位老朋友的女兒,十歲喪親後就被菩薩心腸的冰川荻源接回冰川家居住,可以說是從小就和冰川霧介一起長大。

  她是個中日混血兒,父親是日本籍,母親是華人。長原憫憫自小就展現出她不凡的資質,去年從美國學成歸來之後,立即受到冰川霧介的重用,任命她為“銀驛集團”的部門經理。

  “他怎麼回復?”冰川霧介跟著在她對面坐下,接過長原憫憫給他的資料,仔細地翻閱起來。

  “他提出了幾個條件……”

  長原憫憫指著資料第三頁上的幾項條款向他報告著,清冷的眼神在冰川霧介未注意時突然轉為熱切。

  *******************************

  T市  米雅苗圃農場

  “驥麒,你該出門了,今天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去飯店把那位貴客給接回來喔。”米雅繞過一片剛萌芽的薰衣草田,走向培植有機蔬菜的網室,在綠油油的菜田外,她兩手圈在嘴邊,大聲呼喚著正在田裏忙碌的合夥人。

  今天將有一位嬌貴的客人造訪苗圃,席驥麒的母親吩咐過,要他們好好地照顧她。

  聽說她因為近日家庭遭逢劇變,孤苦無依,所以這陣子都會寄住在苗圃裏,直到她能獨立面對未來的生活為止。

  席媽媽在五天前就交代過,要席驥麒把人接到農場來,可是那時席驥麒正在忙,而這一忙,事情就拖延了五天。

  “別吆喝了,我會去的。”

  席驥麒從菜田中起身,走出田外。現在他整理的這塊有機菜田主要種植的是菠菜、萵苣和大白菜,還有細香蔥和茼蒿。另外剩餘的一小片空地則種了幾株番茄。

  在席驥麒走近身邊時,米雅遞給他一瓶礦泉水。他拿過水,道了聲謝,然後仰頭大口率性地喝起水來。

  “你喝完水趕緊去衝個澡、換套衣服吧!伯母特別交代過,你不能一身臟兮兮的去接人。”

  米雅盡責地把席伯母交代的話重述一遍。她一雙骨碌碌的靈活大眼朝席驥麒全身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

  哇,真臟。T恤、牛仔褲全沾了層厚厚的泥,當然雙手、臉頰和脖子更是臟得不用再說了。

  席驥麒把空瓶子還給米雅,眼神對上米雅那雙驚嘆的大眼。

  “麻煩你告訴我媽一聲,就說我肯洗手去接人就算給足對方面子了。”他接人回來之後還有工作要做,哪有空玩洗洗刷刷的遊戲?  

  話說完,他很瀟灑地走往一旁的集水槽,扭開水龍頭,嘩啦啦三兩下就把手上的泥土和臉洗幹凈。

  洗好之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網室,穿越過香草苗圃,朝大門走去。門前停著一輛又舊又破的小貨車。

  “席驥麒,你好酷喔。我真為你的酷心折——”席驥麒率性的表現令米雅莞爾,她跟在他背後,看著合夥人跳上貨車,大聲地喊道。

  席驥麒回眸露出迷人一笑。

  “心折就嫁給我啊,待會兒我媽打電話來,你別忘了跟她提親。”他不愛和他家愛嘮叨的老媽講話,所以這個任務通常都由米雅來負責。

  又要她替他擋電話。這家夥每次都把這種艱巨的任務交給她,席媽媽可不好應付呀!

  “好吧,我會記得跟伯母提親的。你回來時記得去張羅一些‘聘禮’啊。”她回以可愛笑臉,半開玩笑地說道。

  “我會記得的。”

  席驥麒啟動引擎,朝她揮揮手後,開著貨車駛離農場。

  這兩個人的交情好、默契十足,她交代他去張羅的“聘禮”,其實是指已經快要用完的肥料。

  米雅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到屋子裏,這幢完全由原木打造的兩層樓雅築,是米雅的爸爸親自設計的。

  一樓是餐廳兼會客室,樓上有四個房間,她和席驥麒各佔去一間,另外兩間房暫時空著。至於農場裏的幾位幫手,他們並不住在農場裏。

  農場裏除了這棟主要的建築物外,有兩間佔地近三百平米,專門培植有機蔬菜的網室;此外,還有三座佔地不大的玻璃花房。

  花房裏頭隨著季節不同而栽培著各種應時香草。像是迷迭、薄荷、羅勒、茴香、時蘿、細葉香芹、月桂……而在玻璃花房外的——小塊由地,上面種的是薰衣草,每到開花時節,可以見到遍田麗紫的景象。

  至於其他幾塊分割均等的小田地則用來栽種各時節需求量較大的香草,像甘菊、金盞花、紫蘇、奧勒崗、百裏香、鼠尾草等等。這座農場是米雅的驕傲。

  米雅才踏進屋子裏,電話便鈴鈴作響。

  “米雅苗圃你好——”她輕松愜意地走入櫃臺,不疾不徐地拿起電話,“原來是席媽媽呀,驥麒他已經出門了……呃,他的手有洗幹凈……有沒有換幹凈的衣服啊……這我就不清楚了。因為我剛好在忙,沒空注意他……我想席媽媽既然交代下來了,驥麒一定會遵照辦理的……”

  那家夥會遵守才怪!米雅在心中暗笑著。對席媽媽的問題,米雅裝傻含糊地帶過。

  身為望族少奶奶的席媽媽最在意的,就是席驥麒是否穿著一身臟兮兮的工作服去接那位嬌貴的客人,她認為那樣子是非常失禮的行為。

  席媽媽向來信任米雅,也很疼愛她,所以盡管對她的話有些半信半疑,倒也不好直接說破。

  “席媽媽,剛才驥麒叫我向您提親耶。他說,如果我真的想嫁給他的話,就直接跟你說喔——”深怕愛噦嗦的席媽媽再繼續追問下去,米雅趕緊轉移話題。

  這個話題席媽媽最愛聽了,因為她最中意的媳婦人選就是米雅:

  自從五年前米雅和席驥麒合夥接管農場之後,席媽媽就一直認為自己的兒子和米雅終有一天會結婚,然後生幾個可愛又有禮貌的小王子、小公主,陪陪她這個寂寞的奶奶:

  只是她盼啊盼的,盼了五年,他們倆卻一直沒傳出任何令人振奮的消息來,害得她老人家快急白了一頭烏絲:現在聽米雅這麼說,她實在高興得不得了。

  “米雅,你真的要嫁給我們家驥麒啊?那好辦,我馬上叫管家去幫我訂機票,我即刻啟程到日本去找你父親談親事,我相信你父親一定會跟我一樣高興的。你們終於肯結婚了……”

  米雅一聽,嚇得差點摔掉話筒。

  “呃……席媽媽,不必這麼急吧……”糟了,她只是想轉移話題而已,可沒想過真的要嫁給席驥麒,“而且我爸爸現在人也不在日本,他不曉得到哪個國家去了,我看……我和驥麒的婚事還是等他回來後再談吧。”

  這不過是個搪塞的借口,她很清楚父親的行程,一直旅居在國外的父親至少還要半年才會回來。

  “不行、不行,我看我得想辦法跟你父親聯絡看看,請他盡快回來一趟。……”

  接著米雅又和席媽媽聊了幾句,然後就以忙碌為借口把電話給掛了。

  掛下電話,她吁了一口氣,準備轉身步出櫃臺,卻發現不知從何時起,櫃臺邊杵了個——男人。

  **********************

  冰川霧介來T市處理“支氏集團”的並購事宜已經七天了。

  這七天來,事情正按照他事前所計劃的步調進行著,接下來,一些繁瑣的細節則將由他親自指派的幾位下屬接手。

  並購“支氏集團”之後,他並不會留在這裏進行該集團的重整工作,同樣也是交由他的幾名得力助理負責。

  今天是他停留在這裏的最後一天,距離他上飛機回日本的時間只剩下四個小時不到。

  扣掉前往國際機場的車程和辦離境手續的時間,他只剩下兩個小時的時間。不過這兩個鐘頭也

  夠他用了,他只要辦妥最後的一件事,就可以放心回日本了。

  而這件事讓他必須親自跑來這座位於市郊山坡上的私人農場一趟。

  車子行駛至目的地,“米雅苗圃農場”這幾個大字映入眼簾,鐵鑄的拱門和兩旁的圍墻均布滿了薔薇花。

  冰川霧介下車之後,見大門的矮柵欄沒關上,於是他就直接走進農場。一直走到主屋,途中他都沒遇見半個人,令他懷疑這座苗圃是不是早已廢棄?

  但是那一片看似有人精心照顧,散發著淡淡芬芳的香草和肥美的綠蔬卻又和“廢棄”兩個字完全不搭軋。

  這座農場一定有住人,只是這會兒那些人不曉得跑到哪裏去偷懶了。

  基本上,如果他的下屬敢這麼混的話,他絕對會讓對方吃不了兜著走。

  冰川霧介西裝筆挺,黑發一絲不茍地梳整向後,表情看起來非常嚴肅。這是他一貫的神態,讓人總看不透他的心情起伏。

  走進屋子裏,他終於聽見了人聲。

  原來照顧苗圃的人跑回屋子裏吹冷氣納涼順便講電話閒聊家常。

  冰川霧介一直走到櫃臺邊才停下腳步。他向來沒有偷聽別人講電話的惡劣習慣,不過站在這兒,他卻將那女子清脆的聲音全聽進耳裏。

  而他的眼睛也不曉得是哪兒不對勁,竟然緊盯著女子的後背不放。她把長發全攏在一邊的肩上,露出泛著粉紅色澤的頸子,意外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她的聲音嬌甜悅耳,長發迷人,不知道長相是否如聲音一般甜美?

  倏地,他猛然打住心中的遐想。

  真是可笑又荒謬,他竟然對一個名花有主的女人產生了興趣?!聽她說話的內容,她甚至正興奮地和對方商量自己的終身大事呢!

  冰川霧介一對劍眉擰起,黑眸轉為深沉不耐,他迅速揮去腦海中浮動的情緒。

  就在他對自己脫軌的情緒感到厭惡時,那女子掛上了電話,然後回過身來——她看見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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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請問你是……”

  米雅靈活的大眼對上冰川霧介那雙深邃的黑眸,表情有點驚訝。  

  這座農場鮮少——不,是幾乎沒有這樣的客人上門過。她上下打量著冰川霧介——看看他穿著一身昂貴手工西服,梳整得一絲不茍的發型,還有一雙沒沾上半點灰塵,擦得比鏡子還亮的黑皮鞋,活像要參加盛大宴會似的,不知道這個渾身散發冷冽氣質的酷男,來她這座小小的苗圃做什麼?

  “你好,我找支情薇小姐。”冰川霧介以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說道。

  對於米雅的打量舉動,冰川霧介未置一詞,但他低沉的眼神和嗓音間接表達了他的不悅。通常只要他出現這種眼神,總會把人嚇得趕緊移開目光。

  但冰川霧介發現,眼前這個不算漂亮卻很順眼的俏麗女子並不畏懼地。

  “支情薇?”米雅偏頭思忖著,“情薇”顯然是女人的名字,一個男人不可能會取這麼柔美的名字。可是在農場裏的,不管是長期雇用的工人或臨時工,都沒有人叫這個名字……更確切的說法是,這

  裏只有她一個女人,其餘的全是男的。

  “支小姐不在嗎?”他看見了她眼中的小小迷惑。

  “這位先生,實在很抱歉,這兒並沒有你要找的支情薇小姐。”米雅以惋惜的口吻告訴冰川霧介。他來這兒找人,顯然是找錯地方了。

  “不可能!”冰川霧介斷然地不相信米雅的話。

  據他所得到的可靠消息指出,支克威的獨生女支情薇在其父宣布破產的前一天即已經被人接走,而為了避免她受到不必要的騷擾,她被安置在某個僻靜隱秘的地方,那個地方就是這裏。

  “這位先生,我這兒真的沒有支情薇這個人,你找錯地方了。”這人怎麼搞的,都說沒有他要找的人了,怎麼還杵著不走?

  “我知道她在這兒。”冰川霧介用不容質疑的強勢口吻說道。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支情薇一定被安置在這裏,“我要見她,請你盡速通知她。”

  他以命令的口吻對米雅說罷,然後轉身走到餐椅前,端著一張酷臉坐下。

  他非要等到人不可,因為他給了父親承諾,回日本時要帶著支情薇一同回去。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我說沒有這個人就是沒有。我根本不認識什麼支情薇——”米雅似乎想到了什麼,氣惱的聲音戛然而止。

  等、等等,仔細想想,支情薇這個名字她好像有聽過耶。

  冰川霧介盯著她看,仍舊酷著一張絕俊的臉。

  他看著她又出現了迷惑的眼神,原本已經衝出櫃臺準備到他面前質問的纖瘦身影,這會兒又轉進櫃臺內。

  只見她瞥了他一眼,然後拿起她不久前才掛上的電話,撥通之後開始小聲地和某人講話。

  接著,她把電話掛上,回頭走出櫃臺,來到他的面前。

  “這位先生,我想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兒了。”原來他要找的人,就是席媽媽托席驥麒去接的那位嬌客。

  方才席媽媽在電話中跟她約略提到,近日有位冰川先生會來接走支情薇。

  聽說這位冰川先生在日本財大勢大,而冰川家的長輩和支情薇的父親有著相當深厚的友誼,這次冰川先生前來接走支情薇,應該是要接她回日本去完成婚事吧……合理的推測應該是如此。

  “你說——她在哪兒呢?”冰川霧介微微挑起一道眉來,盯著她的眼神露出了一絲譏誚。

  米雅不認為自己該承受這種無禮的眼神,“這位先生,如果你的態度能和善一點,我會告訴你的。”她雙手抱胸,學他挑起一道眉來,以同樣的眼神回敬他。

  冰川霧介站起身來,俊容冷峻。

  “從沒人敢用這種口氣和我講話,你相不相信,

  你若是我的屬下,我會讓你——永遠找不到工作。”他傲慢地說。

  “我相信,但是很抱歉,我並不是你的下屬,所以請你收回你那失禮的眼神。”她揚首回應,擺明了不吃他那一套,“我要你即刻收回你的話,並為你的失禮向我道歉。”

  這就是米雅。

  她有著俏麗柔美的外貌,但她的個性倔強,還有著不輕易妥協的脾氣,要不她不會有今天這番成就,讓這座幾乎廢棄的農場重拾生機。

  “你——”冰川霧介愕然,他從沒遇過這麼強悍的女人。

  “你若不道歉也行,請你即刻滾出我的農場,我這裏不歡迎你這種無禮的訪客。”丟下話,她越過他走到門口,打開門作勢請他出去。

  冰川霧介舞言以對。她竟然給了他“滾”這個字,她不怕自己的小命不保嗎?

  “你打算要道歉了嗎?”米雅站在門邊回望他英俊臉龐上的驚愕表情。

  道歉?!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說過這兩個字。冰川霧介投給她一記森冷的眼神。

  “你不說,就請即刻離開。”她把門打得更開了。

  冰川霧介僵在原地,“道歉”兩個字,驕傲的他就是吐不出口。

  但是……不說就必須離開農場,然後他將見不到支情薇,見不到支情薇他就無法實踐對父親的承諾,言而無信這件事對他而言比向人道歉還要備感侮辱。

  “這位先生,我願意再給你一次道歉的機會。”再不說,她就要拿掃帚趕人了。

  “我……道歉就是。”冰川霧介雙手憤怒地握拳,咬著牙,非常勉為其難地吐出這兩個字。

  很好。

  “我接受你的道歉。”米雅不計較他言不由衷的態度,他嘴裏雖然說抱歉,但表情和眼神卻像想宰了她,“先請坐吧。支情薇小姐要晚點才會抵達,我的朋友已經出門去接她了,你可以在這兒等她,我去廚房泡壺花茶請你喝。”

  她把大門關上,往廚房走了進去,請訪客喝茶是基本禮貌。

  “她多久會到?”看來支情薇現在人不在這裏。

  他跟著米雅後面走進位於木屋後方的小廚房。

  “我不能肯定,不過算算時間,應該也快了。所以請你回餐廳,耐心地坐著等,好嗎?”米雅回頭看他,身材挺拔的他一踏進小廚房,立刻讓這個原本就不大的空間顯得更為擁擠。

  莫名地,他的靠近讓她微微感到不安。

  “‘也快了’是多久呢?我沒時間等她,最遲一小時之內我一定要見到她。”然後帶支情薇返回日本,交差了事。

  他緊挨在她身後,他渾身散發出來的魔魅氣息

  在這小小的空間裏浮動著。

  “一個小時內她應該會到,請你回餐廳去等著。”她盡量想忽視他的存在。

  怪哩,她整天和在這裏工作的那些男人們相處,就從來沒有過這般浮動的情緒,可是這男人卻很輕易地就讓她感到不安。

  “你確定她一小時內一定會到?”他還是站在原地,執意要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才肯離去。

  “會啦、會啦,你快回去餐廳坐好啦。”她揮手趕人。

  這人很番喔!

  他瞪著她俏麗的粉臉,她不耐煩的語氣根本就是在敷衍他。

  米雅雙手叉在纖細不盈一握的腰上,隨便他瞪。只要他能離她遠一點,別害她一直莫名覺得不安,那她就犧牲一點,讓他瞪一下好了。

  冰川霧介一天之內接連兩次嘗到挫敗的滋味,

  而且還都是同一個女人給他的。

  她堅持的態度讓他不得不轉身回到餐廳乖乖坐好。

  終於出去了。米雅暗暗吁了一口氣,心頭浮起的不安感隨著他走開而逐漸消散,氣息也安定了下來。

  *********************

  米雅在五分鐘後端出一個玻璃茶座和玻璃杯來到餐廳。她已經泡好了一壺生鮮香草茶:內含新鮮的甘草、茴香、安神菩提、金盞花和玫瑰花等數種花材。

  這是一壺可以讓人舒胸快樂的茶飲,是米雅特別為一臉冷鬱,從進門到現在都沒露出過笑容的冰川霧介特別調配的。

  但願他喝了之後,心情可以放輕松一點,要不一直繃著張臉,實在太糟蹋了他英俊的長相。

  擺好了茶,她告訴冰川霧介,她要到農場左方的玻璃屋去,有事可以用櫃臺的電話,按二線廣播找她,然後便走出屋子忙碌去了。

  冰川霧介則耐著性子、冷著臉,在屋子裏等候支情薇,他對那壺散發著淡淡香氣的花草茶半點興趣也沒有。

  耐性他有,只不過很少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不過這次的情況特殊,他也只好浪費他寶貴的時間在這裏耗著。

  很快地,一個鐘頭過了。

  分秒不差地,冰川霧介在等不到人的情況下,對櫃臺那具電話視若無睹,直接起身走出屋子。他經過菜田,朝門口掛著紫色薰衣草壓花的玻璃屋走去。

  玻璃屋的門稍微敞開一道縫,他開門走了進去,一陣濃鬱的香氣撲鼻而至。他穿越過一排排列整齊的香草,好奇地緩下腳步,看著小木牌上詳細寫著它們的品名,等他發現自己又浪費了好幾分鐘的時間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頭後,才鎖著眉頭、加快步伐找尋她。

  不久,他在一處轉角看見了她。

  一看見她,他不知怎地卻停下了步伐。他站在遠處看著她,這時她側身對著他蹲在地上,柔長的發絲隨意扎成一束馬尾垂在背後。他注意到她赤著腳,細白的腳丫踩在石灰土壤上,沾上了一些泥土。

  可能是距離有點兒遠,因此她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雙手正忙碌專注地拿著剪刀修剪盆栽過於茂盛雜亂的枝葉。

  她很認真地剪著細小的枝葉,冰川霧介從他所站的這個角度看她的側臉,那流著汗水的細致臉蛋和專心投入工作的眼神裏透出一份嫻靜之美。

  他被她認真工作的身影給吸引住,一顆心莫名其妙地急速跳動起來,向來冷靜的情緒出現了一絲絲波動。

  米雅很仔細地整理這些生長得過於茂盛的迷迭香,工作告一段落後,她打算去去餐廳看看那位客人,不知那位看起來沒啥耐性的客人會不會在等不到人的情況下索性翻桌砸椅洩憤。

  但願不要有這種情形發生,她這一整天忙著整理苗圃,可沒空去整理餐廳:

  站起身來,她拍拍腳上的泥土,一轉身卻赫然對上遠處一雙黑沉的瞳眸:

  “啊……你、你來多久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不是告訴過他要找人直接用廣播器的嗎?

  他頎長挺拔的身影就站在前方,定定地看著她,米雅的心不期然地驚跳了一下。

  冰川霧介驚覺自己的目光太過放肆,他微微移回視線,仍掩不住眸子裏過於熱切的光芒。

  “一個鐘頭了,我還沒看見人。”

  語氣沒有預期中的緊繃,他垂眸看看腕上的表,眼皮再掀高時,她仍舊僵在原地。

  “怎麼了?”他問,“我的出現嚇到你了嗎?”

  “呃……沒事,我只是很驚訝,你沒等到人居然不生氣。”

  “我生氣?為什麼我會生氣?”他只是個性深沉,但不是個會輕易動怒的人。

  “因為你沒等到你的未婚妻,所以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一定很生氣。”這還要她說喔?“我看這樣吧,我還是親自打電話去問問看,或許他們有事在路上耽擱了也說不定。”席驥麒那家夥或許在肥料店和人議價議昏頭了,才會這麼久還沒回來。

  米雅自顧自地說著,丟下剪刀,赤著腳丫朝他走過來,經過他的身邊時,她的心意外地驚跳起來。她一緊張,趕忙加快速度通過。

  “請稍等一下。”

  在她經過自己身邊時,他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有什麼指教嗎?”她瞪著橫在她面前的那只手臂問道。視線落在那厚如蒲扇的手掌上,他的手指幹凈修長,和她所看過的男人的手不太一樣。

  “我認為我有必要說清楚一件事。”他低沉的嗓音伴隨著他充滿男人味的氣息在她身邊繚繞。

  解釋?

  “喔……好,你說吧。”米雅專心看著他的手,心頭亂糟糟。

  “支小姐和我不是那種關係。”冰川霧介簡短清楚地解釋道。

  話一說完,連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他其實沒必要對她作任何解釋的,她只是一個陌生女子,他壓根兒無需多費唇舌。

  “喔,是這樣啊,我知道了,回頭我跟席驥麒說去……”

  米雅現在專注在他的一雙手上,對冰川霧介的話是含糊地聽了,也含糊地應著。

  把視線移回,米雅悄悄看著自己不太幹凈的雙手,然後心虛地把手藏到身後。

  “現在你可以把手拿開了嗎?”他幹凈的手讓她看了懊惱,“我得去打電話催催他們,你不是等你未婚妻等得心急了嗎?”

  她的話險些讓冰川霧介吐血身亡。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啊?!他都破天荒地解釋他和支情薇不是未婚夫妻的關係了,而她卻還……

  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忽視,冰川霧介繃著一張絕俊的臉龐,眼角有點兒抽搐。

  “喂,你到底讓不讓路——”她抬眼看他,對上他陰沉的冷臉,態度立刻一轉,“呃……請問我得罪你了嗎?”

  他硬生生地收回手臂,然後邁步往門口走去。

  “請你趕快去打電話,我沒時間在這裏多耗一分鐘。”

  他的聲音在屋子裏輕輕回蕩著,氣息也是。

  直到他的氣息淡去,米雅才猛然回神朝屋外跑。在門口穿上了工作鞋,她看見他走出農場大門上了他的座車。

  在上車前,他往她投來淡漠的一瞥,令她心一慌,趕緊跑回木屋去打電話。

  迅速撥了手機給席驥麒,沒想到他卻表示還沒接到支情薇,因為她人外出,留言說晚一點才會回來。

  為了不浪費時間,所以他先繞到肥料店去買肥料,順便又去幾家客戶的店裏問問看需不需要進貨,打算晚一點再去飯店找支情薇。

  “好……好吧,那我幹脆把飯店的地址告訴那個人好了,讓他自己去載支小姐,免得一來一往的,麻煩又耗時間。”

  “這樣不太好吧?在我們還沒確定他的身份之前,貿然暴露了支小姐的行蹤似乎不太妥當。”席驥麒這麼說道。

  也對喔。

  雖然席媽媽說過會有人來接支情薇到日本去,但是在他的身份還沒確認前,這樣做的確有點冒險,何況那個人看起來也挺陰沉駭人的。

  “那我知道了,我去打發他走好了。”

  “你找阿蟒叔跟你去,別單獨面對他。”席驥麒交代道。  

  “阿蟒叔他整個下午都不見人影,現在農場裏只剩下我一個人而已。”阿蟒叔是農場雇用的工人,今天下午該他的班,可是卻沒出現。

  “那……你快快打發他走,別和他耗太久。”

  “那人的外貌看來應該不是壞人吧,不過我會小心留意的。拜了。”席驥麒的囑咐讓米雅很心虛。

  她都和人家耗了一個多小時,現在才來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未免太遲了。

  掛上電話,她走出屋子來到農場的大門。

  加長型黑色房車橫在農場門口,她還沒走近車子,就看到一個男人下了車,那人應該是司機。

  “冰川先生正在休息養神,請勿打擾。”那男人主動走到她面前來。

  “不能打擾他……”她挑了挑眉,視線越過司機投向後車窗,他的確正閉著眼小憩。

  他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米雅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疼情緒。

  “是的。冰川先生交代,請您務必把支小姐的行蹤說清楚,冰川先生打算自己去找人比較快。”

  再遲將會趕不上回日本的班機。而今天冰川霧介非得趕回日本不可,因為明天一早他將參加在東京舉行,為期九天的集團總部會議。要不是為了實踐對父親的承諾,他根本不會在這裏浪費時間,老早就搭機返日了。

  “很抱歉,我並不清楚支小姐的去處,而我的朋友也沒接到她,所以關於支小姐的行蹤恕我無法奉告。”米雅跟司機說道,“如果冰川先生非要找到支小姐不可,那請他留下手機號碼,只要我的朋友一接回支小姐,我會即刻和冰川先生聯絡……”

  “冰川先生的私人電話不可能隨意留給任何人——”冰川先生是何等的大人物,豈能隨便透露電話和行蹤?

  這時後座的車門打開來,打斷了司機的聲音。

  “冰川先生……”司機恭敬地站直了身子。

  冰川霧介從車內出來,在米雅和司機微愕的注視下,他走到她的面前,一雙深邃的黑眸鎖定她的臉。

  “把手給我。”他用和緩的聲音對她開口,俊顏不復先前的陰霾遍布。

  “我的手……”她的手還沒洗,很臟。

  米雅想把手藏在身後,可是手卻像有自己的意志似的,不聽使喚地抬高到他的面前。

  他看著她染上泥巴的素手,不由得挑起一道眉毛,嘴角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來。

  米雅一臉尷尬,他的笑意更讓她急著想把手收回。

  他卻動作快速地抓住她的手,然後從西裝口袋裏取出一條格子方帕,擦掉了她手上的污泥,擦幹凈後把方帕遞給她:

  “給我?”她疑惑地用另一手接過。

  然後他又從襯衫口袋取出一支筆身雕刻精致的金筆來,在她還來不及意會到他的意圖時,就在她的手心上寫下了一串數字。

  “這是……”她遲疑一下,想開口問。他手掌的溫度透過她的手心傳至心口,惹得她心慌意亂起來。

  “我會等你打電話來。”這是他的私人手機號碼。米雅呆呆地瞪著他在她手心上留下的數字,一旁司機也驚訝得張開了嘴。

  冰川霧介看她一眼,然後瀟灑地轉身上車:

  司機見狀趕緊跟著上車,不一會,黑色房車絕塵而去。

  直到房車變成黑點消失不見,米雅仍舊愣在原地,手裏還握著他的格子方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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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冗長的會議結束後,冰川霧介步出會議室,回到辦公室內。

  脫下西裝、扯松領帶,他來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倚在酒櫃前淺酌。

  他喝著酒,神情一如往昔般淡漠,眉頭微鎖,絕俊的臉龐線條緊繃。

  叩叩。秘書在門外說話,表明有事報告。

  “進來。”他放下酒杯,轉身回辦公桌後,坐在皮椅上。

  秘書走進來,手上拿著幾份文件。她把文件擺到辦公桌上,然後一份份翻開來疊好,好方便他簽閱。

  冰川霧介十子細看過後,在下方簽上大名。

  秘書接過五份全簽好的文件後,轉身離開辦公室。

  “荻野小姐。”冰川霧介抬眸看著轉身欲離開的秘書。

  “首席,如果你有事要交代,請你等一會兒,我回辦公桌拿一下備忘簿好記錄下來:”荻野美子優雅地回身,畢恭畢敬地說道。

  她在冰川霧介身邊當秘書已經有三年之久,三年的時間並不算長,但至少對上司的個性和做事方式都摸得十分清楚。

  她很清楚冰川霧介工作狂的一面,現在他喊住

  她,想必是要交代一堆工作和行程,然後接下來的幾天,她將會被公事壓搾得半死!

  結果,冰川霧介的話差點跌破荻野的眼鏡,”不必費事記錄了。你只要幫我把接下來幾天的既定行程全往後挪,騰出假期給我就行了.”

  假期?!

  “首席,你說十十……什麼?”荻野美子手上的文件紛紛掉落在地。

  “從明天開始,我要休假,你盡速去安排;”冰川霧介斂下雙眸,對於荻野的驚愕反應視若無睹。

  他只是休個假,有需要這麼震驚嗎?

  “休……休假?首席明天要休假?”荻野美子幾乎失聲尖叫。

  她在冰川霧介身邊三年,從沒見過他因為任何事遲到、早退,所見到的永遠都是他埋首公事、拼命工作的一面。

  她一直以為冰川霧介會一直不眠不休地工作

  下去直到終老,但這樣的認知在這一刻卻完全被推翻了。

  “我改變主意了,現在就開始休假。你馬上去幫我訂明天最早的一班飛往T市的班機。”

  他拉開抽屜取出護照,拿起公事包和掛在椅背上的西裝,就往他的專屬電梯走去。他急切地想趕回去整理行囊。

  “首席,您真的要休假?”荻野美子還陷在震驚的狀態中。

  冰川霧介側過頭投給她冷冷的一瞥,對荻野如此失常的表現感到不耐。

  “你在五分鐘之內沒把我交代的事情搞定,明天起就不用來上班了。”丟下話,他昂然踏進電梯內。

  “是、是……我馬上做安排。”荻野美子不敢有所延誤,急忙衝回自己的辦公桌前,迅速拿起電話訂機位。  

  工作狂要休假……直到訂妥機位,把所有的既定行程取消或挪後,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之後,荻野美子都還不敢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電梯門關上,冰川霧介靠著墻面閉上了眼c

  他英俊冷酷的臉龐變得柔和,腦海裏浮現的是米雅迷人的身影,她有個好聽的名字。冰川霧介在腦海裏描摹她的外貌,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帥氣笑痕,他不知道這種異樣的渴望與想念意味著什麼,但他決定這趟前去,必定要理清自己真正的感覺。

  ********************

  米雅仔細地將洗幹凈後燙平整的格子方帕折起來,然後放在壓染得很漂亮的袋子裏收妥,很寶貝地放在一個音樂木盒中。

  她發什麼傻呵,竟然對一條方帕如此小心呵護?

  米雅蓋上音樂盒,翻身躺向床鋪,兩手枕在腦後,黑白分明的眸子瞪著天花板看。

  她到底怎麼了,怎麼這幾天腦海裏一直想著人家的未婚夫?這樣子實在很不好。

  可是心裏明知這樣的行為不對,但她還是控制不了自己,腦海總是盤旋著那個男人英俊冷酷的臉龐,還有他在臨別時嘴角揚起的笑痕。

  唉……這是怎麼了,她著魔了嗎?竟然迷戀一個陌生男人……

  就在米雅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有人輕輕敲著她的房門。

  “米雅,我是情薇。”是支情薇,前幾天由席驥麒接回來的嬌客。

  米雅從床上爬起來,赤著腳來到門前,輕聲問道:“你又睡不著了嗎?”

  打開門,她看著門外身材清瘦、神情落寞的美女。  支情薇來這裏的這幾天,情緒一直處於不太穩定的狀況,前兩天晚上都是她陪著一起睡,一直到昨晚她才有辦法獨眠。現在,支情薇的情緒逐漸穩定,對農場的生活也在慢慢適應當中。

  “不是的,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支情薇抱著她的寵物玩偶熊,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直說無妨,別太見外。”米雅打趣地看著她懷中的小玩偶熊。

  “我要和‘他’一起去南部出差。”她鼓起勇氣說。

  “嗄?”米雅愣住。她知道,支情薇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席驥麒。

  她不是和席驥麒很不對盤嗎?從支情薇一踏進農場開始,她和席驥麒就常起口角、鬧脾氣,不是嗎?

  米雅以為安排席驥麒去南部參加農業座談會,讓他離開個幾天,可以讓兩人之間緊張的氣氛和緩一些,可是這會兒支情薇卻主動要求和席驥麒同行?!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兩個同行豈不吵翻天了?對於支情薇提出的請求,米雅顯得有點為難,不敢一口答應:“我可以一起去嗎?”支情薇則懊惱地看著米雅意外的表情:她心裏不安地想著,這個要求是不是太過唐突了?

  “你確定……要和驥麒在一起?”這次出差需要五天的時間,也就是說,她和席驥麒兩人要單獨相處五天。

  “我確定。”她咬著粉唇,表現出心頭的不安,但口氣堅定。

  “驥麒他知道你想跟他一起去嗎?”米雅又問,她必須尊重席驥麒的意見。

  “他……知道,我跟他提過。”不過……她是用很差的口氣對他提出的,當時他聽了很生氣。

  “那他同意了嗎?”

  “他說只要你同意,他就讓我跟。”這話是支情薇自己捏造的,其實席驥麒當場就強硬地回絕她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去吧!多一個人手也好,你應該可以幫得上他一些小忙。”

  米雅嘴裏這麼說,可心裏卻在苦笑。因為嬌貴的支情薇從小到大從沒吃過苦,也沒動手做過什麼粗活,所以席驥麒帶著她等於是帶了個累贅在身邊,要她提供任何幫忙,恐怕很難。

  何況,她並不相信席驥麒會答應帶她同行,這一定是支情薇自己一廂情願的打算。米雅原想拒絕她的要求,但是看支情薇那副期待的表情,她又不忍心讓她失望,只有對不起席驥麒了。

  “太好了。”得到米雅的首肯,讓支情薇高興得像中了頭獎一樣,“謝謝你,米雅。”

  只要米雅答應了,席驥麒就算再怎麼不情願,還是得帶她同行。

  支情薇興奮地抱著玩偶熊跑回房間,然後關起房門,迅速地收拾行李。

  米雅驚訝地看著支情薇快樂的模樣。到農場的這幾天,她總是冷著一張臉,姿態高不可攀,從沒見她笑過。

  可是今晚她卻有點不太一樣。為什麼?因為席驥麒嗎?

  米雅對自己的猜測感到驚詫。這怎麼行?支情薇是有婚約的人耶,怎麼可以對席驥麒有意思?

  喔,糟糕。支情薇這情況不也和她米雅一樣?米雅迷上了冰川霧介,而冰川霧介是支情薇的未婚夫……

  事情好像變得有點兒混亂了。

  米雅一臉傷腦筋,關上房門後重新躺回床上,在床上輾轉反側許久才人睡。

  ************************

  一大清早,天才微亮。

  恍惚中,米雅聽見外頭傳來老貨車發動的聲音,轟隆隆的聲音中夾雜著席驥麒不怎麼高興的低吼聲和支情薇冷冰冰的回應。

  兩人似乎起了爭執,接著是兩聲甩車門的聲響,然後車子轟隆隆地開走了。

  車聲遠去後,一切回歸平靜。

  米雅因為外頭的聲響,眼皮微微張開了一下,然後又合上雙眼。

  兩個人都走了,接下來她的耳根子可以清凈幾天,暫時不會聽到他們倆的吵架聲。

  米雅繼續安眠,山邊的太陽緩緩上升,直到窗外一片燦亮,她才滿足地醒來。

  瞄向床頭的鬧鈴——七點五十分。她沒睡過頭,正好可以趕上八點的上工時間。

  昨天阿蟒叔因事辭工了,所以從今天起,農場裏缺了個人手,又碰上席驥麒出差。所以在還沒請到新工人之前,阿蟒叔原本負責的工:作,還有席驥麒的工作都落到她的頭上來。

  想想她一個人要扛三人的工作……哇,這幾天鐵定累慘的:

  米雅有股想賴在床上不工作的衝動,因為一想到今天一整天將會忙得團團轉,她就不想離開這張舒適的床;

  可惜她沒這個福分:誰叫她是這座農場的負責人,如果連她都偷懶不想上工,那她請來的工人豈不更懶散?

  由於責任心的驅使,讓米雅很快地下床。迅速梳洗之後,她換好工作眼下樓:

  很快地替自己做好了一份百裏香雞肉香可頌,她端著盤子到餐廳,才要開始享用,門外卻傳來“滴——滴——”的鈴聲。

  那是農場大門的門鈴。滴——滴——不是很好聽的單調聲。

  這麼早有訪客?這位訪客還真是勤快:

  米雅看著上面灑滿雞肉絲的可頌,心裏掙扎著是要先把早餐解決了再去開門!還是先讓訪客進門?

  三秒鐘後,餓扁的肚子戰勝訪客,她很不優雅地人口咬了幾口可頌。先填填餓扁的肚皮後,才走七木屋,到大門去見客:

  來到棚欄圍住的大門前,這位意外的訪客讓她呆愣住了—

  是他:手工西裝襯得他更加挺拔英俊,他的腳邊還擺著一只黑色皮箱:

  瞧他這麼大陣仗的。要幹嗎呀?

  有幾秒鐘.米雅的腦子無法運轉,俏眼發直地瞪著他看。她杵在門前的呆樣可愛極了:

  而門外的那位訪客。嘴角竟然緩緩上揚,露出幾不可見的笑意。

  他性感的嘴在笑,深邃的眼底也泛著笑意。雖然那抹笑痕很淺,還有刻意隱藏的企圖,但她就是清楚地看見了。

  “請問冰川先生一大早來訪,有何貴事?”

  米雅站在矮欄前,兩手抱胸,姿態驕傲得像只小母雞。

  “我一直等不到你的電話,所以只好親自前來拜訪。”他專注地盯著她看。

  就是這.張嬌俏柔美的臉孔,讓他日思夜想了整整九天,讓他一忙完年度會議就毫不猶豫地丟下工作,打破十幾年的慣例而休假。

  “電話?”她恍惚了一下,然後很快記起他上次臨走前在她手心留下電話號碼的事,至於他送給她的那條格子方帕,她一直小心珍藏著。

  “你沒打電話給我。”

  他當時留電話的目的是為了要請她告知支情

  薇的消息,可後來卻變了質,他開始期待能再次聽到她嬌脆的聲音。

  為什麼沒打電話給他?難道她一直沒有支情薇的消息?這不可能,因為根據他得到的資料顯示,支情薇在他離開的當晚就來到這裏,而且這十天來一直都待在農場裏。

  “我必須尊重情薇的決定。事實上,我把電話給了支情薇,請她自己和你聯絡。”

  米雅一直以為支情薇已經和他聯絡上了,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顯然這個電話號碼從頭到尾都被支情薇擱在一旁沒撥過。

  “那麼她似乎是不願離開這裏。”冰川霧介明白了。原來這女人把他的電話號碼塞給支情薇之後,就徹底忘了他在等她的電話這回事。

  好啊,她居然把他給忘了?!冰川霧介在心中低咒起來。

  “也許是,也許她另有去處也不一定。”她聳肩,

  實在不明白情薇心裏真正的決定,也無從幹涉,“冰川先生,你是特地來找情薇的嗎?”

  應該是吧!米雅難掩好奇,視線落在他腿邊的黑色大行李箱上。

  “應該算是吧……”他回答,語氣不太確定。

  他來這裏是為了見她一面,不是支情薇。但他此次前來的另一個重要目的的確也是要帶支情薇回日本去:

  奇怪,他的口氣怎麼這麼不確定?

  狐疑的目光移回他的臉龐,和他四目交接,無預期地竟迎上他閃動著異樣光芒的深幽眼神。

  “呃……冰川先生,實在很抱歉,情薇她一早就和我的合夥人到南部出差去了,要五天後才會回來,所以今天你恐怕還是見不到她。”

  真是不巧,“她正好出門不在?”

  “嗯。”他沒見到人應該就不會再待下去吧。

  米雅惋惜地看著他,等著他轉身上車離去。或

  許她應該找個借口留他多待一會兒,嗯……就說要把方帕還給他好了。

  ”她不在,那麼——”果然,他彎身提起了皮箱,像是準備離開的樣子,“我留在農場等她回來。”可沒想到,他不是轉身上車,而是上前一步,示意她打開大門。

  “你、你要等她……五天?你真的要在這裏待上五天?”

  一聽到他要留下來住,米雅不禁愕然。

  “麻煩請把門打開,關於我將住下的事,我們進屋子再談。”他從容以對,嘴角的淺笑稍稍加深,難得的笑容迷人得很。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已經了解這女人吃軟不吃硬的個性:

  米雅被他俊朗的笑容給迷住了,傻傻地上前開了門。

  “來,我們進去談吧。”他拉著皮箱瀟灑地進入農場,順手把矮欄關上,很自然地主導著一切:

  **********************

  還沒開始談,在她基於待客之道,進廚房張羅另一份早餐時,他就先把她剩下一半的早餐給吃了,然後當她把他的早餐端出來時,他一點也不懂得客氣地順手接過,又吃得一千二凈。

  回頭她又端出一壺花草茶來。

  “你的手藝真不錯。”不過他沒喝茶,他對這類時髦飲品敬謝不敏。

  “你來農場之前,沒吃早餐嗎?”剩下的一半早餐全進了他的肚子,米雅只得喝茶填胃。

  “我只喝了一杯黑咖啡。”是在飛機上喝的,“請問,農場每天都供應如此豐富的早餐嗎?”

  他對這兒的餐點很滿意,住下來的意願更強烈了。

  “不,在這裏,要吃東西都得自己動手,冰箱裏的食材很齊全,想吃什麼就做什麼。”每隔一天,固

  定會有工人出門採買。而廚房和餐廳是開放的,工人們可以隨時來這裏找東西吃。

  “那今天是特例嘍?”她親自為他動手準備早餐,這讓冰川霧介覺得心頭暖暖的,深邃的眸子含著寓意深遠的笑。

  “因為你是客人……”基於禮貌她才破例替他做早餐,並沒有特別的意思,“冰川先生,你確定你要在這裏住下來,直到情薇從南部回來?”

  “我有八天的假期,這八天都會住在這裏。”他不是為支情薇而來,是為了她,“不知道你歡迎我嗎?”

  盯著她素顏的黑眸眸光熠熠,“當然……歡迎。”他是支情薇的未婚夫,讓他住下也無可厚非,“只是農場的設備不比大飯店,怕冰川先生住在這裏會不習慣。”他是富家子弟,從小生活優渥,像這種簡陋的農場,恐怕他會待不住。

  “我的適應能力向來極強,不會不習慣的。”他瀟灑地起身,整整西裝衣擺,順手拉起皮箱,“我想先安置一下我的行李,麻煩帶路。”頭一側,對她示意。

  “呃……好吧。冰川先生,請這邊走。”米雅放下喝了一半的茶,乖乖地帶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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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餐廳的後方是通往二樓的樓梯,二樓有四間房。在支情薇住進來之後,目前只剩下一間空房。

  而這間空房就緊鄰著米雅的房間。

  她打開房門,裏頭有扇大窗戶,地板鋪著榻榻米,布置得很簡單,只有一張矮木桌、兩個坐墊和一床涼席。

  “就這間,這是我父親的房間,不過他很少回來住,所以平日總是空著。”米雅站在門前為他作介紹,感覺到他的男性氣息在身邊繚繞著,害她有點心神不寧,“雖然是這樣,但我固定都會來打掃,所以房間還是挺幹凈的。冰川先生,你——”

  很快定下神,她本想回頭問他是否需要什麼生活用品,可是一轉身鼻子卻撞上他寬闊的胸膛。

  他站得實在是距離她太近了,幾乎快貼到她的背。

  “啊!冰川先生,真是對不起。”米雅一緊張,腳步往後猛退一步。

  他驀地伸出手,扣上她的腰,制止她往後退的腳步。

  他欺近一步,再度縮短彼此的距離。

  “你一定要這樣稱呼我嗎?”冰川先生?真是生疏。

  他俯首看著她,等待她的回應。

  “這是……這是禮貌。”她抬眼,發現他的眼神狂炙得令人心慌。

  他討厭她周到的禮貌。

  “我看這樣吧,既然我即將暫時成為這裏的房客,那我們就改改稱呼,彼此好熱絡一些。你覺得如何?”

  她微微綻露笑容,“喔,可以呀。”

  “那以後你直接叫我的名字‘霧介’就行了,而我——就喊你小雅好了。”他擅自就作了決定。

  “小雅?”這未免熱絡過頭了吧?連席驥麒都沒這樣親昵地稱呼過她,“這好像太……”

  “就這麼說定了。”冰川霧介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就不容反駁,“小雅,我想先洗個澡,房裏有浴室嗎?”

  他叫得倒是很順口,而且還很自然地張開五指,梳過她落在頰邊的發絲,然後俯唇給了她一個輕吻。  “有。你早上要洗澡?”她則被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和那突如其來的吻惹得心慌意亂。

  “這是我的習慣。”松開她的腰,他脫了鞋,提著行李箱踏進房間,“今天一早起床就趕搭飛機來T市,所以還沒有時間衝個澡提振精神。”放下行李箱,他來到浴室前,打開門稍微看了一下。

  浴室不大,但設備齊全,其中日式的檜木方形浴池就佔了大半的空間。

  “這裏有溫泉?”他對這間日式的浴室感到好奇。回頭看她,她還愣在原地,模樣嬌憨。

  “有,是從山上接引下來的。”兩腮浮起淡淡粉暈,她回避掉他投射過來的眼神。

  “太棒了,我想住在這裏一定會很愉快。”悠閒地脫下西裝,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愉快。

  “冰川先生,那您請便,我去忙了。”一看到他開始脫衣服,她急忙退出房外,關上房門。

  房門才剛撞上,就又被從內拉開。

  “冰川先生有事嗎?”他跑出來幹嗎?米雅怔怔地抬頭。

  他俯視著她,一手放在門把,一手抵在門框上。

  “叫我霧介。”俊容雖然掛著溫和的笑容,但他的語氣強勢,不容人拒絕,“這是我們剛剛達成的協議。”

  咦,他們有達成什麼協議嗎?分明是他自己下的決定。

  “小雅。”他喊著她,聲音溫柔無比,眸光炙熱。

  “霧、霧介……”她一陣輕暈,甜美的櫻唇吐出迷人的氣息。

  “很好。”他滿意地點頭,“我相信在接下來幾天裏,我們會處得很好。”

  滿意地綻開俊逸一笑,關上房門,他進浴室衝澡去了。

  他的笑容對女人的殺傷力真大。米雅全身虛脫般地下了樓,在櫃臺裏呆坐了一會兒才換上工作

  鞋,開始她一天的工作。

  *************************

  在農場較偏僻的角落裏,米雅正忙著在一片矮磚墻上擺上盆栽。

  一盆盆的香葉天竺葵還有香蜂、薄荷都被擺上矮磚墻,不同的香味在清新的空氣中飄動。

  在陽光下,她的長發束成馬尾,專注地整理盆栽。

  冰川霧介在農場裏大概繞了一圈,才在這個僻遠的角落發現了她。他悄聲走近,來到她的身後,看著矮磚墻上放著的一盆盆香草,突然出聲。

  “為什麼把這些擺到這個角落來?”

  米雅被他嚇了一跳,手一松,險些把一盆薄荷摔在地上。

  “小心。”要不是他迅速上前抓住她松開的手,

  她手裏的這盆小盆栽鐵定會摔得粉碎。

  “哇——你、你什麼時候來的?”米雅慌張地抬眼,看見他一身休閒打扮,站在她的面前。換掉感覺嚴肅的西裝之後,現在他穿著名牌的立領棉衫和長褲,頭上的黑發微溼。

  也許是香草的氣味太過濃烈,她才會完全沒發現他的到來。

  “我繞了一大圈找你,原來你躲到這裏來了。”他捕捉她留在他身上的讚嘆目光,大手還包覆著她的手。

  “我才沒有躲呢!”她輕輕抽回了手,把盆栽擺上矮墻,“這盆栽是客戶訂購的,今天會來取貨,我習慣將盆栽整理好後放在這裏,這裏離農場的後門很近,貨車進出貨時通常都會從後門出入,盆栽擺在這兒比較方便移上車。”她一邊解釋著,一邊不忘工作。

  “你很熱衷於工作,對吧?!”他蹲下身幫忙,將

  放在地上的盆栽遞給她,不時抬頭仔細看著她,跟她閒聊了起來。

  “這是我的興趣。”她回道,從他手中接過盆栽,目光不意外地總是和他相對。

  遇到這種狀況她一定立刻別過頭去,每次一看他的眼,她就心慌。

  “是興趣,所以不以為苦?”他看著她的緊張反應,忍不住在心裏偷笑。

  “嗯。”她點點頭。

  接下來,她小心地避開和他四日交接的機會,視線只定在他的大手上,機械化地接過盆栽,如此重復,直到盆栽全擺到矮墻上為止。

  “好了,這裏的工作完成了。”她松了一口氣,拍掉手上的泥土,兀自轉身往農場的另一邊走去,“我到菜田去忙,你無聊的話可以四處逛逛。”言下之意是不想讓他跟著。

  “我幫你。”他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人,隨後便

  跟了上去。

  “這……”米雅一臉懊惱,她不需要外行人幫忙,那只會越幫越忙而已。

  “我跟著你工作,就當是抵食宿費好了。”在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之前,他已經自作主張地作了決定,然後還很自然地牽起她臟兮兮地手走向網室。

  他執意要跟,米雅根本沒有辦法拒絕。

  到了網室,接下來,冰川霧介勤快地幫起她的忙來。他穿著一身昂貴名牌服飾幫她除草、灑水、施有機肥,一身的衣褲都臟了,但他完全不以為意,似乎工作得很開心——至少她看見的是如此。

  ************************

  一整個早上,米雅大多是站在一旁看著他辛勤下田工作。

  直到正午,太陽變得猛烈,米雅收拾好工具之後,喊他進屋。

  “好。”他踏上田埂,接過她手上的東西,空著的另一手牽著她的手,兩人並肩往木屋走去。

  他所表現出的親昵態度讓她既羞怯又欣喜,走回木屋的一路上,她忍不住癡看著他英俊的側臉。

  “小雅,你把我看夠了嗎?”進屋前,他突然轉過頭來對她說道,眼神帶有戲謔之意。

  “啊——我、我……”偷窺被逮個正著,令她滿臉羞紅。

  她這副模樣可愛得讓人想欺負。冰川霧介情不自禁,俯唇在她的嘴上偷得一個吻。

  意猶未盡,在她張唇驚呼前,他霸氣地攫住她的唇。

  這個吻和先前的輕吻不同,當他的唇觸上她誘人的檀口時,激發出一陣驚人的狂潮。

  他纏住她嬌嫩的唇瓣,大手勾住她的頸項,在

  彼此氣息逐漸失序中加深這個吻。對人向來冷漠的他,驚訝自己竟像蘊藏了大量火力般,對一個女人產生狂熱……  

  忽然,東西掉落的聲音打斷了這旖旎的一刻——是他手上的工具掉落在地。

  米雅喘著氣,臉蛋嬌傃無比,輕輕推開他。

  他凝視著米雅,而她也癡癡地回望著他。

  “你……”他用拇指撫過她紅傃的唇瓣。

  “我……我去準備午餐。”她紅著臉推開他,跑進屋子、鑽進廚房裏躲起來。

  冰川霧介看著她從眼前溜走,因為她的害羞而失笑。沒想到這個曾經氣勢十足地要他道歉的女人,竟然也會怕他怕得躲起來。  

  他笑著走進屋裏,上樓梳洗換衣服。

  等他換好衣服下樓時,她已經做好午餐了。

  餐桌上已經擺著一盤撒上幾片迷迭香葉的南瓜面,還有一盤淋上香茅醬汁的煎魚,另外還有兩罐冰啤酒。

  她聽見下樓的腳步聲,從廚房端出另一份餐點走到餐桌前,見到他,表情顯得有點靦碘。

  “可以吃飯了。”她在餐桌前坐下。

  “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他跟著入座,一雙黑眸盯著她說話。

  她也簡單梳洗過了,脫掉工作時穿的綠色圍裙,一身素雅的白襯衫和洗白牛仔褲,馬尾松開來,長發迷人地披瀉在粉肩和背後。而剛才那一吻留下的淡淡紅暈還留在她的頰上,模樣比桌上的午餐還要可口。

  她揚起眼尾,對上他灼熱的眼神,面色尷尬。

  “我的手藝還可以,你快吃吧。”她在心中無聲哀嚎,現在這種情況真的很尷尬。

  說完話,她埋首苦吃,認真地解決眼前的面條,希望趕緊吃完好閃人。  

  冰川霧介淡淡笑著,不再開口,大口用起餐來。

  很快的,他把面和煎魚以及兩罐冰啤酒都解決了。

  當他把食物吃完時,米雅驚訝地瞪著他。

  他吃東西的速度真快。她的面才吃了一半而已,而他卻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光光了。

  “你——很餓嗎?”她記得他早餐也吃不少呀,“如果你吃不夠,我的面你要不要也拿去吃……”

  “謝謝。”他很不客氣地接過來,才兩三口,盤子就見了底,僅剩一半的面條全被他一掃而光。

  “好吃,如果每餐都能嘗到你的好手藝,我願意每天下田做粗活。”

  堂堂日本大財團首席,竟然寧願做粗工來換取食物。這句話如果被“銀驛集團”的員工聽見,不嚇傻才怪。

  “你不必這麼委屈自己。”她雖然不太清楚他的身份,但也猜得出他絕對非富即貴,“如果冰川先生對我的手藝不嫌棄,我可以順便替你準備餐點。”

  冰川先生……她又見外了。壞了他亟欲和她混

  得熱絡的原則。

  含笑的眸色微微一黯,他突然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勾起她的下頜。

  “怎……怎麼了?”她緊張地看著他英俊的面容。

  “你又叫錯了。”他黑沉的眼極具壓迫性。

  “我……我……”

  “叫我霧介。”他說道,精厲的眼神一再進逼著她。

  “霧……霧介。”她深呼吸一口氣,吐出他的名字。

  “很好,以後別再叫錯了。”眉一揚,眼露警告,他的臉慢慢地靠近她。

  “你、你……”她睜大雙眸,發現他的意圖清楚地寫在臉上。

  “我要吻。”最後一個“你”字他用唇代替。

  他微帶酒氣的冰唇覆上了她的,一手圈住她纖

  細的腰肢,甜甜地吻住她。

  他發現,他吻她像上了癮,而這樣的吻,絕對會讓彼此很快地“熱絡”起來。

  *********************

  下午時,有工人來幫忙農務、整理苗圃,米雅則忙著出貨、和客戶洽談下一季的生意。

  冰川霧介找不到事做便窩在房裏,透過電腦網路和公司的主管們聯係。他突然休假,造成公司上下不小的震撼,所以他一連結上公司的網路,各部門主管隨即搶著跟他報告公事,讓他整整被纏了五個小時才勉強脫身。

  冰川霧介關掉手提電腦,一手揉著額際,突然感到疲憊。

  十幾年來,他從來沒對公事厭倦過,反而是樂在其中。但此刻的感受卻完全不同,他不但感到疲

  憊不堪,甚至厭惡這種忙碌的生活。

  “怎麼搞的?”低咒一聲,他將電腦推開,起身走出房間,到二樓的陽臺透透氣。

  天際一片灰蒙蒙,看來一會兒就會下雨。

  他在陽臺待了一下,欲轉身打算到樓下找米雅時,卻聽見下頭傳來米雅悅耳的笑語。

  他好奇地從陽臺望出去,一探出頭便發現了她的身影。

  她正和某個男人講話,那男人應該是農場的客戶。兩人似乎很熟,講話時偶爾還會互相搭搭肩。

  顯然那男人講話一定很風趣,要不然不會惹得米雅一直開心地笑著。

  他們倆開心地談了許久,然後那男人走向農場的後門,開著一輛小發財車離開了。

  冰川霧介再也壓抑不了胸口的妒意和怒火,轉身下樓,打算找米雅問清楚對方的來歷。

  米雅送走客戶之後,到菜田裏和工人聊了幾

  句,然後回到木屋。

  今天的工作大致處理完畢,她脫下了工作圍裙,繞到木屋後面的洗手臺清洗雙手;脫了工作鞋,卷起褲管,順便衝掉腳上的污泥。

  當她關掉水龍頭,轉身要回屋子時,赫然發現冰川霧介竟然站在身後。

  他的出現讓她嚇了一跳,但當她抬眼看見他英俊臉龐上陰沉的神色時,則驚愕地睜眸以對。

  “那男人是誰?”他抓住她的手,將她扯到胸前。

  她對他沒頭沒腦的問話感到疑惑。

  “剛剛和你有說有笑的那個男的,他是誰?”低頭看她,他眉頭緊鎖,神情不悅,俊容線條緊繃。

  “他……你是說敏和啊?他是農場的老客戶,他在市區開了家香草屋,這幾年來都是在我這裏批貨。怎麼了?”話語頓住,因為他看起來好像在生氣,是誰惹他不高興了?

  “以後不準你和他,還有其他男人這麼靠近。”

  另一手圈住她的腰,他不由分說地欺下臉,將她的背壓靠在木墻上,野蠻地吻住了她。

  米雅傻住了,被他這充滿妒意的吻吻得腦子昏眩,眼神迷離。

  她的手臂攀上他的肩,他圈在她腰上的手更加大了力道,她的身子緊挨著他,兩人一高大一纖細的身軀貼得緊密。

  “米、米小姐……”工人突然闖了進來,打斷這親密的一幕,“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見,你們繼續喔——”

  一撞見這種事,工人馬上識相地轉身要走開,不過臉上卻掛著暖昧的笑容。

  被人逮個正著,米雅身子驀地一僵,暈紅著俏臉,尷尬地將冰川霧介推開。

  “貴叔,你等、等一下。”她急著轉身追向工人,“我算薪水給你……”追上貴叔後,她紅著臉進屋子去拿薪餉給他,今天是貴叔領薪的日子。

  “米小姐,不好意思啦,我不是故意要看的,是不小心……”貴叔拿過薪水袋,不好意思地致歉。

  “沒、沒關係……”這時候該說什麼來回應?米雅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沒關係喔,那就好啦,我怕米小姐會生氣,不讓我來工作了。”貴叔擔心破壞老板的好事,他就沒“頭路”了。

  “貴叔,我沒有生氣,你一樣照常來農場工作,不會有影響的。”送貴叔出了木屋,她瞧見冰川霧介站在門前,視線與他的對個正著,害她轟然紅透雙臉,手腳發軟。

  “那我走了,米小姐再見。外頭快下雨了,不用送了啦。”貴叔很識趣地,自己先行快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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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貴叔回去後,米雅鼓起勇氣轉身面對冰川霧介。

  毫不意外地,他正站在門前凝視著她,表情深不可測。

  “我……我覺得你不該再對我做出如此逾矩、失禮的行為來。”她抬高下巴,細眉輕蹙,懊惱地迎視他。

  他吻心儀的女人是失禮、不適當的行為?

  “為什麼不能?”他挑起一道眉來,語氣冷淡地反問。

  “因為……因為你是情薇的未婚大,你是有婚

  約在身的男人,所以我們不能那樣的……親吻。”她落寞地說道。為什麼自己這麼說時,內心卻浮起一股嚴重的失落感?

  她的話讓他沉默了半晌。

  “你……說話呀。”他的緘默令她不自在,還有他那雙忽然變得深沉的眸子,讓她不知所措。

  他上前一步,單手抓住她的手肘,將有意要退後的她拉近眼前。

  “你……有話就說,別——”她緊張地用手抵住他的胸,深怕他靠得太近。

  “我說了,你聽清楚。”他沒有動作,只是深深地望進她微慌的眼底,正色向她解釋道,“我不是支情薇的未婚夫,要將她帶回日本是長輩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我和她——以前沒有,以後也完全不會有任何瓜葛。”

  “嗄?”他說什麼?他和支情薇不是未婚夫妻的關係?!

  米雅發愣的同時,心頭浮現欣喜之情。

  怎麼了,他不是支情薇的未婚夫,她竟然會這麼的高興?她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冰川霧介皺著眉,懊惱地看著她發傻的模樣。他破天荒地為自己和支情薇的關係辯解了兩次,現在輪到她了,她也得將她和某人的親事說清楚不可。  

  “現在,換你解釋清楚,你和別人有婚約嗎?”他記得他第一次來農場的時候,很不巧地聽見了她正和某人透過電話談親事。

  “說啊——”他不耐煩地催促,黑眸躍動深沉的精芒。

  如果她有婚約在身,那麼他會用盡一切方法來證明他的愛,佔有她的心,非將她奪到手不可。她這輩子只能是他一個人的女人,別的男人休想有這福分擁有她。

  看著他緊糾的眉頭,米雅搖搖頭,嘴角泛起甜甜的笑。

  “你確定?”他的眉頭依然緊糾著,犀利的目光審視著她。

  她笑得甜美,用力點點頭,再確定不過了。

  這下子,他緊鎖的眉頭松了開來,繃緊的臉部線條和緩下來,嘴角也緩緩揚起淺淺的笑痕。

  沒有婚約,沒有對手,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阻礙,那麼事情就容易多了……

  “那麼從現在起——我是你的了。”他用力將她摟進懷中,下頜抵住她的額,輕聲低喃求愛。

  他是說……米雅抬眼,迷惑地望著他。

  他微笑,依戀地吻上了她。

  灰蒙蒙的天空劈下第一道響雷,不久後降下了大雨。

  她暈紅著臉迎合著他的吻,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麼短的時間愛戀上一個男人。

  不只她不敢相信,冰川霧介也是。他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為哪個女人動心,但他遇見了,他的愛就像電光石火般萌芽、在心中熱烈燃燒。

  轟隆——轟隆——雨勢更大,他們的戀情也正式揭幕了。

  *******************8

  “叩叩。”米雅敲著冰川霧介的房門,她已經把早餐準備好了,上樓來叫他用餐。

  “來了。”門裏傳來低沉沉渾厚的回應,腳步聲逐漸接近門邊。

  “早……”啊!他、他——

  他把房門打開,在她還沒來得及講完話,對他半裸的體魄不及反應的時候,他就強拉著她進房,反手關上門後順勢將她壓在榻榻米上,俯唇給她一個甜膩熱辣的早安吻。

  “早安。”他剛衝過澡,頭發和身體都還是溼的,腰間僅隨意圍著一條浴巾。

  她被吻得喘吁吁,美顏羞紅,瑩亮的眸子不知所措地盯著他裸裎的胸膛。

  “你昨晚睡得可好?”他以性感的嗓音問道。

  “還……還好。”米雅緊張地抬眼,遇上他的眸。

  他的眼眸晶亮,發絲淩亂卻無比性感,發上的水滴滴落在她俏紅的頸上。他的身體緊貼著她的,害她陷入一陣慌亂。

  “那你呢?這麼硬的床鋪可以適應嗎?”這樣的早安吻實在太火辣,米雅感覺自己有點無法承受,她渾身幾近虛脫,連講話的聲音都軟弱無力。

  “我昨晚眼睛都沒合上,因為你沒有在我身邊。”他哀怨地輕吻她的頸邊說著,一只手掌悄悄地溜上她的胸前。

  他不是個容易衝動的男人,但碰上了她,他向來頗為自豪的自制力全不見了。昨晚他整夜無眠,就是因為一直想著她,整個晚上,他有無數次的衝

  動想闖進她的房間向她求歡,但是深怕此舉太過急躁會嚇壞了她,所以只好硬生生地將心頭的渴望按捺住。

  他的動作惹來米雅一陣驚駭。

  “你、你的手……在幹嗎?”他溫熱的手掌輕撫著她,一陣電流從心口竄過。

  “我想愛你,可是怕嚇壞了你。”他輕輕揉撫著掌下的溫軟,細細品嘗著她美麗的頸子。

  “霧……霧介,你……不覺得……覺得我們這樣……發展……太快了嗎?”她的確是嚇壞了。

  他昨天才住進農場裏,雖然昨晚兩人就開誠布公,坦承了彼此的愛慕之意,也有意進一步交往,但畢竟也只真正相處一天的時間而已,他就這樣火辣地吻她、愛撫她,還毫不避諱地說想要她,這……真的把她給嚇壞了。

  “不快。”

  他的吻繼續往她的鎖骨下移,放在她胸前的那只手已溜上襟口,動手解開她粉色襯衫的衣扣。

  “可、可是我覺得太……快……了。”不、不行啦。他的手不行……

  “我一點也不這麼認為。”他很快地解開了她的三顆衣扣,半裸的胴體映人了他的眼簾。

  “停、停下來——”他發上的水滴滴到她的雪白胸脯上,一陣冰涼,“霧介,拜托你別——”

  他的熱情嚇著她了,她緊張地抓住他的手,她甚至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反應。

  冰川霧介睨著她燙紅的嬌顏,她眼中流露出的緊張神情讓他不得不住手。

  “你不喜歡我碰你?”眼神一黯,壓抑下眸中深濃的欲望,他的手從襟口上移至她細嫩的頸子,撩動她迷人的秀發,疑惑地問道。

  “我並不討厭,但……但是我害怕。我以為我們應該給彼此更多的時間來了解對方。”

  躺在他身下的她微微顫抖著,要不是她還有一

  絲理性的話,以他強烈的男性魅力,剛才她很可能會虛脫躺平,乖乖臣服於他,任他予取予求。

  “更多的時間?”他沉吟著,目光閃動,“更多是多久呢?”他在這裏僅能停留八天,八天的時間並不多。

  “我……也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時間耶。”這種事情哪有個準的?米雅對他露出尷尬苦笑,“你可以讓我起來嗎?我是來叫你下樓吃早餐的,你肚子一定餓了吧?”她輕推著他,催促他起身。

  冰川霧介挫敗地哀嘆。

  他是餓了,不過想吃的是“她”。雖然她的手藝很棒,但再棒的食物也比不上她的人甜美。

  “今天需要我幫忙什麼?”無奈地,他爬起身來,順勢也將她從榻榻米上拉了起來。

  起身後,米雅急急退往門邊,和他保持距離。他這樣衣不蔽體的性感模樣實在太誘人,她怕自己又一時受到迷惑,再被壓在榻榻米上任他為所欲為。

  “不、不用了。今天貴叔帶了兩個工人來農場幫忙,人手足夠了。”米雅的手握住門把,很快地將門打開,身子退出了一半。

  貴叔帶來的這兩個工人可以暫代離職的阿蟒叔原先負責的農務,幫忙到席驥麒回來,所以這些天她不用那麼忙碌。

  他瞥她一眼,對她刻意拉大距離的舉動感到些許不悅。

  “你今天不用下田,那有什麼計劃呢?”他轉身走向浴室,背對著她時把圍在腰間的浴巾拉掉,大方展露出他緊實渾俏的臀和一雙筆直的長腿。

  “啊——”米雅掩嘴尖叫,俏臉轟然乍紅,像火球一樣。下一秒,在他轉身前,她火速地跑出房外,把房門給用力關上。

  “小雅,你還沒回答我的話。”看著被緊緊關上的門扉,他啞然失笑,沒想到她這麼怕羞。

  “我……我趕九點鐘出門。”咚咚咚,她跑下樓

  去,心跳就像跑步下樓的聲音,如擂鼓一般。

  “九點鐘?”他低頭瞥了一眼腕上的白鑽名表——八點二十分。時間還很充裕,他安排一下,應該可以趕得上。  

  **************************8

  九點整,米雅穿著一身粉色清雅套裝,手提著白色皮包,腳穿著細跟高跟鞋準備出門。

  她做這麼正式的打扮是為了要和廠商洽談農場增加設備的事。

  她預約了一輛計程車要到市區去,九點鐘,她很準時地到門口等候。

  可是到了門口,卻不見計程車的影子,只見一輛黑色加長型高級房車橫在門口。

  她好奇地走出去探看,車上的司機見到她便迅速下車來。  

  “米小姐請上車。”他打開後座車門,恭敬地請她上車。

  “我見過你,你是……”這名司機和她有過一面之緣,他是冰川霧介的專屬司機,而這輛黑色加長型房車也是冰川霧介的。

  “冰川先生他也到了,米小姐請上車吧。”

  司機的視線落向她的身後,他睜大眼睛看向帶著一臉笑容的老板。這怎麼可能呢?冷面首席竟然會笑耶,而且還笑得如此溫柔引

  米雅翩然轉身,看見冰川霧介穿著正式,英姿勃發地正朝她走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她著迷地看著他,他的俊颯簡直無人能及。

  “我陪你出門。”他走近她,拉著她的手肘,輕輕將她推進車內,“上車。”回頭冷聲喝斥一徑發呆的司機。

  “是的。”司機回過神,待冰川霧介上車後,馬上

  將後座車門關上,隨即回到駕駛座發動車子準備出發。

  “可是我叫子計程車了……”

  她不安地上了車,他跟著坐上來,寬闊的肩膀與她相抵,親密地與她並肩而坐。

  “米小姐,這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讓計程車離開了。”他照冰川霧介的吩附付了車費,把計程車打發走了,“冰川先生,可以出發了嗎?”司機等候著他的指示。

  他的手瀟灑一揮,“開車。”

  車子一發動,前座與後座間的黑色隔音玻璃就緩緩上升,使得後座自成一個獨立隱秘的空間。

  他沒開口說話,她也保持沉默,車內一片岑寂。惟有他的氣息混和著她身上的花草香氣,這感覺就像先前在他房裏,她被他壓在身下親吻、愛撫一樣,格外的暖昧,讓人的呼吸亂得一塌糊塗。

  “我要去看一批機器設備,恐怕要花上兩三個

  小時的時間,你跟我去會很悶的……”他充滿魅力的男性氣息讓人發慌,但她仍力持鎮定,努力找話和她閒聊。

  “主持長達十二個小時的會議,那才叫悶。”他一轉頭,對上她泛著驚慌神色的眼眸,“我的靠近真的很令你緊張?”

  “不……不會啊!”她口是心非地應道。

  “真的不會嗎?”他側身笑著撫上她細嫩的頸子,溫熱的大掌就輕按在頸部的脈搏處,感受她快速的脈動,臉上的笑痕更加深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陪著你嗎?”  

  “為什麼?”她屏住氣息看著他。

  “因為我要快點培養我們的感情,等到你認可了我、信任我之後,我就能抱你、愛你了……”他沙啞低喃著,緩緩俯下臉,手指撫過那激烈的脈動處。下一秒,他的臉貼近,用冰涼的唇代替微溫的指腹貼覆住她的頸子。

  “霧……霧介……”在他的唇用力吻上她的頸子時,她幾乎虛弱得往後倒下,並且順手拉住他的手臂,將他拉向自己。

  “原來你這麼想要我。”他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望著她泛著粉暈的臉蛋。沒想到她居然主動邀請他。

  她漲紅著臉,小手掄拳打向他寬闊的肩頭。

  “我才沒有,我只是……”

  “你怕我太過靠近你,會讓你失去理智地臣服於我……”他握住她的粉拳,分析著,“是吧?”

  她是個理性的女子,他知道。她的理性不容許她因為一時的意亂情迷而獻身,她要的是真愛的結合,而非一時的快意。

  “應該是吧。”他總令她陷入天人交戰,理智與情感成天在拔河,“霧介,給我一點時間。”她溫柔地要求他。

  “好,我給你七天的時間。”他允諾了她,坐起身

  來順便扶她坐好。

  “七天?”未免太短了吧!她拉整裙子的動作忽然停住。

  “我的假期只剩七天,然後我得回日本去,到時候我希望你能給我確切的答案。”他堅決的眼神投向街景遞嬗的車窗外。

  米雅怔怔地看著他望著車窗的背影。

  糟糕,她都忘了他只是個過客,他的事業、他的一切都在日本,他和她就算兩心相屬也可能會因為種種的阻礙而無法在一起。她的一切都寄托在這塊土地上,她不可能會放棄她多年來辛苦經營的農場;同樣的,他也絕對不可能捨棄他的事業離開日本。

  她和他之間好像困難重重……

  一路上,米雅傷腦筋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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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花了比她預期中多兩倍的時間,米雅到幾家廠商看了一些電動育苗、播種的機器設備,還參考了由廠商提供的日本幾間中大型農場的一貫作業係統,例如:專屬的育苗室、作業室,還有堆肥捨等等。

  從育苗到肥料全由農場自行生產,眼前擴充設備所需花費的金額雖然龐大,可是一旦將農場的產品推廣成功後,帶來的利益絕對會超出成本的幾十倍。

  米雅和席驥麒一直打算要擴充香草苗圃和農場,這五年來他們也很有默契地一步步實現心中的這份理想。

  只是計劃的執行並不如預期中那麼順利,像現在她就遇到了一個很大的難題。

  她算了算,擴充設備至少花費要一千萬元左右,這筆錢對她而言實在是個龐大的數字。

  她這些年來的積蓄,再加上席驥麒的也只有七百多萬,而這筆錢早在三個月前就拿去購買農場旁邊的幾塊農地了。那些地是準備用來加蓋機器設備廠房用的。

  買了土地之後,現在她全部的財產也只剩下十幾萬元,這些錢連用來應付日常開支都不太夠,要購買這些機器,除非是銀行肯讓她用農地融資貸款。

  看完機器設備,已經是下午五點鐘。

  在這裏耗掉了一天的時間,回程時,米雅一臉悶悶不樂,一直陪在身邊的冰川霧介並沒有多說什麼,不過她的一切煩惱他全都看在眼底。

  中途,他讓司機轉向,帶她到一家格調高雅的

  五星級飯店餐廳吃晚餐。

  精致的餐點讓她心情顯得愉快許多,煩惱的事也暫且擱到一旁去了。

  炭烤骨跟牛排淋上紅酒醬汁,再加上新鮮現做的香料,還有意式香料海鮮,這是米雅第一次品嘗到五星級飯店的精致餐飲,她對這些現做的新鮮香料興趣可以說是相當濃厚。

  “我沒想到原來大飯店的廚師也會運用很多香料來做菜,好驚訝喔。”也難怪她覺得驚訝,因為她成天都窩在農場裏辛苦地照顧花苗,出門的機會不多,更別提上這些高級餐廳用餐了,所以相對的一些相關資訊她知道的並不多。

  “你的心情好多了?”

  冰川霧介舉杯敬她酒,瞧她只喝了半杯酒,沒想到兩腮就染上了紅暈,看來嬌傃動人,讓他捨不得移開眼睛。

  “嗯。”她微笑點頭,又輕啜了一口口感溫順的

  酒,“其實也沒什麼好煩惱的,擴充設備的花費早就在我們的預期之中,我和驥麒都很清楚……”放下水晶杯,她啖起美味的牛排。

  “驥麒?你的合夥人?”他搖晃著酒杯,杯中的液體隨之微微波動,一如他突感不安的心。

  “驥麒是我的合夥人,更是我的好朋友,我們倆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

  青梅竹馬……這四個字令冰川霧介非常不悅。

  “聽起來你和他感情很好,好到還一起經營農場,打拼事業……”他又啜了口酒,深沉的眼中浮起一絲妒意。

  “這是我們的興趣。”米雅正專心地吃著牛排,沒發現冰川霧介的反應不對勁。

  “你們還有共同的興趣啊?”妒意更強烈了,“介意談談你和他的事嗎?”

  他說這句話時有點咬牙切齒。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要超越席驥麒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

  要先透徹了解席驥麒這個人。

  “以前我們兩家的家境都不錯,席驥麒的父親還是望族出身,不過因為我們的父親合作生意失敗後,日子便大不如前了。從富有歸於平凡,當時我和驥麒的年紀尚小,所以這件事其實對我們並沒有多大影響,而我家人和驥麒的家人也沒被這個挫折打敗,他們很努力地工作,盡量提供我們好的生活……”

  她和驥麒是在備受呵護的環境下長大,她感念父母親給予她的一切,驥麒也是。

  “……長大之後,我媽媽和驥麒的爸爸相繼去世,我和驥麒又是同病相憐,那一陣子我們的感情更好了,也互相約定,以後要一輩子一起生活,一起開農場,一起打拼事業。而我們的理想果真在我們的堅持下慢慢地實現了……”

  解決完牛排,她放下刀叉,準備拿酒要回敬他,不料一抬眼就看見冰川霧介的臉上布滿了陰霾。

  他的臉要真是冷起來,那實在很可怕。米雅實莊不能理解,他剛剛不是還笑得如沐春風,怎麼一下子就轉為冰冷?

  “怎麼了?”她拿起酒杯就口淺酌。

  他伸出手越過桌面,親昵地替她攏了攏垂落到頰邊的發絲,將它們順到耳後,然後捧起她的臉,深深凝視著她。

  她剛剛說了什麼?她和席驥麒約定要在一起一輩子……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我嫉妒他。”冰川霧介的神情陰沉,他真嫉妒席驥麒。  

  “嗄?”她傻住了,酒杯從細白的指間松滑掉落,“砰”的一聲跌至桌面上,杯底晃了幾下後才穩住,幸好沒倒,“你在說什麼呀?”

  他嫉妒誰?驥麒嗎?

  米雅感到困惑,嚅動嘴唇想說些什麼,可是他打斷她的話,用堅決的語氣對她宣告——

  “席驥麒不能從我身邊把你奪走,就算他和你的感情再怎麼深厚,他永遠都沒資格擁有你。”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卻足以讓鄰近幾桌的人聽見。

  一些人全把好奇的目光往這兒投來,米雅沒空不好意思,只能靜靜地望著他。

  他垂眼凝望她被酒氣醺得有點慵懶的嬌麗容顏,情不自禁地捧高她的臉,猛烈地吻住她。

  餐廳裏的驚呼聲不斷揚起,冰川霧介毫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他只想吻她,將自己心中的情意傳達給她。

  ************************

  “的確是他沒錯,他就是日本‘銀驛集團’的首席冰川霧介,我上次被公司派駐前往日本訪位幾位知名的商界人士時,曾經見過他一面。”

  “既然你都能確定了,那我們還遲疑什麼?趕緊跟過去做專訪,這可是條大新聞啊!”

  同在餐廳裏的兩名商業記者,見機不可失,拿起隨身的數位相機就往冰川霧介和米雅所坐的位置拍攝,把他們倆親吻的畫面全拍進鏡頭裏。

  冰川霧介一看到閃亮的燈光,迅速松開米雅,倏然轉頭瞥向膽敢對他拍攝的人。拍照的記者逮到機會,拍下冰川霧介的正面,另一名朝他走過來,看來是想訪問他。

  冰川霧介懊惱地糾起眉心,沒想到會有人認出他來,還拍下了照片。他最討厭隱私被侵犯,這些該死的記者實在令人厭惡。

  “我們走吧。”

  他起身繞過桌子,將還陷在方才熱吻裏的米雅從座位拉了起來。摟著她的腰,轉身就往餐廳門口走去。

  “要離開了?你還沒吃飽,不是嗎?”他的氣息讓

  米雅驟然回神,她被他緊擁在懷中,不斷回頭看著他那盤加了新鮮香料的海鮮。

  “冰川先生,我是全球商業周刊的記者,我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您,實在是太巧了……”記者湊了過來。

  上個月傳出日本“銀驛集團”的首席親自來T市處理並購“支氏集團”的事宜,當時大家全卯足了勁要查探他的行蹤或約他進行專訪,可是都徒勞無功,直到他返回日本,還沒有任何一家媒體能追到他的新聞或成功地專訪他。

  如今並購的事進行得差不多了,正當大家都在揣測冰川霧介已將“支氏集團”的大小事務交給下屬處理,絕不可能會在這裏停留時,他本人卻在這家五星級飯店現身,而且身邊還帶了個女人,甚至與她當眾親密擁吻:這真是一條大新聞啊!

  冰川霧介不發一語,看也不看他,神情冷峻地摟著米雅大步走向櫃臺,掏出皮夾拿出幾張幹元現

  鈔結賬後,一起搭手扶梯下樓。

  “請問冰川先生能否撥點時間接受本周刊的專訪——”記者一路尾隨,緊追不放。

  偎在他懷中的米雅好奇地看向那名表情興奮的男人,他正對冰川霧介出示記者證。

  “只要幾分鐘的時間就行了,我不會打擾冰川先生和您的女朋友太久……”

  到了一樓大廳,冰川霧介依舊不搭腔,擺明了不理他。但那名記者仍不死心,始終苦苦糾纏著他們。

  “霧介,你就回句話吧!”米雅覺得冰川霧介這樣做實在很失禮,她看不過去,用手肘撞撞他的腰。

  “別理他。”他垂眸看了米雅一眼,開口說道。

  他走向飯店門口,揚手招來一直在旁等候的黑色尊貴座車。

  司機恭敬地替他開門,他將米雅推了進去,自己也跟著上了車。

  “開車。”他沉聲下達命令。

  司機快速上車,將車開走,把煩人的記者拋到腦後去。

  ***********************

  晚上沐浴過後,冰川霧介在房裏打電話和派駐替“支氏集團”善後的得力助理黑木楊聯絡。

  黑木楊能言善道,向來善於應付媒體記者,他特別去電要求黑木楊替他把今天在餐廳被拍照的事擺平。本來他並不會被這類的瑣事所困擾,但他今天這麼做是不想替米雅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掛了電話,他穿著浴袍走出房間,下樓繞了一圈,沒看見她的人,回頭又上樓去。他來到她的房門前,低頭看著一片漆黑的門縫,傾身敲了一下門。

  沒有回應。

  他握住門把,打開房門,發現裏頭一片漆黑,沒有半個人影。

  她跑到哪兒去了?

  冰川霧介迅速轉身下了樓,走出木屋在農場裏四處找尋。他找了許久,終於在一座玻璃房裏找到了她。

  彌漫著濃鬱花草香的玻璃房裏只點了盞小燈,她就待在角落,窩在長木椅上發呆。

  他走近她面前,蹲下高大的身子。

  “在想些什麼?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裏來?”大手撫上她垂放在腿上的小手,抬眼凝視著她沉靜的模樣。

  她對他綻放輕淺一笑,緩緩開口對他說:“這塊地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她知道我喜歡拈花惹草,所以她把這塊農地送給我,要我好好愛惜這塊土地,要我做點成績出來。這五年來,我細心地照顧這裏的一花一草,讓這片原本已經荒蕪的土地重新恢復蓬勃的生命力,我達到了媽媽對我的期望,我……”

  說著,她回望他的凝視,眼眶微微發熱。

  冰川霧介雙眸一斂,站起身和她並肩坐在長木椅上,展臂將她抱入懷中,讓她的臉頰靠在他心跳的地方。

  “為什麼突然跟我說這些?”他是個聰明的男人,知道她這番話是在告訴他——她不會離開這塊土地到任何地方去。

  “我……”她在他胸前抬眸,欲言又止。.

  “不,你還是別回答,就當我沒問那句話好了。”心底的一陣莫名恐慌,令他突然改變主意,“你只要感受我對你的愛意就行了。”他吻上了她,雙手激動地捧著她細嫩的頸子。

  他的吻十分熱烈,甚至還有點野蠻……熱烈地吻過她之後,他轉而親吻她的下頜、頸子,更往下移向她美麗的鎖骨。

  “霧介……”她輕輕呻吟。

  她的呻吟令他全身血液沸騰,她柔軟纖細的身子讓他欲望奔騰。他停下需索的腳步,絕俊的臉龐偎在她的胸前,傾聽著她激烈鼓動的心跳聲。

  “小雅,你願意感受我的愛嗎?”因為情欲的折騰,他的聲音顯得沙啞緊繃。

  她癡望著偎在她胸前的黑色頭顱,手指沿著他的輪廓下滑,然後捧起他的臉。

  “這裏有我的理想,我不能離開這裏。但是……我愛你。”柔聲地回應他的請求,她主動俯下唇,貼上他性感的嘴唇。

  她生澀地吻著他的唇,他旋即轉為主導者,放肆地吻著她。

  米雅不敵他狂猛的佔有舉動,不住地喘著氣。

  一陣熱吻之後,冰川霧介不捨地放開她,她頓時失去了他的氣息,正想說些什麼,他卻霍然將她從長椅上抱起,轉身走出玻璃花房。

  “我們回房去。”他要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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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激情過後,他略微移開高大的身子,側身將她摟緊,兩具才剛得到紓解的身軀又再度貼緊,“晚安了,小雅。”

  她迷蒙的目光掃視過他的肩頭,然後是他剛毅有型的下巴,接著是他性感的唇,最後落在他深邃的眼眸上。

  驀地,她的小嘴吐出一句挫敗的話語——

  “喔,冰川霧介你真可惡,又賴上我的床來——”她埋在他的胸前嬌嗔道。

  自從三天前她獻出初次給他之後,他就像個無賴一樣,每天晚上都到她的房間報到,親密地摟著

  她共眠。摟著、摟著,他就開始對她毛手毛腳起來,接著就光明正大地脫她的衣服,傾身壓上她,和她熱烈地糾纏。

  “明天開始,你不能再睡在我房裏了。”事實上,這句活她每天都得重復說一次。不過他沒有一次遵守的。  

  “為什麼不能?”他滿足地一喟,溫熱的掌撫過她柔膩的脊背。

  “明天驥麒和情薇就要回農場來了,你若再到我房裏過夜,一定會被他們發現的,所以你得安分點,晚上就在自己的房裏睡覺。”

  她不曉得席驥麒若知道她和冰川霧介在一起,會有什麼反應?

  “被發現就發現吧,我不在乎。”他想愛她、想寵她,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無須回避隱瞞。

  “你不在乎但我在乎。我不要——”她不想讓席驥麒知道了,被他取笑。

  “你別忘了,我只剩兩天的假期,到時候我得回日本去,我們可能會有一段很長的時間無法相聚。”

  他懶懶地打斷她的話。離別在即,他得把握住每分每秒和她在一起的時間。

  她在他溫暖的懷中驟然僵住身子。

  他只剩兩天的假期……到時候他將會離開她,長久待在日本,他們從此將相隔兩地……

  “別擔心,我自有安排。”他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緒,嘴唇湊向她的耳邊,低聲安撫著:“晚安,我們睡覺吧...”

  他的聲音像涼夏晚風一樣的舒服,她緩緩地放松身體,親密地偎著他的胸膛,聽他不斷訴說著愛語,不久後便入了眠。

  她睡沉之後,他輕輕地離開她身邊,從床上起身,拉過被子替她蓋上,轉身走出她的臥房,回到他自己的房裏。

  回到房間,他拿著手機打了幾個電話,和派駐在這裏的幾名下屬聯係一些重要的事情,然後打電話回日本給父親,告訴父親,他明天會和支情薇碰面,並且會盡力說服支情薇和他一起回日本。

  就在父子倆通電話時,手機的彼端傳來一陣驚呼聲,冰川霧介聽得出來,那是管家三井櫻子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惶恐。

  “發生了什麼事?”

  “……是你爺爺,他在書房昏倒了。霧介,我要上樓去看你爺爺,你沒事的話盡快回來,盡快!”父親先是聽管家把話說完,然後對冰川霧介急切地交代幾句之後,就把電話掛了。

  年邁的爺爺突然昏倒了。冰川霧介聽到這消息全身僵直,俊容一陣慘白。

  ************************

  睡夢中,有人搖晃著她的肩頭。

  “小雅,醒醒……”是冰川霧介低沉的喚聲。

  “怎麼回事……”她眨眨睡意蠓隴的眸子,看見於冰川霧介憂心的面容,他身上還穿著正式的西裝,“霧介,你怎麼起得這麼早?”

  他要出門?天還沒亮,不是嗎?

  米雅坐起身來,視線越過他寬闊的肩頭看向窗外,天色尚未全亮,日光熹微,倒映在他的身後,形成一道灰蒙蒙的光圈。

  “小雅,我有急事得趕回日本一趟。”他半跪在床邊,捧起她的臉,粗厚的指腹撫過她的唇瓣和兩頰。

  “你要回去了?”她錯愕地看著他,見到他的眼底閃動著復雜的情緒。

  “我必須即刻趕回去,對不起。”

  他戀戀不捨地吻上她微啟的唇,恣意吸吮品嘗著她的甜美,把即將離別的難過之情全傾注在這個溫柔又深情的吻裏。

  結束了那個吻,她的一雙手臂還軟綿綿地攀在他的肩上。

  他拉下她的手,對她喃喃說了幾句話,然後起身離開她,走出房間。

  房門被輕輕關上,他的腳步聲逐漸遠離,消失。

  接著,她聽見農場大門口的矮柵欄被拉開後又關上,車門打開又關閉的聲音,車子啟動後不久,一切又歸於平靜。

  這種寧靜的感覺讓米雅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她拉開被子跳下床,拿過晨袍匆忙穿上,奔向他的房間,發現裏頭的擺設整齊,房內空無一人。

  “霧介……”她一時反應不過來,仍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輕喚。沒人應她,他真的離開了。

  他剛才跟她說了什麼?

  仔細想想,好像是說什麼事出突然,他必須趕回去……還說他在她的床頭留了一張紙條,上面有他的聯絡地址和電話。

  米雅轉回房間,她在床頭看見了那張紙條。

  她看著紙上瀟灑豪邁的字跡,一顆心揪得緊緊的。

  他真的離開了,臨別前,他還跟她說了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米雅重新躺回床上,拉過被單蓋在身上,閉上眼想入睡,但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因為沒有他溫暖的軀體和氣息做伴,這張床顯得空曠且冰冷。

  她嘆一口氣,下了床走出房間,來到陽臺。

  遠山覆了層薄薄的雲霧,她倚在陽臺的木欄前,看著如夢似幻的晨曦景色,心情惆悵不安。

  *************************

  因為有事延誤,席驥麒他們遲了一天才返回農場。

  午後,席驥麒開著那輛老舊貨車載著支情薇回到農場時,米雅正在門口修剪長得過於茂盛雜亂的薔薇。

  席驥麒一回來,馬上接下了米雅的工作,米雅落得輕松,和支情薇進屋子裏喝茶去了。

  米雅感覺到支情薇有點兒不一樣了,至少她不再像以前那麼冷淡。兩人喝著用香蜂草和玫瑰衝泡成的花草茶,情薇雖然沒和她多聊什麼,可是一雙漂亮的眼睛卻不時往外面溜去。

  看什麼?外頭有啥好看的,她不會是在看席驥麒吧?米雅心照不宣地暗自在心頭笑著。

  支情薇喝完了茶,拿著空杯子要到廚房衝洗時,電話響了。

  “米雅苗圃,你好。”她擱下杯子,順手接了電話,“米雅,找你的。”回過頭,她輕喚米雅。

  米雅走過去接電話,心裏有點期待這個電話是冰川霧介打來的。

  “喂,我是米雅。”她拿起電話,刻意隱藏煩躁的情緒,說話的語調輕快。

  “你好,我是黑木楊,冰川先生的私人助理。冰川先生吩咐下來,要我幫忙米小姐……”

  自稱叫黑木楊的男人,冗長地說了一大段話。

  “你是說……”米雅錯愕地拿著話筒,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米小姐,我會在半個小時後抵達農場,請你務必等我,我們待會兒見。”黑木楊禮貌地說完話後,便徑自掛了電話。

  米雅的表情木然。

  “米雅,怎麼回事?”支情薇從廚房出來,走到她的身邊。她輕輕拍著米雅的肩膀,細聲問道。

  “我……我們農場擴充設備的資金有著落了,太好了。”是霧介幫的忙,“情薇,你快去跟驥麒說這個好消息,順便告訴他去換一套比較正式的服裝,因為銀行及相關人員馬上就要到了——”

  米雅掛回電話,高興地向支情薇報告這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好,我馬上去跟他說。”情薇眼睛一亮,她逮到借口可以接近席驥麒,馬上像只蝴蝶般飛向他的身邊。

  米雅脫下工作圍裙,轉身上樓梳洗換裝,身為農場的主人,她更不能以臟兮兮的模樣見客c

  過不久,黑木楊帶著三個人來到農場,一位是專營農場機器設備的知名廠商負責人,一位是某大銀行體係的副總經理,一位是在日本皆享有盛名的農學專家。

  一行人參觀過農場之後就開始進行評估,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很快地有了結論。

  結論是銀行願意以低利貸款給米雅購買機器設備,而所有的設備將由這家信譽優良的知名廠商提供,至於農學專家則將免費提供多年來在日本發展農學的經驗指導,另外還五條件地替農場

  引薦幾位大客戶,打通農場的香草和有機蔬菜大量銷售的輸出管道。

  黃昏時,米雅送走了黑木楊一行人,臨走前黑木楊遞給米雅一只信封。

  “這是……”

  “這是冰川先生交代的,他要我務必把這信封交到你的手中。”黑木楊只簡短說了句話,然後就走了。  

  米雅拿著信封回到屋子裏時,席驥麒已守候在門口,他一臉懷疑地看著米雅。

  “為什麼冰川霧介會願意幫忙我們?”冰川霧介這個人和他們素昧平生,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伸出援手?

  “這;…..”米雅一踏進門,就被問倒了。

  席驥麒銳利的眼神逼視著她,支情薇則一臉慘白地站在他的身後。

  “米雅,你不會是答應他什麼條件了吧?他

  是不是提出要帶我去日本作為交換條件?”情薇擔心地問道,她處心積慮避開冰川霧介,就是不想和他到日本去,她想留在這裏,  “米雅,如果你真的出賣我,那你就太卑鄙了。”

  支情薇的指控從席驥麒身後逼向米雅。她不想離開席驥麒的身邊,她一直害怕這一天會到來。

  “情薇,我沒有答應他任何條件,何況我根本無權替你決定任何事——”米雅被誤解得莫名其妙。

  “我才不相信,像冰川霧介那種惟利是圖的人,怎麼可能會在沒有任何交換條件的情況下就幫農場這麼大的忙。”支情薇的指控言之鑿鑿,“你一定是把我出賣了,我變成你們利益交換下的犧牲品了,對不對?”

  “情薇,我……”她不是那種卑鄙的人。米雅以眼神轉向席驥麒求救。

  “情薇,米雅不是這種人,你別胡說。”

  席驥麒極力替米雅辯駁。他回身面對支情薇,口氣嚴厲,對於好朋友無端被人質疑,他心裏非常生氣。

  “你怎麼知道她沒有出賣我,為了農場,她也許就會做出這種惡劣的事情來。”

  支情薇氣得漲紅了臉,傲然迎視席驥麒嚴厲森冷的目光。她心裏因為席驥麒為米雅而指責她感到極不舒坦。

  “支情薇,你再亂說一句!別怪我對你這位客人不客氣。”他對支情薇這樣的個性十分頭疼。

  原來在他的眼中,她只是個來農場做客的“客人”而已。  

  “你想怎麼樣?把我趕出農場,這樣一來我就不會再礙你的眼了,是不是?”

  支情薇十分灰心又生氣,因為席驥麒的態度

  冷漠疏離,實在令人心寒。

  “如果你再繼續胡說下去,我會把你趕出去的。”席驥麒眼色冷沉。

  他要趕她走?!聞言,支情薇頓時啞然無聲,眼眶瞬間泛紅,眼神哀傷萬分。

  想不到他真的打算把她趕出農場。原來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對她的態度完全沒有任何改變。

  支情薇的一顆心涼了,她覺得他好可惡。

  “席驥麒,不用你開口趕人,我自己會離開這裏。”支情薇嬌弱的身子氣得直發抖,她忿忿地瞪了席驥麒一眼,轉身上樓收拾衣物。

  “情薇——”情勢怎麼變成這麼混亂?米雅看著支情薇轉身跑上樓,一時傻眼,不知該作何反應,  “驥麒,你不去留住她嗎?”

  “不管她,她的大小姐脾氣沒人受得了。”席驥麒眼色復雜,他愕然地望著樓梯,花了許久

  時間才勉強克制住自己幾乎要追上前的腳步,“現在,我要先聽聽你怎麼解釋這件事?”

  他回頭看著米雅,眼前他必須先搞清楚這件讓人一頭霧水的事。

  “這一定要說嗎?”

  “一定得說。”

  “好……好吧,我說就是了——”米雅在他的追問下,只得把她和冰川霧介之間這幾天來所發生的事情全盤托出。

  席驥麒的反應很震驚,簡直不敢相信,他一直以為冰川霧介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支情薇,沒想到他卻和米雅交往,甚至為米雅做了這一切。

  即使他不太相信這會是冰川霧介的作風,但眼前這一切完美的安排卻讓他不得不相信了米雅的話。

  很好,既然冰川霧介這位跨國企業家願意幫忙米雅農場渡過難關,那他也沒必要反對!因為

  這對農場來說是一件好事。

  “他人已經回日本去了,接下來你要怎麼做?”這是席驥麒惟一替米雅擔心的一點。

  “我不知道……”米雅低頭看著手中的信封,搖了搖頭,在心中無聲地嘆起氣來。

  “那是……”席驥麒瞥了眼她一直小心拿在手中的信封。

  “我也不知道信封裏裝的是什麼,我回房再看。”這是冰川霧介托黑木楊交給她的,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米雅上樓,走到一半卻又轉頭下樓來,  “我到外頭去,你上去看看情薇,你剛才對她說的話太重了,她現在一定很傷心。”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這事非得席驥麒親自去解決不可。

  席驥麒看著她出門,遲疑子許久才轉身上樓。

  *************************

  坐在屋檐下,她看著香草田,聽著蟲鳴蛙叫,在昏暗的月光下,打開黑木楊交給她的信封。

  打開一看,裏頭竟然是一張前往日本的機票。

  她看著機票,壓抑了整整兩天的情緒再也難以抑制。此刻她只覺眼眶發熱,眸子起了層熱霧。  

  他給了她機票,是想見她嗎?

  此時,屋內電話響起,打斷了她的沉思。她走進屋子裏,接起電話。

  “米雅苗圃你好。”

  “是我,我讓黑木楊交給你的東西,你收到了嗎?”

  電話彼端傳來冰川霧介令人想念的低沉嗓

  音,米雅拿著話筒的手不自覺地顫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冰川霧介略顯緊張地問道。

  “我……收到了。”她困難地回答。

  “收到了就好,我……很想聽聽你的聲音,更想知道你的決定。”他望著街景,內心忐忑。

  他要知道她的決定……米雅看著被她拿在手中的機票。

  “霧介——”啞聲對著話筒喚他,然後又頓住,  “我……”

  “我想聽你的聲音,你不要不說話……”冰川霧介開始慌了,平日的冷靜因她遲疑的態度而全盤崩潰。她會來見他嗎?他急切地想知道她的答案。

  “霧介,我……我一直以為我絕對不會離開這塊土地,但是我想這個想法根本是錯誤的。”

  她想見他,很想很想,  “我想……我會去的。”

  這是她的答案。

  “想見我就來吧,我等你。”

  電話的另一頭,冰川霧介的嘴角緩緩彎起,他看著落地窗外炫麗的東京街景,一顆緊張不安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他渴望她來到他的懷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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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東京,一個繁華光鮮、充滿活力的城市。

  米雅按照冰川霧介留給她的公司地址,來到這棟位於市中心雄偉的辦公大樓。

  雖然冰川霧介三個月前就托人把機票交給

  她,不過因為被手邊的一些事情耽擱,所以她遲了好些時間才動身。

  冰川霧介對於她沒有如期出發一事感到非常生氣,因此這段期間他們在電話中經常為此起爭執,可以說,這三個月的時間已經把冰川霧介僅存的耐性消磨殆盡。

  米雅有時被他纏得動怒了,索性就涼涼地丟下一句,“想我,不會自己來找我?腳長在你的身上,又沒人攔著你。”

  而冰川霧介的修養也實在極好,當時聽她這麼說,竟然能忍氣吞聲,而不是用摔電話來洩憤。

  好吧,她承認,她這樣對他實在是過分了點,昨晚她也在電活中跟他道過歉了,並且承諾一定會盡快飛到他的身邊陪他。

  但當時冰川霧介的反應卻極冷淡,他說他不會再相信她的任何承諾,他打算這幾天開完各分

  公司的財務會議後,就抽空前來親自逮人。

  哇!要是讓:他親自來逮人那還得了,到時不被他修理得慘兮兮才怪;

  米雅很聰明,隨即對他的最後通牒作出回應,自己乖乖拎著行李搭上前往東京的飛機,來噦!

  而她現在人就乖乖地站在“銀驛集團”總部的樓下:她抬眼望著這棟建築雄偉又新穎的玻璃帷幕大樓,一顆心無比飛揚:

  她並沒有事先告訴霧介她來東京的{肖息,是想給他一個驚喜,想看看他喜出望外的反應:米雅踩著快樂的步伐,帶著惡作劇的心態走進了“銀驛集團”總部。

  誰知道,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米雅小姐,請往這邊走:”當她一踏進一樓大廳時,隨即有兩名穿著整齊亮麗制服的櫃臺服務人員前來接待她:

  “你們……怎麼知道我是……”米雅愣住。

  “是首席吩咐下來的,我們已經等候您許久了。”其中一人回答道。

  “他知道我要來?”怪了,她沒說呀,他怎麼知道她人已經來到東京了?

  “這部是首席的專屬電梯,請您上去吧。”電梯將直達冰川霧介的私人辦公室。

  “好,我知道了。”米雅心裏覺得很納悶,在服務人員恭敬的帶領下,她搭上了寬敞又豪華的電梯上樓。

  很快地,電梯抵達冰川霧介辦公的樓層,光潔的兩扇電梯門緩緩滑開。

  米雅才要睜大雙眼看看這間寬敞豪華的辦公室,卻被一道高大的暗影遮住了視線。  

  冰川霧介早站在電梯前迎接她,一雙湛黑的眸子直勾勾地凝視著分離了三個月之久的愛人。

  在幾分鐘之前,他接獲黑木楊的通知,得知米雅和他搭同一班飛機前來東京,令他欣喜不

  已。

  於是他馬上交代一樓櫃臺的接待人員,在她抵達公司時,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到辦公室來——他迫不及待地想見她。

  “霧介……”猛然抬眼仰望,見到的是他寫滿思念的黑眸。

  “歡迎蒞臨我的王國,我的愛人。”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將她擁人懷中,依循著日日夜夜的思念渴望,吻上她甜美的唇瓣。

  她的滋味是如此的甜蜜誘人,冰川霧介熱切地吻著,想將三個月來積壓在心頭的想念全數傾瀉在這個纏綿的吻裏。

  米雅抵擋不住他的熱力,虛軟地求饒。

  “別……”她推開他,頭輕輕貼在他性感的薄唇邊喘氣。

  她如蘭的氣息蠱惑他?令他情難自禁。驀地,他的雙眸變得深暗,彎下身將她打橫抱起。

  “你要抱我去哪裏?”她仰起小臉,看著他一臉飛揚的笑意。

  “我要你。”他直言不諱,一如他黑瞳中毫不加以隱藏的欲望。

  “你、你……這是辦公室……地點……不適宜……”轟地,米雅俏臉燒紅,把頭埋人他溫暖寬厚的胸膛,羞澀地嘟囔著。

  “我們到房間裏去,那裏再適合不過了。”

  辦公室附設的專屬休息室裏有張舒服柔軟的大床,走進房裏,他溫柔地將她輕放在床上……

  兩人在床榻上忘情繾綣,直到下午兩點,秘書小姐透過內線提醒冰川霧介,會議即將召開,他才在米雅的威脅外加求饒之下放過於她。

  他起身穿戴整齊,俯身眷戀地又吻了她一回,然後才心甘情願地踏出辦公室,開他的會去。

  米雅躺在這張有著他氣息的床榻上,想念著

  他,腦子逐漸被睡意侵襲,不久後她閉上眼,帶著甜美的笑意入睡了。

  ***************

  “阿姨……阿姨……”睡夢中,倣佛有人呼喚著她。是一個童稚的聲音,聽來甜甜的,還帶點撒嬌的意味。

  “菊,別吵阿姨,快出來:”接著是一道優雅的輕斥聲。

  “不要,我要問阿姨她是誰,怎麼睡在舅舅的床上?”嬌甜嗓音的小主人不理會大人的斥責。

  “會睡在舅舅床上的不就是舅舅的女朋友,這麼明顯的事不用多問了。”溫柔的女聲再度響起。

  “不管啦,人家就是要問。我一定要問清楚

  不可,舅舅從來沒有女朋友,他不跟女人來往的,這位阿姨一定是睡錯床了……”

  “菊,別任性。”對於小女生的猜測,女子一陣失笑。而這一大一小,一嬌嫩一優雅的聲音就在米雅的床畔爭執了起來。

  米雅幽幽轉醒,當她張開睡意惺忪的雙眼,想看清楚究竟時,卻赫然對上兩雙漂亮的眼睛——

  是一個穿著美麗雪紡紗小禮服的漂亮小女孩,小女孩的身旁站著一位全身散發成熟風情的優雅女子,她身上也穿著一套白色雪紡紗長禮服。

  “呃……請問你們是……”她猛然起身,拉過被單,遮住自己一絲不掛的嬌胴。

  瞧她們盛裝打扮的模樣,再看看她自己身上一絲不掛的,真是糗死人了。

  “我是菊,霧介舅舅的小侄女,阿姨你

  好。”家教良好的漂亮小女孩,率先自我介紹,然後落落大方地向米雅伸出細嫩的小手。

  “菊,你好。我是米雅,我是你霧介舅舅的……朋友。”米雅有點詫異,想不到菊的中文說得還不錯。只是一眼,米雅就喜歡上這個漂亮的氣質小美女。

  “是女朋友才對。菊,你不可以對霸介舅舅的女朋友沒有禮貌哦。”一直沒開口的女子也以流利的中文對菊微笑地補充道,然後微彎下身來叮嚀菊,“米小姐你好,我是霧介的大姐,我叫清美。不好意思吵醒你,我和菊這就出去,不打擾你了。”

  冰川清美有禮地對她一頷首,然後拉著張大一雙好奇眼睛直看著米雅的女兒黑木菊往房外走。

  “沒關係的,我好像也睡太久了。”米雅不太好意思地應道,小手緊抓著被單,看著這一大

  一小拉拉扯扯地離開了房間。

  同時她心裏也有點擔心,她這樣一絲不掛地躺在冰川霧介的床上,被冰川霧介的大姐撞見了,不曉得她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她是個很隨便的女孩子啊?

  下了床,她在床尾找到了她的洋裝和貼身衣褲,她在房裏的浴室稍作梳洗,很快地走出房間,來到冰川霧介的辦公室。

  “抱歉,我……”她一身素雅地站立在辦公室中央,長發披瀉在肩上。

  冰川清美和菊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她們聽見米雅的聲音後,很有默契地同時轉過頭來。

  “米雅小姐,請來這邊坐,會議快結束了,霧介他很快就會回辦公室來。”冰川清美親切地招呼她。

  “阿姨,你坐我旁邊。”菊也落落大方地向米雅招手。

  方才媽咪叮嚀了她許多事,她說阿姨是舅舅的愛人,也是她未來的舅媽,所以她必須要對未來的舅媽有禮貌才行。

  米雅微笑地上前,就坐在菊的身邊。冰川清美很好相處,不一會兒兩人就聊開了:

  原來冰川清美就是和她有一面之緣的黑木楊的妻子,而菊是他們的小寶貝:

  冰川清美平常很少到公司來走動,今天會來,是因為晚上身為冰川霧介助理的黑木楊受派出席某大企業的一場晚宴,她要陪黑木揚出席,所以提早到公司等候。

  “你和霧介交往的事,我先生都跟我說過了,我一直很想看看你,沒想到今天真讓我見到你了。你知道嗎,霧介從來沒有對哪個女子動心過,只獨獨鐘情於你呢。”

  她這個弟弟從來就是一副嚴肅不茍言笑的個性,她本來以為他將會因此孤零零一生,到老只

  有令他引以為傲的事業王國和他做伴。

  可是她的推論卻在三個月前被推翻了。當她知道冰川霧介有了心儀的女子時,她就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居然能擄獲這座冰山的心?

  而今日一見,果然不令人失望。米雅五官細致,給人一種純凈自然的感覺,她的氣質素雅清新、毫無都會女子的驕氣,如此迷人的女子,難怪冰川霧介會喜歡。

  冰川清美很喜歡米雅,她確實是個很吸引人的女子。

  “霧介從來沒有和任何女人交往過?”米雅聽了,淺淺一笑。  

  “關於這件事,就請你自己問他嘍!我和菊得走了,在霧介回來辦公室之前我得離開,免得被他責罵。”其實冰川清美是不想當這對熱戀情侶的電燈泡。

  “霧介會罵你?”米雅有點驚訝,冰川霧介居然會罵自己的大姐?

  “不,他從不罵人,但是他只要用一個嚴厲的眼神就會讓人嚇得腳軟。”冰川清美邊說著,邊拉著菊的小手。漂亮的菊走時仍不忘頻頻轉頭朝米雅揮揮小手道再見。

  “阿姨再見。”

  “拜拜。”打開門,母女倆走了出去。

  母女倆離去後,米雅開始好奇地走向位於辦公室中央的黑色辦公桌,後方有一張大皮椅,背後是大型的落地窗,從落地窗望出去,可以一覽東京繁華絢麗的街景。

  冰川霧介平日辦公的地方裝潢擺設十分利落,充滿了現代感,只是色調稍微冷了些。

  在等待冰川霧介的時間裏,米雅繼續在辦公室裏閒晃,腦子裏想著該不該在這裏擺上一些花草,好讓整個空間看起來溫暖一點。

  就在她滿腦子裝滿了改造計劃時,突然間,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來。

  米雅翩然轉身,冰川霧介挺拔英俊的身影就出現在門框下,他手上拿著一疊議事資料,顯然冗長的會議已經結束了。

  “你對我的辦公室打什麼主意?”他深邃的眸子一瞇,在她迷人的眼中捕捉到一股神秘的光芒。

  這位“銀驛集團”的首席大人果然絕頂聰明。米雅帶著燦爛的笑意走向他,主動偎進他的懷中。

  他低頭看著自動入懷的愛人,一道俊眉往上挑起,  “你……”他勾起她的下巴來,俯首凝視她。

  “我剛剛好像忘了對你說……”她的手臂勾上他的脖子,將甜美的小嘴迎上前去,嬌媚地輕咬著他的下唇說話。

  “說什麼?”他任由她咬著他的嘴唇。這女人似乎變得大膽了,難道她沒發現他還沒把辦公室的門關上,而此時外頭正站著幾名員工,大家不約而同地伸長了脖子往他們這裏猛瞧嗎?

  “我剛剛忘了對你說——我愛你。”她吻上他的唇,將柔軟的身子緊偎著他健壯的身軀。

  “對,你是忘了。不過現在說也不遲。”冰川霧介即刻轉為主動,長臂圈著她的細腰,熱切地回吻她。

  站在他身後的秘書小姐和幾名特別助理們,全都震驚地倒抽氣。

  是他們眼花了嗎?他們冷酷的首席,竟然和一個女人當眾熱吻起來?!

  七八個人全都很有默契地揉著眼睛,只有黑木楊和冰川清美沒有這麼做,他們相視而笑,一人一邊,牽起菊的小手走進電梯離去。

  當電梯門關上時,黑木楊將妻子摟在懷中,

  俯唇給妻子一個不輸給冰川霧介他們那樣熱切的吻。

  “爹地,我也要親親……”菊心裏吃醋,鼓著粉腮直抗議道。

  而在電梯門外,冰川霧介和米雅熱吻之後,他摟著米雅愉悅地轉回身,視線掃向呆愣在場的所有人。

  “荻野小姐,我從現在起要休假五天,請你馬上去安排。”按照前例,把他的行程全數往後娜移或轉由別人代勞。

  “首席……您又要休假?”首席不是三個月前才休了長假,現在又要休假?!荻野手上的資料又掉了滿地,其他助理也同時陷入一陣錯愕。

  “怎麼?我不能休假嗎?”身為一個大企業的首席,要放假還得經由別人許可不成?冰川霧介黑眸一瞇,進出冷冽的光芒。

  “不,不是的。我馬上去安排,首席請安

  “放心,盡情地休假去。”

  “很好,我相信你會安排得很妥當。”親密地摟著米雅,他轉身進辦公室,反手關上房門,把眾人的驚愕隔絕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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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冰川家大宅正門駛進了一輛黑色房車,車子一停下來,一名穿著制服的僕人隨即上前來開車門。

  “孫少爺,歡迎回來。晚宴已經開始了。”

  今天的晚宴就在前院的大廳舉行。

  “走吧。”冰川霧介轉頭對米雅一笑,牽著她下了車。

  這幾天米雅都住在冰川霧介位於市區的寓所,小兩口甜甜蜜蜜地共度了幾天假期。

  今晚冰川霧介邀請她回大宅參加晚宴,這是冰川家一年一度的家族聚會,出席這場晚宴的除了冰川家族的成員以外,還有冰川老夫人和冰川夫人的娘家親戚,以及一些往來親密的好友。

  今晚,米雅穿著一套淺櫻色的和服出席,和服的質料柔軟,織工精美,腰帶更是巧奪天工的織品,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有名的百年織造廠。而這套和服的意義更是非凡,因為這是冰川家傳承予長媳之物,只有身為長媳人選的女子才有資格穿。

  米雅並不了解這套和服的意義,但冰川霧介心裏可是清楚得很,所以他故意在今晚安排她穿上這套和服,無疑就是向眾人宣告她的地位和未來的身份。

  她的長發往上綰起,露出粉嫩白皙的玉頸,

  冰川霧介牽著她的手往大廳走,他的目光總依戀地鎖定在她身上。

  “今晚參加宴會的賓客有多少位?”

  “少說也有幾十位。你會緊張嗎?”他擔心米雅對於面對這麼一個龐大的家族會感到壓力重大。

  “不會,只是覺得很驚奇。”她嬌美地笑著,一雙清靈的眸子直往熱鬧的大廳望去。大廳裏,男士一律作黑色正式的西裝打扮,女土則都穿和服。

  “驚奇?”他不認為這種晚宴會有多令人驚奇。

  事實上他非常排斥這個家族聚會,因為他的奶奶、母親,還有外婆,都會在今晚用盡一切手段將她們認為匹配得上冰川家的女孩子拉到他的面前,然後大加誇讚一番,期望他能夠主動追求對方。

  自他成年到現在,每年都是如此,冰川霧介已經煩透了。

  “因為我已經好久沒有感受過這種熱鬧的氣氛了。我的家族成員本來就少得可憐,自從母親去世、父親旅居日本之後,我就一直是一個人,這些年來,只有驥麒陪在我身邊。不過,我並不感到孤單,因為我有一座經營得很成功的農場……”她的言語間雖有些許的落寞,但還不至於太過感傷。

  聽她這麼說,冰川霧介的眸子一黯,突然停下腳步,一手扣住米雅的腰肢,猛地把她扯進懷中。

  她仰起小臉,不明就裏地問:  “怎麼了?”

  冰川霧介俯下唇,靠近她線條優美的頸子,在她耳畔輕喃道:“嫁給我,讓我陪在你身邊。”

  他不要她再這麼孤單,他要給她家族的親

  情。這是他對她獨一無二的寵愛方式。

  “霧介……”她知道這是他對她的呵寵。凝望著月色下他英俊的面容,米雅的一顆心滿是感動。

  “你的回答呢?”他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我……嗯……霧介,我知道你很寵我,對我很好。但是這……事情還是需要考慮一下……”畢竟是終身大事,馬虎不得。

  “你還要考慮?”他語音微揚,心生不悅。

  “唉。”米雅垂掩雙眸,不敢看他由深情期待驟變為微慍的黑眸。

  “請問你要考慮多久?”冰川霧介壓抑著怒氣,冷淡的話語從上頭飄了下來。

  “多久啊……大概……”她心裏盤算著農場進行擴充到驗收成果需要多少時間,  “大概兩三年,頂多三四年……”

  冰川霧介眸心躥動著火苗,她心裏想什麼,

  精明的他豈會不知?還不就為了那座農場嘛!

  三四年正好是農場擴充邁向正常營運的時間,身為農場資助者的他,對農場未來的營運計劃自然是了如指掌。

  “你休想拖延那麼久,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到時他非讓她點頭答應不可,然後他會以最快的速度昭告天下,迅速舉辦婚禮,將她娶進冰川家,讓她實實在在地成為他的人。

  “三天?那怎麼夠?”米雅氣得頓足,  “要我在東京多留個三天當然不成問題,但是考慮婚事就不能這樣馬虎了。冰川霧介,喂,你別走得這麼快,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不想聽。”他拉著她的手臂快步前行,即使她一路嚷嚷,他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你不能不聽,我——”

  “老爺、老夫人、少爺、夫人,孫少爺和米小姐回來了——”一看到冰川霧介偕同米雅來到

  大廳門口,管家迫不及待地向主人報告。

  賓客們的目光全都好奇又驚訝地投向他們,讓米雅不得不閉上嘴。冰川霧介佔有意味十足地將她拉近自己,領著她走[句大廳中央。

  高大冷酷的冰川霧介搭配上純美清新的米雅,無疑是個令人驚奇的組合;雖然冰川霧介一直是酷著臉往前走,然而米雅卻不忘對一旁的賓客展現她甜美的笑容。因此她贏得了眾多人的好感,同時也接收到許多女人的嫉妒眼神。

  冰川霧介牽著米雅到祖父母和父母親面前問安,並鄭重地向他們介紹米雅。他的祖母和母親拉著他們倆就熱絡地聊起天來,而向來不慣於表現情緒的冰川霧介,在母親提及婚事時,居然主動開口,在言詞間透露出他想要娶米雅進門的強烈意願。

  “冰川夫人,我覺得這樣子太匆促子,我還沒有決定……”米雅受不了他的獨斷作風,試圖

  打斷他與快要喜極而泣的冰川夫人的對談。

  他卻投來惱怒的一瞥,對於她妄想將婚事多拖延幾年的意圖提出警告。

  在長輩面前,米雅不得不暫時委屈一點閉上嘴。看著冰川霧介和他母親繼續討論著,米雅以埋怨的眼神望住他好一會兒,決定趁他不備時溜開。

  當冰川霧介發現米雅不在自己身邊時,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

  雖然這是自個兒家,她再怎麼繞也是在宅子裏繞,應當不會不見蹤影,可是他就是擔心她。因此他馬上拋下滿心歡喜、預備籌劃一場舊式婚禮的母親,急忙找人去了。

  ******************

  面對著數不清的院閣回廊,米雅對冰川家大

  宅的盛大氣派並不感到詫異。  、

  她離開大廳,沿路遇見了多名僕人,而拜她身上那套具有特殊意義的和服所賜,僕人們非但沒有阻止她隨意亂闖的舉動,反而恭恭敬敬地替她帶路,陪她逛這座大宅子。

  米雅逛出了興致,在宅子裏繞了近半個小時之後,來到一處僻靜的院落稍作休息。

  僕人退下之後,她自己一個人在院落裏的小徑上悠哉地散步。

  “你……就是霧介大哥要娶的女人?”驀地,一道清冷的嗓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了過來。

  米雅轉身,看見了一位美麗的短發女子。

  這個女人並沒有和今晚參加宴會的名媛淑女一樣,穿上正式的和服,而是以一身黑色裝扮出現。黑西裝外套下的是黑色蕾絲V領襯衫,稍低的領口讓她微露酥胸,窄款短裙下是一雙修長的美腿,雪白的足下搭配著一雙黑色高跟鞋,性感

  又令人驚傃。

  “請問你是……”她稱冰川霧介為大哥,那她應該是霧介的妹妹嘍?

  “我是冰川少爺的義女長原憫憫,我和霧介大哥從小一起長大……”長原憫憫站在一棵櫻花樹下,美麗冷漠的臉龐看不出任何情緒來,  “他是我這輩子最欣賞,也是我惟一愛上的男人。”中日混血的長原憫憫,講起母親的母語——中文來十分流利。

  她的神態冷若冰霜,但她所說的話卻大大撼動了米雅的心——

  長原憫憫這輩子惟一愛上的男人是冰川霧介……她如此直言不諱是何居心?

  “那麼,霧介他愛你嗎?”米雅小步走向她,在距離長原憫憫不遠處停下了腳步。

  “他不知道我愛他,可是,如果他知道的話……”長原憫憫思索許久才開口回話。

  她認為自己如果有勇氣向冰川霧介表白情感,或許今天冰川霧介所要娶的女人不會是眼前的這個女人。  

  她承認米雅素凈迷人的氣質很吸引人,但她有相當程度的把握,只要她早一步向冰川霧介告白,他絕對會選擇她而非米雅。

  “你認為他知道你的心意之後,就會愛上你?”米雅看著長原憫憫充滿自信的眼神,一股莫名的恐慌情緒在心中迅速蔓延開來。

  “不該是這樣於的嗎?”長原憫憫反問,“我對霧介大哥的認識比你還深,我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比你還要長,我們甚至一同為‘銀驛集團’效命,我合該是霧介大哥的妻子才對,因為我——”

  “絕對不是這樣的。霧介如果對你也有愛慕之意的話,他早就不顧一切地追求你了。況且,就算你是他事業上的好夥伴,若他對你沒有任何

  男女感情,他絕不會娶你為妻。”長原憫憫的這種想法令米雅生氣地打斷她的話語。

  她絕不容許任何女人覬覦冰川霧介。

  況且,冰川霧介的感情並不廉價,他雖然是一個精明的商人,但她相信他絕不會出賣自己的感情,不是哪一個女人對他有愛慕之心,或者可以輔佐他的事業,他就會照單全收。

  長原憫憫感到一陳錯愕,冷凝的眸子直瞪著米雅氣呼呼的嬌顏。

  她沒想到這位看起來很好欺負的女子,原來並不是軟腳蝦,看她捍衛自己感情的模樣,就像個勇敢的女戰士。

  “長原小姐,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在長原憫憫尚陷入震驚的情緒中時,米雅揚高下巴,看著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長原憫憫,瑩亮的眼裏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我……”長原憫憫說話向來犀利不留情

  面,但此刻面對米雅,她卻汗顏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沒有話要說,那恕我先告辭了。”她轉身走上臺階,往屋子裏走去。

  直到米雅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內,長原憫憫才回過神來。

  高傲的她頓時洩了氣,肩膀低垂,一雙冷漠的眸子泛起淡淡的愁緒。米雅說得一點都沒錯,霧介大哥如果對她有好感的話,早八百年前就追求她了,不會一直等到現在。雖然他對她付出許多的關心,但除此之外,態度總是一貫的生疏有禮。

  霧介大哥對她,就像對待家中所有的成員一樣,只是視她為親人,而非心愛的女人。

  長原憫憫落寞地站在櫻花樹下,不得不承認這些年來她一直不願承認的事實。

  “憫憫——”冰川霧介的聲音猝然在幽靜的院落裏響起。

  長原憫憫身子一震,在冰川霧介的腳步接近時,迅速收拾起落寞的神情,換上她一貫的保護色——冷漠。

  “霧介大哥。”她看向眼前昂然瀟灑的冰川霧介,輕喚道。

  “憫憫,你看見米雅了嗎?”冰川霧介的眼中寫滿了急切之情。

  方才他一路問著僕人,在僕人的告知下來到這個小院落,以為他可以在這裏找到米雅,沒想到卻還是撲了個空。

  沒逮到人,冰川霧介的表情顯得不快。

  “米雅是霧介大哥未來的妻子,是吧?”長原憫憫的臉上浮現淒然之色。

  冰川霧介深邃的眼瞇起,他看見了她的神情變化,雖然那只是一閃而逝。

  長原憫憫發現他緊迫盯視著自己的眼神,心裏一慌,轉身避開。

  “你如果見過米雅,應該會發現她身上穿著冰川家長媳才有資格穿上的和服。”冰川霧介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是,我是看見了。”長原憫憫難掩失望神情地回道。接著,她手指向大廳的方向,  “米雅小姐幾分鐘前回大廳去了,可能碰巧和你擦身而過。”

  “謝謝你,我回主屋去了。”他的腳步一點都沒有遲疑,轉身朝米雅離開的方向追去。

  長原憫憫緩緩回身,看著冰川霧介的背影,低語道:“霧介大哥,恭喜你找到了心愛的女子,我會祝福你們的。”直到冰川霧介的身影從眼中消失,她才輕啟檀口,吐出苦澀的祝福。

  她早該料到,這份愛慕注定將無疾而終。

  *******************

  冰川霧介繞了一圈,最後卻在原地找回米雅。他回到大廳,發現米雅人就在冰川老爺和老夫人的身邊,用她那一口生澀的日文和兩位老人家聊天,還不時逗著圍在她身邊跑的菊。  

  “你害我繞了一大圈找你。”冰川霧介的語氣顯得有些哀怨。

  “我又不是存心要害你白繞一圈的。”他哀怨的口氣令米雅為之失笑,不過……確實她心裏是存有那麼一點點故意整他的念頭啦!

  “你還笑。”他走了過來,無視兩位長輩的眼光,一手攬住她,將她摟到胸前,帶到角落興師問罪起來。

  “不光是你,我也在屋子裏繞了一大圈。”米雅仰起小臉衝著他嫣然一笑,笑容燦爛無比。既然兩個人都在大宅裏繞了一圈,那很公平啊!

  他望進她帶著燦爛笑意的眼眸,試圖捕捉她的心思。

  “剛才你碰見憫憫了,她……她有跟你聊些什麼嗎?”看不透她的心思,他索性開門見山地問。

  “沒有。我們沒機會多聊,因為我急著在晚宴結束前到大廳來感受熱鬧的氣氛,所以就匆匆忙忙地回來了。”她笑著搖了搖頭。

  “沒機會多聊,那起碼也聊了幾句吧?她跟你說了什麼?”

  “她跟我說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剛才答應冰川老爺和老夫人,要陪他們到門口送客的,現在就得過去了。我們回頭再聊嘍。”拍拍他略顯陰鬱的俊臉,她朝老爺和老夫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冰川霧介無法容忍被她如此冷落,拉開腳步追。而她,破天荒乖巧地陪著祖父和祖母站在門前送客。

  送走所有的賓客,時間已是深夜。因為時候

  不早了,所以冰川霧介打算在大宅裏過夜,米雅理所當然地也跟著留下。

  冰川霧介帶著她回到自己住的別院,這座別院佔地寬廣,環境十分清幽。

  而他再也沉不住氣,非要米雅將她和長原憫憫見面時說了哪些話追問清楚不可。

  “等我想清楚再和你談。”在房門前,她這麼對他說。

  “你打算再花個四年想清楚嗎?”他決定了,她若執意不說的話,他會直接去問長原憫憫。

  “不,不用那麼久的時間。只要給我一個晚上就好了。”她走進房間,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踅回門邊。  “今晚我們分房睡,晚安。”  “砰”地將門關上,她很快地把房門反鎖。

  “米雅,你把門打開。”她要分房睡?!他可沒答應。冰川霧介大掌用力拍打著門板。

  “不要擾我安眠,我睡飽了才有精神把腦子裏混雜的事情想清楚。”裏頭傳來貓咪般的呵欠聲,  “我們明天再聊。”米雅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更衣室裏脫掉繁重的和服。

  好不容易褪下了一身厚重的束縛,回復輕盈體態,米雅套了一件他的寬大襯衫走出更衣室,此時冰川霧介早已將門打開,挺拔的身影佔據了一半的床位。

  他臉色陰沉,雙手環胸,挺直腰桿坐在床上,目光鎖定著她。

  “你……”她看著他手上的房門鑰匙,表情驚訝。

  “我可以給你一個晚上想清楚,但我不會和你分房睡的。”放下鑰匙,他起身寬衣。在她不滿的瞪視下,他很快脫下衣物,走過來抱她上了床。

  “晚安。”他親密地摟著她,堅硬的胸膛緊貼著她的背。

  一整個晚上,他都沒有越雷池一步,閉眼沉睡。而被他抱在懷中的米雅,在聽見他平穩入睡的呼吸聲後,讓自己煩亂的思緒沉澱下來,認真思索著剛才長原憫憫對她說的那些話。

  雖然米雅不認同長原憫憫的話,她也深深相信冰川霧介對自己的感情,但是心中卻還是存在著某種莫名的恐慌和不安。長原憫憫是個美麗的女人,要是她有心介入,那麼就算冰川霧介是個絕不會見異思遷的男人,她和冰川霧介之間也難保不會出現問題。

  想到這裏,米雅的心開始動搖了。

  大敵當前,她或許該重新考慮一下冰川霧介的求婚。她不想冰川霧介被搶走,她要一輩子擁有冰川霧介的愛……想著想著,米雅的眼皮越來越重,入睡前,她心中已經有了另一個決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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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冰川霧介起床時,發現米雅已不在床上,他迅速起床梳洗後,在他的院落四周找了她一回,可是卻不見人影。

  她可真會跑。難道是怕他追問嗎?  

  冰川霧介大步走向正院,後來在餐廳找到了她。她正和祖母高興地用早餐。

  “早安。”米雅見了他,愉快地打招呼,一點都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心虛,神色泰然自若。

  冰川霧介瞥了她一眼,坐在她身邊,默默地用起餐來。

  雖然他不說話,不過米雅倒是挺健談的。

  她告訴冰川老夫人,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把農場經營好,努力推廣香草種植,然後一直不斷地擴充農場的規模。

  冰川霧介越聽臉色越難看。聽她的言下之意,似乎不只得花上四年的時間,她分明就是要一輩子留在農場裏過活。

  “時間到了,我去上班了。”放下只喝了一半的咖啡,他驟然起身。同時還將米雅從座位上拉起來,  “奶奶,我先出門了,您請慢用。”

  “呃……我不必跟著去吧?”她還沒打算面對他的問題。米雅回頭向冰川老夫人求救,  “我和奶奶有很多話要聊,我……”

  “去吧,你在家裏也很無聊的,和霧介到公司去走走也好。”冰川老夫人假裝沒看見,優雅地喝她的早茶。

  “你除了跟我一起出門外,沒別的選擇了。”冰川霧介拉著地的手臂,冷凝著臉往餐廳

  外走去。這時管家已經拿著他的公事包和西裝外套在門口等候著。

  “開車。”他拉著她上了車,端著一張嚴峻的臉孔對司機吩附道。

  車子很快駛離冰川家大宅,前座與後座之間的隔音玻璃緩緩升起,密閉的後車廂內氣氛凝窒。

  “你有話要說嗎?”一陣長長的沉默之後,他先沉不住氣地開了口。看向她,發現她正以無助的眼神看著他,  “怎麼了?”他靠過去問道,一手圈著她,以防她向後退來逃避問題。

  然而她卻輕嘆一口氣,主動偎進他的懷裏,粉臂還攀上他的頸項,撩動人心的獨特馨香誘惑著他。

  “請問你這是……”他笑著挑起一道眉來,似乎對她這樣的舉動頗感詫異。

  “霧介,我昨晚想了一整夜,我……”長密的眼睫毛微微往上掀動,她的目光鎖定在他的下巴。

  終於甘心對他坦白了。他保持緘默,專注聽著。

  “我想先問你一件事。”她卻如此說道。

  不是要坦白了嗎,怎麼又有事要追問?!冰川霧介的眼角暗暗抽動了兩下。緊抿的唇不甘不願地開啟:  “問什麼?”

  “我想知道……如果有一個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女子,她現在向你表白的話,你會如何回應?”她斜睨著他深沉的眼眸問道。

  冰川霧介聰明過人,不必多費腦筋想也知道她所指的那名女子是誰。

  “我很清楚我愛的人是誰。”不過他沒道破,反正彼此都心知肚明。

  “你的意思是你會拒絕她?”

  “當然。”冰川霧介冷瞥她一眼。

  “你難道對她沒有一點點心動的感覺?畢竟你們在一起多年,又是事業上的好夥伴……”她雙手叉在腰上,眼露懷疑之色,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話。

  “即使是如此,那又如何?”他反問她。

  “你不怕拒絕她會惹她傷心,破壞了你們之間的情誼;你不怕她丟下公事一走了之嗎?”米雅義正詞嚴地說道,她很為長原憫憫抱不平。

  她這麼激動幹什麼?難道是要將他推給長原憫憫,還是要考驗他對她的感情有多深?

  “親愛的,誰要從我身邊離開、背棄我,我都不會阻止,也不會覺得遺憾……”黑瞳惱怒地一瞇,他扣住她的下頜,唇抵近她的嘴邊,進出話來。

  “啊……你、你……”他怎麼突然生氣了?

  “憫憫她愛誰不幹我的事,我對她沒有半點男女之情,我這輩子除了你之外,誰也顧不了,愛不了。”他這麼說,夠清楚了吧?

  米雅愣愣地望著他,他言語間堅定的神情和口氣,令她感動不已。

  “霧介……”她嘆了一口氣,粉臂再度攀上他的頸項,俯近他的頸後,激動地低喚他。

  “小雅,我只想愛你,只想寵你……”修長的手臂圈住她的腰肢,將她抱個滿懷,  “你——願意嫁給我嗎?”

  精明的男人,趁她滿心感動時再求一次婚。

  “好……我嫁給你。”毫不遲疑,埋在他頸項的米雅輕輕地答應了。

  “你……”冰川霧介身子一震,不敢相信她居然這麼好說話。昨晚還嚷著要他給她時間好好考慮,現在卻這麼幹脆。

  “我怕美麗的憫憫把你搶走,所以我決定趕快嫁給你。”她眼神尷尬地看著他,紅透臉小聲嘀咕道。

  冰川霧介聞言,不由得大笑起來,  “看來我得感謝憫憫,如果不是她,你不會這麼快就決定把我們的婚事定下來。”

  長原憫憫對他的感情,他早就心知肚明,不過這些年來他之所以不去點破她的心思,是不想破壞他們的情誼,同時也是要讓她明白,他對她僅僅只是單純的兄妹之情,完全不會有任何發展的可能性。

  他想,長原憫憫一直把對他的感情藏在心裏不敢說出口,也是不想因此失去了這份難得的兄妹情誼吧。

  “是啊,你是該感謝她才對,而不是去質疑她的居心何在。”她擔心冰川霧介會找長原憫憫麻煩,所以搶先一步替憫憫說好話。

  “我知道,你別替她擔心,你該擔心的是我。”他笑著捏一下她的鼻子。

  “我該擔心你什麼?”她上下瞄了他一眼,

  他看起來好端端的呀!

  他低下頭尋找她甜美的唇,  “你昨晚不讓我碰,我現在身子很難受,你說,你該不該替我擔點心……”低啞地說著,他吻上她失笑的唇瓣。

  原來是擔這種心啊。米雅毫不抗拒地任他吻著,任他的手在她身上遊移。車子裏的溫度逐漸升高,當他準備好好愛她一番時,車子突然停住,司機很迅速地下車替他開車門。

  “冰川先生,公司到——”車門一開,司機的聲音頓時消失。

  寬敞的後座裏,相擁交疊的兩人身子驀地一僵。

  被撞見了——米雅狼狽地把臉縮埋進冰川霧介的胸前。

  好事被破壞——冰川霧介鐵青著一張俊容將她拉起,牽著她的手下了車,下車時不忘送給司機一記充滿警告意味的嚴厲眼神。

  “冰川先生,慢、慢走,…”司機渾身顫抖了起來,他心裏一直擔心地想著,自己會不會被炒魷魚啊?

  ********************

  一年後“米雅苗圃農場”

  佔地近兩公頃的農場,有完整的設備,還有好幾座有機蔬果網室、多棟溫室、工作站及作為教育用途的展示站。全區環境經過設計美化,並建立苗圃整體教育解說係統,大舉推廣香草苗圃業務,舉凡由香草制成的周邊食品,更是成為市場上的暢銷產品。

  短短的一年之內,  “米雅苗圃農場”轉變甚大,同業都對其快速的蛻變感到驚訝不已。

  不過,若大家知道農場轉變神速的原因是因為日本的“銀驛集團”首席冰川霧介在幕後支持的話,那一切就不足為奇了。

  下午,有一批農學院的學生到農場來進行教學參觀,身為農場負責人之一的席驥麒將親自去接待這批學生。

  米雅剛從溫室回到屋子裏,她開冰箱倒了一杯冰茶,祛熱解渴。

  “米小姐,外頭有一位訪客說要找你。”一名在門口修剪薔薇花籐蔓的工人進來通報c

  “是客戶嗎?”

  “不像耶,我沒見過她。”工人說。

  “好,我出去看看。”喝完冰茶,米雅跟著工人出去,搭著吉普車來到農場的大門口。

  米雅下車一看,當場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來看她的,竟然是……

  “長原小姐。”米雅以為自己眼花了。長原憫憫竟然會親自登門造訪農場?!

  “我在三個月前被派來這裏,接任這裏分公

  司的執行總裁,今天剛好有空,所以順便過來走走。”

  長原憫憫貫徹她冷若冰霜的個性,踩著優雅的步履穿越薔薇花門走進農場,在米雅的面前仍是一副姿態高傲的模樣。

  “我知道你被派來這裏主持分公司的事情,可是……”真令人意外,稀客、稀客。

  “怎麼,不歡迎我?”

  長原憫憫的視線冷冷地向米雅投了過去,米雅才慢慢從震驚中回神。

  “歡迎,當然歡迎。”米雅的好客是有名的,更何況,長原憫憫又是冰川霧介的義妹,

  “上車吧,你既然來了,就跟我四處去逛逛,我現在正好有空可以陪你。”米雅坐上吉普車的駕駛座,她愉悅地揚手,招呼長原憫憫一起上車。

  長原憫憫瞪著眼前這輛布滿塵土的破舊吉普車,眼中浮起一絲嫌惡。

  “怕臟嗎?沒關係,反正你穿的是黑衣服,就算臟了也看不太出來。”米雅笑笑說道。

  長原憫憫猶豫了許久才坐上車。

  米雅開車載她在農場裏閒逛,長原憫憫一路冗默地看著農場的風景,直到米雅把車子停在一壟山頭,看著成片的紫色薰衣草田,她才發出驚呀的讚嘆聲。

  “很漂亮對不?”米雅側首看著長原憫憫美麗的臉龐,她嘴角揚著幾不可見的笑痕,那笑痕是那麼樣的美麗。

  “是很美,難怪你不想到東京去。”長原憫憫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害得米雅一對不知如何應對。

  “我……我沒說不想去東京,你可別忘了,我的丈夫住在那裏,我……”好不容易她才想到要怎麼回應。

  她和冰川霧介在一年前結婚了,不過這一年來夫妻倆卻是聚少離多,主要是因為農場一直在擴建,她不得不留在這兒呀。

  “農場現在經營得十分順利,你已經沒有理由再冷落霧介大哥了。”長原憫憫語氣激動,她看著米雅。眼中含著妒意控訴道。

  米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長原憫憫是來替霧介抱不平的。

  “我……冷落霧介了嗎?”她不確定又心虛地問。

  “對,你把霧介大哥冷落了,而霧介大哥就是太寵你,才會讓身為冰川家少夫人的你如此為所欲為,讓人家看笑話了。”

  長原憫憫說得一點都沒錯,日本上流社交圈近一年來最熱門的話題就是冰川霧介娶了個不安於室的老婆,成天只愛“拈花惹草”,不愛丈夫。

  “霧介被說閒話了……他為什麼沒對我提起

  呢?”這事她怎麼不知道?!

  上個月霧介還抽了幾天空來和她相聚,他沒對她提起過呀。

  “霧介大哥把你寵上了天,怕你愧疚,怕你煩惱,他怎麼可能會告訴你這件事?”

  既然霧介大哥不提,她索性代替他來說。

  長原憫憫這句話終於點醒了米雅。她知道自己是太妄為了,都嫁給了冰川霧介,卻不肯乖乖地留在他的身邊陪伴他。

  “憫憫,謝謝你,我知道我真的太冷落霧介了。”米雅感激地走上前抱住長原潤憫。

  “你不要這樣。”長原憫憫對米雅突如其來的友善舉動感到一陣錯愕,下意識地想推開米雅。

  “真的很感謝你,今天你就留下來吃晚餐吧。”米雅知道她個性別扭,隨即退開來,  “不過晚餐我不能親自下廚,也不能陪你,因為我馬上要出門了……”她待會兒得跟情薇說一聲,麻煩她幫忙好好招待這位貴客。

  “你要去哪裏?”米雅上了車,長原憫憫遲遲才跟上來。

  “我得趕去機場,然後搭飛機飛往東京去找霧介。”她發動吉普車,車子轉了個彎,往屋子的方向駛去,  “我不能再讓他被看笑話,我這趟回去會乖乖留在他的身邊,安分地當他的妻子,扮演好我的‘冰川家少夫人’的角色。”

  她粲然笑著,依依不捨地望著眼前的這片土地。

  長原憫憫看著米雅,她不得不承認米雅的個性的確很不錯,難怪霧介大哥會如此疼愛她。

  夕陽西下,漫山遍野紫色的薰衣草逐漸隱沒在吉普車的後方。米雅決定返回東京去,至於這座農場,她將交給席驥麒經營,她相信席驥麒會好好照顧這裏的一草一木。

  ************************

  四個小時後,米雅穿著一身素雅的襯衫、長褲,風塵僕僕地抵達東京。

  走到機場大廳,早已從長原憫憫的來電中獲知消息的冰川霧介已經守候在那兒。

  米雅看見他瀟灑俊逸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往他溫暖的胸懷飛奔而去。

  “你看起來不太一樣了。”冰川霧介張開手臂接住她嬌軟的身子,俯首掩不住眷戀之情地看著她。

  “我?有嗎?哪兒不一樣了?”她含笑凝視著他,心疼他這一年來為她所作的付出和包容。

  “你看起來越來越有冰川家少夫人的架式了。”冰川霧介勾唇淡笑,深邃的眼瞳中有著長時間等待後收獲的喜悅。他寵愛的妻子終於肯回到他的身邊伴著他了,若能這樣一輩子擁有她,夫復何求?

  “哦——我就知道憫憫跟你咬耳朵了。說,她還跟你說了什麼?”粉臂勾上他的頸子,她親昵地輕咬他的唇,如蘭的氣息圍繞著他,撩撥著他。

  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大膽了,竟然意圖勾引他。這可是人群往來絡繹不絕的機場大門哪。

  “快快說呀!”她催促。

  “她還說你的農場很美,她以後有空會常到農場走動,替你看顧農場的一花一草。”話說完,冰川霧介張口反咬住她的唇瓣,主動配合她的挑逗,健臂圈繞住她迷人的細腰。

  “唉——霧、霧介,這裏是機場——”米雅羞紅著臉,用力推開他,捶著他的胸。

  她被他如此親密的舉動嚇到了,她剛才只是小小地挑逗他一下嘛,哪裏料到他卻真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大膽的舉動。

  “小雅,是你先挑逗我的。”他的眼裏燃燒著炙熱的欲望,眸色深暗。

  “你、你如果想……想要的話,我們回去再……”他的目光太熾熱,她窘迫地低垂著紅通通的臉蛋,聲音越來越小。

  “回到家還需要幾十分鐘的車程,我等不了了。”冰川霧介摟著她,快步往車子走過去。

  在車上?!

  “……人家才、才不要。上次就被撞見,夠糗的了,我不要——”

  “這你放心,司機現在可不敢亂開門,除非有我的指示。”他保證,那種糗事不會再有發生的機會。

  他愉快地帶她上了車,關上車門後,後座的氣氛很快熱絡起來。

  “霧介,我突然想起來……你以前借我的那條手帕還沒還給你,我現在拿……拿給你好

  嗎?”當冰川霧介吻著她的鎖骨,挑逗著她時,米雅虛弱地喘著氣,講話斷斷續續的。

  “不必還了,那條手帕就送你吧。”他正忙著享受她的甜美。

  米雅的喘息聲越來越短促,最後轉為呻吟。冰川霧介得逞了,他的妻子很快地迷失在他的魅力之中。

  直到車子開抵市區的寓所,他們還在忙著。

  司機這次可聰明機靈多了,他乖乖地等候在距離車子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等待首席大人和夫人自行下車。

  不過看這樣子,他恐怕是有得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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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重返丈夫身邊的米雅,充分發揮了她親切純真的魅力,並致力於推廣香草生活,在短短的兩三個月內就打破在社交圈流傳的不實謠言。

  她現在不僅是成功的冰川家少夫人,並且活躍於社交圈。同時,因為米雅的關係,一股香草風席卷了這些上流社會的名媛貴婦們,每個人都爭相向米雅學習用香草人菜、泡茶的妙方。

  至於“銀驛集團”現在上上下下也是一片香草芬芳,每個部門的窗臺都擺上幾盆香草盆栽,而首席冰川霧介的辦公室內,更變成一片香草園地。

  寵妻子寵上了天的冰川霧介倒不反對自己的辦公室變成香草園,因為這些植物的確讓他原本色調冰冷的辦公室變得賞心悅目多了。

  截至目前為止,他惟一堅持的一點就是——他絕不碰那些花花草草泡成的茶飲。

  不過沒關係,米雅相信總有一天她會說服他的。

  咱們等著瞧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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